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握天下 第一卷 深宮曉月 第七章 儲位之爭(下)
    永寧王妃立刻告退,紫蘇也未止,齊朗便一個人留在長和宮,與紫蘇商量事情,兩人從小就熟識,說起

    話來自是無所顧慮,心中想到的便講出,以供她參考。

    「娘娘早就想到了吧?只是,借助外家之力,心中有所顧忌,今日借我的口說出,自然好些。」齊朗笑說,道出紫蘇的心理。

    紫蘇也未否認,笑了笑,道「從小,我的計算就瞞不過你!」

    齊朗聳肩,不太在意「娘娘從小就心思縝密,這麼點小事還用別人出謀劃策嗎?」

    「也不是這樣說的!」紫蘇搖頭,「再說,這也不是小事!」

    「哦?」齊朗微訝,「只要將立儲的時間拖到您生產後,一切不都解決了嗎?」

    「時間我不擔心!怎麼說,維侯都是陛下的親舅舅,而且,杜氏家族鮮少向陛下開口,陛下怎麼也不會駁回,母親出面,維侯也不會推托,但是,拖下去能不能有效,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齊朗明白了「您是說,陛下並不想立嫡皇子?」他不禁皺起眉頭。

    「陛下鍾愛三皇子,你不會沒聽過這種消息吧?」紫蘇失笑。

    齊朗想了想,忽然笑道「若僅是如此,娘娘就不必擔憂。」

    「為什麼?」紫蘇不解。

    齊朗解釋「陛下偏愛哪位皇子並不重要,皇位的傳承從來就不是以此為據,陛下是位明君,他定會考慮周全,以天下為重。」

    「以天下為重?」紫蘇笑著搖頭,「景瀚,若陛下真以天下為重,他根本就不會讓我入宮!」

    景瀚是齊朗的字,紫蘇喚他的字,也就表示,她需要他的意見,而非玩笑了。

    齊朗微訝,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皺眉問道「娘娘,若真是如此,陛下應該是為某事所惑了?寧可暫時安撫世族,也要達成某事了,是嗎?」

    紫蘇沒有避而不答,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景瀚,宮中不比家中!我這裡的一舉一動可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齊朗一凜,半晌方道「娘娘,您不能放任下去了!尤其是現在,太危險!」

    「危險?」紫蘇輕歎,「景瀚,我剛掌後位沒多久啊!」

    入宮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對她安危的關心。

    「皇后娘娘,無論如何,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儲位失了,可以再爭!可是,您的命只有一條!」齊朗認真地對他說,眼中滿是擔憂。

    「我盡量!」紫蘇點頭,這一切並不是她所能掌握的,她只能說盡量了!在皇帝態度不明的時候,她手上的籌碼實在是太少。

    齊朗微微鬆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清楚地說道「娘娘,您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說完,齊朗起身向紫蘇行大禮。

    「這是做什麼?」紫蘇奇怪地看著他,不知他此時行禮是何意。

    齊朗半真半假地回答「這表示,從今往後,我會效忠於您;也是祝賀您將成為掌握大權的皇太后。」

    「行了!你少逗我了!」紫蘇笑道,「你是看我不太高興吧!」

    她搖頭,很是無奈「怎麼就沒人認為我會生下公主呢?」

    「因為您一向順利!」齊朗兩手一攤,「而且,您必須生下皇子!」

    「本宮知道!」紫蘇自言自語似的低喃,「否則,本宮和這孩子都將面對最殘酷的命運!」

    慈惠太后與雲貴妃的勢力聯手在朝野大造輿論,要陛下盡快在所有皇子中選定太子,隆徽一向寵愛雲貴妃

    ,對太后也是極為孝順,因此,他差不多已經決定同意朝臣的建言,可是,就在此時,遠在汜州的維侯忽然上書,道「儲位不定,人心確有難安之慮,但皇后已妊,置嫡子於不顧,實非有道之舉,雖有祖訓,亦傷人倫,況當日嘉嫻皇后早有先例,於國,陛下應守尊卑之法;於家,陛下當盡孝順之意!吾皇正值春秋盛年,待諸皇子年長,細辨資質,再定儲位亦無不可。」

