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生死狀所簽,下一場比試應該是霸地神鷹對赤煉,由於霸地正在為哮天療傷,所以雙方協定休息一會兒再戰。萬陽躺在石椅上長長的舒了口氣。
「元帥,這點我一直沒明白,幹嘛派元帥夫人上陣啊,我們這裡這麼多人難道您都不放心嗎?那話怎麼說來著,殺雞焉用牛刀啊?」關羽本來是一番好意,但是那句「殺雞焉用牛刀」卻遭到了赤煉的好一陣白眼,關羽也知道自己有點失口了,乖乖地閉上了嘴。
「你們懂個球,人家那叫『霸地神鷹』懂嗎?哮天專門地對空,她就是典型的空對地,你們一群兩條腿的,想幹過人家兩隻膀的?省省吧,我們這裡就赤煉與敖馨大小姐擅長空戰,不過在我看來,有鳥中之王稱號的鳳凰怎麼也比一隻鷹厲害吧?」萬陽對於自己的分析很有自信,微笑著摸了摸下巴。赤煉則一臉的「算你識相」表情,眉目之間,電波流轉。
不過這話有一個人聽著不舒服,那便是挑刺扎橫慣了的小龍女。她可不管那套,心裡想什麼就說,「萬大元帥,你這個說法有根據嗎?如果說鳳凰一族是鳥中之翹楚,那我們龍族不是可以稱作『空中霸王』了嗎?」
「空中霸王?」赤煉被敖馨這個比喻弄笑了,也算在人世間走過那麼一遭的她,知道這空中霸王其實是一種大笨飛機的名字。
「怎麼了?就是空中霸王,你不服氣?」敖馨見赤煉面浮輕色,她看不慣。
「好好好,你是空中霸王好了吧?你們龍族全是空中霸王好不好?要不這樣吧,我把這第三陣讓給你,由你來對付你那個表哥小白龍,怎麼樣?」萬陽建議道。
「啊?」敖馨一聽這話差點沒摔倒,「你們不是簽過生死狀的嗎,對手可以隨便更換嗎?」
「哦,你說那個生死狀啊?我要混世魔王簽的,如果效果好我就承認,一旦要是失敗了,我就翻臉作廢好了。而且前兩陣我是認真寫的,後面沒什麼把握,就胡亂編了幾個名字填了上去,反正他們誰也不認識。」萬陽聳了聳肩膀。
「你……」敖馨小公主無語了,別說是她,就連自詡熟讀兵韜戰略、久經沙場的虎美人斑斕都是差點兒沒昏將過去——有這麼隨便的三軍大元帥嗎?
因為萬陽的胡安排一通,城樓上已經不再有人關心火鳳凰與霸地神鷹的一戰了,他們更加關心的是萬陽到底在後三陣都起了什麼怪名字。要知道,與自己的舅舅沙場對決或者向自己的三表哥討個說法,這可都是斑斕與敖馨在心裡面構想過的。不過,在這足可以名垂青史的宏大場面下,自己要是頂著個搞笑的名號上去,不知道會遭到多少人的嘲笑與唾罵。
「小白龍敖駿的那一陣,你填的對手是誰?」敖馨不顧身份地蹲在了萬陽的石椅旁,顯然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恩……」萬陽有模有樣地沉思了片刻,「我……忘了。」
敖馨徹底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打敗了,她起身的時候因為瞬間大腦缺氧,差點一個趔趄跌倒,被旁邊的曾倩一手扶住。
曾經看過生死狀內容的白猿趙雲、紅臉關羽等人只顧著捂著嘴偷笑,張飛撓著腦袋將大嘴趔到了後腦勺,似乎因為自己的記性最好而自豪,「你們都忘了嗎,俺老張可記得,是絕世淫娃……」還沒等他說完,關羽一個「大掌封口」將他阻止,不過似乎有些晚了。敖馨的目光有些暗淡,一個沒堅持住仰面昏厥了過去——估計,她就是死也不會頂這一陣了。
「看來那第四陣我也不用自取其辱了,肯定不是什麼好名號。」斑斕撇了撇嘴。
