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才知道,就在送君天理抱著水無波的屍體走的那一刻,玉滿樓??不支,昏倒在地,然後手下的高手說道是送他下去休息,連最後一場的兩家大混戰也沒有看就匆匆而去。
三人計算了一下,都是估計玉滿樓就是在那時候直接馬不停蹄的直奔碼頭,然後船直接離開了……
說走就走,絕無半點拖泥帶水!
玉滿樓這份當機立斷,倒真是令人佩服。
他完全沒有考慮送君天理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也沒有奢望送君天理會直接中毒而死,立即就是做了最壞的打算,馬離開,甚至,玉家現在在天風的一切,他都不管不顧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看到送君天理出現的那一刻,玉滿樓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因為送君天理畢竟是這世僅有的可以用個人的實力威脅到玉滿樓的高手之一!一見情勢不對,立即抽身離開,絕對不冒半點風險!
當機立斷,
這,正是梟雄風範!
凌天與送君天理站在碼頭,臉都浮現出了濃濃的憂慮。爭霸天下,如今又多了這一重變故,兩人都是心頭很沉重。玉滿樓這一走,再想要找機會對付他,則更是遙遙無期!
「事到如今,唯有擊潰玉滿樓所有的兵力,然後逼他到最後一步,山窮水盡的時候,一擊而殺!」凌天低沉著聲音道:「這只怕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後的解決之道。」
「不,我們可以刺殺!」凌劍面色肅穆,道:「我們兄弟幾個聯手之力,相信足可以幹掉玉滿樓而有餘!」
「絕對不可以!」送君天理與凌天同時開口阻止。凌天深深地看著凌劍:「阿劍,我們之前對玉滿樓的評價有所不足,若是我真允許你們去刺殺的話,相信你們幾個即使可以成功狙殺玉滿樓,只怕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歸來!如果我凌天爭霸天下需要用我所有的兄弟的性命來做我成功代價的話,那麼,我寧願將這江山拱手送給玉滿樓!又或者是……我親自出手!」
「公子不可!……」凌劍頓時眼圈一紅,迅速的別過頭去,不讓兩人看到眼底湧出的熱淚。
「如果爭霸天下需要用兄弟的命來做我為代價的話,我寧願將這江山拱手送給玉滿樓!」送君天理慨然歎息一聲,道:「凌天,我始終認為你梟雄心性,心狠手辣,與玉滿樓一樣,都有奪天下之力。但你們無論哪一個得到了天下,蒼生都不會有什麼好處。就憑你『我親自出手』這五個字,我終於知道,我當日竟是看低了你!」
「玉滿樓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得天下,自然父母兄弟無不可犧牲,凡是阻攔在他道路的所有人和事,都將被無情的斬殺;為了這個目標,除了他自己的性命之外,玉滿樓沒有什麼是不可犧牲的!但你凌天卻不同,原來你還有這麼多的捨不得。我現在有些相信你了。」
凌天默默的一笑,道:「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英雄,甚至沒有想過做梟雄;畢竟,英雄太累,也有太多的束縛;梟雄太獨,很難有至親至愛,心腹知己!因為,在這個世,畢竟還有很多,是我無法拋捨的,就像,我的兄弟,我的父母親人,還有,我的女人!」
凌天喟歎了一聲,道:「我有太多的弱點能讓人抓住,所以我不能讓人發現,只能這樣。現在,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凌天是一個梟雄!對付凌天這樣的梟雄,抓住他親人要挾是沒用的,只要他有一條命在,就會造成無限的後患!所以現在他們都把目標鎖定在了我自己身;而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看來你偽裝的不錯,」送君天理不禁笑了起來:「偽裝成一個梟雄,的確是一個辦法,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我並不是在偽裝!」凌天正色說道:「做一個梟雄的確比做英雄要舒服得多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痛快!天理,難道你以為英雄就不想這麼做嗎?」凌天哈哈笑了起來:「其實他們也想,不過他們卻被英雄這兩個字束縛住了手腳,他們不敢!他們強行壓抑自己的慾望,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那樣的人,能叫做英雄?那只是可憐蟲而已!」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凌天長笑:「評價英雄,是用他做過的事情對天下對萬民有什麼好處這個標準來衡量的,而不是用他本身做事的手段、辦法!」
「偽君子從來也不是英雄!他們連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都放不開手腳,也配稱英雄?」凌天哈哈大笑:「我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信奉對敵須狠,斬草除根!就連爭霸,就連各家族之間的爭鬥也是充滿了陰謀,用盡了詭計!可我沒有危害到天下蒼生!生平所殺,無不可殺之人!」
「所以,我自認是梟雄,但等我為天下黎民帶來安居樂業的時候,又有哪個敢說我不是英雄?歷朝歷代得天下的帝王,有哪一個是一直英雄到最後的?沒有!一個也沒有!半個也沒有!如果他們始終堅持所謂的英雄做法,那他們將沒有一個能活到最後,更不要說什麼登皇位!成王成祖!」凌天斜斜看著送君天理:「只看目前行為就評斷英雄?也只有你們無天才會如此斷章取義!」
送君天理第一次感覺到有些狼狽。想不到自己開玩笑的一句話引出了凌天如此一番長篇大論,但仔細想來,卻覺得句句皆有道理。
「英雄?梟雄?」送君天理喃喃的念了一句,仰首望天,天下白雲悠悠流過。
「或許,無天,該到了解散的時候了。」送君天理在心中默默的對自己說道。
水玉兩家的甲子之戰已經結束了,但天風大陸興起的風浪卻正在越來越激烈。順天盟的大旗飄蕩在天風大陸,望風披靡。而水家的權利慘烈變動,也在這個時候拉開了帷幕!
