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禪越走越遠,身後的那一聲蒼老的吼叫聲,並沒有讓曹禪哪怕停頓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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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的聲音,絕望的咆哮,就算是曾經作為流匪的齊田也微微動容,這些日子活在曹城的安定。也讓齊田找回了幾分人性。
眼中閃過幾分觸動,齊田微微的上前半步,輕聲對曹禪道:「以大人的能力收攏這些村民也是輕而易舉,為何不能網開一面。」
曹禪豁然轉頭,眼神如刀的看著齊田,那凌厲森寒的目光,讓齊田不自主的退後了半步,重新的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
正當齊田頭皮發麻,暗自後悔自己多嘴的時候,曹禪那如同幽靈一般的聲音響起,:「亂世中,你我保全自己都難了,何況是他們?」
齊田默然,再無反駁之言。他不過是孤魂野鬼,如今得到曹禪的收攏已經是千萬世的福分。還貪心什麼?
讓曹禪路遇不平都拔刀相助?那不可能,曹禪幫別人,誰來幫他?先不提其他,如今的流匪之亂除了曹禪自己,沒人能幫他。
想著,齊田悄然的再退後了一步,恭敬的走在了後邊。完全襯托出了曹禪的地位。
見齊田不再說話,曹禪這才轉過頭,重新朝著曹城走去。他不後悔,不後悔拋棄了那群姓王的,絕不後悔。
陳蜿的死除了帶給他悲痛以外,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感覺生命的真正脆弱。那一輪箭雨帶走了陳蜿,但曹禪不會忘記,要不是長矛手反應夠快。他也是箭矢下的犧牲品。
可以想像,如果他死了,曹城將會分崩離即,再被王守一口吞下。到了那個時候,曹母,王氏兩個孤弱女子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曹禪不敢想像。
為此,亂世中能保住一丁點的身邊人,才是曹禪最大的目標。最大的希望。別人?哼。能幫則幫,不能幫就自求多福。就算是有人指著他的脊樑骨,罵他冷血,曹禪也絕無怨言。
浩浩蕩蕩的帶著數百人回到曹城,曹禪重新的分了一下私兵。把以前的第一隊第二隊合併,重新成為第一隊長矛手。讓齊田做隊長。
新俘虜的數百名流匪,曹禪打算讓雄霸帶領,暫時編為第二隊。
經過今晚的一戰,曹禪手上的長矛完全夠用了,繳獲來的皮甲甚至能完全的裝備第一隊長矛手了。
皮甲,長矛,強弓,見過血,廝殺過。搏命過。曹禪的原來帶領的私兵,已經完全稱得上是精兵了。
這很重要,對於將來可能出現的數千甚至上萬的流匪,戰力,裝備的提升,可以極大的保障曹城的安全。
這還不算那數百名流匪,等完全消化,收編之後。就是曹城勢力大漲的之時。
只是,這一切,那個第一個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卻是再也看不到了。王守,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活捉你,手刃在陳蜿的墳前。
帶著滔天的殺機,曹禪回到了出發的地方。那裡,陳氏眸子如冰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王惠,王夫人。
就是這姓王的給了張飆招募更多的流匪所需要的資本,助漲了張飆的資本,從而攻陷了青山村,殺她丈夫,殺她兒子。殺他弟弟。
要不是懷中的弟弟需要人摻扶著才能坐好,陳氏早已經撲了上去。
「少爺,少爺,您繞了我吧。」隨著王守的真正倒塌,王惠知道自己再也沒了依仗,心中再也掩飾不住驚懼,看著曹禪不住的求饒道。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只覺得旁邊的這個婦人的目光比曹禪還要可怕,還要嚇人。人怎麼可能發出這麼可怕的目光。魔鬼,一定是魔鬼啊。
