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見到眾人已經激昂,知道自己還要燃上一把火,又道:「還有,大家可能還不知道『神風敢死隊』的『神風』兩字的由來,在幾百年前,元朝和日本之間發生過『文永之役』,元軍分兩路在日本的博多灣登陸,打得日軍潰不成軍。然而,就在元軍乘機追擊之時,一場颱風突然來襲,元朝大軍被這場大風完全吞沒,至此再沒有進入過日本,日本人認為這場颱風是上天挽救了日本,於是就頂禮膜拜這場風為『神風』。當年登上日本的元軍不過只有三個萬人隊,卻連戰連勝,縱橫無敵,現在我們在日本的中國人超過百萬之眾,要是擰成一條繩,同心協力,別說一個白鳥家族,就算是最大的山口組也要畏懼我們幾分,因此我們今日之戰,是為我們的後人在日本免遭輕視與欺負,外國人常說『一個中國人是一條龍,三個中國人是一條蟲』,我們要讓他們知道,這句話說錯了,一個中國人是龍,三個中國人仍然是龍,而且將組成一條凜然不可犯的巨龍。不過在座的各位只想芶且偷生,那我無話可說。」
聽著張浩天有理有據,抑揚頓挫的聲音,大廳上的人的臉色已經激昂起來,他地話音一落,杜贊便第一個站起來道:「我是中國來的龍,不是中國來的蟲,張龍頭,要怎麼做,你說吧,我杜贊第一個聽你的。」
劉庭忠也立刻站起來道:「說得好,張龍頭,我這把老骨頭也交到你手上了。」
張浩天地話已經深深的感染了洪門武館的人,好幾個都想站起來表態,但見到館主萬行龍沒有動,只好不說話了,但眼睛卻聚集在他的身上。
萬行龍沉默了好一陣,忽然站起身來,向著張浩天一拱手道:「張龍頭,行龍兄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是洪門之主,按洪門的規矩,除了洪門武館之外,整個五力幫都要聽你吩咐,只要血流得值得,那就流吧,相信萬家先祖的在天之靈也會支持我的。」
見到館主也表了態,洪門武館的人頓時活躍,紛紛站起,表示願意跟隨張浩天與日本幫會作戰,把中國人的威風打出來。
張浩天要地就是這樣的效果,明白這些人血性未滅,好生的欣慰,但他身為主帥,當然會有更具體的安排,便揮手請大家重新坐下,道:「既然這樣,我倒有一個提議,廣邀各個在日本的華人幫會組成一個聯盟,我們是龍的傳人,就叫做龍盟,在遇到同胞被日本人欺負時,團結一致,全力支持,如果有傷亡地,撫恤金方面,就全部由我負責,大家意下如何?」
開武館賺錢並不多。要與日本幫會相鬥。除了人力之外。資金自然是一個大問題。聽到張浩天願意承擔全部地費用。眾人都面露喜色。紛紛表示「龍盟」這名字取得好。要讓日本地黑幫分子或者極端仇華地右翼分子知道什麼是龍地傳人。
劉忠庭是個老成沉穩之人。並沒有像廳中眾人那麼興奮。沉思了一會兒。便向張浩天一拱手道:「張龍頭。這個龍盟地盟主當然只有你才能夠勝任了。聯繫華人各幫地事。由我和萬館主做。至於資金方面。也不用你全部出。如今在日本地華商極多。而且紛紛成立了商會。這些商會都想找到強有力地保護。龍盟完全可以與這些商會商量。每月拿一部分錢出來。做為龍盟地經費。就憑著你萬洪幫龍頭大爺地名氣。我相信這些商會是不會拒絕地。」
說實話。張浩天深知如果華人幫會與日本幫會開戰地話。無論是活動費還是撫恤金都是一筆不菲地開支。他現在太多地地方需要用錢。銀行地貸款也沒有拿到手。手頭頗是有些緊張地。但是。他地理想是不想虛渡一生。想做一些有意義地事情。現在。這樣地事他已經碰上了。面對著一盤散沙。被日本人欺負。不得不忍氣吞聲地中國人。如何完成師父地遺囑在他地心中反而淡了些。取而代之地是強烈地民族自尊感。中國人絕不是孬種。中國人也絕不會永遠受人欺負。中國人一樣可以從敵人地畏懼中得到尊重。這些思想在他大腦與胸臆間反覆地盤旋著。似乎已經超過了國內地爭奪地盤。對他這說。也是最有意義。可以雖死無憾地一件事。
