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著,好久未見,這一下可清減了!」
「大人此來辛苦,一定要在揚州城多耽擱幾天才是。」
「你那是昏話,大人這一次來可是來迎親,怎麼能隨意耽擱時日。」
「果然,看大人當真是滿臉喜色,這一下可越發倜儻了。」
等張華軒一靠近揚州城門,夠資格稱表字的稱表字,稱大人的也有,稱臬台的也多,還有一幫亂嗡嗡稱少保大人的也有,各人寒暄奉承,一時間諛詞如潮,整個揚州城門附近就仿如驚起了大堆的蒼蠅,嗡嗡叫個不停。
「怪道人人想做官,這有權有勢的官兒一做起來,確實有味道的多。」張華軒一面暗自想著,一邊卻是與這些官員故舊執手問好,這些官員雖然表面上態度都一樣,其實也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楊廷寶和兩淮鹽運等一票官員就是揚州的本土官員,這幾年太平軍鬧的很凶,不過可以直接威脅揚州的鎮江守將羅大綱卻從來不敢過江找揚州的麻煩,就這一點而言,楊廷寶等人當然不可能認為是江北大營的功勞,所以在迎接張華軒的時候,這一票揚州的官員顯的最為誠摯。
而來自兩江和江南江北兩座大營的官員就顯的不是那麼對味道了。不管張華軒的淮軍幫了他們多大的忙,看著人家老是打勝仗風光無比,而自己就是坐困愁城一無建樹,來自北京的詔令文書十有八九都是斥責的,咸豐帝經常拿張華軒的淮軍和幾個大營的清軍做比較,如此這般,不論張華軒怎麼在明裡暗中幫了清軍的忙,總的來說,兩江的這些官員和幾座大營的清軍將領並沒有掩飾他們對張華軒地嫉妒之情。
對這些張華軒倒是並不在意,只是打量著那些八旗大爺時,心裡總不免滿懷惡意的想:「太平軍就要西征了。
這一次可是石達開親自領兵,湘軍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然後就是攻打鎮江和破江南及江北兩座大營。到了明年這時候,怕是這裡沒有幾個熟臉在了。」
想到這裡他倒是有點滄桑感,熟知歷史也有一點壞處,就是有時候眼睜睜看著對面地活人,卻總是在想對方是死在什麼時候。
對於太平軍西征和攻打掃蕩江南的動作張華軒並沒有破壞的打算,事實上他的淮安與海州發展都需要時間,這就需要太平軍干的猛烈一些,最好再把捻子都趕到河南與山東,讓北方也熱鬧起來。不是有句俗話叫做狡兔死走狗烹麼。張華軒沒把自己當走狗,不過能讓清廷多一點忌憚總是好的,他最近在淮安搞的土改動作就很大。再加上淮安時報經常非議朝政,北京已經有不少人不滿意了。如果他這個按察使再把手伸到海州或是徐州去,只怕朝廷的警惕和防備就會更加嚴重了。不過如果太平軍和捻軍鬧騰的厲害,想來朝廷對他這樣手握重兵地地方軍閥就會有一定的倚重和忌憚。不會主動伸手來對付他。
反正這個時候咸豐也好。正在掌權的鬼子六或是將要掌權地肅順也罷。都已經認識到漢人團練武裝才是清朝撲滅農民起義的主力,對漢人地主武裝已經由限制和提防轉為倚重與培植了。
「看來是時候讓羅大綱和陳玉成他們動一動了。還有淮北地捻子們,最好也把他們趕到山東和河南那裡去。」
不過這時候顯然也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翁家到底是大清的世家,翁府老爺子雖然沒有來,不過送親地翁同爵與翁同書再加上翁府地不少親朋好友和故舊也是不少人,這時候揚州城已經熱鬧非常,就等著張華軒親自來迎親。
親事倒是辦地很順利,負責送親的翁同爵這時候還只是個四品官,對張華軒也很是客氣。不過張華軒知道自己這個二舅子也不簡單,後來一直做到陝西和湖北地巡撫,署理過湖廣總督,論說起來不論是能力還是手腕其實比老大翁同書還要強過幾分,所以張華軒在與他言談之間也著意拉攏,不過翁同爵顯然對到淮軍中效力並不怎麼感興趣,他現在在京師做部曹官,前途可比前一陣子載倒在江北大營的翁同書要好的多,所以對張華軒有意無意的招攬並不怎麼感興趣。
與翁同爵一起前來的還有翁同和,張華軒對這個晚清赫赫有名的重臣極感興趣。翁心存曾經入值上書房二十來年,教導過咸豐
