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正文 一三十一節 秦叔寶和程咬金
    布衣認識孫少方頗為意外,可他向來人鬼神都是交得高在上的楊廣引為知己,也能和叫花子打成一片,應對這個孫少方自然不在話下。

    孫少方是個親衛,人卻很有威信,幾個手下都是很服孫少方,可知此人不但武功不差,人際關係也是很好。可孫少方卻是一口一個蕭大人的叫著,手下當然對蕭布衣也不會怠慢。

    四個禁衛一個叫做周定邦,很是成熟穩重,年紀不小,另外一個叫做胡彪,一蓬大鬍子很是威風,其餘兩個一個叫做張慶,一個叫做孫晉,都是精明強幹的樣子。孫少方是右衛府的親衛,四個人都是右衛府的翊衛。雖然都是和蕭布衣初次見面,四人卻毫不例外的都知道蕭布衣,而且都很佩服,蕭布衣搞不懂自己怎麼這麼大的名氣,他也不是擺架子的人,眾人都是漢子,倒是很快的打成一片。

    六人上了一家酒樓,據桌而坐。他們都是一身官服,器宇軒昂,夥計早早的上前招呼。孫少方雖說要吃窮蕭布衣,可上了酒樓後,不過隨意點幾個小菜,兩斤酒而已。蕭布衣倒有些慚愧,本想說什麼,張慶已經艷羨道:「聽說蕭大人不但文采頗高,而且能文能武,武功比文采還要高強,明日總可以見識下。兄弟明日當值,恰巧可以見到,很是走運。」

    「你當值個屁。」孫晉笑了起來,「你是和別人換得的當值。就是想為看到蕭大人地功夫,以為別人不知嗎?」

    孫少方微笑解釋道:「蕭大人,你和我這幫兄弟雖是頭次見面,這幫兄弟卻是早就久仰你的大名,只恨無緣相識的。明日殿試都想一睹蕭大人的神采,這次無意見到,難免好奇蕭大人如何做到揚名僕骨,千軍萬馬取敵首級如同探囊取物般?」

    「我不過雙拳兩腳。一個鼻子而已。」蕭布衣笑著搖頭。「要說當初的事情。純屬僥倖。」

    眾人互望一眼,胡彪問道:「蕭大人,聽說你也曾兩會歷山飛,而且兩次都是擊退過他,這種功夫也是僥倖嗎?」

    蕭布衣只是笑而不答。

    孫少方卻是突然想起一事的樣子,「蕭大人,都說歷山飛神出鬼沒。武功奇高,無人知曉他的真實面目,不知道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我想我們是沒有資格說及歷山飛,這裡最有資格評價歷山飛地就是蕭大人了。前幾日地時候,我聽說蕭大人相救李柱國地時候,還和歷山飛交過手?」

    他像是隨口一問,蕭布衣卻想到前幾天的那個歷山飛,心中微凜。只怕這些人是在試探他的口風。「我擊退歷山飛實在是機緣巧合,一次是和旁人聯手,另外一次卻是在他有傷在身的情況下。此人武功很是高明。如是真的一對一的情況下,我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上次他刺殺李柱國地時候,我認出是他,基於義憤,這才出手攔截,沒有想到在歷山飛身受重傷之下,都被他走脫,實在是汗顏,也算是無能之極。」

    眾人都是搖頭道:「那麼多護衛都是攔截不住歷山飛,蕭大人未免過於自責。」

    雖然蕭布衣不過是校書郎,可孫少方稱呼他是大人,四禁衛也是跟著稱呼,好像已經認定蕭布衣必定得到提拔般,蕭布衣倒是不好謙遜。

    孫少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這會兒終於露出點凝重,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道:「蕭大人,這個歷山飛和你當初見到的可是一人?」

    蕭布衣有些訝然,「孫親衛何出此言?」

    孫少方歎息一聲,「刺殺李柱國一事震驚朝野,現在武侯府的董中將已經是焦頭爛額,偏偏沒有絲毫的頭緒。當初很多人見到,歷山飛受了重傷,城門處又是嚴加審查,都知道他是絕對跑不出東都城,可這人又是憑空消失,無處尋覓。薰中將知道蕭大人和歷山飛交過手,其實一直想向你請教,只是你殿試在即,不好打擾,少方和董中將有點私誼,在公在私都要幫忙,所以越俎代庖的問上一句。都是知道歷山飛刀法高強,不過刺客雖然自稱歷山飛,可卻是用劍的,所以很多人都是懷疑這次歷山飛是假冒的,我想現在最有資格鑒定歷山飛真偽的,也只有蕭大人一人了。」