    維侯身份不同尋常,隆徽皇帝年幼喪母,對舅家向來尊崇,而維侯一向行事謹慎,從不輕易開口,故而,隆徽皇帝對其可謂有求必應,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連維侯都請出來了,朕還能說什麼?」事後,隆徽皇帝對紫蘇如此說,「永寧王府的人脈的確是讓朕大開眼界了!」

    紫蘇笑說「陛下是忘記臣妾的母親出身何處了?」

    隆徽皇帝恍然大悟「是啊!永寧太妃是維侯的嫡親表妹,而且是在侯府教養長大的。」

    「陛下,」紫蘇忽然正色道,「臣妾是一定會讓腹中的孩子成為太子的——不是為了帝位,而是為了能生活下去。」

    隆徽皇帝不由地皺緊眉頭。

    「如果臣妾所生的是名皇子,而陛下卻沒有將其立為太子,那麼,就請陛下賜臣妾與皇子死藥吧!因為,您的太子是絕不會放心有這樣的弟弟活著的!」

    一個擁有強大母族勢力的皇子,如果不能成為儲君,那麼,他要麼將儲位與皇位一併奪回,要麼就只有不明不白地死去,決沒有第三條路。

    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

    隆徽皇帝默然。

    「陛下,臣妾身後可倚仗的勢力可以幫助您完成心願,但對一名普通的皇子卻是致命點啊!」

    「皇后娘娘,您認為這樣有效嗎?」趙全有一絲擔憂,「皇上真的會因此而暫緩確立儲位嗎?」

    自古有言「無情最是帝王家!」

    紫蘇笑而不語。

    「陛下是位仁慈的皇帝,怎麼可能置自己的妻兒於危險的境地?縱使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不到最後的關頭,也不會正式宣佈的,這就是娘娘要的效果!」齊朗淡淡地道出解釋,謝清等人也不由地點頭。

    齊朗未說出口的話是「如果陛下真的能為某事將大政方針放在一邊,那麼,他必然是個重情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傷害自己的骨肉呢?」

    「的確,時間拖得越久對娘娘越有利,而且——越急越容易出錯!」謝清笑說。

    謝遙卻有幾分顧慮,他皺眉道「此事先放下,我實在擔心陳氏家族的事——這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可年輕一輩的人卻不在意,齊朗和謝清相視一笑,謝淇出聲解釋「祖父也就是擔心會不會動搖人心而已,其實,陳氏家族只是普通的官宦家族,世家是不會關心他們的衰敗的,而一般人家更只會幸災樂禍,畢竟他們是外戚!」

    「可太后依然健在。」謝遙提醒。

    元寧歷史並不乏一夕覆滅的家族,顯赫的外戚更是易於如此,但那大多是在后妃死後才會出現的局面,此時,慈惠太后尚在,隆徽皇帝又是孝順之人,罪名很容易落到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頭上,一個不小心還會成為替罪羊。

