莫問天 第八卷、雷洗千巖 二十二、鏡裡看花花也紅
    如今,比登的十二號別墅是舒月在住,也是打著洛桑的旗號,錢老闆當然不敢有意見。

    進了這間久違了的別墅,一切都是舊時摸樣,雖然洛桑將近一年沒來了,還是頗多感慨,就是在這門前的草坪上,洛桑展露了第一次鋒芒。

    吳帆小姐也住在這裡,正在小客廳裡練習書法,看到洛桑進來乖巧的柒茶伺候,沒來由的臉上竟升起紅暈。

    幾個月不見,吳帆似乎變了個人,原本就美貌非凡,如今竟舒月調教竟有了三分仙氣;最明顯的還是那肌膚中的潤澤氣息,顯露出旺盛的生命氣息,如雲的黑髮輕挽在腦後,將秀顏襯托的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動人。

    舒月上樓換衣服時,洛桑走到書案前看吳帆寫的字,竟只是一個「清」字,反反覆覆大小寫了滿案都是。

    「你師父就是這樣教你的?整天悶在這裡寫字?」洛桑看著吳帆微汗的容顏,隨口問到,別墅裡氣溫本高,吳帆穿著身柔貼綢服,身段顯露無餘,當真誘人遐思。

    面對洛桑,吳帆尚有些拘謹,聽這一問就有些緊張,臉也微紅,汗珠漸聚,只低頭回答:「我只叫她姐姐,這是舒姐姐說的,觀音門只有姐妹沒有師徒。」

    「是嗎?這到新鮮,來,寫幾個字看看,我可是內行,看到門前的字了沒有,天馬集團那四個字就是我寫的。」

    「我知道,姐姐說,那幾個字太張揚,不適合我們。」吳帆說著,凝神片刻,在一張宣紙上慢慢起筆,動作間氣息流轉神態莊嚴,彷彿換了個人一般;這時洛桑才明白,原來這寫字就是一修煉的法門。

    這個「清」字寫完,舒月也下來了,看洛桑在體會吳帆寫字時的修煉心法,就順勢道:「這個字還是只寫好了半部,右邊沒氣勢就靜不下來,想是基礎太弱;快叫老闆幫下忙,他能讓你少寫十個字。」

    洛桑回頭,看到舒月已經換了身正裝出來,除了眉目如畫,滿身都是工作時的摸樣。

    「一點由頭也沒有,叫我怎麼幫她,舒月小姐,至少說說你這個妹妹在修煉什麼法門?」洛桑歎口氣,又看一樣吳帆,她如今還沒入門,想是在修煉入門的功夫。

    「無垢清淨光,慧日破諸闇,能伏災風火,普明照世間。就這二十個字就是我觀音門的入門途徑,吳帆才寫到清字,最關鍵處就是清靜,有清才有濁,有動方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她如今就是靜不下來,所以就寫不好這清字;你能幫她寫完這些,回頭自有好處。」舒月展顏一笑,把洛桑愣了下,想起清靜就強打精神,想了想回道:「清靜是最難的了,不怕我教壞了你的姐妹?我只知道: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咦?這怎麼是道家法門?」

    「法門就是路引,分什麼道家佛家?老闆,你只知其表,不明其裡;還有話說:男清女濁有先天,不曉根基亦枉然;女斬赤龍男降虎,何愁俗子不成仙。打根基時,沒什麼本末之分。」舒月說著,臉現嫵媚,洛桑明白七分,吳帆只知道三成,這幾句的意思竟與那道家陰陽功法有牽連。

    「舒月小姐,這可怪不得我放肆了。」洛桑呵呵笑著,拉著吳帆的手就地坐下,微微存想片刻,低聲吟道:「陰陽動靜在人天,皇極中空守真心。識得濁清升降法,明燈不昧照三千。這是翻轉陰陽,忘了你的性別,忘了你的身份,守住清靜菩提心。」

