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幾人御劍遠去,峨嵋幾人面面相覷後,哈哈大笑校有隙的小官也是笑容燦爛若鮮花。霎那便吸引了稍近的武當幾女那漸熾烈的目光。但這鮮花只是稍開即敗。小官微皺眉頭:又是胸斬。
眾人均是覺得相比較而言,如果說當日在論武台最後一戰,江上柳倚浣溪沙嶄露出來的擋者披靡地強者風範如同一柄出鞘寶劍,鋒利無匹……
那麼適才這一戰不過就是牛刀小試。跟峨嵋諸人想像中的一樣的輕易。雖然同持八階飛劍,小官又豈是這崑崙的萬里孤鴻可比?
「靠,一劍成屍那廝鬼鬼樂樂的,有點消息還藏著掖著的,不就是雙規麼?玩家在規定時間內掛掉後在規定地點隨機轉生嗎,老子用膝蓋都能猜出來!」唐缺哈哈一笑。
「哼,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我們峨嵋改成吃素了,軟弱可欺呢。」燕獨行望著崑崙六人離去的殘留的光影,不屑的說道。
江上柳頷首讚許,心中想到,崑崙不是認為峨嵋軟弱可欺,而是認為我江某人軟弱可欺呢。本來適才倒是可以留手的,但想到此人竟然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了,又豈會不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有些人,本質上就是野狗,見到以為可欺的對象便習慣性的想著上去咬一口,必須要狠狠的抽它們一棍子,抽疼了它們,才會給它們留下深刻的教訓,同時也能嚇住其他的野狗。江上柳自認為是一個待人處事有古風地三有青年:有理想,雖然理想漸遠去;有道德,這道德還是很堅挺的;有文化,即使在身處遊戲中也時時帶著書本——太白詩集;但卻不會愚蠢到奢求和殺戮相關地明爭暗鬥,也能遵循某種刻板地規矩。
揀人便宜,打人悶棍,背後插刀,這些都可以。而且貌似上校還做過不少。但是如果把便宜佔到上校頭上了,那這個,就真的不行了。
這萬里孤鴻一來此地,還沒遇到魔道玩家交火便先在同道中人手中掛了一次,喪失了一次寶貴的轉生機會,等級掉落,裝備損傷,這個教訓應該是夠深刻了吧?甘願做出頭惡狗,就要有被打疼的覺悟。
江上柳並不介意在遊戲裡多一個強勁的對手,事實上有實力的獨行玩家都不會懼怕這一點,因為遊戲地域太大,撞車地機率太小。何況對於上校來說,即使撞上了,又能怎樣?
江上柳此刻也明白了方纔的事由,向燕獨行示意了一下,開口表示感謝他適才的插手相助。燕獨行咧嘴一笑:「我們既然同來此地,自然是榮辱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既然能下了他們的面子,我等怎麼能讓他們有收手的機會?區區一個崑崙,還奈何不得我等。」
「這個自然。歧路不過是他們檢出來地目標而已。其根本目地還是要下了我們地面子。奪我等氣勢。可惜。選擇了歧路。注定會讓他們失望了。青城久未現身。也不知背地搞什麼鬼。還沒有與魔道四派對上。他們就蠢蠢欲動了。還真是自信地有些盲目啊。」錦衣侯淡淡一笑。眉目中有一絲憂慮閃過。
小官也插言道:「不錯。魔道四派。雖然聲名不太顯赫。但其中有幾個人卻是棘手地很。」
魏絕之滿臉幸災樂禍:「崑崙幾人匆忙離去。會不會是那萬里孤鴻轉生到了哪個凶悍地怪物老巢。就要被怪物包了餃子?」
錦衣侯:「很有可能。此地雖然比不得瀛州、蓬萊、方丈三海外仙山。但也本就是飄渺仙山所屬。傳言在這天姥山中腰以上。更是有仙府、仙人地存在。不過在那裡異獸橫行。罡風透骨。還有霜刀雪劍冰川阻路。玩家不過八十級。是無法嘗試向上通行地。便是我等再往前行地這山腳下。強悍地怪物也必多。」
唐缺:「嗯。我們便去領了那任務之始。然後便向那天姥山底行進吧。」
「所言極是。」眾人並不意見。
峨嵋前行,此刻,站在遠處的武當諸人跟隨上來,面色都有些尷尬之意。
適才峨嵋,崑崙亮出了架勢,武當夾在中間,做出了兩不相幫的選擇,如今崑崙遠去,如今只剩下峨嵋諸人,自是有點無所適從。連那臉皮看來頗厚的武當大首席浮生閒看筒靴都有些訕訕,欲語還休。只有那四個女玩家,小顏,九真仙女,芙蓉姐妹與疏淺影依舊是一般的交談。女人一向是不太注重這個的,美麗暴力基於一身的疏淺影也不例外。