    「太后一向賢惠,一定會大義滅親的。」謝清說得不痛不癢,齊朗也很無辜地一笑置之。

    謝遙這才略略放心,對這幾個晚輩的心思暗暗佩服,便說起另一件事「景瀚是打算在京,還是在外?」

    「都無所謂!看旨意吧!」齊朗一言帶過,很是輕描淡寫。

    謝清笑道「景瀚必在一甲之列,我看在京的可能性較大。」

    「庶吉士?」齊朗搖頭,「姨丈會為難的,而且,也沒什麼樣意思!」

    「你的意思是……?」謝遙有些疑惑了。

    「等見過皇后娘娘再說吧!」齊朗回答。

    放榜之日,齊朗得知自己的確在一甲之列,而且是探花,倒也高興,當然,比起寒門學子得知高中的興奮,他自是平靜許多。

    未待皇帝賜宴,紫蘇便先召見了他,還有謝清等人,用的是「家宴」的名義。

    「你很看重這位探花?」隆徽皇帝不在意地笑說,「你的軍師嗎?」

    「算是吧!幼時玩耍,朗表哥一向是出謀劃策之人。」紫蘇並不隱瞞。

    隆徽皇帝點頭「朕看過他的策論,的確是個人才——謝老也很看重齊朗,已經特別推薦過。」他臉色一斂

    「他是世家看中的執權人?」

    紫蘇微訝,不知該如何回答。

    「朕知道,一直以來,世家為了掌握實權,都會格外培養一些世家子弟,如謝老。」隆徽皇帝說得很認真,也非虛妄之言。

    紫蘇依舊無言相對。

    她知道這是真的,執掌永寧王府三年,她自然也接觸過這些事,而且可以說也是親身參與其中過——歷代都是如此,元寧也不例外皇位是陽氏家族的,可權力,世家貴族也不會拱手奉上。

    如果說陽氏的皇權可以遮天蔽日,那麼,名門貴族的族權就絕對可以覆蓋大地。

    「紫蘇,知道朕為什麼想立三皇子嗎?」隆徽皇帝淡淡地開口,「就因為三皇子的背後沒有任何操縱的細線,那些細線,一條一條,全掌握在一扇扇朱紅高門之後、一層層輕紗帷幕之內的手指中。」

    「陛下!」紫蘇驚呼,但當她對上隆徽皇帝淡漠的眼神反倒平靜下來,以一種審慎的語氣說道

    「陛下,帝王居於至高無上的地位,但任何尊榮的背後都必須有龐大的,這是君臣之間的默契——您怎麼會如此牴觸?」

    「這不是什麼默契!世族是在分享皇權的威儀!紫蘇,任何一個帝王都有不會希望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朕也不例外!」隆徽皇帝盯著紫蘇的眼睛,說得無比認真。

    ——「但是,朕不能不低頭——向你,也向你背後的權勢!」

    ——「當年,助朕登上皇位的是你的父親,朕做不到全然的絕情,至少是對永寧王府,朕不會對你如何的!」

    ——「不過,朕也不會再失去應有的平衡了!」

    紫蘇沉默地聽著,看似恭順地低頭,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種被牽制的無奈與痛苦——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想,一切都必須按照計劃,如有違抗,將什麼都有無法擁有,因為,你面對的是真正的權勢!

    不過,她不像隆徽皇帝那樣,想與之對抗——權勢沒有錯,擁有權勢也不是什麼壞事,就像世上任何一件武器,可以殺人,一樣可以救人,端看你能不能擁有它,又是如何運用它的!

    隆徽皇帝起身,說了最後一句話「紫蘇說過的——朕的第一個身份是皇帝!」

    紫蘇愕然,看著他離開,甚至忘了行禮恭送。

    儘管兩人談話時並無第三者在側,可談話的一部分內容仍在一夕之間傳遍宮廷內外。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議論著帝后之間的這場談話,猜測著皇帝到底有何深意。

    慈惠太后與雲貴妃在無人時終於笑了——成功的天平似乎開始重新尋找傾斜的方向了。

    紫蘇沉默著,對例行請安時妃嬪們複雜的眼神視若無睹,如平常一般,淡淡地笑著,讓她們退下,然後,她換了衣服,在顯毓殿的偏殿等候齊朗與謝清等人。

    待謝清等人來了,行禮過後,他們依序入座,上完菜後,紫蘇便讓所有宮女、內侍退下,只留容尚宮和趙全侍奉。

    見狀,謝清只是品味著樽中的美酒,帶著笑意的眼中看不思緒;齊朗沉靜地坐著,似乎無所謂地等待時間流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先開口,一時間,偌大的殿內一片寂靜。

    「這是做什麼?比誰的定力好嗎?」紫蘇笑著打破沉默。

    「尊卑禮法——娘娘不問,草民等豈敢開口?」謝清放下酒樽,輕笑著回答。

    「好吧!」紫蘇笑說,「本宮想知道,各位兄長是打算在京還是外放?」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依舊是謝清開口「草民浪蕩慣了,已稟明祖父,既要入仕,還是在外州如意。」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認真無比。