「少爺?」這個聲音在曹禪的記憶中很清晰,在曹家沒有敗落前,眼前這個人就是這麼叫自己的,乖巧的奴才。但一年多前的大變,使得兩人的身份發生的顛倒,一個成了一無所有的廢人。一個成了王家的少爺。
自此後,就是曹禪的噩夢,昔日的奴才,一著翻身後就時不時的欺凌昔日的主子玩。
王夫人則已經完全的絕望了,只睜著絕望的雙眼,無神的看著曹禪。看著站的如山峰一般筆直,眼神銳利如刀,俊秀的臉龐出現了幾分成熟的曹禪,王夫人就知道眼前這個曹家少爺,不,是曹家老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被人隨意糊弄的人了。
已兩家人的恩怨,求饒是沒用的,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
「帶著他們在曹城外邊新搭草棚居住,給些熱湯米。以後這些人就歸你管了,我需要在短時間內,看到這些人變成真正的士卒。」曹禪轉頭看向了那數百流匪,經過清河村一戰,這群人又減少了數十人。現在大概有四百五十到四百八十的人。
以曹禪與晁能的關係,雄霸自然不會去說,您才是個屯長,沒權利收編這麼多的流匪。而且一下子從伍長成為實質上帶領數百人的人。雄霸不會拒絕。
到了曹城的這些日子,雄霸看著曹禪一絲不苟的發展城池,訓練士卒,剿滅流匪。忙裡忙外。到了現在曹家的勢力漲到了幾乎是陪縣最強。
雄霸早已經忘記了他不過是被縣令調來幫曹禪訓練士卒的一個教官了,他也有心隨著曹禪一起發展曹城。讓曹城變得更加強大。
「諾。」雄霸大聲應諾道。
很快的,雄霸就帶著大部分的人去了曹城圍欄邊上建造棚子去了。曹禪的身邊,也只剩下了些許弓箭手,長矛手護衛。
「大人,這兩人可以任由我處置嗎?」陳氏看著王惠那可怖的面容,充滿了一種渴望道。
「隨便吧,不過這王惠之母與我們沒什麼大的仇怨,給個痛快吧。」看著陳氏那渴望的眸子,曹禪沉吟了一小,輕聲道。
本來曹禪想要親自手刃王惠的,但既然陳氏想要親自動手,曹禪也不會拒絕。
說完後,曹禪從身邊的一個弓箭手腰間抽出了一柄短刀,很鋒利是最好的刀。遞給了陳氏,道:「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謝謝大人。」陳氏接過短刀,拜謝道。只是眸子間沒有一點感激的情緒,只有無比的憤怒,還有報仇的渴望。
連曹禪都為之動容的情緒。「看著點,必要的時候可以打斷他的手腳。」指著王惠,曹禪吩咐了身後的幾個長矛手一聲。
隨即,曹禪才返回了曹城之內。他要去拜見陳父,去告訴他陳蜿以及陳氏的消息。
陳家人住的房子跟曹城內的房子大多一樣,曹禪並沒有特殊的照顧。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正值天亮,陳家人大多都已經起來,用了早膳。去了圍欄那邊加固曹城。現在的曹城除了擁有木質圍欄以外,還準備起個粗糙的土牆。
「曹大人您回來了?我那閨女怎麼樣了?」陳父年邁,加固土牆沒他的份,在家中養養雞。見曹禪回來立刻上前詢問道。眼中有些期盼。曹禪昨天下午出征的時候,他也在遠處觀望,因為知道這次去青山村是為了救他女兒,陳父深深感激的。陳家人也是一樣,所以儘管陳氏還生死不明。陳家的人大部分還是出去幫曹禪加固土牆去了。
看著年邁蒼老的陳父,曹禪有些酸澀,陳父不是個膚淺的人,以前是陳家村的村長,很有威望,但自從搬到曹城之後,就閒了下來。整天就跟個尋常老人一樣,左鄰右舍的到處轉悠。因為大夥兒時不時的談起陳蜿,陳父也深深的對自己兒子感到自豪。
如今,白髮蒼蒼的陳父還在,年紀只是過了二十的陳蜿卻沒了。曹禪有些難以啟齒。
望著曹禪猶豫的目光,陳父臉上的笑容完全沒了,只覺得喉嚨發澀,陣陣頭暈。
「父親,父親,我見到妹妹了,我見到妹妹了。」看著搖搖欲墜的陳父,曹禪下了狠心,準備透露出陳蜿的消息時,外邊忽然闖入了幾個壯年漢子。