    蕭布衣心思飛轉,露出沉吟地表情,「孫親衛這麼一說,我……」

    他話音未落,樓梯處重重地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大聲的罵道:「這個賊老天,雪下個不停,什麼時候是個頭?叔寶,你今日攔我幹什麼,太僕寺無能做事,偏偏狗眼看人低,老子出生入死的為朝廷賣命,他們在這裡什麼事都不做,反倒看不起我們,不打他一頓,怎麼能解心中地怨氣?」

    蕭布衣頓住話頭,抬眼望過去,見到樓梯口上來了兩人,都是戴著氈帽,前面那人一眼望過去,淵渟嶽峙,氣度沉穩,只是一張臉卻是蠟黃,雙眸中寒光閃動。叔寶?蕭布衣心中微顫,已經想起了一個人來。此人氣度從容,隱有大將之風,只是衣衫雖然整潔,卻已有些破舊,看起來也是落魄中人。

    「你打了他有什麼用?」叫叔寶的搖搖頭,「咬金,我們是奉張大人的命令來京城,不能辜負了張大人的期望。」

    「可這個鳥皇上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我們來了這久,他就是一個心情不好,我們就要一直呆在這裡不成?」叫咬金的嚷嚷大叫。那人面黑皮糙,鬍子蓬蓬散散,倒也威猛。

    那人說起賊老天的時候,眾禁衛都是若無其事,只當這是個莽夫,可等到那人說到鳥皇上的時候,眾人都是臉上掛不住,霍然站起。已經把二人圍在了當中。

    他們是東都禁衛,雖不當值,有人罵皇上要是不管的話,那要是讓人知道,他們估計個個都是人頭落地。

    叫叔寶地皺著眉頭,厲聲喝道:「咬金,住口,你就管不住你的破嘴嗎?」

    叫咬金的見到人圍上來。知道惹出了麻煩。瞪著眼珠子道:「叔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這些人要做什麼,光天化日的圍了上來,可是要打劫不成?直娘賊,這可是京城,你

    都沒有了王法不成?」

    蕭布衣聽到此人倒打一耙的功夫頗為了得,對著禁衛軍說什麼王法不由心中好笑。

    孫少方上下打量著二人,有些猶豫。這二人他並不認識,可他們說的什麼張大人,莫非就是張須陀大人?

    在聽到咬金,叔寶幾個字的時候,蕭布衣其實已經想起了兩人,程咬金和秦叔寶!張大人,他目前知道有名的張大人也就張須陀一人,莫非這兩人就在張須陀地手下?

    程咬金和秦叔寶在大唐都是赫赫有名地戰將。如是看來。也只有張須陀這種人物能夠統領這種豪傑!想到這裡,蕭布衣對於張須陀地敬畏不由多上一分。

    「你方才說的什麼?」孫少方不鹹不淡的說。

    「我說,我說苗蝗尚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怎麼了?你也認識苗蝗尚?」叫咬金的好奇的問,臉上的表情惟妙惟肖,讓人看不出真偽。

    孫少方連連冷笑道:「夥計,你招子放亮點,這裡的人耳朵都是不聾,聽得到你說地是什麼。好,你說有個叫苗蝗尚的,我今天就帶你去找,在東都若是找不到這人,你們兩人藐視皇上,只怕……」

    叫叔寶的皺起了眉頭,抱拳道:「這位兄台,在下秦叔寶,霟為張須陀大人手下的偏將,這位程咬金,本是鄉團教練出身,舉家財成立鄉團抗拒盜匪,一直追隨張大人保家衛國,剿匪立功,深得張須陀大人的器重。我們本是不通禮節,這次來東都公幹,若有什麼言語不當,得罪幾位的地方,還請見諒。」

    「你說見諒就能見諒,你好大的面子?」孫晉冷笑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名?」

    「我犯了什麼罪名?難道我在東都城說話都不行?」程咬金吼了起來,擼起了袖子,「我知道你們是這裡的混混,想要打劫,要錢沒有,要命我倒是還有一條。」程咬金倒是粗中有細,只做不知這幾人是禁衛。

