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週一直如在夢中般。
夢有噩夢,也有美夢。他本來是北周的少主,背負著復國的使命。可這世上往往是,很多人背負著本來不屬於他的重擔,很多人也不願意背負,但是他們,並沒有選擇。
文宇周暗戀蒙陳雪,從小就喜歡,可他和蕭布衣比起來,無疑是個老實的孩子。自從知道蒙陳雪不屬於自己後,他黯然神傷後,久久不能平復。出草原,殺安遂家,調查蕭布衣的身世,變成他的使命。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大事,可卻還想為姑母做些什麼,因為他對姑母很是愧疚。混到長孫順德身邊幾年,他竟然已習慣了家奴的角色。老僕幾次來找,他執意不回,後來姑母竟然也不催了,文宇周暗自慶幸,覺得自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自己若不是宇文姓,若不是背負著不屬於自己的血海深仇,整日和李采玉在一起,無疑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凝視李采玉的一笑一顰,跟隨著李采玉喜怒哀樂。但那只是無人注意的時候,他才會如此,他喜歡李采玉,並不準備讓李采玉知道。
他有些自卑。
宇文家的後人現在說出去,除了惹人嫌,遭人鄙夷外,怎麼配得上嬌貴的公主?
現在李淵貴為天子,李采玉身份尊貴,他卻不過是個家奴。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柴紹的苦。他不是怕柴紹,而是親自經歷過這種事情,他心中,更是憐憫柴紹。所以對李采玉的暗示,他視而不見。
李采玉很失落,文宇周只想這段感情無疾而終,可在見到李采玉遇險的時候,他終於才發現,李采玉在他心目中的重要。
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尉遲恭、張公瑾、單雄信設計誘敵。前後包抄。擊地唐軍潰敗。獨孤懷恩下落不明。於筠戰死。李采玉左衝右突。眼看被擒。
娘子軍雖是不差。但比起西梁軍不見得勝出。更不要說和鐵甲騎兵對敵。
戰場上。性命有如草芥。不分男女。見到娘子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李采玉幾乎眼睛都紅了。可見到李采玉落馬地那一刻。文宇周眼睛也紅了。
文宇周不知道哪裡來地力氣。飛身過去。抱住李采玉又躍到另外一匹馬上。抖動長槍。硬是從亂軍中奪出一條路來。落荒而逃。
逃命地時候。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不能讓懷中地女人受傷!
那一戰。他身中三槍四箭。竟然還讓他救出了人來。只是衝出重圍。逃到五指峰地時候才發現。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傷勢嚴重。難以想像。他抗不住。已暈了過去。
一夜中,他不知道昏了幾次,醒來幾次,很多時候,不知道是夢是醒。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李采玉是一夜未眠。
當夜幕退卻,晨曦要醒的時候,文宇周昏昏迷迷中聽到幾句話。
「救苦救難的佛祖,若他能平安無事,我李采玉願代他去死!」
那聲音,有如初春明溪中的碎冰,清脆響亮,切雪截冰,誰聽到,都不會懷疑發誓女子口氣中的鄭重之意。
女子虔誠無比,雪一般的臉龐上,帶著聖潔之意。
文宇周聽到,心中一種恍惚。他這一夜,做了太多的夢,有苦寒、有風沙、有責任、有思念,卻從未有過此刻的那種溫情。
不等睜開雙眼,就感覺有溫香近前,兩片柔唇冰冷中帶著憐惜,碰到了他的臉頰。
那一刻的溫存,有如七彩迷離的幻境。
只敢悄悄的睜開眼眸的一隙,偷偷望去,然後就見到那如玉的面頰,關切凝重。
文宇周不想睜開雙眼,因為他怕這是一個夢。
自幼長大,他從未嘗過哪怕一丁點的溫存。可是……他又不能不醒來,因為警覺讓他突然知道,有敵人來襲。
長槍破空,如紫電穿雲,文宇周大喝聲中,就要站起來,擋在李采玉的身前。
可方一動,才覺得週身痛苦不堪。文宇周大為焦急,卻聽李采玉厲喝道:「柴紹,你瘋了嗎?」
文宇週一陣恍惚,難以置信,卻不能不信。
但是,柴紹為何要殺他們?
