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手終於被洛桑挽留了下來,現在洛桑和他正坐在二樓的書房裡,身邊還有那兩個閒人,他們的棋藝比洛桑還要高些,聽說洛桑有一殘局請教吳國手,都順勢留了下來,誰讓洛桑客氣了那麼一句呢?
能把吳國手留下,洛桑好費了番手腳,先是把飛虹給哄乖了,馱著吳國手在馬道上轉了幾圈,使這個沒騎過如此駿馬的人興奮異常;然後又利用黃玉匣中的一株蘭草為藥引,為吳國手妙手回春,根治好了困擾他多年的偏頭痛;最後在王思韻笑語輕嗔下,吳國手才答應為洛桑解開迷局。
剛才的一幕,使吳國手也對洛桑產生了興趣,那把宋翰源制住的人,肯定不簡單。
剛一坐下,吳國手就對慇勤的沏茶倒水的洛桑問:「你真不怕那個宋翰源嗎?他可是個大人物啊,身後也有背景,想在娛樂圈混,這種人還是少得罪,況且————」有些話吳國手也沒感說,他是個穩重的人,對一些傳聞不敢瞎說。
閒人可是誰也不怕,他們說開了:「宋翰源其實就是個小人,他是靠拉皮條起家的,原來就是一個穴頭,後來給不得意的二、三流藝人、新人和富商、貪官之間拉皮條才發展起來,他的心又夠狠手段也多,才有今天的局面;他仇人也多,那幾個保鏢一半是嚇唬手下的藝人,一半是為了自保,想在娛樂圈混,還是離他遠些。」
「什麼娛樂圈?我為什麼要在這個圈子裡混?我誰也不用怕,大不了回草原好了。」洛桑毫不在意,吳國手也暗自佩服洛桑的膽氣。
「你不知道,現在你就是一個娛樂界人士了;現在報紙的娛樂版幾乎每天都有你的影子,雖然你什麼也不做,但是和你扯上的人和事太有名了,人就是想看你和王小姐的事情。」吳國手笑著勸洛桑,「即使你自己不在乎,也要為王小姐想想,她還是要在這裡討生活的。」
說起王思韻,洛桑想了一下:「會怎麼樣,那個笨蛋會對王思韻不利嗎?」
「會有什麼情況發生我不清楚,王思韻小姐也不是個怕事的人,但是這個環境太複雜,一個女孩子在這個圈子裡,本來就很不容易了,有這麼一個人在背後盯著,危險啊。」吳國手是個惜花之人,看的出來對王思韻也十分關切,洛桑有了一絲感動,他想到自己可能給王思韻帶來麻煩了。
洛桑稍微考慮了一下,微微一笑:「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不過我想,宋翰源經過剛才的教訓,他會知道我洛桑不是個好惹的人,但我還是會讓他今後幾年都沒工夫想這些事情;我明天就讓陳律師找最好的律師弄個律師團,你們不是有這麼一說嗎?打不死他,拖也拖死他,累也累死他,我要把這場官司照著十年去打,比登的律師和我的律師會把他的血給抽乾,他就是想弄什麼事情也要在官司完結後才有時間了。」
洛桑說起來輕鬆,可是這幾句話把吳國手和兩個閒人給嚇住了:這個洛桑真是邪氣十足,這麼缺德的念頭是怎麼想出來的呢?你有一匹金馬在掙錢,可以專心陪宋翰源玩,他宋翰源要是都把精力放在這上面,哪裡熬的過你和比登的錢串子啊?他宋翰源靠旗下的藝員掙的錢怎麼能跟你們比?這個洛桑真是從草原來的嗎?這個做派,怎麼看也是個謀劃很深的人了,又是一個被教育壞的好孩子。
其實洛桑是被美國人該教育壞的,這個好主意還是從書上看來的,這是書房裡的一本介紹美國司法制度的書上的一個案例,為了自己的律師事物所,洛桑可是看了不少書,都是田助理推薦的;洛桑真的想實驗一下書本上的東西,也算宋翰源倒霉,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惹上了這個魔頭;剛有了自己的律師事物所的洛桑,正發愁他們沒事情做呢,這場官司打下來,就能提升飛馬律師事物所的名氣,最少能讓他們學點東西吧。
兩個閒人感興趣了,對於洛桑的話大為讚賞;他們兩個都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掙夠了一輩子都化不完的錢,來歷固然可疑,但是都過去了;現在的他們就是在發愁怎麼打發時間了,對洛桑的好奇現在已經轉化為刺激了,洛桑今天的作為是他們大為佩服,和這個自稱二百五的人在一起,每一刻都充滿了新鮮。
