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 第六卷蒼茫雲海 二十五、神聖
    巴拉狼縮小了一圈,原有的霸氣消失了,真如一溫順的獵狗般,臥在在天神樣青年腳下。

    高大的青年渾身赤裸,滿臉迷茫,如剛剛甦醒的雄師抖擻著一支鋼叉,警惕的注視著周圍。

    留在貝洛林湖畔的三個人全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封印在巴拉狼身上的竟然是個人,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與波拉馬德家族居住的的蘇洛城堡中的一組雕像那麼相似,那雕像演示的就是波拉馬德公爵家族的祖先貝洛林的故事。

    「貝洛林.波拉馬德,是你嗎?」波拉馬德公爵試探著問。

    「我是貝洛林,但是你是誰?這裡還是蘇洛湖嗎?」那青年的回答讓波拉馬德公爵驚喜莫名,雖然言語十分生硬,大家還是明白了。蘇洛湖是以前的名字,現在的貝洛林湖就是以前的蘇洛湖,貝洛林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替代了蘇洛湖的名字。

    這也間接證實了貝洛林的身份,被封印在巴拉狼身上的是波拉馬德家族的祖先貝洛林,還是一位十分高明的貝洛林。

    洛桑與趙鷹哭笑不得,這輩分可怎麼算啊?怪不得巴拉狼對四大家族的仇人那麼凶狠,都是貝洛林的意識在作用;真應了那句話了,做鬼也要報仇,只不過,貝洛林是變成頭狼在復仇。

    好在,波拉馬德公爵沒有這種東方的觀念,看到自己的祖先,歡喜的如孩子一般。

    「上帝保佑,不,應該感謝東方的客人洛桑先生;貝洛林,您累嗎?渴嗎?孤獨嗎?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您是波拉馬德家族的後人嗎?真高興,還能看到你們,多少年了,從我跳進蘇洛湖裡,過去多少年了?」

    「已經幾百年了,在您的庇護下,我們波拉馬德家族輝煌了幾百年。」

    「為了復仇,我把自己奉賢給了天使,沒想到真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東方來的客人,失禮了,我先要搞明白現在的事情。」

    波拉馬德公爵解釋完發生在自己家族的一切後,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波拉馬德公爵的兩個兒子送來衣服、食物;當然還有優質的蘇格蘭威士忌。

    貝洛林被殺死後投進蘇洛湖,注視著這一切的猶菲勒收容了他,在猶菲勒的綠色輪盤裡,貝洛林被復活了。復仇的怒火燃燒著貝洛林的理智,他答應了猶菲勒的要求,讓猶菲勒借用自己的身體,而貝洛林被封閉在一頭狼的身體裡。

    貝洛林時常清醒,大部分時間在冥想中,這是猶菲勒教導給他的修煉方法。隨著貝洛林的修煉,巴拉狼也一天天厲害起來。

    直到猶菲勒修復了天使的本體,貝洛林才得到了自己的身體;那時,已經是慘劇發生的第十年了。也就是從那時起,貝洛林被徹底的封閉在巴拉狼的體內了。

    「天使對我承諾是:他會保證蘇洛城堡的四個家族的興旺,也會教導我修煉成天神;我必須在巴拉狼體內修煉,因為我的身體已經殘缺了,伊甸園不允許殘疾人進入。」

    敘述完一切,貝洛林端詳著自己的左手,雖然看起來差別不大,但這支手還是纖弱了些。

    「我的左手永遠的奉獻給了天使。」

    猶菲勒當時是附著在巴拉狼身上的靈魂,只有得到一個無原罪體才能開始自己復甦的過程。貝洛林的遭遇已經洗清了身體上的原罪,是最適合天使附體的。

    波拉馬德公爵解釋著天使的概念,他是怕洛桑不明白;洛桑臉上的表情太奇怪了,看貝洛林的眼神如同看情人般溫柔。波拉馬德公爵有些誤會了,洛桑現在真的對貝洛林很奇怪。

    以洛桑的見識理解,貝洛林以前就是個奪舍法的犧牲品,但是天使們竟然有本事又歸還回這個寄體,這樣的神通應該說是借體,不應該說是奪舍了;也不對,至少天使們是禮貌的借,不像和尚們是野蠻的奪。人家是借了要還的,還順便修復了貝洛林殘缺的軀體,這其中區別是洛桑最感興趣的。想摸摸又感覺不禮貌,心裡當然就癢癢的不行。