**
李采玉一夜未眠,守著這個從千軍萬馬中將她救出的男子,滿腔柔情。
她知道文宇周有秘密,誰又沒有秘密?可自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李采玉就知道,他是個好人。
女人的直覺真的很奇怪,卻也很信任自己的直覺。她討厭一個人,就算全世界都為這人說話,她也從心中厭惡,可她若是喜歡一個人,就算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全部反對,她也會執著的喜歡。
李采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男子,只知道這個山一樣的男子,讓她值得信賴。
父親欺騙她、兩個弟弟欺騙她,到如今,就算她曾經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男子,也在欺騙她。
她覺得很可笑。
她沒有笑,只有飛絮舞動的無助,柳枝拂水的無依,她已疲已厭,她在沙場上被困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死。
尉遲恭、張公瑾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她李采玉遠非敵手。但是陣破人亡,鮮血飄零的時候,她只是覺得,死其實也沒有什麼。
可她沒有死,她被一個男子,不顧自身性命的救了出來,只有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在那男子的心中,有著沉甸甸,比生命還要重的份量。
李采玉流淚一晚,癡癡的望著那個生死難明的男子,只希望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她聽了男子說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頭一次發現,原來這個沉默的男子,竟然也滿腹心事。
他要復仇,他要殺長孫叔叔,可他竟然沒有下手,只因為長孫叔叔也很痛苦。因為他認為,解決仇恨的方法,不一定要是殺。
李采玉知道了許多許多,也知道三寶瞞了她很多事情,可她全沒有埋怨,這種隱瞞,和柴紹截然不同,她理解。
守候的那晚,見到他始終沒有清醒,李采玉不知能做什麼,心急如焚,卻終於情不自禁的吻了那個為她性命都不要的男子。
她全神貫注的牽掛眼前的這個男子,天地間似乎沒有旁的能左右她的注意,所以她不知道柴紹已疲憊趕到。
她只希望,這一吻
他力量。
她不想要求回報,因為她知道這個男子喜歡個叫雪兒的姑娘。她只求這一吻在記憶中,一生一世。
那時候的她,盈盈粉淚,寸寸柔腸,她以為這是她一生最後的銘記,她以為從此以後,李采玉再不會對別人動情,卻沒想到才抬起了頭,奇峰突起。
柴紹竟然找上峰來,而且不由分說,一槍就刺向了她為之守候的男子。
李采玉驚詫、茫然、憤怒、不解。可她馬上拔劍,一劍就格開了長槍,力大無窮,她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就算捨卻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當』的一聲響,火花四濺中,明亮著三人六眼中的思緒萬千。
**
柴紹憤怒不堪,嗄聲道:「采玉,你讓開!」李采玉站在馬三寶之前,他要殺馬三寶,無論何人去攔,他一定要殺!
他覺得自己天公地道,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任何一個男子,知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然吻了另外的一個男人,這都是難以容忍的事情。
他若不殺了眼前這個馬三寶,他就無法活下去。
他不聽任何解釋,可李采玉覺得,她需要解釋!
「你要做什麼?」李采玉舒了口氣,恢復了冷靜,「柴紹,他救了我受了重傷,我守著他,就這樣。」李采玉簡單明瞭的說完,可心中卻是絲絲的痛。
柴紹悲憤道:「就這樣?你就要嫁給了我,可你卻去親另外的一個男子?」
李采玉冷靜道:「你要做什麼?」
「今日馬三寶和我,只能活一個!」柴紹握緊了長槍,咬牙道。
文宇周終於掙扎坐起,解釋道:「柴將軍,你誤會了。」
「你閉嘴!」柴紹喝道:「馬三寶,你要是個男人,就站起來和我一決生死,不要躲在女人的後面!」
文宇周掙扎要站起來,卻被李采玉按住,「三寶,你用不著和他一決生死!真正的勇士,是在疆場殺敵,而不是私自相鬥。」
柴紹仰天長笑道:「說的好,說的真好。真正的勇士,是在疆場殺敵,保家衛國,可卻沒有想到勇士的未過門的妻子,卻在山野和別的男人芶合!」
李采玉臉色蒼白,「柴紹,第一,我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早對聖上說過,要取消這門婚事。第二,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下作……」她說到這裡,緊咬紅唇,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柴紹見到那白生生的幽怨,有如雨後的水仙,忍不住心中一軟。
他想相信李采玉所言,可只要是男人,見到這種場面,寧願相信自己的雙眼!
文宇周才要開口,柴紹低吼一聲,不再分說,腳步一錯,長槍刺去。李采玉傷心之下,眼前迷離,卻是驚叫一聲。
文宇周虛弱不堪,槍到眼前,已躲閃不及。只來得及偏偏身子,長槍一顫,已紮在他的肩頭。文宇周悶哼一聲,不等反應,長劍瀲灩,化作道彩虹,直刺柴紹的背後。
柴紹一招得手,倒是有些意外,他知道馬三寶功夫不差,方才氣惱並沒有多看,這次出槍後已發現,馬三寶真的傷的很重。
甚至傷口的鮮血,已透過那薄薄的絲綢滲出來。
馬三寶救了李采玉,他其實應該感謝,可見到那包紮傷口的絲綢,柴紹心中燃起怒火。那絲綢豈不是李采玉所著?
