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後半夜了,大切諾機開進華尚馬廊的大門口。
蔡經理早已等候多時,半夜洛桑把他叫醒後他就感到有事情要發生,他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是壞,但是洛桑的人品蔡經理是佩服的,那不是個壞人。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頭頂上是厚厚的烏雲,遠離鬧市的馬廊周圍寂靜一片。
洛桑下車和蔡經理並排而行,悠閒的走向黑格爾馬廊那邊。
「蔡老闆,洛桑人怎麼樣?還值得你信任嗎?」走了幾十米,洛桑輕輕的問。
「很好,蔡某最佩服您了,自從您來到香港第一天,蔡某就看出您是個英雄。」蔡經理某不明白洛桑什麼意思,只好先拍馬屁。
「蔡老闆,既然這樣說洛桑就不客氣了,黑格爾來到香港也多呈關照,想來蔡老闆的這個馬廊也耗費了您半輩子心血,不然你也不會苦苦支撐到現在;既然瞭解洛桑的為人,有困難就該找洛桑幫助。這些話洛桑本不該說,但是明天一早洛桑就要離開香港了,今天時間緊些,洛桑就直話直說了。蔡老闆,銀行是個無底洞,那些錢華尚馬廊一年內不出一匹冠軍馬是還不起的,洛桑有個提議,用一千萬賣下華尚股份,銀行的錢洛桑找朋友買下來,變成無息貸款,華尚馬廊更名為洛桑馬廊,怎麼樣?」這些話都是洛桑在三十米的距離內說出來的,這三十米對蔡經理卻像從地獄來到了天堂。
華尚馬廊其實早就是銀行的了,只不過黑格爾在這裡使銀行有所顧及,生怕惹惱了洛桑這個魔頭。洛桑在香港一天蔡經理就睡一天安穩覺,洛桑一走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現在洛桑要出錢買下華尚的股份,還要把華尚借銀行的一億多貸款變成無息欠款,真是天上掉下和大餡餅;蔡老闆沒有浪費一點時間,立即答應了。
洛桑如果再有些時間,完全可以省下這一千萬,但是現在洛桑一沒時間二沒人,他需要在香港有個自己的正經事業,需要在世界賽馬界有間完全屬於自己的馬廊,這些都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洛桑是在用錢買時間、買人才。
蔡經理雖然能力有限,但是畢竟在賽馬界混了半輩子,華尚這塊地雖然是租香港政府的,也畢竟是個設備完善的馬廊,地段也不錯,但願小田律師能在蔡經理的教導下盡快成熟起來。
談好了這些,洛桑到馬廊抓著黑格爾的頭教訓了黑格爾一通,有安慰了雪飛和飛虹一會,帶著趙鷹離開了,今夜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洛桑要在明天一早開著漂亮的遊艇「維思島幽靈」號離開香港。
肖先生不親自給自己打電話而是讓秘書給趙鷹打電話,那意思洛桑也每明白,他知道洛桑肯定心裡不痛快,自己對洛桑耍的手腕洛桑感受一定很深。他也是想讓洛桑有個考慮的時間,萬一當面把話說絕了,那關係就徹底僵了。
洛桑也不是真二百五,他知道王飛借給自己的不是什麼寶刀,王飛將軍借給自己的是一世英名;這個人情太大了,大到洛桑都不知道怎麼還。
王飛將軍一出馬,當真是指海海騰沸,指山山動搖,誰也不敢再說洛桑一個字了。肖先生也一定從中得到很大的好處,他這次來香港,看義演是假,過境更是借口,肖先生是想再沾沾洛桑的光,使大家知道他和洛桑的關係是多麼的親密,使大家認為王飛將軍和他也有某種關係。
洛桑要珍惜將軍的英名,也要給肖先生個教訓,人還是不要太得意了。