    幾人劍拔弩張,看起來一觸即發,掌櫃夥計嚇地早就躲地遠遠的,心中叫苦不迭,只怕這幾人打起來,這個酒樓都要被他們拆了,可一方是禁衛軍,另外一方面是野戰軍,要是有損失,他們只好打牙肚子裡面咽的。

    「孫親衛,他們想必是說地方言,讓人多有誤會。」蕭布衣含笑走了過來,拉住孫少方的手道:「我倒想起那個歷山飛果然有點不同。」

    孫少方聽到他們是張須舵手下的時候,已經有了猶豫。他這人頗為圓滑,可也是血性漢子,看得上眼的叫你兄台,看不上眼的你叫他爺爺他都是踩你不誤,可張須陀因為剿匪平叛甚為得力,武功蓋世,無人能敵,自己對他也是敬仰十分,程咬金辱罵聖上之事可大可小,蕭布衣給他台階下,也不勉強,哈哈一笑,「那想必是我聽錯了,兄弟們,回去和蕭大人喝酒。」

    四個禁衛互望一眼,不再多話,都是回轉到了座位上,端起酒杯道:「蕭大人,請。」

    蕭布衣喝了口酒後,微笑道:「若非孫親衛提醒,我倒忽略了一點。我才想起來,那個歷山飛果然有點不同,使刀使劍倒是小事,聽說對高手而言,飛花摘葉都可傷人,可那人武功畢竟還是不如我遇到的歷山飛。當初我頭次遇到歷山飛,他身陷重圍,身旁高手如雲,殺出來後毫髮無傷,這個歷山飛中了護衛的兩槍,想必高下立判。我當時一心捉賊,知道自己不及他的武功,這才全力以赴,現在想想才明白過來,他多半是假的。」

    孫少方緩緩點頭,「原來如此,多謝蕭大人提醒……」

    幾人談笑風生,轉瞬都是風花雪月起來,對於秦叔寶和程咬金不再理會。

    秦叔寶眼中有了詫異。他成熟穩重,遠非程咬金毛毛躁躁可比,見到蕭布衣的官服,已經知道他是絕對不如禁衛軍地官銜,這些禁衛軍都是不好惹的,規矩也懂,對蕭布衣的這個稱呼實在是值得商榷。

    程咬金卻是滿不在乎,坐了下來。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夥計。客人來了,怎麼不上前招呼?」

    夥計這時才敢出來,哈腰道:「客官要吃點什麼?」

    「你這酒樓有什麼拿手好菜?」程咬金大咧咧的問道。

    「這酒樓的拿手好菜可真不少。」夥計抖擻精神,「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可是應有盡有。不過我們這裡地特色有五香羊肉,肥狗肉羹。獸脊肉片,清蒸鯉魚,不知道客官想吃哪樣?」

    「不過尋常地菜餚罷了。」程咬金扁扁嘴,「也沒有什麼稀奇地地方,你看我穿的不好,當我是什麼?老子也有錢過,想當年我什麼沒有吃過?」

    夥計肅然起敬,方才見到程咬金和秦叔寶雖是官服。可衣衫敝舊。想必錢袋並不充足,給他們介紹的是酒樓的拿手菜,不過也是尋常的百姓菜餚。聽到程咬金的不屑,倒是來了精神,「客官要是吃更好的也有,我們這裡天鵝掌,魚肉,駱駝峰,白馬肝也是不差,至於什麼猩唇豹胎,熊掌酥)哪樣?」

    他說一樣,程咬金點點頭,嚥下口水,等到聽完後,口水幾乎流了一地。

    「客官,你想點什麼?」夥計陪著笑臉道。

    「給我先來二十個饅頭吧。」程咬金道。

    「什麼?」夥計愕然。

    「我說先來二十個饅頭,你沒有聽清楚嗎?」程咬金大聲道。

    他這一吼,夥計差點坐在地上,苦著笑臉道:「饅頭馬上就到,除了饅頭外,客官還要吃些什麼?」

    「再來點,來盤鹹菜吧。」程咬金看了秦叔寶一眼,微笑道:「我最近吃齋,我地朋友只喜歡吃鹹菜。」

    夥計沒說什麼,那旁的張慶已經大笑了起來,「***,我以為什麼路子來的,搞了半天是個裝闊的窮鬼,笑死人了。」

    程咬金惱怒非常,霍然站起,「你說誰是窮鬼?」

    孫晉也是跟著站起,依照方才程咬金說的嘲諷道:「怎麼的,東都城連我們說話的餘地都沒有了,

    是沒有了王法不成?」

    幾人都是火爆地脾氣,方才被蕭布衣壓住,這會兒轉瞬又要打了起來,秦叔寶低喝道:「咬金,坐下,再這樣,我們回去吃吧。」

    程咬金嘟囓地坐下,孫晉和張慶還要不依不饒,天子腳下他們算不上最大,可是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平時不惹別人已經是好事,哪裡有別人惹他們的份?