他僵凝不動,心怒欲狂,對背後那劍根本不做理會。
李采玉手有些抖,心也有些發抖,她一劍刺向柴紹背心的時候,只抱著圍魏救趙的念頭。她只想救文宇周,不想傷了柴紹,她以為柴紹會躲!
可柴紹不躲,她長劍已偏出,刺在柴紹的肩頭,柴紹哼都不哼一聲。
長劍拔出,鮮血飆飛,柴紹這才緩緩的回轉身,冷冷問,「你為了姦夫,就要殺了親夫?」
李采玉的臉,已比天上的雲還白,身軀飄飄蕩蕩,站立不穩,有如飛舞的柳絮。文宇周知道他必須要開口,可他不等開口,李采玉已道:「不錯,我就是為了姦夫才要殺你!」
她的笑,如山雨愈來的苦愁,如暴雨前夕的沉悶。
長劍一橫,李采玉肯定道:「你要殺了三寶,我就殺了你!」她已不準備辯解,她也不想辯解。她解釋的累了,要決裂,何須再解釋?
文宇周腦海中一陣眩暈,不知道失血過多,還是李采玉的口氣擊的他頭腦發昏,他已無從辯解,可他還需要辯解?
柴紹淒厲的笑,「好,說的好。那我就……先殺了你。」
他怒喝一聲,手腕一轉,長槍已化作一朵梅花,撒向李采玉。
這一槍,光芒點點,正是他和李采玉自創的槍法。用和情人創的槍法,殺了情人,不知道是何滋味?
李采玉就算想死,這時候也不能死,她一人負著兩人的性命,她又如何能死?身形一展,長劍準確無誤的刺在槍桿,盪開了長槍。李采玉已貓腰斜穿了出去,一把拉住了文宇周道:「走!」
文宇周無奈,只能忍痛狂奔。柴紹破口大罵,窮追不捨。
李采玉慌不擇路,竟然越走越高,見文宇周已無力逃命,用力一扯,已將文宇周負在背上。聰明的女子在男人的面前,都會表現的柔弱,可發怒的女人,卻能爆發驚人的潛能。她嬌弱的身軀負著文宇周,竟然一直奔到了山巔。
可山巔無路,山巔盡頭卻是斷崖,斷崖之下,是條滔滔的大江,驚濤拍岸,如雪千堆。
李采玉終於止住了腳步,汗水順著頭髮一滴滴的流淌,點點滴滴。
文宇周終於說出要說的話,「公主,不要管我。」
李采玉抿著嘴唇,目光越過了柴紹,望向那遠方重重疊疊的山,只說了一句,「要死一起死吧。」
她平靜的說完後,長劍已垂下,她不想再戰。
柴紹一步步的走過來,鐵槍凝寒,雙眸泛著痛恨的光芒。他見到李采玉握住了馬三寶的手,緊緊的,如當年他們的守望。
「采玉,你過來,我不殺你。」柴紹一字字的迸出。他還沒有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的懷疑、嫉恨還有不自信,將他和李采玉的感情,親手的推到了懸崖之邊。
李采玉輕聲道:「柴紹,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天想
件事情。」
「你說!」
「放了三寶,殺了我!」李采玉平靜道。
「不行!」
李采玉淒然一笑,「柴紹,你知道為何我已不喜歡你?」
柴紹冷漠道:「不知道。」
李采玉淡淡道:「我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的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做錯了事,沒什麼,男人做錯了,改過就好。你不如人,那也沒有什麼,只要發奮就好。可你太過於執著,很多事情,我已忘記,你總是不停的提醒我記起。以前的蕭布衣,現在的馬三寶,都是你不停懷疑的對象。」
柴紹臉上已現出了痛苦之色。
「我一直想要說服自己,千錯萬錯,或許大伙都有錯。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和以前一樣。」李采玉歎口氣,望著蒼山翠柏,輕聲道:「可我錯了,這根本已不可能。我現在每次見到你,都是要被迫接受你的道歉,被迫接受你的懷疑,不停的安慰你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真的很累。」
柴紹漲紅了臉,「采玉,都是我不好,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李采玉苦澀的笑,「柴紹,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只請你,放過我好不好?你就當這世上,再沒有了李采玉這個人,好不好?」
柴紹臉色轉為鐵青,澀然道:「你要和馬三寶一起,離開我,對不對?」
李采玉垂下頭來,「跟著誰,很重要嗎?」
柴紹眼中閃過古怪之色,「那好,我讓你和他一起!」
李采玉微喜,才要感謝,柴紹已一個健步竄了過來,一肘擊向文宇周。
這一下有如豹子般迅疾,當是柴紹全力以赴。
李采玉從未想到過,一向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柴紹,也會有公然不守承諾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扣柴紹的肘部,只怕文宇周被柴紹擊落下懸崖。她的舉動純屬下意識的舉動,更不想傷了柴紹。
但柴紹一沉肘,已扣住了李采玉的手腕。
李采玉微愕,不等發話,文宇周已大叫道:「不要。」他奮起全身之力,飛身撲來之際,柴紹已厲喝一聲,竟將李采玉摔了出去。
方向正是萬丈懸崖!