    「在京雖近,卻難以施展,況且,遠水未必不能救近火。」齊朗也淡淡地說道,顯然是附和謝清的意思。

    紫蘇的手在桌下絞緊,指甲已在掌心掐出血絲,面上卻笑著點頭,淡淡地,卻已表明贊同。

    其他人已明白了,雖不太明瞭原因,但是,那些已不重要了。

    很快,大多數人都告退了,只剩下齊朗、謝清、謝淇,還有夏承思。

    紫蘇看向夏承思,對這個堂兄的舉動有幾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這位遠房堂兄一向沉默,與他們並不親近。

    夏承思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目光,起身行禮「皇后娘娘,草民請求留京。」

    紫蘇微訝,看著他並未回答。

    夏承思認真地說「皇后娘娘,世家子弟入仕是多願留京的,您沒考慮過嗎?而且,草民父亡母病,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妹,請娘娘讓草民留在京都。」

    紫蘇沉吟不語,看向齊朗與謝清,兩人均輕輕點頭。

    是的,他們需要有人留在京中,以吸引各方的視線;但紫蘇仍有些猶豫

    「留在京都,可是誰都不護你的。」

    「草民知道。」夏承思跪下,彎腰行大禮。

    「好吧!」紫蘇同意。

    「謝皇后娘娘!」他謝恩之後便離開了。

    待他離開,齊朗他們才放鬆下來,不再一派輕鬆的模樣,反而皺起眉頭,憂慮之色溢於言表。

    「陛下到底想如何?」齊朗問道。

    知道他問什麼,紫蘇搖頭「陛下似乎對世族的權勢感到威脅了!而且,對儲位,他本就未做承諾。」

    「那陛下想做什麼?」謝清感到好笑,「剷除世族嗎?」

    「根本不可能做到!」謝淇訝異,「陛下在胡思亂想什麼!」

    齊朗把玩著精緻的酒樽,淡淡地開口「趙公公,太后有什麼反應?」

    趙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連忙回答「很高興。」

    「那是自然的。」謝淇不解他問這種問題做什麼。

    「我只是在想,她還能高興多久。」齊朗的聲音十分冷漠,「本想給陳氏家族留條生路的,現在看來……」

    謝清點頭「我們仁慈,可別人卻未必對我們仁慈。」

    「不管怎麼樣,暫時,我們所有人都要收斂鋒芒,免得被拿來作犧牲品。」謝淇總結。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們離開。」紫蘇無奈地說,「一旦皇帝要找你們的麻煩,誰也幫不了什麼的。」

    「在外也沒什麼。」齊朗並不在意這些,他關心的是「倒是娘娘,您要小心了!不過,有承正表哥在邊疆,明裡,誰也不敢對您如何!但是……還是要小心點!」

    紫蘇明白地點頭。

    謝清與謝淇見齊朗似乎還有話要對紫蘇說,便起身告退。紫蘇也讓趙全和容尚宮退下,與齊朗單獨談話。

    「娘娘,請寬心等待最好的時機。您是高貴的皇后,保持您的器度,對您和嫡皇子而言,那就夠了!陛下

    的心思,您不必去捉摸,一切還有姨丈在。」

    「我明白,景瀚。」

    「——珍重!」

    兩人都明白,這也許是隆徽皇帝在世時,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齊朗只能說這些了,他默默地行禮告退。

    從小的默契讓紫蘇只是沉默地看著他離開,一如當年他返鄉為祖父守制時。

    第二天,三司輿論開始對陳氏家族發難,甚至連多年的舊帳也一併翻出,一條一條的罪狀俱是觸目驚心,

    彷彿不將陳氏剷除就會愧對天下蒼生。

    「讀書人啊!」齊朗漫不經心地評價,「難怪連帝王都怕昭昭史筆!」

    謝清笑道「那些人都將聖人之言當**生真理,不貫徹就有愧於心。」

    「不過,皇后娘娘也是這樣——喜歡用輿論——跟你學的嗎?」謝清有些好奇地試探。

    「這是永寧王生前說過的話。」齊朗淡語,不想如他的意。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你和皇后娘娘的定力一向是最好的。」謝清認輸,直截了當地問「你昨天和娘娘說了什麼?」

