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知道送君天理一定會等他!
玉滿樓的這種詭異的功夫,就算是送君天理,也感到了巨大的危脅!
如果連最精純的先天內力都不起作用,這件事情,讓兩個人都是心中戒懼不已!
對兩人的離去,注意到的人不多,所有人都被前面的一戰所震驚,又對即將到來的混戰這場重頭戲充滿了期待。所以,兩基本走得無聲無息,無人察覺。
遠遠的一株大樹之下,送君天理負手而立;水無波的身體倚樹而坐。風采容貌,一如生時,只是這一代武癡,縱然生命最後一刻死而無憾。但此情此景,仍顯無限淒涼。
見到凌天二人如飛而來,送君天理目光一閃,眼睛下打量了凌天一下,突然爆出奪目的精芒,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再度俯身抱起水無波的屍體,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三人都是沉默不語的悶著頭飛掠而去,三人的輕功何等了得,只轉瞬之間,便已越過了數個山頭,來到一處極為隱秘的山谷之中;送君天理將水無波的身體輕輕放下,依然是讓他倚著坐倒,卻不肯讓這一代強者的屍體躺在地。
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送君天理對水無波這一代武癡,還是頗為尊重的!
凌天看向水無波的屍體的眼神,也有幾許尊重,他尊重的自然不是水無波的武功,也不會尊敬水無波的為人,凌天尊敬的是,水無波一生對武功的至大執著,還有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面對死亡的那種坦然!
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做得到的!
送君天理淡淡的看著凌天,微微一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你居然於數日之間再做突破,且到達了這般驚人的境地!如此進境當真是讓我驚訝之極!」
他雖然口中說著驚訝,但臉卻未表現出一絲驚訝的意思,有的,只是一番摩拳擦掌的快意。對於他來說,凌天的實力提升得越快越好,他才不會去管凌天是怎樣提升的,只要提升了就好!
不過,他也有著太多的感到了意外,畢竟,像凌天這樣恐怖的修煉速度,送君天理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不過他既然如此想,就更不想知道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知道了,恐怕會影響自己一向平和的心態,那對自己來說,有害無益!
到了這下一步,煉的已經不是武功,而是心境,是境界!
凌天微微一笑,道:「不過,現在還不能戰,至少不是我們之間最佳的決戰一刻。」
送君天理大笑,道:「說得不錯,現在確實不是決戰的最佳時刻。不過,本座終於可以確認從此不再孤獨寂寞了,有你相伴,就算想寂寞,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說著,他眼中發出一絲近乎狂熱的光彩,流露著無比的憧憬的神色,緩緩道:「我實在是很期望,你我之間的一戰!這樣的一戰,我已經期盼了數十年!孤獨、寂寞的滋味確實難熬!幸好有人,還好有你!從前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如今,願望似乎已經成真,這一刻,我真的很開心!」
凌天默然。對送君天理這種孤獨了數十年的處在巔峰位置的絕代大宗師來說,突然發現了一個不論在任何方面都可以與自己相差彷彿的對手,那種巨大的喜悅是無喻言表的。
凌天理解這種感受,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等待著。
送君天理臉的喜色一閃而逝,迅速又沉寂了下來,看著水無波的屍體,道:「我看不出來。」
「連你都看不出來?」凌天這次才真正的大吃一驚!直到送君天理現在說出這幾個字來,凌天終於真正明白了,這種毒,究竟有多麼的恐怖、恐怖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而且,又是多麼詭異和罕見!
要知送君天理本身是武學中的絕代大宗師之外,也是當世有數醫道高手,其醫道水準縱觀凌天兩世為人,能與之相提並論者,至多也不過兩三人而已,這兩三人還儘是前世神醫,至於今世卻絕對的無人能及,對這個世界的毒藥,相信絕對沒有人能夠比他更為瞭解,尤其是這種以古怪毒力與武功事例的怪異毒功!但現在,面對玉滿樓用出的毒功,居然連送君天理也是看不出來其來歷!既然看不出來歷,那就更遑論解不解得了!
空間是什麼毒才能如此犀利、如此恐怖?
半天臉色沉重起來,半響,問道:「若然體表看不出來,若是剖開身體,或者可見端倪……」
送君天理怫然不悅,道:「水無波乃當世有數的強者,之前更已初窺劍道真諦,如此強者雖然身死,卻也不可再糟踐他的屍身?此等做法,與禽獸何異?我不同意!」
凌天苦笑,天理的想法、說法早在他的料想之中,如果有別的方法,他又何嘗想這樣做!?
他早就知道這句話一旦說出來必然就會是這個局面,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地球。地球有解剖驗毒的說法。但這裡卻是絕對行不通的。死者為大,更何況還是一個死了的強者?
對於活人,無論如何殘酷,別人最多說一句殘暴,但是對於死人,若是再去冒犯,除非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則無人會認同!即便以天理之通達,卻也難以超出這個世界理念的範疇!