聽著劉忠庭地話。知道他是從長久著想。龍盟成立之後。肯定是要為華商們撐腰地。而每一家出少量地錢他們當然願意。龍盟就能夠持續地發展下去了。當下張浩天一點頭道:「好。就照劉館主地意思辦。這幾件事都要盡快地完成。」
見到眾人紛紛點頭答應。張浩天便站起身來向萬行龍告辭。萬行龍趕緊挽留他就在洪門武館入住。但被他謝絕了。萬行龍只得帶著四位兄弟及十幾名師弟把他們送到了武館之外。這才揮手而別。至於那謝峰。按照張浩天地吩咐。依舊回到東京去。只是要多多注意有關白鳥家族近來地消息。
三人不緊不慢的向著耀光武館走去,此時已經接近凌晨,這條街顯得有
了,只有各個武館與會所的燈籠掛著,但前面的大喧囂之聲,顯然還很熱鬧。
就在這時,卻聽著劉忠庭長歎一聲,望著張浩天道:「張龍頭,你知道一直以來為什麼在日本的華人幫會團結不起來嗎?」
張浩天道:「只怕是大家的私心作樂。」
劉忠庭搖了搖頭道:「這只是其中地一點兒,其實誰不明白華人們要是團結起來會讓日本人忌憚收斂的道理,但是卻缺少一個主心骨,缺少一個優秀的能夠服眾的領袖,這盤散沙自然聚不起來了。我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麼萬洪幫會選你這樣地一個年青人做龍頭,但剛才聽了你的話,無論見識學識,還有口才與煽動力,都是我六十七年來從所未見,你是一個天生做領袖做大事業的人,別人做不到的事,但你一定可以去完成的。」
張浩天趕緊道:「庭叔,你就別誇我了,我只是在做一個中國人份內的事,或許膽量有些,其餘的就說不上了。」
聽到張浩天叫自己「庭叔」,顯得兩人之間更親熱了些,劉忠庭也是老懷欣慰,不過卻搖了搖頭,正色道:「張龍頭,你就不要謙虛了,有膽量的人並不少,但有你這樣領袖能力的可說是鳳毛麟角,再加上你是萬洪幫地龍頭,有著強大的背景,特別是對萬家兄弟這樣的洪門人物有著絕對的威服力,由你主持龍盟,可說是唯一的人選,我看你對歷史很是熟悉,這應該也是歷史交給你的責任,要知道,在日本,從來就沒有過強大地華人組織存在過,我這把老骨頭,會追隨你改變這樣的歷史。」
一句「歷史的責任」,頓時讓張浩天熱血***起來,他側頭凝視著劉忠庭道:「忠叔,你不是想結束武館回滄洲老家嗎,如果跟著我干,只怕就能安渡晚年了。」
劉忠庭卻笑了起來道:「此一時彼一時,我想走,是因為孤立無援,完全不是白鳥家族的對手,但現在既然天降張龍頭你這樣的人物,無論是為了華人的尊嚴,還是耀光武館地血仇,我都會一拼,張龍頭,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張浩天見到劉忠庭雖然在笑,但眼神裡卻充滿了復仇的火焰,知道自己就算是趕也趕不走他的,像劉忠庭這樣的人,雖然組建幫會失敗,武館也遭到了毀滅性地打擊,但是在日本華人中的威望還在,而且熟悉地方事務,自己雖不用他去衝鋒陷陣,但聽取一些建議絕對是非常重要地。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耀光武館,館裡的弟子們都在等著他們回來,而劉忠庭讓杜贊去把與洪門武館化解了恩怨地事情給大家說了,自己則帶著張浩天到了最好的廂房休息。
張浩天在耀光武館住了五天,由劉忠庭與萬行龍分別外出聯繫,很快就帶來了消息,對於組建龍盟地事,唐人街上幾乎所有的華人幫會都願意參加,而各個商會的人也明確表態,只要能夠得到有力的保護,錢不是問題,好些富商都願意捐出更多的錢來扶持一個真正有實力的華人組織,這一是大多數的富商也有著中國人的自尊自強感,二則是有這樣的組織對他們在日本經商的確也非常的重要,一但出了什麼事情,只能拿錢出來擺平,而且要任由日本幫會甚至日本警察獅子大開口的訛詐,這些錢拿給小日本還不如拿給中國人。