    「叮囑幾句而已。你以為說什麼?」齊朗不太在意地說。

    謝清搖頭,知道是白問了,便轉回正題「失去了太后的牽制,雲貴妃會肆無忌憚的,你考慮過嗎?」

    「你不會真的認為雲貴妃是對手吧?」齊朗失笑。

    「輕敵是兵家大忌。」謝清很認真。

    「的確!」齊朗點頭,「不過,想讓皇室宗族對一個卑賤奴婢的兒子稱臣,雲貴妃還要花很多的功夫,再說,三皇子並無帝王風範,雲貴妃又太張揚,皇族並不喜歡他們母子。——你還擔心缺少牽制她的人?」

    齊朗仔細地分析給他聽,謝清不得不承認其中的道理。

    「所以,祖父近來才頻頻與皇親接觸!」謝清了然一笑。

    「其實……這也是不得已之舉!」齊朗苦笑,「於我們無益,唯一有益的是皇后娘娘!」

    「什麼意思?」謝清有些不解。

    「你不覺得太過平衡的局面對皇后娘娘很危險嗎?」齊朗解釋,「尤其是在陛下覺得世族的力量有點太過份的時候。誰知道陛下會怎麼想?」

    謝清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卻說不出任何話。

    「相信陳氏的事情能給娘娘一個真正掌握後宮的機會!」齊朗輕笑。

    不幾日,皇上在御苑賜宴,所有恩科進士俱得此榮,還有就是世族中被推舉的賢良子弟,齊朗第一次見到隆徽皇帝。

    「探花出身世族,策論更是見識不凡,朕的確是有幸!」隆徽皇帝對齊朗很是讚賞,只是也有幾分冷淡之意。

    齊朗並不在意,溫和恭順地按臣子應有的分寸應對,連隆徽皇帝也不由地在心底歎服,不過,這並未讓他改變主意。

    宴後,授職的旨意依次下達,所有人都注意到,所有世族出身的人俱被外放為官,留京的都是些出身寒族的進士,這是空前絕後的一次,在元寧皇朝只此一次。

    同時,隆徽皇帝正式命刑部、大理寺會同宗人府處理陳氏家族的罪責,慈惠太后病倒。

    一時間,雲貴妃的景昌宮門庭若市,紫蘇以害喜為由,深居簡出,雲貴妃的勢力再次抬頭,甚至在一段時間裡達到鼎盛。

    「娘娘,請就寢吧!」容尚宮提醒在書桌前的紫蘇,已是二更天了。

    紫蘇沉默地起身,就寢。

    容尚宮只能默默地熄滅宮燈,離開寢殿,她知道皇后在想什麼——今天早朝時,皇上宣佈,「考察皇子,只論才德,不分嫡庶」。

    「好吧!陛下,就如您所願——反正,也不急於一時!」紫蘇躺在床上,默默地在心中說,她撫上已隆起的肚子,「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坐到皇位上的。」

    隆徽十四年二月初十,皇后於寧泰殿生下五皇子,皇帝賜名玄顥;禮部按例為皇后上尊號,皇帝欽定——

    「文端」。

    無人知曉,那一天,在寧泰殿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元寧皇朝太醫院的醫案記錄上,文端皇后分娩的記錄也很簡單,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當時,皇后生下嫡皇子後,發生了十分危險的事情,在換了幾位太醫之後,皇后才渡過危險,這也導致了文端皇后一生再無子嗣。

    懷抱著年幼的皇子,紫蘇與皇帝一同在正儀殿接受百官朝拜,但是,紫蘇微笑的表情下,並無一絲喜悅,與她冰冷的手心一樣,她的心也是冷的。

    史書上記載,這是文端皇后第一次在太政宮接受朝拜,那時,她年僅十四歲。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