水無波的身死,讓本就實力大損的旁系之人更是雪加霜,兩系正相持不下的時候,凌天卻帶著人,突然出現在水家的大廳之中!
在碼頭看著送君天理如同閒雲野鶴一般的遠去,凌天便帶著凌劍直奔水家。約戰結束,玉家的人正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玉冰顏自然不在此列。
凌天曾經想過是否要將玉滿樓修煉邪功的事情告訴玉滿堂和玉滿天,但後來想了想,終究沒有明說出來。依著玉滿天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會第一個前去質問玉滿樓,也會第一個死在玉滿樓手中,那就是在害他而不是幫他。
至於玉滿堂,凌天只是隱晦的提了一嘴,只說了玉滿樓的功夫很邪門,並很是有些憤慨的表情,然後就什麼也沒有多說。
以玉滿堂的頭腦,自然不難猜測,凌天為何會如此的閃爍其詞,但他卻將一切都壓在了心裡,裝作沒聽見,沒聽懂。凌天說的有理,玉家以後還要存在下去,最少,在統一天下之後,各地完全安定之前,玉家和水家這等大家族,是不能消失的。
但凌天卻也決定了,只要天下安定,再無戰事,那麼,玉家水家蕭家這等幾乎等於是割據一方的軍閥一般的存在,凌天是絕不容許繼續做大的!
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一切都是空話。
在水家統治權這個問題,凌天曾經與水漫空有過一次長談,凌天認為,既然打算清洗,那就清洗個徹底!不留絲毫後患。對他這一說法,水漫空久久無語。
凌天赤l裸的表現了自己想要在水家大開殺戒的想法,他明確的說出:所謂清洗,如果用水來清洗,遲早會復發,而且一旦復發,就是大禍!只有用最鋒利的刀和最赤紅的鮮血來清洗,才能做到一勞永逸!
婦人之仁,永遠成不了大事!
這幾乎就是在說明白,水家之所以到了今天這等大權旁落的狀態,主要就是因為水漫空之前的婦人之仁!不過水漫空也的確不愧有這四個字的評語。縱然他對元兇首惡恨之入骨,但若是斬草除根,卻還是有些下不了手的。
對他這種心態,凌天實在是有些無語。
難怪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想到天星大陸曲線救國,看看水漫空現在的反應就知道了。
無奈之下,凌天也只能答應,如果水漫他們識趣一些,就盡量少殺幾個,震懾一下也就算了。水漫空如釋重負,急忙答應。
可惜水漫空錯了。
凌天早已料定,水漫他們是絕對不會識趣的,這是一群不見棺材不流淚的角色!
凌天早已決定,不管水漫空如何決定,這些人都死定了!
果然,水漫水漫平等人比凌天想像之中不要不識趣的多!所言所行都要過分得多,困獸猶鬥!
用凌劍的話說就是:這些人看到棺材就在自己面前,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躺進去嘗嘗滋味。其急迫的程度,已經達到了屁股都發癢的地步!
水家大廳裡的爭吵的聲音估計遠隔著幾里路都能夠清晰聽見,這讓就在偏廳坐著的凌天十分的不耐。本想大殺一場直接解決問題的,但卻遭到了水漫空和水千柔的一致反對,偏偏這兩個人,凌天又不得不給面子。
父女二人同時認為,水家的事在水無波和水漫成死去之後,要收回大權並重新集中到水漫空的手中,應該是一件不算太難的事情,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水漫雲水漫平二人居然能成功聯絡到這麼多的長老紛紛對水漫空加以質疑、挑釁。
水家一向以來的「不作為」成了水漫空的最大毛病,而水家的內亂的禍根也被安在了水漫空父女身,甚至就連在佈局天星的失利以及剛剛結束的水玉之戰,失利的原因也都歸結到了水漫空頭。總而言之,在他們口中,一切的一切,全是這位現任家主的不是,現任家主既然一無是處,自然要退位讓賢!