親王等很多親貴,不過翁同和顯然更加不簡單,他先治皇帝,然後又教導過光緒皇帝,算是兩代帝師,到了光緒親政之後,翁同和最得光緒皇帝的信任,也因為能在慈禧面前周旋,所以老佛爺對他也算信任,這麼著一來,晚清時除了李鴻章,算是這位翁大人最為宣力。到後來帝黨與後黨爭權,翁同和又站在光緒一邊,因為翁同和本人和翁家在朝中的力量,一時之間倒也與後黨鬥了個旗鼓相當。歷史上對翁同和的評價多半是正面,因為在操守與廉潔上翁同和做的不錯,再加上的是一意要維新的光緒,與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黨的關係也是錯蹤複雜,種種因素加起來,其形象自然要比被罵成賣國賊李鴻章要高明不少。不過總的來說,張華軒對這個人的評價不高,氣量狹小格局不高,表面上是維新,其實做事多半因循守舊,而且其與李鴻章的爭鬥也不能從大局出發,多半只是權力與因私仇而起的意氣之爭罷了。
而且與李鴻章這個自嘲為裱糊匠人的北洋重臣相比,翁師傅顯然在國際與國內形勢上都看的不清不楚,這個是能力問題,其實倒也怪不得他了。
只是此時在張華軒眼前的翁師傅顯然不會是他記憶裡那種滿臉大鬍子老氣模秋的模樣,雖然這位小舅子也已經二十四五,嘴角上留了一撇小鬍子,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典型的蘇南人長相,個子不高皮膚白嫩清秀,如果不是在大清這會子,在後世顯然是個標準的小白領模樣。
與對翁同和頗感興趣的張華軒一樣,翁同和顯然是對自己的這位妹夫也很有興趣,張華軒在打量他的同時,翁同和也在打量著張華軒。張華軒的長相其實也是明顯的富家公子模樣,不論他的內在現在如何變化,原本的身體卻是定了形,再加上為了迎親換了一身錦繡華服,一身打扮下來,富貴之氣襲人,翁同和顯然對張華軒現在的模樣並不怎麼感冒,一見之下,便是面露不屑之色。
張華軒倒是並不介意,性格決定命運,翁同和也二十四五的年紀了,如果張華軒記得不錯的話,明年大比之年翁就會上京殿試,然後一舉中了狀元從此名聞天下,成為清流領袖人物。這樣的一個人怎麼也不會喜歡自己的這種出身,也不會喜歡眼前的這種排場,更加不會喜歡現在明顯春風得意的這個人。
不過親事既然定了下來,張華軒也來親迎,算是給足了翁家的面子,當即把事情順順當當辦了下來,然後緊接著返回淮安,翁家的兩兄弟也跟著一起前來,然後就是開始大辦婚事。
整個大清做到按察使還沒有成親的人只怕只有張華軒一個了,婚事一傳開,不但兩江附近的官員要送賀禮,緊接著來自京師的禮單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就連咸豐皇帝也特別賞賜了張華軒一百兩銀子,雖然在張華軒看來是太過小氣了,不過考慮到道光皇帝的人品,咸豐顯然是比他老子大方的多了。
等到冗長的婚儀辦完,張華軒也象徵性的飲了幾杯酒後,進了紅通通的新房後,看到低著頭捏著衣角的新娘坐在床前,自己也是滿腦子的迷茫:「這就算是結婚了?」
在後世張華軒雖然也事業有成,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還沒有結婚,在當時不算什麼,在現在這個時代雖然只是二十出頭,不過換了別的富貴人家,只怕小妾都有好幾個了,他現在才成婚,也難怪那一票一心想著張華軒更進一步的屬下們著急上火。
按說以他的年紀和經歷,這時候應該一點也不心慌,只是看著老老實實坐在床頭的新娘子,張華軒卻只覺得自己的心噗通直跳。
新娘子的身材看起來還算不錯,雖然是坐著,不過張華軒看起來估計該有一米六五左右了,畢竟還是富家小姐出身,營養跟的上,要知道這個時代很多女孩子正常也就是一米五左右的身高,不少人站起來還沒有到張華軒的腰部,如果再聯繫到新娘子的年紀,身高要是還不足的話,張華軒就太有負罪感了。至於長相,雖然低著頭,不過看起來也是膚白似雪,一頭黑髮顯的很長,一直垂到了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