    蕭布衣卻已經端起酒杯道:「兩位兄弟,方纔你們幫手,我還沒有敬你們一杯。」

    孫晉和張慶顧不上程咬金,慌忙轉過身來,「蕭大人太客氣了,我們是舉手之勞而已。」

    「喝酒喝的也是憋屈。」程咬金嘟囓了一句,「這小杯子有什麼樂趣?」

    蕭布衣聽到笑了起來,「酒家,來兩罈女兒紅,再拿幾個大碗過來。」

    秦叔寶目光一閃,低聲道:「咬金,你要是再囉,你直接回齊郡,我在京城就好。」

    「張大人讓你我出來辦事,如今事情未成,我回去算怎麼回事?」程咬金低聲道:「我其實就看不慣他們狗眼看人低地樣子,故意刺刺他們,什麼蕭大人,我看也是稀鬆平常。」

    秦叔寶望了一眼蕭布衣,聲音已經低的不能再低,「稀鬆平常?我只怕你五六個也打他不過的,此人是個高手。」

    「什麼?」程咬金滿是詫異。

    那面的酒保已經捧了酒過來,蕭布衣一掌拍開泥封,酒香四溢,滿樓皆聞,程咬金嚥了下口水,低聲道:「叔寶,我們的錢還能喝點酒吧?」

    「能。」秦叔寶點頭。

    程咬金大喜,「那我們也來上兩斤如何?」

    「當然可以。」秦叔寶苦笑道:「可我們只怕要走著回齊郡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有馬?」程咬金問。

    「有是有,可是要賣了馬兒才夠你喝酒。」秦叔寶搖頭道:「咬金。我們在東都耽擱有些日子,盤纏快要用盡了,要節省點使用才好。等到公事一了,官家發了盤纏,我讓你喝個痛快。」

    蕭布衣手腕一翻,已經拎起了一罈子酒來,舉重若輕的倒了幾碗酒水,居然滴酒不撒。

    眾禁衛互望一眼。都是露出敬佩地表情。他們都是習武。見識和街頭打架的混混不同。這一罈子酒十多斤重,再加上個罈子,份量不輕,夥計都要吃力的捧過來,蕭布衣只手倒酒,毫不費力,只是憑借腕子之力。在場的人恐怕無人能及。眾禁衛都想,孫親衛武功就是高明,對蕭布衣甚為推崇,看來絕非無因。

    蕭布衣滿了酒後,先端起一碗道:「蕭某不才,得眾位高看,今日一事,得你們相助。實在感激不盡。」

    眾人都是端起酒碗說道:「蕭大人真的客氣了。」

    「想我們習武之人。除了強身健體,為家為國外,還要為路上不平之事。」蕭布衣微笑道。腦海中卻想起虯髯客的諄諄教誨,「若是持技打架鬥狠,那是為世人不恥。幾位今日扶助弱小,讓船娘姐弟有了居所,看起來是小事,其實已是俠義行徑。我生平最敬佩這種人物,在此不為船娘姐弟,卻為自己的欽佩,敬各位兄弟一碗。來,來,來,我先乾為敬。」

    他一飲而盡,亮了下碗底,眾人心中大為舒暢,頭一次覺得不敲詐勒索也有如此舒暢的時候。眾人幫助船娘姐弟,只為了親衛地吩咐,孫親衛幫助姐弟,卻為了蕭布衣,可讓蕭布衣一說,都成了善人,心中愉快不言而喻。

    蕭布衣敬完眾人酒後,卻是拎著酒罈子來到秦叔寶和程咬金身邊,為二人滿上碗酒,舉起酒碗道:「扶助弱小是俠義行徑,保家衛國亦是如此,兩位仁兄跟隨張大人平叛衛民,蕭某心中敬佩,也敬你們一碗。」