於是乎群情洶湧,紛紛叫囂著要水漫空履行決戰之前的承諾,首先要讓出家主大權,然後更要接受家族的懲罰!水漫空一系的長老們自然也不甘示弱,據理力爭,卻在人數處於絕對下風,逐漸的謾罵升級,不少人臉紅脖子粗,瞳孔充血,情緒激動,眼看就要有混戰起來的意思。
「呀?這是千年世家還是鬧市菜市場?我怎麼感覺我來錯了地方?」一個清朗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做作、不屑,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雖然不高,但在這人聲嘈雜的大廳裡居然可以使每個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每個人都感覺到說話的這個人乃是專門向著自己說的這句話。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這又是何等的功力!失去了天風第一高手坐鎮的水家,如何不驚!
舉場瞬時一靜,所有人都向著門口看了過去。
門開,一個英俊的白衣少年靜靜的站在門口,臉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裡面烏煙瘴氣的一群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不屑、鄙視……又或者是無視。
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名白衣人靜靜的站立,但,就在他出現的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卻只看到了他,而完全沒有注意到別人。
就像月圓之夜,天明明星星該有多少還是有多少,每一顆都很璀璨耀眼,但人人向天空看的第一眼,看到的永遠都是月亮!最皎潔明亮的月亮!
而眼前這個陌生的白衣少年,現在就如同那夜空中的明月一般的存在!
他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水漫空身邊,原本一臉憤怒的水千柔,在看到這白衣少年的時候,臉色在一瞬間突然變得欣喜無限,對他造成的這種驚人效果,水千柔感到了由衷的驕傲!這,就是我最愛的人!愛我的人!
「你是誰?怎地敢妄闖水家重地,可是要整個水家為敵?」一個中年人沉著臉問道。正是水漫。
「凌天!他就是凌家凌天!」一個年輕人叫了起來,一臉的慌張;開口的正是曾經有幸在天星大陸見過凌天的水千海。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凌天,這位傳說中的天星大陸唯二的兩個霸主之一,足以和另一個霸主玉滿樓齊名,也是舉世公認的第一殺神,率領五人五騎橫穿百萬大軍的傳奇人物,這樣的大人物,竟然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
當然了,凌天其實還有一個家喻戶曉,人所共知的身份被大家有意無意的忽略了,甚至可以說是刻意的忘記了:曾經的承天第一紈褲……
「原來竟是凌公子大駕光臨,水某有失遠迎啊。」水漫拱手一禮,面帶笑容。心中在嘀咕,一個霸主剛走了,另一個就來了。這兩位在天星大陸打得死去活來的對手卻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天風,難道只是巧合?凌天此來,到底有何目的?
「阿劍啊,剛才跟本公子說話的可是水家水漫空家主嗎?」凌天仰著頭,負著手,似乎沒聽到水漫雲原文就是雲,不是的客套話。他本就是找茬來的,豈會給這個自己找茬的目標好臉色?
「稟公子,聽聞水家家主雄才偉略、儀表堂堂,此人獐頭鼠目,言語無味,肯定不會是水家家主,想來最多也就是水家的一個旁系中人,這樣的是沒資格擠身在水家直系之中的。公子,實在是抱歉!這種貨色的資料我們根本就沒收集。求公子恕罪。」凌劍撓了撓頭,恭敬的回答道。凌劍可是知道怎麼配合,他正盼著把場面鬧大呢,自然有多寒磣人就說多寒磣,萬一打不起來,自己不就更沒事幹了嗎?!
「就這樣的貨色竟然也能代表水家跟我說話?這就是千年世家的待客之道嗎?」凌天大怒的看著凌劍:「你怎麼辦事的,腦袋糊塗了是不是?這樣的垃圾還不趕緊讓他閃過一邊,更待何時?平白的浪費了本公子的口水,真是可惡!」
「是屬下的錯,屬下這就去辦。」凌劍一臉的誠惶誠恐。
水漫雲聽著兩人說話,差點沒氣死,只氣的渾身都簌簌的顫抖起來,一張白皙的還算是有幾分英俊的臉早已變成了一片鐵青。
「那個誰……不知道名字抱歉了,」凌劍嘴抱歉,但臉卻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抱歉的表情。「我家公子要和貴家主說話,麻煩讓開下,就算是旁系,也是世家子弟,怎麼一點都不懂規矩,要是換成在凌家,就憑越俎代庖這一項,就當亂棍打死!」
水漫雲終於爆發了,欺負人還得怎麼欺負了!他的嘴唇都在顫抖,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凌天,你竟敢狂妄,縱然一介僕役隨意侮辱水家要員,縱然你在天星大陸乃是一霸,那又如何?此處可是天風大陸,更是水家重地!論及身份,比你凌家只高不低!你憑什麼這麼說話?憑什麼如此羞辱於我?若不說出個道理來,我水家與你不死無休?!」
凌天低著頭彈了彈手指甲,眉毛一挑,頭也不抬的道:「道理?不死不休?憑這樣的貨色居然還是水家要員,居然可以代表水家!?真是無知白癡!若是水家儘是如此貨色,實在妄為千年世家!」
水漫雲的派系之中,竟有七八名長老陰沉著臉走了來:「小輩,可知侮辱水家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今日你須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