閒人們勸洛桑既然想毀了宋翰源,就要從根本上動手,這幾年宋翰源太囂張了,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把很多人弄的很慘,不如把那些受害者都找出來,來個集體訴訟。
洛桑也興奮了,和閒人商量起來,吳國手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心裡直歎氣:一個洛桑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干;兩個閒人是惟恐天下不亂,在一旁煽風點火;在加上他們對京城的娛樂圈那麼瞭解,又有經濟實力,閒人又有大把的時間沒地方消耗,今後的世界會被他們攪成什麼樣啊?被他們盯上的人一定沒個好。
知道勸不了洛桑了,吳國手也不說什麼,他擔心自己再宣揚宋翰源的厲害,洛桑這個二百五現在就去把宋翰源給宰了,看洛桑這個二百五的勁頭,吳國手很是懷疑洛桑真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事情的發展是奇怪的,最主要的是今夜過了以後,洛桑這個二百五在娛樂界成了一個符號,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的符號。在很長的時間內,二百五已經不是一個貶義的符號了,在娛樂界甚至成為一個誇讚一個人有勇氣的符號。(YY一下,別當真)
其實殺人在洛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就是殺一兩個仙人在洛桑看來也很正常,現在洛桑的胸前就囚禁著一百多個所謂的神仙;洛桑現在是為了揭開自己的迷團,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和閒人商量好了,一壺茶已經涼了,一個喜歡動手的閒人跑去重新沏茶,洛桑開始擺棋了。
剛擺到第五手,吳國手就問:「洛桑,你擺的是古棋局嗎?」
洛桑想了想,二百年前的棋局應該算是的吧,就點點頭,吳國手伸手請他繼續。
古棋局和現在圍棋的最大區別就是誰先走的問題和貼目的問題,古棋是白棋先走,且前四手為座子,都必須放在自己身前的星位上;兩人間沒有貼目的問題,只計算誰收後。洛桑沒見過仙人具體是怎麼走的,只是憑記憶在擺放棋子,因為他小時候學的一點棋藝也算是古棋的範疇了,對於現代圍棋,洛桑是前幾天剛從書本上知道一點。
但是他憑自己的經歷判斷出這局棋肯定是以古棋的規則決定勝負的,因為洛桑第一次看到它時,是二百多年前。
洛桑憑借記憶,把棋局擺到了自己記憶終止的地方,再向下走,他沒印象了,但是肯定這局棋還有繼續,並且白棋贏了,這是洛桑幾天來回憶出的東西。
吳國手看洛桑擺到這裡停手了,仔細看了片刻:「這局棋沒什麼難的,白棋已經贏了。」
說完,手捏棋子靠斷了黑棋飛出的那顆棋子;吳國手邊講解邊擺出一個棄子取勢的解法,雖是沒救回被斷開的幾個白子,卻在黑棋外先手取得一道外勢,憑借外勢對黑棋的角地開始侵消,將黑棋本來十二目的一個大角給壓縮到四目,並且自己取得了六目的實地;抵消白棋失去的四顆旗子後,仍有一目半的贏餘。
洛桑看得眼花繚亂,當吳國手停手後,搖了搖頭,「我的印象中不是這樣的,沒有這麼複雜的變化,您能有別的解法嗎?」
吳國手考慮好一會兒,又擺出一種變化:還是憑借棄子,在另一邊掏出一快棋,用引爭的妙手贏得了半目的優勢,白棋勝。
洛桑還是搖頭,這種解法和他的印象仍有出入,時間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再不忍心耽擱吳國手休息了。洛桑把吳國手送進客房休息,又打發走兩個閒人後,回到書房研究著棋盤。
從前天開始,一絲微弱的聲音不斷在洛桑心裡起伏:「老大,。」後面的話太細弱了,分辨不清是什麼,洛桑只能確定,這是自己元嬰的聲音,他不是被仙人給收走了嗎?為什麼自己還能聽到他說的話?
