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河南戰場已經打的風起雲湧,事實上戰爭的規模與強度遠遠超過了早前的預期,所以在後勤上也花費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為了確保戰爭的順利進行,雖然張華軒拒絕了總參將沒有完全整編結束的第八鎮調入河南戰場的建議,卻還是把這個新鎮調入了淮北。
這樣,可以確保河南大軍後顧無憂,也不必擔心急了眼的捻子會突然從河南再逃回安徽,無論如何,張華軒都希望河南戰場能配合直隸戰場,一戰將北方與西北的大局打安定下來。把清軍主力消滅的同時,也要把不安份的捻子給消滅掉,這樣一來,放眼北方就沒有任何一股力量可以威脅到淮軍,只要派出一兩個鎮的兵力,就能一路剿撫並用到新疆,把整個北中國的情形全部安定下來。
至於將來的新疆駐軍自然非左宗棠所在的第九鎮不可了。張華軒希望可以依靠這一個鎮來穩定住整個西北的局面,讓俄國老毛子不能趁亂伸手。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就是第二次鴉片戰爭時,俄羅斯利用清政府的顢頇無能和怯懦,借口調停清國與英法的爭端為借口,利用一紙條約從中國割去了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這種生意,俄羅斯做的太賺了。
張華軒絕不會允許在自己的手中再出現這麼可笑的事情。戰而不能勝也還罷了,就那麼不明不白的讓人割去幾十萬平方公里地領土。這簡直是千古之下都讓中國人蒙羞的笑話。
以一鎮鎮新疆並甘肅、陝西等地,一鎮山東河南,一鎮北京和內外蒙,現在在河南大殺特殺的中軍鎮將士還會調到北方,讓他們的馬刀教訓一下那些首鼠兩端開始和老毛子眉來眼去的蒙古王爺台吉們。=再有一鎮到東北三省。這樣以四鎮之力可保整個北方大局無恙。
當然,這只是在考慮到中國國內的情況之下,若是英法悍然動手。再次從大沽口登陸天津的話,一鎮之力當然略顯單薄。
張華軒記得,第二次鴉片戰爭先是出動了五六千英法聯軍,數次談判未果後,在一八六零年那年與清軍決戰而勝之,打跨了清軍在北方最後地戰略機動力量,逼迫清廷簽署城下之盟。到了戰爭快結束的時候,英法聯軍的數字達到了兩萬人以上,對當時的清軍來說這當然是一個恐怖的數字。不過對張華軒來說。也就是兩鎮到三鎮的兵力就可以對付了。
唯一讓他憂心的就是制海權,沒有制海權,敵人進可攻退可守,打不過隨時可以走,又可以隨時進來打,就好比一戶房子沒有了門,任人隨意進出,主人持劍引弓卻是拿強盜沒有一點兒辦法。他現在寄望的,就是英法摸不清中國的亂局,或是看出來他要執掌中國。來與他談。張華軒心裡清楚,在當時大清視若蛇蠍地條款中,很多條自己都可以滿口答應的。
比如駐京公使,清廷為著此事扣押了巴夏禮等外交官員,殺害了十幾人,最終引得英法聯軍用火燒圓明園的方式來報復此事,這件事放在張華軒身上幾乎不算回事,也只有清朝皇帝才會做出這麼搞笑的事。
開放通商口岸。甚至租界,在這個時候都可以談,只要斷絕鴉片貿易一條談成,以英法的胃口而言。比小日本和老毛子都容易對付多了。
不論怎麼說,他們都沒有吞併中國領土的野心。
通盤考量之下,張華軒和他放在淮安的政務處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後勤物資和人員匆忙調派到前方,徐州臨時大帥府內從早到晚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多從講武堂畢業的軍官剛到帥府來報道就被分配到了前方,很多政務處地官員剛奉命帶著文書來調配物資。\\\外面已經坐滿了等待分配的淮軍軍官。
其中最辛苦的。當屬張華軒和丁寶楨及其下屬的軍令部。
跟隨張華軒來到徐州的除了政務處派來的官員外,就是張華軒自己掛著各種頭銜的幕僚。然後便是淮軍各鎮的聯絡軍官,當然還有中軍鎮,他們負責保衛張華軒地安全和向各地傳令。除此之外,便是新成立的淮軍各部。
除了少數留守外,各部已經全部趕到徐州,搭起了架子做事。現在淮軍激烈的戰事全在河南與山東,第一鎮和南京江南隔江相峙,天京事變之後天王被嚇破了膽,石達開想大權獨攬卻又辦不到,頗有點氣苦,雖然還沒有如歷史上那樣拉著兵馬出走,不過也不願任事,更加不願出戰。