    這次他只是端著酒碗,等待二人地回答,秦叔寶凝望蕭布衣地雙眸,緩緩端起酒碗道:「不敢言敬,只是兄台這種漢子,已經值得叔寶和你喝上一碗。」

    「我覺得人說不上值得,這酒卻值得我喝上一碗。」程咬金早就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抹了把嘴角的酒水,斜睨著蕭布衣道:「我說這位大人,要敬酒不要只敬一碗,最少三碗才有敬意。」

    他的態度頗為無禮,眾禁衛都是憤怒,只想過來三拳兩腳的打他個滿地找牙,蕭布衣也不惱怒,只是一笑,干了手中的酒後,居然又敬了二人兩碗。這一碗酒足有半斤,他連喝四碗後,眾禁衛都是高聲喝彩道:「蕭大人好酒量。」

    秦叔寶也不推脫,也是酒到碗乾,程咬金更是海量,咕咚咕咚的倒水一樣。蕭布衣見到二人喝完,走到自己那桌拎了沒有開封地酒過來道:「我還有事,不能再陪兩位喝酒,這罈子酒算是歉意好了。」

    他說完後已經轉身回轉孫少方那方,眾禁衛也是紛紛起身道:「蕭大人明日還有事情,反正來日方長,今日也就散了吧。」

    眾人下樓,程咬金望著那罈子酒眉開眼笑,秦叔寶卻是只望蕭布衣的背影。不一會兒的功夫,夥計湊到了程咬金面前,恭敬道:「客官,你還要吃什麼?」

    「我別的什麼也不吃的,只是這酒可是別人送的。」程咬金一把抱住了酒罈子,牢牢不放手,「不能算錢。」

    夥計陪著笑臉,「客官,不但這罈子酒不用付賬,就算客官再點什麼菜吃,小店也是不算錢的。」

    程咬金一怔,「怎麼了,你們酒樓老闆發善心了?」

    夥計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搖頭只怕老闆會打,「是方纔的那個蕭大人臨走地時候給了錠銀子。」夥計沒有隱瞞,拿出了錠銀子,「他說萍水相逢就是有緣,兩位客官地飯錢他幫著付了,若是還想吃什麼,儘管點好了。」

    「***,這個蕭大人什麼來頭?」程咬金搔搔頭,「好像比我還要富有?」

    秦叔寶目光閃動,突然道:「咬金,你在這裡吃飯。莫要鬧事。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

    夥計眼前一花,已經不見了秦叔寶,差點跌坐在了地上。程咬金突

    :「我若是不吃,這錠銀子就是我的吧?」

    夥計一愣,只能道:「地確如此。」

    程咬金大喜,一把奪過銀子,捧起那罈酒。大踏步的向樓下走去。高聲叫道:「叔寶。等我。」

    夥計唾了一口罵道:「吝嗇鬼,這般小氣。」轉瞬想起了什麼,慌忙追出去喊道:「客官,你二十個饅頭的錢還沒有付呢。」等到衝出了酒樓,見到大雪漫天,程咬金早不見了蹤影,夥計恨恨跺腳道:「這個無賴。」

    蕭布衣和眾禁衛告別。沒有走上幾步,就聽到身後呼喊,「蕭大人留步。」蕭布衣回頭望過去,見到秦叔寶已經到了近前,微笑道:「兄台何事?」

    望著這個與尉遲恭馳名天下的人物,蕭布衣不動聲色,心下感慨。他就算不知道秦叔寶的大名都會和他結交,更何況他知道此人以後必定揚名天下。只是眼下來看。秦叔寶比起尉遲恭而言。處境還算強上一些,不過卻也強不到哪裡。

    「不敢請教蕭大人大名。」秦叔寶雖是武將,人卻斯斯文文。

    後面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程咬金捧著酒罈子過來,氣喘吁吁,「叔寶,你也不說等我下。」

    「什麼大人,那是朋友在開玩笑而已。」蕭布衣微笑著望著二人道:「敝人蕭布衣,不過是個小小的校書郎,在兩位將軍面前,如何敢稱大人?」

    秦叔寶失聲道:「你就是蕭布衣?」

    蕭布衣大惑不解,「兄台難道聽說過賤名?」

    這下就算程咬金都是睜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道:「你是那個四方館讓眾外使啞口無言的校書郎蕭布衣?」