凌天斟酌著遣詞用句,緩緩的道:「天理前輩,決戰之中出現如此詭異的狀況,明顯是玉滿樓下了毒手!以前輩的醫道,顯而易見,水無波的手掌完整無損,並沒有任何被暗器刺傷的痕跡;而玉滿樓與水無波的雙手相對的時候,我明顯看到水無波的手掌瞬間腫了一下,瞬時迅速消退,然後一道黑線以極快速的速度順著腕脈升,而水無波那一瞬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在最後一瞬突破至劍道的境界,決不會有最後一劍的能力。那麼,玉滿樓毒功的犀利、恐怖、難以抗拒,實在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中之立死的地步!」
送君天理靜靜地聽著,他當時是在水無波的對面,對這些細微的情況並沒有看到。
「如今水無波死了,死的詭異無比,甚至可以說,水無波自己也是死的糊里糊塗!但這一切,就源於玉滿樓的毒功;我判斷這種毒,毒性古怪,無論中招的功力有多高,高到了什麼境界,相信都沒有半點的反抗之力!一旦中招,無論你是誰,都只有任由宰割的分。我不會例外,你也不會例外!
如果我們將這種毒找出來,就算是對水無波,也是一個交待!就算他死了,也要給他一個明白。還有,若是我們不將玉滿樓的手段弄個清楚,天理,我問你,當世之中,還有誰值得玉滿樓用這門毒功來對付他?」凌天桀然一笑,指指送君天理,再指指自己:「除了你,就是我!」
「難道你想像水無波一樣,也這樣糊里糊塗的死在玉滿樓手裡?」凌天問道。
送君天理臉色微微一動,道:「人活著尚有可查,人死了,如何能查?就算剖開他的肚腹,又怎能檢查得出來?最多也就只能看出來他是中毒而死。」
「我知道怎麼查,就由我來動手,想來可以得悉死因,了卻大仇,也為水無波前輩之願見!」凌天胸有成竹的道。
送君天理一怔,看了看凌天,長歎一聲,負手背身而立,算是勉強同意了。
半天向著水無波的遺體拜了三拜,抬頭見天理背身而立,似是不願參與解剖,不免鄙視了他一下。心道明明自己也想知道,卻偏偏裝成這麼無奈的樣子,真是……那啥。但事不宜遲,凌天抽出長劍,迅速的開始了工作。
突然,凌天一聲驚呼,接著身子一縱後退,拉住送君天理和凌劍,旋風般的退出了十丈之外!
送君天理兩人還未回過神來,眼中已經出現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水無波的身體裡面,輕輕的一聲響,似乎是破了什麼東西,接著一團黑氣從水無波的胸腔冒了起來,瞬間籠罩了水無波的全身。黑氣急速的揮發著,轉眼無影無蹤。
最令人感到可怖的還不止此,水無波的身體竟也在慢慢的融化之中。片刻的功夫,已經化作了一灘黑水,滲入了地下。周圍五丈的地面,所有的青草瞬間全部枯死,融化,化為烏有。
三人看著水無波的身體曾經呆過的那片地面,方圓五丈之內,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域,忍不住人人都是兩眼發直,一頭冷汗!
凌天在剛剖開水無波的肚腹的時候,突然發現水無波的以及異常腫大。一見空氣,更是如同充了氣一般飛速的膨脹起來,心知不妙,趕緊抓住兩人後退,總算身過了這劫!
若是凌天見機稍慢,讓那黑氣沾……
送君天理也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想到自己抱著水無波的身體走了這麼遠的路,若是這種情況在自己抱著他的時候發生出來,那……想必自己這位江山令主就真的化作了江山了。
凌天臉色鐵青的看著,抬手一抹冷汗,猶有餘悸的道:「好霸道!好歹毒!好邪性!」
送君天理的臉色已經暴怒到了極點。切齒恨道:「玉滿樓居然膽敢修煉這般慘無人道的邪毒魔功!當真是天理不容!不座這就立即追去,將玉滿樓斬於劍下!絕不容死僚再活在世禍害世人!」
「慢!」凌天急忙阻止:「如我所料不錯,前輩此刻過去,已經是晚了。玉滿樓絕不會留在那裡等你的——送其天理。是你將水無波的屍體帶走的,他是修煉這毒功的人,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之處?相信你過去只是白走一趟而已。這個時候,沒準他已經了返回天星的大船了。」
送君天理仍是恨恨已。
凌天問道:「看來,你現在已經知道這種功夫來歷、出處?」
送君天理臉色鐵青的點點頭,道:「不錯,看到水無波屍體的異變,我才想了起來。據我無天典籍記載,遠在一千多年前,世間曾出現了一個邪惡至極的絕代魔頭,武功霸道邪惡。舉凡是被他擊中的人,都會在一時三刻之內化為膿血污水。就算是武功再強,功力再高的人,也無法倖免!那個時候,幾至人人自危,最終整個武林的勢力大聯合,一起攻伐這個禍世魔頭,本派第三代江山令主施以雷霆一擊,終於將這個魔頭擊斃。」