    舒月知道洛桑會的東西雜亂,聽他說出翻轉陰陽,就看到吳帆被擺出了蘭花印,與她相向而坐的洛桑手捏翻轉手印;一點螢光從兩人間升起,圍繞著一個奇異的圓轉起來。

    洛桑身體散發出清冽的藍色光華,圍繞成一個圓,正中心就是吳帆的那點微弱的螢光菩提。

    大半夜過去了,洛桑結束了這次修煉,拉著吳帆站起來時,原本孜弱的吳帆竟一派溫文自若的氣度,而洛桑修為明顯有了降低,境界卻有個提高。

    「謝謝水月菩薩點化洛桑,我本癡人一個,受教了。」

    當著舒月的面,洛桑竟抱起吳帆深吻下去,把毫無準備的小美人弄了個面紅耳赤,卻不抗拒,雙臂輕揚環住了洛桑的肩背。

    舒月似乎早明白這個結果,轉身出了小客廳,輕輕帶上門走了。

    剛才的經歷與在釣魚島時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兩個人都感覺到銷魂動魄,雖然洛桑損失修為成全了吳帆,卻明白了一個道理,清靜不是真清靜,觀音門之所以能以弱小操縱強大,憑借的就是這能容納萬物的清靜菩提心。

    吳帆入門本難,被洛桑用翻轉陰陽犧牲自身修為成全的清靜菩提心尚不圓滿,加上原本就對洛桑崇敬有加,早就情動不已,門一關上就激烈的回應著。

    這時,洛桑卻猶疑起來,帶動吳帆修煉時感覺到難言的纏綿是實,還沒性急到這樣,他是在試探舒月的反應,如今感覺到舒月的鎮靜,就徹底死了這條心,舒月一定是有目的而來,她的心裡也許只有使命沒有別的。

    想到也許會被舒月或別的觀音門人禁錮或幹掉,洛桑荒唐起來,吳帆正迷亂時,胸前的稠衣一聲輕響,白皙嬌美的雙乳已然暴露在空氣中。

    「女斬赤龍男降虎,何愁俗子不成仙。吳帆小姐,斬我這赤龍你就成仙了。願意否?」

    門外的舒月聽到色狼的這段話,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微簇秀眉歎息一聲,就在客廳的茶几上打坐入定了。

    天將曉時,小客廳裡的呻吟聲停止了,不遠處的香山上傳來一聲悠遠的狼哮,如簧如蕭,經久不絕。

    舒月從沉靜中緩緩醒來,姿勢未變,人已經出了別墅,手中一條楊柳枝,翠綠晶瑩,帶一道綠芒擊中面前的一道黑影。

    小客廳裡,洛桑也感覺到外面的異動,寬大柔軟的牛皮沙發上,吳帆也從狂熱中冷靜下來,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水和身邊男人的動作,羞得面紅耳赤。

    淡黃的燈光下,吳帆膚似羊脂,乳如椒發,遍體似玉,全身如綿;更難得是骨肉停勻,恰容懷中一抱;真個是落水仙子。任鐵石心肺,一見猶憐。

    「後悔嗎?」洛桑理理吳帆散亂的頭髮,輕吻一下;心神倒有一半覺察著外面的情形。

    「從第一天起,姐姐就說,早晚我是你的;她說,如果她走了,能救你的就只有我,還叫我好好修煉,但一想起你,心思全亂了。」吳帆找不到東西遮蓋自己,就放棄不理,仰頭看著自己崇拜以久的英雄,眼含淚水;「你會有危險嗎?天一亮我就要去另一個地方了,姐姐說,如果今天你不要我,就是我們沒緣分;我們還是有緣分的,是嗎?只是時間太短了。」

    這番話說完,洛桑心思就全在吳帆身上了,稍一體會,自己與她竟有了血肉相連的感覺;似乎那翻轉陰陽把某種東西種植在兩個人體內,也許就是自己損耗修為成全吳帆的副產品。

    舒月究竟是什麼打算?洛桑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起身穿起衣衫,看吳帆輕軟的綢衫已經不能遮體,把外衣留下蓋在她身上。

    「不論你想不想成仙,想要見我,就不要上天界。」

    吳帆點點頭:「你不上天界嗎?聽姐姐說,那裡很美,也能活好久,不好嗎?」

    「我不想變成傻瓜,如果有人讓你喝什麼仙湯,就要小心了,喝下去就再記不得我了。」洛桑說著,晃身離開了小客廳,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別墅外的草坪上。