按照洛桑從前的性格,這次就一點面子不給肖先生,乾脆來個不理會;但現在洛桑也成熟了些,來個名義上配合,實際上沒內容,義演是有義演,但是洛桑不參與,肖先生看不看隨便。即滿足了肖先生的要求,又使肖先生的對手知道洛桑的態度。這一招好壞說不了,但是總比任肖先生擺佈要好;電話既然是打給趙鷹的,又沒有指定非要洛桑參與的義演,那洛桑就有理由不參與。
出了華尚馬廊,洛桑又帶著楊悅來到半山別墅;這個小丫頭一肚子委屈,來了兩天,還沒時間和洛桑好好說說話,現在洛桑又要走了,而她必須留下來。星期一,由香港新港黨發起的對尖沙嘴警署的聽證會需要楊悅出面,汪錦輝在下面做了不少工作,聯合起一批議員楊悅,其實大家都是在給洛桑面子,楊悅還不能離開,他的父親今天也要趕來;洛桑對於再次面對那個已經從專員升為書記的政治家實在頭疼,最怕的就是說不清楚和楊悅之間的關係,現在總算能拖一段再說了。
精神戀愛本來很簡單,誰讓自己一時衝動加了些曖昧進去,真是自作自受。
見了田小姐後,洛桑把給交代的都交代了,田小姐想帶楊悅進去休息,但看到楊悅緊扯著洛桑不放手,撇撇嘴自己先進去了;心裡還思量著:洛桑不就是個有錢有勢的牧民嗎?名聲還不好,值得這些女人為他瘋狂嗎?連個文憑都沒有。
一個晚上,洛桑和趙鷹圍著香港轉了一圈,該去的地方都去了,該拜訪的人都拜訪了,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連山頂茅屋都去了。
五點多,洛桑來到筆架山下勒莎旺的別墅,趙鷹先去給「維思島幽靈」號補充燃料給養,辦理相關手續,這裡距離嘉島會所沒多遠,一會兒洛桑自己就能回去。
林芝寶正樓著親愛的勒莎旺沉睡,身邊的人就不見了。
別墅的另一件房間裡,洛桑在揭開地毯在地板上畫出了兩個陣形出來,他要把自己領悟的東西全傳給這個妖精徒弟。勒莎旺剛剛功力大進,臉上隱隱流轉著光華,眼睛也深邃了許多,整個人也氣勢儼然。洛桑看來既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勒莎旺的境界已經超越了自己,不知道這個妖精能厲害成什麼樣子?擔憂的是今後的路需要勒莎旺自己去摸索,自己再也不能對他的修行有什麼建議了,勒莎旺如果再次走火入魔,那就太麻煩了;洛桑只有先把自保的陣形全教給他,也許勒莎旺能自己領悟出什麼來。
勒莎旺對洛桑的離開沒什麼好奇的,這個妖精隨著境界的提升,對世界的看法也改變了不少;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師傅為什麼自己不修煉,但是他對洛桑有絕對的信心,知道洛桑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知道自己今後的發展關係著洛桑的生死,一夜之間,以前不明白的全明白了,人間的事情在這個妖精心裡再沒什麼神秘可言。
王思韻則帶著天天和梅朵開始準備每天出海用的小東西。洛桑要消失一些時間,他要坐著「維思島幽靈」在海上飄流幾天,慢慢的回到北京去,香港太鬧了,洛桑需要離開這個風暴中心一段時間。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一,清晨,當香港大多數人都開始清醒過來準備一天的工作時,「維思島幽靈」緩緩的離開了淺水彎嘉島會所的簡易碼頭,破開海面消失在迷霧籠罩的淺水灣海面上。
沙灘上,勒莎旺樓著林芝寶來為洛桑送行,王思韻的助理則帶著少女組合的另三個少女站在另一邊;天天隨著「維思島幽靈」走了,王思韻借口需要天天做飯把她帶走了;少女組合正式分開,今後混的怎麼樣全靠她們自己了。