「哈哈,自取其辱,哈哈,不是『自取其辱』,其實那個名號是『奇尺大乳』……」關羽兄弟一個沒看住,張飛這位糙哥又把實話說了出來。
「你……」斑斕徹底被眼前這個男人打敗了,她真不敢想像,如果順其發展的話,當她與敖馨在不知底細的情形下,貿然出陣,會得到一個什麼下場。
就在城樓上亂作一團的時候,一名烈虎勇士邁著正規的軍步來到了萬陽面前,向這位到目前為止給他們帶來了和平的元帥敬了個禮,「報告萬陽大元帥,戰場之上的敵方主帥要求與您對話,說是來求和的。」
「哦?求和。」萬陽翻身下椅,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了望垛口」向下張望。熔火城上那長久不熄的熊熊火焰把這裡的整個夜晚照得亮如白晝,不用太費神,就可以看到二郎楊戩帶著火千歲與小白龍敖駿沒帶一兵一卒來到了陣前。
「在上面的可是萬陽尊者?」二郎楊戩抬手攏音高聲問道。
「是我啊,對面的可是顯聖真君二郎楊戩大人?」這是萬陽第一次出聲,算是給足了楊戩面子。
「萬陽尊者怎會出現在『神農界』的?」二郎楊戩點頭道。
「神農界?」萬陽一轉身,把一腦袋的問號拋給了後面的曾倩。
曾倩低聲提醒道,「天庭習慣稱『妖界』為『神農界』。」
萬陽點了點頭,又轉對下面的二郎楊戩問道,「二郎顯聖真君大人果真認得在下嗎?」
「雖未曾見面,但是卻久仰尊者大名。」二郎楊戩抱拳施禮。
萬陽聽他這麼一說就放心了,原來跟自己這麼輕鬆的敘舊都是出於禮貌,其實他並不很瞭解自己。心思打定,他的語氣也顯得輕鬆非常,高聲道,「二郎神君,要說些什麼就趕快說吧,在下可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可否准許在下借一步說話?」楊戩此言一出,立刻讓城樓之上的諸位警戒起來,他們不知道這位神君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楊戩似乎看出了對方的懷疑,立刻用微笑表達了自己的誠意,「我可以隻身到城上與尊者交談,只要尊者點頭即可。」
萬陽回頭與後面的諸位交流了一下眼神,見所有人都沒了主意,他只好自己作了決定,「好,既然二郎神君這麼有誠意,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就請上城樓來一談吧。」
火千歲與敖駿本來也要跟去,卻被二郎攔住,他將自己的三尖兩刃神鋒交與旁邊的一位草頭神兵,自己解去了渾身的法寶,一個飄身向城樓飛來。
萬陽叫其他人先暫時迴避,赤煉諸女開始是非常不放心,不同意他與二郎單獨見面,她與纏綿都是天妖,深知二郎楊戩是何等超絕的人物。不過,萬陽卻不以為然,他倒是很期待與這位「千古偉人」的世紀見面,如果他自己真的配這個詞兒的話。
三山飛鳳帽、鵝黃軟金甲、八寶團花玉帶、盤龍襪、縷金靴……近觀此君,這位天神果真如傳言的一樣,具頂天立地之氣質、有攜霞攬月之姿容。萬陽曾經無數次的在心中演習過,與這些神話中的超絕人物見面的場景,但是當自己真正遇到的時候,那種震撼依舊使他不由得心潮澎湃。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真的是那個曾經斧劈桃山勇救母的沉香楊戩嗎?他真的是那個隻身一人滅掉邪惡的棕羅鳳凰一族,被三山鳳族尊為親王的鳳冠王楊戩嗎?他真的是那個曾力誅梅山八怪結義六聖還三界一太平的灌洲神楊戩嗎?他真的是那個曾與齊天大聖鬥得個昏天暗地,傳一世千古偉名的伏聖楊戩嗎?