    晨光微露,正是最冷的時候,整個草坪都被一黑色結界圍繞著。

    舒月正舞蹈著輕巧的步伐,在黑色中抹出一道道綠光;綠光閃爍中,洛桑看到了一柄三尖兩刃刀在霍霍穿刺,但總被舒月輕鬆躲過。

    尖利的刀光一聚一散,飛撲洛桑而來,紅色的光芒閃出,洛桑身邊繚繞起七道光環,五股降魔杵吞吐這金色烈炎與三尖兩刃刀撞在一處,洛桑喉嚨一甜,翻滾著裝開房門跌進別墅裡,剛穿好上衣的吳帆撲過來抱起他。

    別墅裡「嗚」的一聲鳴叫,一道紅光射出來,追逐著三尖兩刃刀,終於一聲響,三尖兩刃刀破開一道豁口,遠遠的離開了。

    舒月終於回到別墅,看著吳帆正用手紙擦著洛桑嘴邊的血跡,揮揮衣袖:「你先上去換衣服,不叫你先別下來。」

    吳帆應一聲,轉身上樓,洛桑勉強站起來,膨脹沸騰的內息依舊在經脈中亂竄。

    剛才那一下震動太大了,這是洛桑見識到的最高明的對手,竟連對方的面也沒見到就被傷了,奇怪的是,這時竟絲毫感受不到靈秀峰的雲王雲使門的蹤跡;由於是新年,狂潮騎士們今天是都放假了,但東方的神仙過的是農曆新年不是基督歷。

    「知道厲害了?洛桑,今天你不該出手,讓他記仇是可怕的。」舒月伸手按在洛桑胸前,引導這他的真氣,勸解著他。

    「那是誰?如此厲害,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的朋友們呢?他們怎麼樣了?」

    舒月抬頭看一眼,很快的說:「馬上就回來,是我請他們暫時避開,你的朋友看私厲害,面對梅山兄弟,沒什麼用。就是他們,歷來護衛天界秩序的二郎真君,九重天第一戰神,西王母的親弟弟,這幾個名頭那個你的雲王們都惹不起。那是條蠻龍。」

    「他為什麼找上我?」

    「二郎真君找上你只有一個理由,他要殺了你永絕後患,明面上的理由是,你與那羅浮公主之間有了些不清楚。」舒月說著,放開纖纖玉手;「你能活著很不容易,好好享受生活吧。」

    看來,舒月對自己的前途也不看好;洛桑怔了怔,才想明白,還是天上那個快出世了,九重天的強硬派開始行動了。

    「我明白你的感受,暫時你還沒太大的危險,實在不行,先去羅浮公主那裡躲些時候;外面的事情我來替你操心,你不是在香港搞出了點名堂嗎?我這就去香港。」

    有必要嗎?洛桑懷疑其中有詐,遲疑著不肯決斷。

    舒月有些著急,站起來走動幾步去關上門,抽出楊柳枝佈置下一個綠色結界。

    「你不能再在外面了,不只是二郎真君他們要殺你,舍利弗和彌須山的明王們也要行動,他們這回不會像以前那樣客氣,肯定會不擇手段的把你禁錮起來,或許會把你搶上彌須山,那樣一來,整個九重天就要亂了,也許整個天界也會亂,會死很多神仙,也會牽扯上很多凡人。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們已經為你擋了幾次追殺了,在西方時,你還安全些。」

    得意、自豪、自大等良好感覺瞬間飛離了洛桑的身體,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曾幾何時,自己這個自以為是天界寵兒成了可憐蟲。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水月觀音,不要騙我,洛桑再糊塗也知道,你們這樣護著我,不全是為了我身體內的大聖或者佛祖如來。」

    舒月猶豫片刻,從茶几下取出洛桑曾經用過的圍棋盤,瞬間擺出一個局譜。

    「這是千古名局:一子解雙征;記好了。」

    說完,又抹去棋子,輕聲念道:「方如棋局,圓如棋子;動如棋生,靜如棋死。方如行義,圓如用智;動如呈才,靜如遂意。這是另一局:迷仙蹤。」

    「啪!」舒月在迷仙蹤上拍下一字,正在空虛的中腹天元位置;「高者在腹,中者在角,下者在邊;這是常人理解的圍棋,但這一步不是為了活,也不是為了贏。我只能說怎麼多,洛桑,請諒解,我發過誓,不能洩露天機。能參研透這兩局棋,或許你能明白些。」