為首的正是陳蜿的大哥陳湯。一見到陳父,老成持重的陳湯又笑又哭道。看著陳湯的表情,曹禪感覺到了不妙。
「那就好啊,趕快,趕快帶回來啊。」陳父聞言大喜道,只覺得渾身輕鬆,剛才的暈眩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但是,但是外甥沒了,妹夫沒了。蜿弟,蜿弟也沒了啊。」本來陳湯臉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但現在卻已經完全是哭聲了。一把跪在老父面前,陳湯失聲痛哭。
「撲哧。」一口血箭從陳父的口中吐出,毫無預兆的,陳父眼睛一閉,倒了下來。
自從陳湯進來之後,早已經感覺到不妙的曹禪立刻半抱住了陳父,對著陳湯訓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不懂又喜又悲的後果?伯父年紀大了,經得起大起大落嗎?」
先告訴妹妹還活著,使得老人家歡天喜地。再告訴說弟弟死了,使得老人家悲從心來。簡直是榆木腦袋啊。
「請醫者。」訓斥完陳湯後,曹禪就沒理會他,而是大聲道。
最終,陳父還是被挽救了回來,只是情況不怎麼妙。這一下恐怕就要折壽十年。
陳父有家人照顧,曹禪在呆了片刻後,就告辭離開了。不過,出門幾步,卻見陳湯追了上來。「大人,我聽妹妹說了,弟弟,妹夫,還有我兩個外甥是被王守害的。我要從軍,追隨大人一起截殺王守。」睜著一雙滿是血絲的雙眼,陳湯道。
「沙場廝殺,沒有一人可以保證全身而退,陳蜿是一例,我也一樣,你有家室,還有兒女,就算不是看在陳蜿的面上,我也不會讓你去的。」曹禪直接拒絕道。
從人情上將曹禪並不想讓陳湯也去參戰,陳蜿的前車之鑒啊,報仇是會蒙蔽人的眼睛的,要是陳湯跟陳蜿一樣,血紅著眼睛在前廝殺,結果只會被人殺死。
曹禪的直接與斷然,生生的止住了陳湯想要報仇的**。
「王守。」滿臉失望的陳湯送走了曹禪之後,捏緊了拳頭,仰天大吼。
曹禪很疲憊,一晚上兩場廝殺,不眠不休。再加上陳蜿之死的打擊,曹禪還沒走到曹府,就邁不動腳了。
幸好王氏早已經帶著幾個侍女在門口等候了,一見到曹禪的身影,王氏的臉上就止不住的冒著淚水,飛一般的來到曹禪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著。一邊又心疼的看著曹禪疲憊的面容。「陳蜿的事情我知道了,雖然可惜,但死的壯烈。你不要太難過了。」
「不是可惜不可惜的問題,而是他本不該死的。他還有大好前途,他還有做將軍的志向。結果這一切不過是被小小的箭矢給奪走了。」人前堅挺的曹禪,在王氏面前有些無助。在人前曹禪是曹城城主,是大人。是一千多號人人的主心骨。但在家人面前,曹禪無需這些偽裝,悲涼就是悲涼,無助就是無助,疲憊也是疲憊,
曹禪那疲憊又悲涼的眼睛,讓王氏的心肝都碎了。趕緊扶著曹禪回了房間,也沒打什麼洗澡水了,而是直接的為曹禪寬衣,然後摟著曹禪一起躺在床上。
任由被王氏折騰著,但曹禪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呼吸沉重。王氏用力的把曹禪的頭挪到自己的胸口,像對待一個極度受打擊的孩子一樣。輕輕的撫著曹禪的後背。
直到感覺曹禪的口鼻間呼吸變得均勻後,並且閉上了眼睛後,王氏才露出了些許笑容。
真是疲憊了,曹禪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還沒有醒來。王氏就是以曹禪想要自居的人,為了曹禪是豁出面皮的人。睡到這個時候也不是大不了的。直到外邊曹母等的急了,弄出了動靜後,王氏才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看了眼還熟睡著的曹禪,走了出去。
「怎麼樣了?」門口的曹母一臉的關切與擔憂道,但又有礙於王氏在,不好進去看看曹禪。