不過從劉忠庭與萬行龍帶來的消息裡來看,他萬洪幫龍頭的身份對事情的順利開展也起了絕對性的作用,作為一個老牌傳統幫會,又有國內南方第一大幫之稱的當家人,對這些華人幫會與商會是有著震懾力地,因此每天都有本地有身份的武館館主,幫會幫主,商界名流前來耀光武館拜訪他,而張浩天每一個皆是開誠佈公的誠懇接待,與他們交流成立龍盟的必要性。
當然,由於身處於武館集中之地,詳談之後,那是少不了要切磋一番地,在短短的五天裡,張浩天已經先後會過了太極拳、八卦掌、大成拳、十八路潭腿、少林羅漢拳等十餘種武術門派,更加深切的體會到海外的這些門派在實用的技擊上是比國內的一些武館更注重的,甚至還有新的發展,比如太極拳裡加入摔跤術,將太極的軟柔纏貼與抱身緊逼結合起來,實在是讓張浩天耳目一新。
不過,在他越來越嫻熟地真傳洪拳之下,唐人街上各大門派的高手誰也沒有超過百招之上,而張浩天從無傲態,總是留人一線,點到為止,讓各大門派之人是個個敬服稱讚,不過他在和這些人的交手之中,也是獲益不淺。
這天下午,張浩天正與形意門武館的一位叫姜威的館主切磋,這形意門的武功與洪拳有頗多地相似之處,都是仿造動物猛禽創造出來的招式,只是形意門偏重形態,動作飄灑美妙,但在實戰的威力上不及洪拳,兩人交手,張浩天連「虎鶴雙形」都沒有用出來,在八十招的時候就用一個「龍抓手」捏住了他的咽喉。
唐人街上所有的武館館主都敗了,而且對方又是洪門之主,姜威倒沒顯得太沮喪,便與他討論起兩門武功地優劣,張浩天感覺到形意門的拳法之中也有些可取之處,就和他坐在庭院右側一張石桌細談起來。
正談得投機,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當下放在耳邊接通。
剛「喂」了一聲,手機裡就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三
我,馮玉山,你現在什麼地方?」
張浩天聽到他地聲音有些焦急,心中一動,便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然後道:「哦,原來是二哥啊,我正在日本考察,有什麼事嗎?」
只聽馮玉山用急促的聲音道:「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國外呆著,告訴你,警方向我們下手了,這一次地掃黑行動比過去任何一次都來得厲害,我們應該想出對策才是,否則的話,這把火越燒越旺,誰也跑不掉。」
張浩天這幾天和史石柱聯繫過,知道他已經調動了武警,在S市拉開了天羅地網,把馮玉山手下地骨幹抓了一半以上,已經完全掌握了他販毒販槍的證據,正在全力地追捕馮玉山。而天狼幫的人在高雲的帶領下,全都循規蹈矩,有案底的人皆隱起身來或者到了外地,他當然不擔心引火燒身,不過還是順著他的話道:「反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才躲在國外,二哥,我看你也躲一躲吧。」
馮玉山冷笑一聲道:「躲,怎麼躲,這一次我看警方主要是衝著我來的,他們要動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張浩天聽他的口氣似乎有什麼打算,便道:「二哥,你想怎麼做?」
馮玉山立刻道:「我正要找你商量這事,警方既然想玩,我們就給他們玩大一點兒,我想請你叫天狼幫的兄弟在S市各處鬧事,一是分散他們的警力。二是通過市民與媒體給他們壓力,讓他們盡快結束這事,而我會派人去幹掉指揮這次行動的警察,讓他們知道鐵血盟不是那麼好惹的。」