    蕭布衣只好點頭,沒有想到自己一首紅日白雲到了天子耳中,幾個腦筋急轉彎竟然讓百姓皆知,就算是程咬金這種人都能知道。程咬金大笑了起來,「直娘賊,我還以為那個揚威四方,讓百姓吹地神乎其神地校書郎長著三頭六臂,今日一見也是不過如此。」

    「咬金,不得無禮。」秦叔寶低聲呵斥句,歉然道:「蕭大人莫要見怪,我兄弟並無惡意,就是心直口快,管不住這張嘴地。」

    「程兄率性之人,我何怪之有?」蕭布衣並不介意,「秦兄找我何事?」

    秦叔寶見到蕭布衣雖然年輕,卻是謙順沉穩,心中大生好感,他追出來也算是無可奈何之舉,聽到這個蕭大人不過是個校書郎的時候,不由有些猶豫。

    「蕭大人,其實我們都是張須陀大人的手下,這次來到東都只是公幹。」

    「哦。」蕭布衣沒問什麼公幹,只想著這是人家的事情,不好詢問。秦叔寶卻是主動說了出來,「張大人討賊辛苦,率我們才擊潰了齊郡賊帥左孝友,這又去征討郡的賊人盧明月。只是征戰頻頻,軍馬供應不上,這才讓我二人到京城請調馬匹。聖上對張大人器重,總喜歡讓人畫上張大人的畫像,我們也順便帶了過來。」

    「哦?」想起程咬金罵鳥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蕭布衣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是出現了什麼阻礙嗎?」

    他來到東都幾月,要不是虞世南地話,說不定這刻也在等候見楊廣,哪有今日的風光,對二人的遭遇自然等同身受。

    「蕭大人果然聰明。」秦叔寶恭維道。

    程咬金低聲嘀咕句,「我看不出聰明在哪裡。」蕭布衣笑笑,並不理會,「那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以往的時候,見了聖上,奉上畫像,請了馬匹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秦叔寶苦笑道:「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秦叔寶請見,宮人只是說聖上心情不好,誰也不見。我等只有先去太僕寺找太僕少卿請調馬匹,偏偏那些人說少卿不在,讓我們等等。我們等了數日,每次都是不在,別人又是不能擅自做主,日復一日,都是如此回答,這才無奈出來喝悶酒的。」

    「你說給他又有什麼作用?」程咬金滿是不屑,「他一個小小的校書郎還能有什麼主意?」

    蕭布衣心道,楊廣心情從來沒有好的時候,喜怒無常,我運氣不錯,才能見上一面,你們這般等,只怕明年都不行。太僕少卿不是不在,只是得罪了我,到現在在家裡當百姓呢,你見不到聖上,估計張須陀一心打仗,沒有教會你們給人送禮而已,這些真相當然不好對秦叔寶說,蕭布衣想想,「秦兄是見到我和禁衛他們交好,以為我能在聖上面前說兩句話地,所以才希望我這個蕭大人有機會地話,向聖上說說此事?」

    秦叔寶大喜道:「蕭兄聰明如斯,叔寶正有此意。」

    要是以前,這對蕭布衣是個天大的難事,可現在怎麼說,他也是皇后的遠房侄子,皇后因為蕭布衣父親蕭大鵬地緣故,對他甚為關切,讓皇后向楊廣說一聲,算不上什麼難題。因為這件事結交下秦叔寶,那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稍微露出點愁容,蕭布衣猶豫道:「我一個小小的校書郎,在聖上面前說不上話的,不過既然秦兄有托,我想想辦法,盡力而為了。秦兄住在哪裡,如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吧。」

    秦叔寶很是高興,「那有勞蕭大人,我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平安客棧,思順坊不知道蕭大人可曾知道?」

    蕭布衣在東都也有些日子,知道那在豐都市的旁邊,點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想辦法,不過秦兄還是莫要太過指望。」

    蕭布衣和秦叔寶話別,程咬金卻是扁嘴道:「叔寶,我看你是急病亂投醫,我只怕他是不行的,我這激將之法恐怕用錯了地方。」

    秦叔寶搖頭道:「咬金,你莫要小瞧了此人,這人揚威四方,百姓皆是津津樂道,豈是無因?再加上一幫禁衛都是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滿是恭敬,對我們是天大的難題,此人不見得沒有法子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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