「數月來,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沒自信,不過也沒什麼大礙。還睡著呢,估計醒來後就沒什麼了。」王氏歎氣道。
「也難怪,陳蜿那小傢伙跟著他出生入死一起發跡。可以說是親如兄弟啊,這麼一去就沒了啊。」曹母聞言鬆了口氣,但也不無歎息道。
這次戰爭曹禪是瞞著曹母進行的,但是回來後死傷這麼大,帶來的俘虜又這麼多,幾乎是整個曹城都知道曹禪大勝而歸,卻沒了陳蜿的消息。曹母差不多是最後得到消息的。
「那你們就先睡著吧,我去廚房準備準備,做些他愛吃的膳食。」兩人在門**談了幾句後,曹母轉頭往屋內一瞥,輕聲道。
「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只能勞累娘忙了。」回頭看了眼屋內,王氏歉然道。
「你這孩子。」曹母笑罵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不過她也是很喜歡王氏的直爽,那賴著曹禪就不走了的狠勁,曹母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喜歡。
當曹禪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摸摸頭,有些昏。但要比沒睡那會兒要好多了。「醒了?」一直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王氏在曹禪動了動後,立刻轉身輕聲道。
「嗯,好多了。就是有點昏。」曹禪苦笑一聲,摸著頭道。
「你都昏睡兩天一夜了,哪能不昏啊。」王氏柔柔的笑了笑,伸手扶起曹禪半靠在自己的懷中,一邊伸出嫩手為曹禪揉動太陽**。
頭枕在王氏挺拔的高峰上,太陽**附近傳來一陣陣清涼,曹禪只覺得舒適了很多。
許久後,曹禪的頭才清醒了過來。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陳氏的情況怎麼樣了?陳家那邊又有什麼動靜?」
「陳家那邊正準備陳蜿的後事呢,明天發喪。陳氏的情況…。」遲疑了下,王氏才道:「她把王惠的腿腳給打斷了,折磨了整整一夜。現在王惠的身上估計沒有一塊好肉了,但又沒殺死他,似乎不想讓王惠這麼輕鬆的死去。不過她對王夫人到是給了個痛快。」
這些事都是王氏在用午膳的時候聽來的,陳氏折磨王惠沒有絲毫的隱瞞,就在大庭廣眾下進行的。有些膽子大的漢子經過那個地方,都覺得頭皮發麻。
「丈夫,兩個兒子。弟弟的死亡都與王惠有關,陳氏這樣的反應不稀奇。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聽王氏的口吻,似乎對陳氏的做法不怎麼贊同,曹禪輕聲的為陳氏辯解了一句。
任憑曹禪怎麼說,王氏對陳氏的做法還是有點不認同。但見曹禪堅持,她也沒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而是輕聲道:「中午的時候。有陳家的人來求見,說是明天請你過去。」
「你派人回絕了吧。就說如果不拿到王守的項上人頭,我曹禪是沒臉過去的。」曹禪別過臉,喃喃道。
見曹禪的精氣神還是有點委頓,王氏頓時心如刀割,臉上卻笑著勸道:「好了好了,陳蜿的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你身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呢。曹城是你的心血,是你為曹家打造的屏障。還有王守,要取他的首級,得先找到他的人。只有曹城發展好了,你才有更多更多的人手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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