「在他死了之後,這種邪功便再從未出現過,本道這套慘絕人寰的禍世武功已經絕傳,想不到,居然是落在了玉家手裡!而今日又在玉滿樓手中復現!」
凌天有些好奇,問道:「那,這種毒功究竟是什麼毒?又是如何修煉的?」
說到這個話題,送君天理的臉色更難看了,沉沉的道:「此功之所以稱邪,其實還是遠遠不能形容的。這種毒,無藥可解,稱為「死氣」;至於修煉方法,更是慘絕人寰!乃是了一千名十歲以下的孩子,自幼餵養以毒物;逐月加深藥量,每五百人為一批,如此十年之後,將第一批的五百人溺死,務必令其體內血氣不得絲毫外洩,然後,運用獨門心法,逐一吸取屍體的死氣,注意,乃是在屍體略腐,肚腹發脹的時候才能夠吸取心房的死氣!吸取了這一批五百人之後,毒功算是有所小成,但卻還不能用來傷人。仍需要以十年的時間,化解體內的毒素,待到十年之後,第二批五百人也已經到了足以吸取的時候,再如法炮製!」
「前後共需花費至少二十年的時間,毒功才有機會大成!凌天,你可知道,只要有此毒功在身,就算是一名從未練過武功的人,也能夠讓你我這般修為之人為其暗算,死得不明不白。」
送君天理真恨得有些咬牙切齒了。再怎麼說,玉滿樓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世家之主,送君天理絕對沒有想到,玉滿樓居然冒天下之大不諱,私下裡練了這種邪惡到了極點的功夫!
「既然如此,此功可有什麼克制之法?」凌天皺起了眉頭,只覺得自己胃裡一陣陣翻攪,有強烈的想要嘔吐的y望!
萬萬沒有想到,那看起來循循儒雅,舉止有度,風度儼然的玉滿樓,居然練有這般噁心人的功夫!這直接就是慘無人道、天怒人怨的功夫!凌天心中泛起瘋狂的殺機!
「此毒功,無藥可解!無法可救!亦無從抵禦!不過說到對付他的辦法,其實卻也簡單,本派的第三代江山令主正是運用了這個方法將那蓋世魔頭一舉擊殺……」
凌天不覺喜形於色:「既有辦法,天理前輩可否明言?」
天理苦笑一聲:「辦法簡單固然是簡單到了極點,難卻也難到了極處。辦法就是——在他尚未用出這毒功的時候,盡早殺掉!快到讓他來不及運使出這項魔功,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任何靈藥,任何奪天地之造化的神功,也對這種邪惡到了極點的毒沒有辦法!」送君天理面沉如水。
凌天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愣住。
天理所說的辦法,可以概括為兩個字:秒殺!
凌天也苦苦的笑了起來,方法確實知道了,也確實簡單有效,可是問題卻在於,玉滿樓作為玉家家主,位高權重,如今更是統領百萬大軍,身邊高手無數。更兼他自身的武功也是已經達到了相當的境界,就連悄悄接近他的身邊,也是千難萬難!誰能夠做到將他在沒反應過來之前將之秒殺掉呢?誰可以辦到?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天理可以嗎?自己可以嗎?
除非是傚法當年江山令主的方法,設計一個玉滿樓落單的局面,再捨得犧牲,出動五六名高手不計代價的圍攻,然後自己或者送君天理躲在一邊,在玉滿樓被圍攻的手忙腳亂的時候隙機施以雷霆一擊,那樣才有可能一擊成功!
但是,圍攻玉滿樓的那幾名高手,同樣要面對必死的危機!
如果正面單打獨鬥,玉滿樓肯定不是自己與送君天理的對手,但他這門毒功一旦使出來,那麼對敵的無論是自己還是送君天理,都將是一個同歸於盡的結局!
「我們去碼頭!」凌天當機立斷!
「去碼頭?」兩人都有些不解,尤其是天理,凌天剛才不是說玉滿樓此刻已經了返回天星的大船嗎?!
「是!」凌天急促的道:「我剛才還沒意識到問題竟會嚴重到這個地步,也怕前輩會不顧一切大開殺戒。那時死的人就多了。可是現在算來,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算殺盡玉家此行的所有人,也要阻止玉滿樓回返天星。現在想要找出玉滿檔的下落,未必是件很容易的事。不過,他要回轉天星,卻有一個必經之路。他一定要由巨石碼頭才能船出海。只要他現在還未離開天風大陸,我們就有把握將他截下來!而現在他的毒功已經用在了水無波身,我們就賭短時間之內他無法再次使用。總之,這次或者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唯一不須付出代價擊殺他的天賜機會!」
「不錯!」凌劍與送君天理同時驚醒,三人對望一眼,同時展開高速身法,向著巨石碼頭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