    至於別的,洛桑認為都是猶菲勒在扯談,在欺騙大家。

    猶菲勒只是需要一個插手人間事情的借口,貝洛林的仇恨就是最好的借口,借口幫助對自己有借體之恩的的貝洛林,扶植起四大家族;又借口保護四大家族,影響著西方世界的王室。

    原來天使猶菲勒也懼怕天雷的平衡法則,饒了如此大一個圈子,猶菲勒還是貪戀以前的權勢。

    世界在變化,歐洲的王室一個個走向衰落,這是猶菲勒沒辦法影響的,現在的歐洲是民主政治,正越來越遠離宗教,也越來越遠離天界;說到底,還是人類自己的進步改變了遊戲規則,猶菲勒也只能躲在暗處歎息。

    吃完午飯,洛桑一行告辭了。

    雖然波拉馬德公爵要陪同他們去聖莫利山洞,但誰都明白這是不現實的;波拉馬德家族的老祖先剛剛復活,正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波拉馬德公爵一方面要仔細向貝洛林解說眼前的世界,一方面也要招集四大家族僅存的羅蘭家族回蘇洛城堡慶祝。

    貝洛林帶著巴拉狼把洛桑送出很久,他理解的世界到底比波拉馬德公爵遼闊些,知道自己脫困不是波拉馬德公爵說得那麼簡單。洛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一切,含糊的說有時間再聊就告辭了。

    貝洛林到底跟隨天使修煉了十多年,被封印到巴拉狼身體裡的幾百年也沒閒著,現在的修為與洛桑差不多;修為高了,境界也就高。貝洛林沒過多挽留洛桑,世界變小了,今後有的是時間探討猶菲勒到底去哪裡了?

    車隊一出蘇洛城堡,洛桑就把郝恩斯教士趕到另一輛車上,阿卜杜拉王子代替了他的位置。

    趙鷹在前面開著車,洛桑在後面向他們解釋著貝洛林的離奇遭遇,當然是有選擇的說出來,如果讓阿卜杜拉王子知道月亮女神的事情,不知道他會起什麼歪歪念頭。

    「距離神最近的人,是沒有信仰的。」洛桑總結到:「阿卜杜拉王子,現在玩宗教不容易啊,哲學你研究過,理性與信仰的關係比我明白。主張理性的人認為只有通過理性論證,才能去進行信仰。如果我們弄出個虛無的偶像來,且不說有多少人會相信,就是相信了又能信仰多久呢?現在咨訊發達,人們的見識也多。如果,將波拉馬德家族與天使猶菲勒的關係比做我們與信徒的關係,就要好好考慮一下,我們能給信徒什麼好處,信徒奉獻給我們的是不是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畢竟,我們面對的都是有錢人,有錢人應該說多是聰明的傢伙。即使距離上帝最近的天使,在人間久了,也失去了對上帝的信仰。」

    阿卜杜拉王子很高興,這是洛桑頭一次對他的「理想」操心,他最怕的就是洛桑的漫不經心;阿卜杜拉王子雖然狡猾甚至可以說是奸詐,但也知道想做如此大的事情,沒有洛桑是不成了,也知道只靠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自己的「理想」。

    阿卜杜拉王子按動隱秘處的按紐,一道胡桃木格板升起,隔斷了前後的聲音。

    「沒必要,趙鷹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不會有洩露你的秘密的。」洛桑有些不滿。

    「我不是怕他洩密,我是怕他知道太多,有些東西只有你、我知道就足夠了。」阿卜杜拉王子的話洛桑理解了,有些東西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清清嗓子,阿卜杜拉王子開始給洛桑上課了。