唐缺幾人也不做表示,面上笑容倒是依舊,看來也沒做計較。
片刻間便來到了轉生點後,與那NPC對話之後,便算是正式報到了。從其口中得知,眾人的下一目標,乃是天姥山腳的萬泉寺。
兩派諸人御劍飛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天姥山腳下。遙望天姥山在浮雲彩霓中時隱時現,與天台山相對,峰巒峭峙,仰望如在天表,冥茫如墮仙境,聳立天外,直插雲霄,巍巍然非同凡比。
李太白之夢遊天姥吟留別,寥寥百十個字勾勒出一處世外仙境,如同洲、蓬萊、方丈一般,天姥山便成了幾年來中州玩家夢寐以求的仙境。而和那些煙波渺茫信難求的碧落三山相比,天姥山卻是觸手可及的。
天姥山腳下多是丘陵地帶,望之倒也林木繁茂,一派生機。再往前行片刻,有寺院掩映其中。
眾人尋了一個僻靜處緩緩降落,收了劍光,便朝著那小丘上的寺院裡信步走去,這處丘陵,一片古槐林,枝幹屈張,千姿百態,一進林中,聽聞雀鳥鳴噪伴佛音繚繞,槐花香氣傾人鼻息,令人仿似進入忘塵世界。
順著石徑,拾階而上,在兩顆巨大古槐懷抱中,現出一寺。可見寺門上方的大匾上書「萬泉寺」三個大字,金光閃爍。
走進寺中,四面都是古樸的房屋。最後到了一座大殿,有僧人請諸人暫住,聽了來意,先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出來說道:「敝寺方丈後院明光堂請見。」
眾人隨之過了後院院門,眼前房舍明顯便比前面諸處差了一個成色。前中兩進的房屋或為高閣大屋,或為精園細捨,排布也是井然有序。這邊的房屋相比起來都低矮了一些,又多有殘破之處,一下顯得凋不少。偶爾可以看見幾個小童或是小和尚或拎或抬一些食盒器皿走過,見到這些玩家都甚是驚詫,忙停住施禮不止。江上柳等人也不言語,揮揮手便繼續前行。
進了一處別院,逕到了大廳之上。只見當中上面一塊匾額,大書「明光堂」三字,其中一切陳設非金非石,所有物件大半不知其名。
不一刻一老僧出現,這便是那曉雲禪師了。
曉雲禪師道:「各位,此時正值魔教妖人蠢蠢欲動之時,我正教中人近幾年來也都來往甚密,互有往來,此刻你等匯聚此地,正合為此功績。」
唐缺便上前問功績如何細分。
曉雲禪師道:「既可去探明魔教妖人的巢穴,然後彙集同門除魔衛道;也可巡查此地,多除幾個魔教妖人。總之,除魔越多,功績便越大,但定要阻止妖人煉就那神共憤的幽冥六陰幡。如果功成,回去秉明師傅,自有獎賞。」
唐缺在要問時,曉雲禪師卻道:「阿彌陀佛,至此人間便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不論是正教還是魔教,抑或是凡夫俗子,也都是一般的性命,奈何,奈何!」言罷雙手合十,一臉悲憫,低頭頌佛。
待到唐缺再問,那曉雲禪師依舊是這般言語。
眾人挨個上前問詢,那曉雲禪師便又說了若干遍:「阿彌陀佛,至此人間便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不論是正教還是魔教,抑或是凡夫俗子,也都是一般的性命,奈何,奈何!」
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然後或許是煩了,曉雲禪師袍袖一揮,眾人便如騰雲駕霧般,眼前一陣眩暈,再能視物時,已是出現在了一個陌生之地。
天姥山體便在眼前,環視四周,眾人才發現自己等人竟然是到了天姥山山腰之下處。
雖然還是下午時刻,但聚此高處,空氣驟然冰寒。風在空氣裡划動的聲音尖銳而快速,好像無數飛劍祭出那刻,寒刃暴現的聲音。在這天姥山將近半腰處,天氣暴虐,變化不定。正午烈日當頭,如洪爐熔金;到得晚間,日方西沉,風卻已突起。迅號峰上,席捲草木;一時滴水成冰,呵氣為霜。
「咱們這就算是正式進入到對抗場景裡了?」相覷之下,眾人皆有此疑惑。
「想來這就是了。之前的不過是讓玩家會合之地,如今便要進入到直接對抗中了。」錦衣侯環顧四處,見到滿眼的巨石盤虯,遠處儘是黑漆漆的林木,耳邊還有怪獸號叫聲,皺了皺眉頭說道。
眼望武當幾人,唐缺突然開口說道:「各位,我等既然已經到了此地,雖然說是正魔之爭,但門派有別,我們之間也是存在競爭的關係,不如分頭行事,我看我等就就此別過吧。」