看到遊艇消失後,勒莎旺對失望的少女組合搖搖手:「跟我來吧,今天你們的事情還很多,白天和林小姐練練配合,晚上還要參加演出,你們吶,太年輕了,在香港的時間裡多學學怎麼做人。」
「維思島幽靈」駛出牽水灣,饒過蒲台島,駛進南中國海的遼闊海域。
甲板上,洛桑和崔海潮正在欣賞海景,崔海潮的漂亮女朋友前天已經回去了。洛桑本想把他留在香港賭馬,但是崔海潮堅決要過過坐豪華遊艇遠行的癮,錢也不想掙了;他在遊艇上找到了幾套高級漁具,出生在海邊的他摩拳擦掌的想體會一下深海垂釣的感覺。
欣賞風景全是胡扯,迷霧籠罩的海面上有什麼可欣賞的,就崔海潮的視力,三十米外就什麼也看不清了,他是興奮的不知幹什麼好了。
洛桑才真的是在欣賞風景,不過他欣賞的是海底風景;洛桑正尋找那個小螃蟹的去向,這個自己造出來的小海妖真沒良心,一跑就再沒影子了。
王思韻和天天都在睡覺,她們一夜不睡實在熬不住了,梅朵則在自己的房間看電視,臨上船前,她把一堆不知道誰送的卡通片抱上遊艇,上來就開始自己欣賞自己樂。
趙鷹當然是在駕駛室裡開船,他也很興奮,能駕駛這麼高級的遊艇對他是個享受;其實「維思島幽靈」上有自動駕駛設備,在海面上完全可以自己行駛,只不過趙鷹興奮的睡不著,要體驗破浪乘風的感覺。
遠處小島上出現一個燈塔,出了這個燈塔就離開香港海域了,洛桑回頭看一眼迷霧中的香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香港,一個在他那個年代尚不為人知的荒島,現在竟然發展到如此繁華,原來自己征戰過的地方卻依舊荒涼,也不知再過二百年世界還會怎樣變化?
電話響了,洛桑看看自己的電話沒動靜,卻是崔海潮的電話再響。
崔海潮接著電話下到第二層甲板,看那樣子肯定和感情有關。洛桑正在偷聽二奶殺手的電話,自己的電話也響了,洛桑無奈的看看號碼,肖先生打來的。
「洛桑,謝謝你為我準備的義演,肖某已經說不出別的了,肖某只是有些遺憾,不能看到洛桑在舞台上的精彩表演真的很遺憾;但是肖某尊重你的決定,事情也不想你想的那樣,回頭到北京見面再聊好嗎?我們之間的誤會需要盡快解開,這樣對大家都好。」肖先生似乎在機場,電話裡洛桑能聽到飛機起落的聲音,看來自己離開香港的消息還是傳到他耳朵裡了。
「哈哈,肖先生消息很靈通了,洛桑剛離開你就知道了;對不起,在香港呆久了實在是壓抑啊,好在朋友送洛桑艘船,洛桑正好藉機會去海上消散下心情;肖先生,我們之間沒什麼誤會,但是你欠洛桑個人情,只是這樣了,有件事情需要肖先生幫幫忙,洛桑修的這個廟聲勢搞得很大,但土地還沒辦下來;你知道,洛桑雖然籌集了些錢,但那些錢連修廟的錢都不夠,更別提買地了;香港地價太貴,請肖先生費費心周旋一下,這樣我們就扯平了,洛桑這個建議怎麼樣?」洛桑邊說邊想著對方的反應,想來這個條件雙方都能接受,和肖先生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扯上別的,都是敲竹槓的事兒,也就是你敲我一下我敲你一下這麼簡單,搞複雜了實在沒必要,還是這樣好理解;洛桑已經不想和肖先生走得太近了,這個人野心太大,實在是危險。
「很好,我會說這個話的,洛桑,你也要理解,香港是個法制社會,誰用地都是要付錢的;肖某只能想辦法減免些,一點錢不出是不可能的。洛桑,其實不用你說肖某已經在辦這件事了,修這個廟也有肖某的一份,所有的中國人都應該為修這個廟貢獻自己的一點力量;肖某不才,讓你受了些委屈,這個人情是怎麼也還不了的;洛桑,這次去中東還需要你給你的朋友阿卜杜拉王子殿下打個電話,上次說的事情需要用合同確定下來,麻煩你了。」肖先生不愧是政治家,人家的境界就比洛桑高多了,該高尚就高尚到底,說起話來有理有據條理清晰,把洛桑弄的沒了脾氣,和肖先生相比,洛桑實在是嫩了些。