洛桑越來越確定在二十二號的深夜裡,自己缺失了一段記憶,元嬰的失蹤不會那麼簡單;想起元嬰,洛桑的心緊繃起來,似乎心臟上的缺口處在滲血,洛桑這時間才發現令自己揪心的就是他,這個不停的為自己製造麻煩的小孩子;洛桑懷疑沒有自己的配合,仙人們抓不走元嬰,但是洛桑更清楚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別人把元嬰給消滅,即使是他是仙人說的鬼嬰,即使是那兩個度化自己的仙人在怎麼說,也不能令洛桑在正常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定;在六道輪迴的世界裡,洛桑自己就是主人,沒有洛桑的允許,元嬰不可能被抓走。
能揭開這個迷團的線索只有這盤殘局了,到底哪裡不對呢?明明吳國手給出的是極其高明的解法,但是自己總覺得和內心深出的那絲靈感對不上號。
王思韻輕輕走進了書房,她伏在洛桑背上,從後面環抱住洛桑。
「對不起,宋翰源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們已經分手半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來搗亂啊。」王思韻啜泣著說,剛才她已經在臥室想了半天,決定把一切向洛桑坦白,洛桑不是個傻子,他肯定也看出了點什麼;雖然現在洛桑把他們弄走了,後面的麻煩肯定還會有,早一天消除和洛桑之間的隔閡,就早一天能取得洛桑的原諒。
洛桑的心思可沒往這方面考慮,他已經不是剛來北京的洛桑了,對於社會的複雜性認識了不少,他本來就不奢望王思韻是個守身如玉的玉女,今天這麼一來,對王思韻的些須不忍也蕩然無存,大家真的只是能混在一起的朋友,好了在一起,不好了分開,這很正常。
洛桑現在根本就沒辦法確定自己的未來,從學院裡書塚,到突然出現的仙人,都使他感到了隱約的壓抑,黑玉扳指的變化,更加劇了他的危機感,他甚至已經在內心深處感覺到了前面的危險,但是那就像霧中花,總看不清楚。
看到王思韻這麼晚了還在等自己,洛桑也有了點感動;他把王思韻拉到身前,看著這張迷人的臉一會兒,忽然歎道:「你到底有什麼好啊,惹的那麼多人為你瘋狂,爭風吃醋,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
王思韻被觸動了些什麼,眼光迷離的輕聲說:「怎麼也是活著,也許這樣的生活沒意思,但是換個活法就能有意思了嗎?至少我現在不必為吃穿發愁,有人喜歡我,有你陪著我啊。」
王思韻凝視著洛桑,忽然緊緊抱住他,夢吟般的說:「我也知道你怎麼想我,無所謂,現在我們不是很好嗎?到有一天覺得累了,我會生個孩子,好好照顧他,再也不見圈裡人了,我希望能有個你的孩子,我不會糾纏你,你和我們不一樣。」
洛桑一時間默然,王思韻憑藉著自己的天賦美麗和歌喉,在這個是非圈裡闖蕩那麼多年,一定也經歷了很多的辛酸和無奈;誰又沒有自己的隱痛呢?自己的苦處只有自己知道,旁人是理解不了的。
但是,王思韻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真的不會再糾纏自己了嗎?自己又真的能忍下心來嗎?洛桑很是懷疑,現在還是小心點好,別真的來個奉子成婚。洛桑檢討著自己的思想,自己真的變了很多,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的呢?還是二十二日夜裡,從二十三日的太陽升起來後,一切都不同了。
洛桑本是為了勸王思韻,但是也被王思韻的話感動了:自己這樣的活法就有意義嗎?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為了什麼而苦苦修煉呢?
眼光注意到桌上的圍棋,洛桑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就和這盤殘局一樣,充滿了變數和凶險,也許王思韻的生活方式使最適合她的,那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哪裡呢?這盤殘局究竟能有幾個結果呢?
洛桑從自己又想到了黑格爾和勒莎旺;特別是勒莎旺,他憑藉著艱辛的努力,終於化形為人類,可能從一開始,變成人類就是勒莎旺最初的理想,現在勒莎旺已經實現了這個理想,但是他還在不懈的努力修煉著;自己一個萬物之靈的人類,從一開始就站在一個比勒莎旺更高的起點上,只是對勒莎旺和黑格爾稍微點播了一些,卻取得了他們絕對的信任,現在他們毫無怨言無條件的在為自己賣命,為自己掙錢,他們到底又為了什麼呢?只是為自己是他們的師傅嗎?難道自己身上沒有他們寄予的理想嗎?
想到這些,洛桑頭也要炸了,他都不敢想像自己胸前黑玉扳指裡面的人了,他們現在又有什麼理想,也許能從裡面出來就是他們最大的理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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