洪秀全對目前的戰略態式也很滿意,江南、江北兩座大營打破,清軍在江南地主力龜縮到了蘇州和常州幾個府內,與上海浙江聯結成片,暫且無法可想。至於江北大營的淮軍他也不敢去碰,至於廬州,也是隔江相峙的局面。
反正現在的這個態式對洪秀全來說再合適不過,他的主力在湖北與江西和清軍纏鬥,對手還是老冤家湘軍殘部為主,對淮軍他沒有北上打擊的膽量,不過看到淮軍正和清軍在北方打生打死也很高興。
在他看來局面大好,淮軍和清軍暫且都奈何不了對方,等他把江西湖北拿下來,回頭包夾掉浙江和蘇南的殘餘清軍,整個南方幾乎就連成一片,然後拿下湖南吃掉兩廣雲貴,整個南方都歸天國所有,到時候最壞地結果,也是能與淮軍或清朝劃江而治了能劃江而治,對天王來說就是最好地結果,所以一想到這裡天王就會龍顏大悅,多召幸幾個美女……
南方的局面安定也使得淮軍可以全面著手北方地大會戰。
除了軍令部外,由軍統改稱的軍情部、軍法部、總參也基本上全部趕到了徐州。就在大帥府附近安頓下來,整個帥府除了少量的文職官員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多半就是這些個軍裝筆挺神色匆忙的軍人。
丁寶楨的日子過的很不順心。原本的營務處沒有了,差使也交卸的差不離。這陣子跟隨在大帥身邊的各部都忙的人仰馬翻,而很多事務原本都是營務處料理,現下卻是各司其職,很多事情各部自己處理了,然後匯總交報給大帥批下來就算完。而他這個原本的營務處總辦現在說是升級成了軍令部長,所管轄的人員和事務卻是縮水了大半,每天所做的事多半就是計功和統計死傷陣亡的將士,安排協調地方政府給予撫恤,對立功將士給予嘉獎,統計戰場消耗計表,然後就是動員軍人和復員傷殘諸務,其餘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與留在淮安的政務處協調軍需物資籌備與調運和儲存,這一塊,算是軍令部在最近的大戰中操勞最多的事情了。
可事情到了五月時就有了變化,先是政務處那邊沒有了消息,慢慢兒的不把這些事情轉報給軍令部,然後大軍行進調配物資時,大帥乾脆將這一塊拿了過去,也不再知會給軍令部。所以在五月的徐州府城內淮軍各部都是忙的熱火朝天,便是軍法部的那些軍官們走起路來都是揚塵帶風的,唯有丁寶楨帶著的一大票人卻幾乎無所事事,每天到了傍晚時分就能下班走人,這一點讓渴望建功立業做大事的丁寶楨很是不滿,令得他鬱鬱寡歡。
而跟隨他左右的多半也是淮軍中的精英人物,原本都在營務處幫辦,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但各人都無什麼怨言,偏生現在無事可做,倒令得這些人怨聲載道,每天看向丁寶楨的眼神,不免得就有幾分不恭謹的味道出來。
也是,一帥無能累死三軍,而丁寶楨眼看著一天跟著一天的不得寵,也令得眾人在大帥面前沒了斤兩,豈能不教眾人怨恨。
這一日眼瞅著又被大帥身邊的幕僚抱走了大堆文書,眾人投筆而歎,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去,言語之間自然也有頗多不敬之語,丁寶楨氣急,把腦海中的那些隱忍的韜略拋諸腦後,氣哼哼的去尋張華軒。
以他所想,現下淮軍就要得天下,大帥也要做天子,各朝歷代的開國君主都會防備那些位高權重的從龍鄖舊,這會子剝他的職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他原本不該怨恨,而該慶幸大帥這般處置,這樣就等若讓他用從龍鄖舊鼎力大臣的身份在開國外就能養老,公侯的爵賞跑不了他的,三十來歲就定了一生功業,算是值得。只是無論想的如何明白,半夜時也想過什麼君恩難測,伴君如伴虎的話頭,可惜事到臨頭,卻終究按捺不住。
他是以前的營務處總辦,也是現下的軍令部長,張華軒身邊的重臣數來數去,丁寶楨不算第一也是第二,把守帥府的中軍鎮軍士眼見得他也不帶從人,臉色鐵青兀自氣哼哼的走來卻也是不敢阻擋,只得一層層通報了上去,待丁寶楨到得張華軒居所前,卻正好聽到張華軒在房內笑道:「他來要通報什麼,這個貴州佬肯定沒好臉子,快些讓他進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