無奈,洛桑知道還在被人利用,也只能答應給阿卜杜拉王子打電話;這個電話不是為肖先生大的,是為國家利益打的,雖然最後功勞都是肖先生的,沒幾個人知道洛桑在這中間起的作用,但是洛桑不想計較這些了。「這個肖先生請放心,洛桑還知道輕重,阿卜杜拉王子不會變卦的,我一會就給他聯繫。」
「再次感謝你了洛桑,肖某為認識你感到榮幸,今天下午有些時間,肖某會見楊紅耀一面,楊書記是個很好的同志,應該有更大的作為;洛桑,北京還有幾個崗位需要補充,肖某會安排的,再次謝謝你,祝你旅行愉快,一路順風。」
「這個嗎,肖先生其實不必勉強,洛桑先謝謝肖先生費心,。」
「維思島幽靈」已經到了公海,洛桑的電話和崔海潮的電話同時失去了信號。
真是無奈,肖先生為了把自己捆得更緊些,竟然打起了楊悅的念頭,猛然說起楊紅耀還把洛桑弄了一愣,當洛桑想明白楊紅耀是楊悅的父親後,肖先生已經祝洛桑一路順風了。
楊悅的父親也是個厲害傢伙,洛桑都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個人了,真是頭疼,一個本來和自己沒什麼關係肖先生現在都弄得這樣複雜,那楊紅耀知道自己和楊悅的關係還不知道會耍出什麼花樣呢?北京啊北京,祖國的心臟,麻煩的漩渦,洛桑對回北京也開始頭疼了。
崔海潮又上來了,看他臉色不太好,洛桑拋開自己的麻煩開起了他的玩笑。
「怎麼了殺手,又失戀了,是不是漂亮的小姐問你借錢了,愛情要變顏色了嗎?」
「洛桑,別開玩笑了,真是不懂這些女人怎麼想的,在一起那麼甜蜜,剛分開就全變了。洛桑,社會真的越來越不明白了,以前的人可以為了愛情拋棄很多很多,舒適的生活、大筆的財富甚至自己的理想在愛情面前都是可以放棄的;現在的人為了這些可以放棄愛情;說起來很容易,臨到自己頭上,誰也不好受啊。」崔海潮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聽著他這些感慨洛桑心裡也同情起他來,但想到他在比登的行為,洛桑又嘲笑起崔海潮來。
「別酸了,二奶殺手,你的外號和我的外號色狼一樣,都是洗不掉的,人家和你在一起心裡不可能沒障礙,誰也有自己的生活,別把自己看得太偉大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處蜜蜂不採花?世界上也不是你這一個男人,比你厲害的人多了。」
洛桑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漸行漸遠,遊艇已經開出好遠了,趙鷹上到甲板上,微笑著沖洛桑立正敬禮:「船長,請指示走哪條航線?」說著遞上海圖。
洛桑船長和自封為大副二副的趙鷹、崔海潮趴在甲板上研究起來,最後決定走外海,穿過東沙群島,穿過巴士海峽,從外海饒過台灣島。既然想遠離喧囂索性就跑遠些,這個季節沒有颱風,這艘遊艇設備超一流,到大洋裡溜躂一圈也沒什麼危險。
「維思島幽靈」調整好航線筆直的向東方開拔。
海風吹來,霧氣消散,東方的海平面上閃出道道金光,原本鉛灰色的雲層變成絢爛的朝霞,一抹鮮紅出現在海洋的深處。
巨大的紅色球體冉冉而升,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現出全身。美好之物總是短暫而燦爛,海的色彩變得鮮艷明媚。一群飛鳥掠過長空,以融融紅日為背景,天海之間,萬物都在瞬間鮮活跳動,似乎平凡與美好之間的轉換沒有過程,一隻無形之手托出一輪紅日,改變了世界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