    「關於理性與信仰的關係,我想過這些,這一段我們設計的那些東西只是個框架,回頭填補些猛料就能開工;洛桑,人最怕的是什麼?有錢人最怕的是什麼?我來告訴你,人最怕的就是死亡,有錢人最怕的除了死亡還要多一些,那就是享受。那些傢伙享受慣了,七老八十了還換腎、換血、換心臟,就是為了更好的享受這個世界,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樂;只要我們能提供對這些的保證,信仰不是個問題。在享受與誘惑面前,能保持理智的有幾個?

    「歐洲文化最精華的部分是中世紀,中世紀的藝術,正如大多數人所知,是和宗教密切相關的。當時的藝術種類依附宗教而存在,表現精神和也宗教相通。最能夠體現那一時期藝術的為教堂文化藝術;而中世紀的雕塑也大都為聖母、耶穌和使徒與天使,來源則大多是聖經故事。就是因為能自由的評論這些藝術品,人們才開始評論上帝與耶蘇真正應該是什麼形象,進而開始思考上帝究竟是什麼樣子。洛桑,你別笑,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有人曾經說過,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都是無知的扯談,人類一思考,上帝就開始驚慌才對。

    「就是因為這些思考,引發了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是不是感覺很奇怪?哲學最初的使命是論證信仰的高尚,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論證使嚴肅的宗教漸漸失去了神秘感。你知道嗎?中世紀以前的歐洲,聖經只能用拉丁文書寫,私人印刷抄錄翻譯聖經是要被燒死的;那時,只有教會學校才能傳授知識,只有教士們才能閱讀聖經,私人是不允許保有聖經的。這樣的保守,至少保證了歐洲一千多年穩固的信仰。

    「所以,我們要一直保持一個充滿誘惑的神秘形象,也要保持內部絕對的團結。如果基督教和天主教自己不起內訌,上帝的信徒不會產生信仰的混亂,聖經不會流傳到普通人手中,世界也不會變化到現在這個樣子。說起來,你們中國的宗教比較特別,有比歐洲更好的基礎,也更能讓富人們心動,那就是長生不老。不過這齣戲沒唱好,他們太自私了,缺乏對常人的關懷。

    「這正是我們的機會,洛桑,想像一下,那些有錢人如果知道能長生不老;慢,不行,不能這樣輕易的就全說出來,需要給他們不斷的刺激,大幕要一層層的拉開,只要他們知道自己的生命能延長到二百歲、三百歲,有幾個人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聰明的王子說得天花亂墜,洛桑聽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開起來陰險的阿卜杜拉王子,思想竟如此「深刻」!這是有錢人的深刻,是對人性認知的深刻。

    「但是,誘惑總會有極限,阿卜杜拉王子,總要人會享受到及至後恢復理智的,那時我們怎麼辦?」

    「好辦,一是讓他們成仙,一是我們說他們成仙去了,嘿嘿,我們的宗教裡,不需要能思考的聰明人。任何宗教都是在不斷完善的,我們可以邊進行邊補充;理論上的東西我來操心,你只需要最後審查;好在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多修改多討論。」

    這些狠毒的話,阿卜杜拉王子說來十分輕鬆,洛桑何嘗不是這樣考慮的?只是沒說出來罷了,說到底,洛桑還是比阿卜杜拉王子虛偽些,也許,用善良這個詞比較合適。

    「阿卜杜拉王子,我們還需要找個帶言人,這個人必須熟悉怎麼鼓動人們的熱情,看起來值得信任。」

    「這樣的人也好找,不就是是個傀儡嗎?世界上的政治家、神甫都有這樣的本事,合乎這個條件的人太多,慢慢選擇吧。」

    汽車不斷前行,洛桑在阿卜杜拉誘導下開始思考,兩個人也正式分好了工,洛桑負責裝神弄鬼,阿卜杜拉王子負責吹噓拉攏。還要物色一個幸運兒,條件是,年齡超過七十歲的、有錢的、有影響的、曾經風花雪月過的棺材瓤子,洛桑要把他變成個猛男。

    選擇信仰偶像上,兩個人發生了嚴重的分歧,阿卜杜拉王子希望是位有位美麗的仙女作為信仰對象,這樣比較好宣傳;洛桑希望是一位威嚴的天神,這樣比較能樹立信仰的嚴肅性與長遠性。

    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各自退讓一步,樹立兩個偶像好了,這樣也照顧了那些女信徒與同性戀者,愛信誰信誰!