    看洛桑在仔細看著棋局,舒月又笑著說:「也不必那麼緊張,一塊棋至少兩個眼才能算活。有人說狡兔三窟,你比兔子還狡猾,怎麼也應該有兩個心眼。如果需要你出面,我就去接你出來,不過你要躲在你的蓮花境界內,相信也沒誰能傷害你。如果你想見你什麼人,也會給你送過去。等你的宗教有了規模,會得到尊重的;那時,你就安全了。」

    說是這麼說,舒月看洛桑的表情卻充滿了憐惜,

    「這就是你一直不對我說的原因?是怕我沒有信心做任何事,呆在這裡等死?」洛桑說著,真是心如死灰,如果早知道會是如此下場,他真有心情到處折騰嗎?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的。舒月說得也許是實情,也可能是一種把自己限制起來的手段,實際情形究竟是怎麼樣?洛桑還有三分懷疑。

    舒月走近些,溫馨的氣息充滿了洛桑周圍,忽然掂起腳尖在他嘴角輕輕一吻;洛桑大訝,凝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絕美面容,這次舒月沒有躲開,任憑柔若無骨的修肩被抓,任憑一張大嘴漸漸臨近。

    天地在旋轉,這一吻似乎耗費了雙方全部的氣力,有理解,有激勵,有祝願,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不到的是凡俗的欲求。

    「吳帆還馬上就要去閉關潛修,她是我專門為你挑選的,等需要你出來時,她會是你的好幫手,還滿意嗎?去安慰一下她吧,你需要信心,她也需要信心。」舒月把頭枕在洛桑肩膀上,喘息著細語著:「你從來都是驕傲的,男子漢,心裡再痛也要把血流在心裡,不要讓你身邊的人看出來,不要讓他們失去對你的信仰,這本是個死局,能走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堅持走下去或許有三分活路,現在放棄,只有死路一條。進了羅浮那裡,守好門戶,不要讓任何神仙或凡人進去;把狂潮騎士帶進去些,他們是如今最忠心的。」

    「天門開了,南天王放棄了對我的保護,是嗎?」洛桑享受著難得的溫存,頭腦也活絡了些,感覺著天上又聚集回來的雲使們,「靈秀峰怎麼辦?他們有危險嗎?」

    「你的問題真不好回答,幾天前,南天王在西方殺了赫爾墨斯,與你見面說什麼了?回來後就開放了南天門,他怎麼想的也許你最清楚。但是,如果沒有靈秀峰,你如今真是進入死局了,靈霄寶殿在護著你的雲王們,纖蘊公主收回了迎仙侯的管理權,雷震子會在幾天內重新回到按查府,寶龍樹會被正式任命為仙門官,雲一真人也是仙門官,但他們都是副手,正職是關將軍,帶一萬天兵駐守青牛廣場。這次的任命雙方都在冒險,現在看來,南天王那邊沒什麼異議,靈霄寶殿的理由也充分,以前的迎仙侯管理實在是太混亂了。」

    表面上,關將軍是公正嚴謹的,但洛桑明白,坐在迎仙侯這個位置上誰也乾淨不了,這一段,關雲長就接受了不少寶龍樹的好處;那還是洛桑交代的,當時是為了今後在羅浮煙霞周圍方便些,誰知道形勢變化如此快?關將軍也落魄了多年,對於寶龍樹的慇勤半推半就,後來竟與他混成兄弟了,話說那個神仙是最將義氣的,這一步看來走對了。

    「去吧,好好珍惜今天,下午吳帆就要走了,最好讓她再忘不了你,死心踏地愛上你,她能對你很重要;你還能自由十天,等過完這十天,我們也保不住你了。」舒月離開洛桑的懷抱,把他推到樓梯處;「不要亂想了,觀音是有限制的,不容褻瀆。我需要這個身份,你不明白的。」

    吳帆正坐在洛桑以前的臥室裡,心思不凝的看著窗外,門響處,洛桑進來了。

    立即,吳帆羞紅了臉,把頭低在胸前,手腳也不知道怎麼擺放了。

    「欲成觀音先學佛,能允許我來拜一下嗎?」

    一支大手拖起她細柔的下顎,眼睛緊閉的吳帆感受到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手臂環抱住粗壯的腰,倒在寬大的水床上。

    「看上面。」

    吳帆勉強睜開眼睛,瞄一眼上方顯露出的巨大鏡子,馬上把頭躲進去,四肢也收縮成一團。

    「鏡裡看花,都是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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