面對這位有著無數光環加身的三界正神,萬陽真的是產生了肅然起敬之感。
「真沒想到,就是這短短人間千百年的時間,三界中就又出了個尊者這樣的人物?」二郎楊戩上下打量了萬陽一番,由衷地讚歎道。
「我?我算什麼人物?」不知道二郎楊戩說這話是不是處於真心,反正萬陽是覺得受寵若驚了。
「尊者就別謙虛了,斬夜叉、誅辟邪,收玉兔、收玉鼠,降青蛇、降妖豬,你在人間的事跡真的可以說是講說不完啊,難道這還不算露臉?」二郎楊戩一臉的正容。
「其,其實,裡面也有一點兒水分。」萬陽撓著腦袋陪笑。
二郎楊戩聽罷,不禁仰天大笑,「自古以來哪一個千古英雄的功績裡沒有些須水分,就拿本座來說,當年收服齊天大聖的時候,若是沒有老君的金剛圈助拳,相信那隻猴子現在還不知道在何處逍遙快活呢,是不是?」
萬陽在心中暗暗挑起大指,沒想到如此高高在上的二郎神君會如此的謙虛慎行。這樣的人物才是最難對付的,他幾乎在人格上沒有任何缺陷,你很難在性格上抓到他任何的把柄。「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真君要與我所談何事?」萬陽不想再跟眼前的這位察言觀色達人玩心理戰了,既然自己在這方面跟人家比不了,那還不如來得直接點對自己有利。
「快人快語,果然有大將風範」,二郎楊戩讚歎道,「其實,我們兩人之間應該有很多共通的地方的,我們應該遠比刀劍相向要親密得多。」
「此話怎講?」萬陽疑惑道。
「尊者可否聽過『三界原分四洲』一說?」二郎楊戩問道。
「神君是說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以及北俱蘆洲嗎?」萬陽答道。
「沒錯,既然《眾神史記》中記載了三界的這種構成,那麼現在這四洲究竟在哪裡呢?」二郎楊戩微笑著問萬陽,萬陽知道他還有後文,所以只是耐心地洗耳恭聽,並沒有打斷的意思。果然,二郎楊戩又繼續說道,「我還想問問尊者,尊者以為那塵世間所謂的『地球』真是圓的嗎?」
「這個是當然,很早以前就有無數的科學家證明了這個理論,應該是沒錯的。」萬陽很確定,現在的交通這麼發達,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環球旅行早就是家常便飯了,難道這還會有異變?
二郎楊戩搖了搖頭,笑而不答,「那些所謂的科學家、哲人、唯物論者,說來說去不也只是一群肉眼塵胎的凡夫俗子而已嗎?」
萬陽被二郎楊戩的話觸動了,現在以自己的經歷來看,世界的確不是他以前想像的那麼簡單,不過連「地球是圓的」這個真理都將被推翻的話,他的確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尊者聽說過『結界』這種奇術嗎?」二郎楊戩又問。
「聽說過,就是一種法術,可以製造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通過施展不同的『結界術』將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加入不同的存在效果。」萬陽以前的姥爺可是一位神職,這點兒知識可難不倒他。
「是的。那尊者有沒有想過,你以前生活的那所謂現世,其實就是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結界中呢?」
「什麼!」萬陽簡直要被二郎楊戩的這個假設弄懵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曾經跟我說,也許這三界其實原本就是一塊巨大的拼圖,現在之所以彼此相對獨立,那是因為拼圖被打亂了,需要有人出來拼合上它。」二郎楊戩幽幽道。「我想跟尊者合作,將這個事情好好地弄清楚,不知道尊者有沒有這個興趣?」
「這麼說神君這次來這裡不是天庭派來捉拿我的?」萬陽現在根本就是腦袋一團糨糊,他首先需要瞭解的是二郎楊戩的話的可信度。
「奉上界之命捉拿你?我二郎楊戩可沒那麼無聊,難道尊者你不知道我二郎楊戩麾下的灌洲軍團是聽調不聽宣的嗎?天庭招攬我,只是忌憚我的實力而已,我可沒落魄到乖乖做人家爪牙的程度。」二郎楊戩聳了聳肩膀,而後又主動靠近些,神神秘秘地對萬陽說道,「另外,我還可以透露給尊者一個消息,你的那些紅顏知己現在都很安全,有三位姑娘具備不俗的實力,現在她們都在廣寒宮,張開了一個完全防禦結界與眾天將對峙,估計應該是安全無憂吧,這個還請尊者放心。」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萬陽皺了皺眉頭,越是與這位二郎神君接近就越猜不透他。
「想要與尊者合作,當然是要尊者拋去一切後顧之憂啦,拖拖拉拉、畏首畏尾,還怎麼成大事啊?在下也不瞞尊者,我這次來神農界是抱著與尊者同樣的目的來的,我也需要力量。」二郎楊戩的眼中充滿了神光,變幻莫測,無法琢磨。
萬陽也不想矢口否認自己此行的目的了,畢竟,真人面前難說假話。
「你想怎麼合作?」