聞聽此言,武當眾人面色陰沉。浮生閒看張嘴欲言,但這合則力強,分則力單的話怎麼也沒說出口。便目視幾女,小顏,九真仙女,芙蓉姐妹幾女目光流轉,見疏淺影目光有惻隱之意,但隨即轉過頭去,默然不語。
雷九霄,馬千里嘴唇微動,不知嘀咕著些什麼。
浮生閒看一聲歎息,拱手告辭,率幾人離去。
江上柳對此心裡明白,但與武當人素無交情,也用不著說些什麼。
「本來合上這些人等倒也無妨的,多少是個借力,可惜……」小官微微一笑,話裡未盡之意大家自是知曉。
與綠楊鎮青龍會一戰,便可看出,武當玩家的實力還是要遜色峨嵋不少。若是魔道百蠻山,五毒派,鬼母山玄陰峒,崆峒派四門中,實力都是跟峨嵋、崑崙、青城相若,那麼武當諸人遇到了哪一門,都少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雖然有幾次轉生機會,但本就力弱,再一旦分散,更是毫無競爭力。
想來武當眾人應該是有自知之明的,一直隨峨嵋而行,便是想借峨嵋之勢求存。奈何方才峨嵋,崑崙兩派劍拔弩張之際,武當卻是擺出兩不相幫之態度。以武當派玩家立場來說,此事自然是無可厚非,但對於紛爭上的大是大非來講,此事可是不成。既沒有交下崑崙,又沒有取信於峨嵋。
雖說前有屠戮青龍會之誼,但人情就是如此,各勢力之間,在此微妙之際,決不允許騎牆派的存在。武當不想得罪崑崙,也就無法求同與峨嵋。峨嵋以唐缺以下,包括同情武當諸女的疏淺影在內,在這種時候,都是絕無二致的。自然不會允許武當隨行。對於峨嵋強人來說,武當助力有限,人數多了,反而臃腫,留下隱患就勢必不成了。
武當眾人一去,魏絕之便開口說道:「雲禪師那賊禿說的也太離譜了,還探明魔教妖人的巢穴,法子好倒是好,卻是太難完成了。且不說魔教NPC妖人恐怕是超過百級的,魔功了得,便只是那巢穴也應該是極為隱秘,哪會那麼輕易便叫我們查到了的?」
「我想這魔教的NPC應該不用我等對付,不然,這對抗我等直接退出就行了,也不必浪費時間。我看,我們趁著我等七人盡數在此之機,應盡快找到魔道門派,行雷霆之擊,盡量滅殺他們,取得先手。事有不逮,在看看若是能找到一個魔教餘孽,我們跟蹤他前去那倒也還有可能,只是卻上哪裡去尋落單的魔教妖人,取得線索呢?」
唐缺也是胖臉糾結,擠出一個怪異的表情,說不出是笑還是愁。
小官聽了這番話也感惆悵,呆了半晌道:「只要我們用心查訪,總還是會有機會的,只是還有人環伺左右啊」
「先走著看吧!我等先去搜尋魔道玩家,我想他們也不會是鐵板一塊,殺了再說!」燕獨行冷冷的說道。
「如此也好,我等且出發!」七道劍光沖
,逕自投向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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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山北,山風獵獵,腳下便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一雙白嫩的赤足在空中蕩來蕩去。遠山蒼翠,浮雲悠閒,天際處是一片空濛。一個火紅頭髮的少女坐在一棵自山崖上橫出的蒼松上眺望遠山,頭頂上是迎風搖擺的斜枝。
「無聊死了,正道的玩家怎麼還沒到呢?就是魔道其他門派的來幾個也成啊!也能陪我玩玩。」
紅髮少女眉頭緊鎖,小臉滿是愁容,喃喃地哀歎著。
在其身後不遠的巖壁上,正立著幾個衣衫五彩繽紛的玩家,苦侯於此,都是滿臉的無奈。
一人苦笑道:「只有守在這裡了,小姑奶奶不走了,我們也是沒法,鬼母山玄陰峒少了她,我等還真吃不開。小姑奶奶脾氣不好,別惹她發火。大家若是想著在這任務中撈點好處,就將就將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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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姥山之西。