    最煩瑣的工作交給阿卜杜拉王子來做,組織人寫一本新的經書,基礎就是長生不老,名字未定。洛桑負責思考,思考具體的偶像,思考偶像的性情與神通,思考編寫一套功法。

    「這兩個偶像不能太完美,要有很多優點,更要有明顯的缺點;現在的人們都不相信完美,完美的另一個解釋就是做作,高尚甚至被說成虛偽;但是,也不能太過分,他們的缺點應該是能夠被人們接受的。」

    「王子殿下,我明白您的意思,沒有缺點的偶像我們就沒有施展的空間了,是這個意思吧?先來確定缺點,比如說貪財,這樣對你的計劃有利。」

    「對,洛桑,就應該這樣,還要有點色咪咪的;富人們喜歡這東西,如果沒有這樣的刺激,他們會不高興的。信徒就是我們的上帝,我們要為他們提供最好的偶像,好色的神仙才刺激。」

    「還有什麼,他們還應該有些散漫的幼稚,這樣更能激發起女信徒的愛心。」

    「或許,應該加點讓人恐懼的殘暴進去,沒有懲罰只有恩典的信仰對信徒沒有約束力,該殺雞的時候理由充分些。」

    「王子殿下,有些魔鬼的味道了,說殘暴太露骨,應該說正義,我感覺在正義的旗幟下,什麼事情都可以做,我們的神應該有點嫉惡如仇的趨向。人性裡有善也有惡,我們的神應該是中性的,不能偏向惡的方向太多,他不能有損人不利己的趨勢。」

    「是,那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幹,沒有好處的行為是愚蠢的;我們不能讓信徒信仰魔鬼,現在,該為我們的神披件聖潔的外衣了。」

    討論在熱烈的繼續,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前面的汽車停下來。卡撒亞鎮到了。

    「如果天上的神仙也來信仰我們的宗教怎麼辦?」臨下車前,阿卜杜拉王子嚴肅的問。

    「可能嗎?」洛桑奇怪的回問。

    「沒有可能不可能,只有想到沒想到。既然天上那麼混亂,總有些失意者,這個問題是你的問題,我只是提醒你注意,思考時也能全面些;我們的事業是偉大的,這基礎最好打的牢固些。」

    洛桑點點頭,阿卜杜拉王子確實聰明,那晚上的刺激過後,王子就似變了個人,思考問題的範圍無限擴大,人也顯得更深沉了。這樣的人才是好夥伴,至少做起事情來很少出紕漏。

    同樣,洛桑也在考慮怎麼處理與阿卜杜拉王子之間的關係,現在,阿卜杜拉王子為洛桑馬首是瞻,誰知道今後會怎麼樣?

    外面,郝恩斯教士穿了套寬大的風衣,遮蓋住自己的容顏。

    與倫敦相比,卡撒亞鎮是完全不同的風情,這裡依山傍水,風光綺麗,綠樹成蔭,鮮花盛開,教堂和城堡點綴其間,老城街道有些地段的路面為石子鑲嵌,街旁建築仍保持古老的風格。

    深山裡的小鎮,有種鄉村的感覺,更適合休閒度假。有山,有河,有湖泊,再加上古老的教堂,廣闊的草地,美麗的神話傳說,卡撒亞鎮有她值驕傲的理由。

    在郝恩斯教士的堅持下,進山的人在鎮外就下車、過河。

    從這裡到聖莫利山洞還有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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