李采玉一顆心已沉了下去,她飛出懸崖那一刻,只見到柴紹一雙平靜的眼眸。這次的她真的空空蕩蕩,如風中落紅,可嘴角卻露出絲苦笑,她自以為瞭解柴紹,哪裡知道,還是看不透柴紹。
文宇周凌空撲過來,拉住李采玉的衣袂,竭力之下,纏住了她的雙手。蛇一般的上揚,又扣住了她的腕。腳一勾,已向崖邊的一顆矮樹掛去。
只要他勾住矮樹,二人就不會落入懸崖,萬劫不復!
柴紹冷靜的一腳踢了出去,正中文宇周的腳底。文宇周氣息一洩,無力為繼,怪叫一聲,已和李采玉一起墜入了深崖。
巨浪滔天,二人如彈丸般的沒入江水,轉瞬不見。柴紹緩步的走到崖邊,低頭望下去,木然無情,伸腳將李采玉落地的長劍也踢了下去,柴紹這才道:「采玉,我答應過你,讓你和他一起,我為你做到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中突然迸出淚痕,撕心裂肺的叫道:「采玉!」
白雲渺渺,波浪滔滔,天地間只迴盪著這看似深情的呼喚,可風一過,讓人毛髮皆豎,全身發冷。
遠處本是翠綠鬱鬱的山色,已夾雜了血的紅、情的黃、愛的黑、恨的白,紅黃交織,愛恨難明,一片枯葉飄然而落,蕩蕩悠悠的墜入崖下,原來,秋天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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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兩天之間,頭髮又白了幾根,他從未有如此憂心的時候。唐軍大破劉家軍,收復河東指日可待。只要河東一定,梁師都、李軌不足為懼,突厥兵已答應助他出關,他終於可以一展宏願,出兵中原,和蕭布衣一較長短。
但他的兒子,女兒都是消息未明,難免讓他寢食難安。
李世民寄托著他進取中原的希望,采玉卻是他極為心痛的女兒。無論子女如何的忤逆,可這畢竟是他的女兒,就算李元吉失了太原,李淵也不過呵斥一頓了事。竇氏臨死之前,別無他求,只要求他照顧好這幾個兒女,他當全力做到。
唐儉匆匆趕到,臉有喜意道:「啟稟聖上,秦王大捷!」
李淵冷哼一聲,「他不氣死我就算好了。我讓他穩重些,可偏偏不要命的追,幾道命令都是收他不回。」
唐儉含笑道:「要非秦王的這般窮追猛打,怎麼能有今日的成績?秦王在呂州擊敗宋金剛手下的大將尋相,然後一夜疾馳二百里,打了幾十仗,無一不勝。終於在雀鼠谷追上宋金剛,一天間又交鋒八次,次次取勝。俘虜了三四萬劉家軍,眼下還在追擊宋金剛,只要取了他的人頭給聖上獻禮。」
李淵歎口氣,「他這般不惜身,非朕之福。」
「唐軍累,劉家軍亦是如此,有屈突通殿後,劉弘基、段志玄等人跟隨,應無大礙。」唐儉勸道。
「找到采玉了嗎?」李淵岔開話題,皺眉問。聞喜縣大敗,李采玉失蹤,李淵震怒,將李孝基臭罵一頓,可痛罵於事無補,他還要找回女兒。
唐儉搖搖頭,不敢多言,這時有宮人稟告,柴紹求見。李淵精神一振,立刻宣他晉見,因為他知道柴紹就是去找李采玉,若沒有消息,不會這麼快回轉。見到柴紹如喪考妣的樣子,李淵已心頭一沉,急聲道:「柴紹,采玉呢?」
柴紹『咕咚』聲,已跪倒在地,放聲痛哭道:「聖上,采玉她……被敵軍追趕,已墜崖身亡了。」
李淵眼前一黑,退後幾步,坐在龍椅之上,無神道:「采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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