張浩天一聽,心頭一緊,道:「二哥,我勸你還是避避風頭吧,這樣硬來只會讓你更麻煩的。」
卻聽馮玉山又在手機裡冷笑著道:「這樣的事,鐵血盟經歷過幾次,過去警察也不是沒殺過,這一次有你和我聯手,更不怕他們。」
張浩天也知道鐵血盟向來是以凶殘與火力兇猛出名,一般的警察的確是忌憚幾分,便歎了一口氣道:「二哥,過去是過去,現在警察是認了真的,而且據我所知,這個史石柱也是個不怕死的硬漢,我勸你還是忍一忍吧。」
馮玉山沉默了一陣,才道:「三弟,你的意思是說不願意和我配合了,別忘了三幫之盟。」
張浩天聽他用「三幫之盟」來套自己,立刻道:「你還記得三幫之盟,當初我向三聯幫宣戰,怎麼沒有見到有誰來幫我。」
此刻,張浩天故意用有些氣惱的口氣說的話,就是要讓馮玉山感覺到自己只是在為當日他和柴榮不幫忙對付三聯幫而生氣。
馮玉山當然想不到張浩天和史石柱是相通的,聽著他的語氣,連忙道:「三弟,上次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大圈幫裡出來的,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他打了招呼,我怎麼敢違令,實在不是故意不幫你。」
張浩天道:「二哥,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現在我也有苦衷,天狼幫這麼多兄弟的前途安危都繫在我的身上,我不敢亂作決定啊,政府那裡,我真不敢惹。」
聽到張浩天這話,馮玉山的口氣在電話裡變得陰毒起來,道:「好,你不幫我,總有一天這場打黑風暴會把你捲進去,大家就一起死吧。」
說到這裡,只聽手機裡寂靜下來,顯然馮玉山已經掛斷了電話。
張浩天放下了手機,立身沉思著,馮玉山看來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想狗急跳牆了,他必須提醒史石柱小心,無論從私交上還是他的事業發展上,這個朋友是絕對不能失去的。
由於兩人的交往要保持絕對的秘密性,張浩天是不會直接給史石柱打電話的,而是將短信發在了他的另一張卡上,史石柱空閒下來就會查看。
發完短信之後,張浩天就又坐到了石桌上與姜威攀談起來,話題中提到了參加龍盟的事,姜威自然是連聲贊同,表示願意率形意門武館的門人全部加入供他驅策,替在日本的中國人爭一口氣。
在這幾天裡,張浩天已經和各大武館與商界中人很深入的交流過了,有一件事讓他相當的欣慰,那就是大多數的華人都是有著民族自尊心的,渴望著能夠提高中國人在日本的地位,只是過去一直沒有強有力的人來作統一的領導指揮,而他的出現,其實也是這些人心中期待的。但是,此時的張浩天也有了另一種壓力,因為他深知,這次與白鳥家族的較量絕不能輸,否則的話,會強烈的打擊掉日本華人的自信心,不僅沒有幫助到他們,反而會讓他們白白的流血犧牲,而自信心被摧毀之後,大家會更害怕日本人,更抬不起頭來了。所以他的行動,必須經過周密的計劃安排,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轉眼之間,又是半個月過去,在半個月裡,唐人街的十三家武館之中,除了一個膽小怕事,沒有多少門徒的「重華武館」外,全數加入了龍盟,而這十二家武館裡有六個幫會,除了武館的人之外,還有一些商人與留學生,總人數達到了三千多人,單以人數來說,雖然只有白鳥家族的三分之一,但是七成以上都是習武之人,這樣的戰鬥力就非同小可了。
龍盟既然已成規模,這一天下午,張浩天把劉忠庭與萬行龍叫到了耀光武館的一間書房之中,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