「我只需要尊者一個承諾,將來無論在下身上發生何事,你只需要置身事外,在下不奢望尊者可以助拳,只希望尊者可以避嫌即可。如果尊者同意的話,不但在神農界我們井水不犯喝水,將來尊者倒反天庭的時候,在下還可以助尊者一臂之力,尊者以為如何?」二郎楊戩的話字字珠璣、言之成釘,真的有不容質疑之氣魄。
「這個提議好像與我方有利啊,似乎在下不答應都有些於理不合了,不過,萬陽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註解:我可以完全答應神君的提議,但是將來讓在下置身事外的話,首先要保證不損害我與自己眾親友的利益,在下不是一個識大體的王者,但是自掃門前雪的責任感還是有的。」
「那小神是不是可以認為尊者是答應在下了呢?」二郎楊戩笑道。
「當然,這麼優厚的條件,在下怎麼能薄了神君的面子?」萬陽陪笑。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吧。」二郎楊戩大方地伸出了手。
萬陽遲疑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伸手與二郎楊戩握在了一起,兩個人都笑了,但是笑得都不是很暢快,畢竟「各揣心腹事,苦與外人談」。
「我真的是沒想到,二郎神君竟然會有了稱霸三界的念頭。」萬陽輕聲歎道。
二郎楊戩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捧腹大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此話從何而來啊,小神幾時說過要稱霸三界中啊?」
「不然為何急於擴張實力?」萬陽反問道。
「我既然從出道之日起就稱起了『二郎神君』,肯定是有隱情的,但是真的鮮有人知道這個因果。既然如今與萬陽尊者成了盟友,我也不妨透露一點讓尊者知道。自小神出世起,便結義了幾位肝膽相照的兄弟,也成立了一個神秘的組織。我在其中排行在次,故稱『二郎』。」
「原來如此。」萬陽恍然大悟,本來還想追問具體的,但見二郎楊戩已不願多言,自己也不想再討沒趣。「現在,在下是否該與神君商討一下退兵事宜了?」
「為了避免將來不必要的誤會,咱們來劃分一下彼此滲透的勢力:北面的獅駝嶺與惡妖川歸我,西面的九聖朝天城與鬥牛山莊歸尊者,另外,尊者現在已經擁有的花果山與熔火城還保持現狀,但是要容許火千歲的烈虎族在森林戰場北面再建一新城,尊者以為如何?」
說實話,這個條件實在是太優厚了,萬陽真的沒想到這個二郎楊戩會這般大度。面對這樣的條件,他怎麼會不同意呢,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望著飄身而去的二郎楊戩,萬陽真的是思緒萬千,他不知道這次與二郎楊戩的見面會不會就此徹底改變了他的後半生。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人生道路將就此發生偏折,只是他不知道這個角度到底是多還是少。
斑斕、敖馨、赤煉、纏綿、曾倩諸女,再加上桃園三傑、混世魔王以及烈虎族與水族的高層全部圍了上來,他們都迫切地想知道這「二聖」的對話內容。他們就像是常駐聯合國的特派記者一樣,圍著萬陽這位國家新聞發言人,窮追不捨。當萬陽將談判最終達成的共識,一字不差地轉達給大家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全愣住了,他們真的沒想到這場戰爭會這麼容易的被萬陽解決。
消息快速的傳開了,熔火城中全部百姓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位「大人物」的豐功偉績向四處擴散,一時間,萬陽立刻就像是一位真正被信仰的神一樣被大家頂禮膜拜了。萬陽真的沒想到,自己的形象會突然變得如此之好,他還為此特地打扮了一番,到各處去游了趟街。
一切都很順利,只有斑斕這個烈虎族長並不是很滿意,他追著萬陽的屁股不斷地叨咕,為什麼要同意她的舅舅在對面修建一座新城。萬陽苦口婆心地給她解釋,談判總是要有所讓步的,但是這個小妮子就是聽不進去,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裡以沉默抗議,任憑萬陽怎麼勸就是不出來。怎奈,萬陽還天生就是一個不喜歡看見美女愁的賤骨頭,拒絕了其他女生不理斑斕的建議,自己默默地陪她在門外靜坐。
最終,一切都是徒勞的,斑斕根本就不買他的賬,不過有一件事卻不得不逼泊她跳著腳飛出門來——因為美猴王袁菲到了。
當報事的傳稟:第八代傲來國國君袁菲陛下前來視察熔火城的時候,斑斕憤怒了,她叉著腰破口大罵,「誰給她的權利自稱陛下?誰是她的子民?誰承認她是傲來的國君?」
萬陽知道,暴風雨又要來臨了。不知道,這陣急風驟雨能否將熔火城萬年不熄的明火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