冰天雪地,冰川林立交相掩映中,兩人正立於其中。
一人身材欣長勻稱,面色白皙,頜下微鬚齊整,一看這形象便是設計得甚是精心。一頭暗藍的長髮披在肩上,在雪白明亮的光線裡隱有幽光。身上罩著一領不知何物織就的猩紅大氅,靠袖口處有塊黑色的長翼鬼怪標記。一雙眸子閃動著妖異的光彩,臉上神色漠然,手指屈伸,不知心裡正在想些什麼。
另一人站在那人身側,身材魁梧,渾身披著暗黑色的輕鎧,頭髮赤紅如雪,胸前有個交叉雙斧的標記,遍體刻著骸骨骷髏,顯得呲牙獰猙,令人望而生畏。
紅袍人突然把手收入袖中,輕笑著對那黑甲人說道:「找鬼,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這天魔百鬼夜行之術已然煉化到攻防由心,隱現如意,無需外物的境界,不知能否報那一箭之仇。」
黑甲人微笑著,面目有些猙獰,緩緩的說著。眼中寒意卻是比寒冰更冷。
「那也得正主能來才行啊!慕容女一入金丹逆天之境,便再也無資格來著正魔對抗之地了。不過換言說她若是成了逆天,你這仇還是咽進肚子,等下輩子再報吧!」
紅袍人譏笑著說道,竟然是絲毫不留情面。
「哼,大光明火雖強,能列入十八道法,但對她來說,也不是收發應心。不得機緣,逆天談何容易!崑崙既然在正道名單之內,我想,她此次定會來的。而且我感覺此次,我們之間定會有一戰,只是不知誰勝誰亡!哈哈哈。」黑甲人不以為意,仰天長笑,隨著笑聲,冰塊爆裂,霜雪紛飛。
冰雪飛濺如霧,兩人身影驟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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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柳等峨嵋七人,穿行在這天姥山中,當然,只是繞著山腰之下飛行。那山腰之上,任是誰吃飽了撐到也不會想著去看看。就是那妖人的老巢也不會放置在上面,首先那妖人未必能如此強悍,二來傳聞山上可是有仙人的。
一路巡查尋覓,想找到幾派魔道玩家行蹤,但這談何容易!天姥山,光以山基算起,周長都不止五百里,不知任務說明上這方圓五百里是從何談起。
天近黃昏,漸行到天姥山西麓,眼前已是滿眼的冰雪,唐缺江上柳等七人放慢了劍光。一天疾行,細細尋覓,任是遊戲中疲勞度低,但諸人也不是鐵打的,都有些疲倦,正商議著是不是集體下線,約定個時間明日一同在此上線。就在此時,只見眼前正前遠方處有五彩邪異劍光璀璨,紅煞與黑霧隱隱。
峨嵋諸人心中一喜,這劍光霧氣分明就是魔道中人所特有的,還真是尋來無覓處,正在此山中!
相顧一視,皆是面露興奮之色,催動劍光,化為幾道流虹,遙遙的迎了上去。
此時若是自天姥山上空向下俯視,只見兩方劍光群落正相向而行,一方是劍光閃閃,殺意森森,一方是黑霧寮寮,邪氣凜然。轉眼間,雙方迎頭相遇
「前方何人?老子峨嵋唐缺!」
「前面什麼人?某家剝皮畫眉是也!」
「相識的別跑,報上名來,老子天狼燕獨行!」
「夜半找鬼在此,活人退避。」
眼見前方或是劍氣激盪,殺意蓬勃;或是魔氣騰騰,來勢洶洶;看對方這來勢都知道是來者不善,雙方排頭的俱是一聲斷喝,意圖震懾住對方。而如後面錦衣侯等人就沒言語,想著若是以狡狐唐缺,天狼燕獨行的名號也壓不住對方氣焰的話,自己這名號自是也不用提及了。
江上柳聽到雙方這報號,心中一樂,心道這正道的玩家比魔道的還凶蠻,魔道的反而文雅些。
這名字一報,雙方都是聽了個真切,聞言都是一愣,心頭叫苦不迭。
怎麼這般湊巧遇到了他們!雙方皆是一般想法。
劍光交匯,戰端並未輕啟,相遇的雙方雖然按劍待發,但還是勒住了勢頭,知情的面色都是凝重無比。
「百蠻山中人,前面的是剝皮畫眉和夜半找鬼,這二人號稱百蠻山雙凶,內測時便縱橫南隅,逆天之下,難逢敵手,如今又聚到一處,近來聲名更熾,實力難測,實乃是我們此來最難應付的對手之二。其後同黨想來能與其廝混,也差不了多少,此番,我等倒是遇到了對手。」
劍光一斂,對峙處,錦衣侯見江上柳不甚明瞭此間情況,便鄭重告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