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隻信鴿在森林中飛出飛入,然後林子裡響起了拖得長長的口令聲,此起彼伏,讓緊張的氣氛在雨幕中傳遞;遠遠近近的灌木叢中站起一個個荊棘騎士的身影,這些人流匯聚起來,彷彿一張張大網,在梟與小樹林旅店正前方拉出數道封鎖線。wWw.b111.net
深淵少女堅信使節團一定會從正門突圍,而現在的形勢看起來也是如此。他看到不遠處一小隊七名黑騎士衝向旅店正門,這是一支準備支援之前攻入大廳內的第三梯隊的預備隊,然後他舉起手,用手勢向周圍樹隱蔽的射手與遊俠示意,讓他們準備自由射擊。
然而正在此刻,每個人都感到天空一暗,而有些人下意識抬起頭時,他們的臉立刻露出不可置信、震驚或者驚恐的表情,一些人甚至開始滾著爬著後退並一邊發出驚惶的叫喊——在那個方向,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一枚枚火紅色的隕石從裂隙中蜂擁而出,它們傾斜墜下,一部分扎入森林之中,一部分落入更遠處的格拉斯河灘方向——而其中最大的一枚,筆直地墜向梟與小樹林旅店……
下一秒,每個人都感到腳下的地皮猛地一跳,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森林中出現了一幅詭異的景象;那場景壯觀極了,地的水珠子好像瘋了一樣反湧向天空,與空中垂落的雨水激起一片片水花,就彷彿重力不再束縛它們,世間的一切法則在這一刻也黯淡無光。荊棘騎士們驚慌失措,大喊大叫,但那一刻世界被一種詭異的靜謐所籠罩了,只看到每一個人的嘴像離了水的魚一樣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在接下來一兩秒鐘世界處於一種靜止之中,好像整個兒被裝入了一隻精美的水晶容器,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然後,鋪天蓋地的尖嘯聲彷彿從天邊、又或從心靈深處傳來。它好像充斥著整個天地之間,幾乎要刺穿每一個人的耳鼓,它轟鳴著、咆哮著。讓一切其他聲音都黯然失色,讓一切存在都在它面前瑟瑟發抖。
又伴隨著一連串爆炸,梟與小樹林旅店顫慄著、發出了可怕地吼叫。莽撞的氣流橫衝直撞,它們從旅店地每一扇門與窗口中橫掃而出,掀飛了整個兒屋頂以及一面牆,然後它們再湧向旅店外,越過聖喬治小道,帶著大量砂石、斷裂的木料以及玻璃碎片、桌子椅子腿甚至是幾具燒焦的屍體衝向四周地森林。撲簌簌推到了好幾層樹木才停息下來。
接下來是火光,閃亮的火光。火舌從旅店廢墟的每一個角落竄出來,伴隨著騰騰而的白色煙霧,即便是傾盆而下的大雨一時也無法叫這些魔法火焰熄滅。而在這場爆炸中,那七個最靠近旅店正門的黑騎士倒了大霉,其中最前面的兩個頃刻灰飛煙滅,另外幾人也昏死過去,還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嚇壞了地荊棘騎士,還有那些牧師玩家。紛紛趴在泥水裡,只顧得及抱著腦袋;而系統很好地模擬出了爆炸後的餘波,每個人都產生了不同程度地耳鳴和強光暫盲現象,一時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一些人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包括深淵少女在內,他在第一波衝擊時就從樹摔下來,少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值,而且還被系統強制判定了數秒的震懾狀態。不過他沒什麼時間來詛咒這個判定,因為他簡直驚呆了,他們所遭遇的顯而易見是一個法術攻擊,雖然看起來像是IX級法術流星爆,但威力和波及範圍差遠了。它的威力近似於一個巔峰狀態的VII級法術。
他經歷過許多玩家與之間的大戰役。也見過一些法師施展那些驚天動地的VII級以奧術,不過他都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吃驚過:這意味著什麼?旅店中還隱藏著另一個會施展VII級奧術地**師?也就是說他們可能要同時與兩個傳奇級法師玩家正面交手?
光是這樣想一下。就讓深淵少女一個頭兩個大。
然而就在他腦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煙霧瀰漫的梟與小樹林旅店廢墟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之前的爆炸幾乎削平了整個大廳,橫掃一切地氣流讓遠遠近近沒有一個人能完好地站在地,煙塵之中橫七豎八躺著十數個人,這些人之間的唯一區別是有些人還能站起來,而有一些則只能在復活神殿聊天了。
沉寂持續了好一會,然後煙塵中忽然傳出一陣咳嗽聲,接下來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咳咳……卡蘿太過分了啊!」
「這麼說也有一些道理,不過卡蘿可是我們最大的戰鬥力呀!」另一個女聲說道,接下來又補充了一句:「咳咳……喂,快來幫忙呀,我的裙子掛住了,琳?」
「嗚嗚,人家也被壓住了啊……咳咳。」第一個女孩子帶這哭音回答道。
於是羅曼女士不得不依靠自己地努力把卡在一根橫樑下的裙子角拽出來,不過正當她要成功的時候,伴隨著嘩啦嘩啦一些碎片掉落到地的聲音,一名傷痕纍纍地荊棘騎士竟然從不遠處壁壘煙囪地碎片中爬了起來。這個幸運的傢伙起先有點不清醒,他使勁甩了甩腦袋,然後目光才落到眼前這個女人身。
「啊,」羅曼女士張開小嘴,然後很勉強地改為一個很富有親和力地微笑:「這位先生……午或者……下午好,大概是。」
荊棘騎士楞了楞,他抹了一把額頭和眉毛的血跡,然後才反應過來,冷笑一聲就提起長劍。
「等等!」羅曼立刻做了一個叫停的手勢:「不如我們來談筆生意,你看,你就是殺掉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呀?」
「你腦子有問題嗎?」荊棘騎士很是莫名,他嘟囔了一句直接就走了來,像擰小雞一樣把這位號稱精明的女士給提了起來。他將長劍擱在她脖子,低聲威脅道:「老實一點。」
「我明白,我投降!」羅曼女士馬舉起雙手。不過片刻她又掙扎起來,眼睛裡放出欣喜的光彩。一個勁地朝騎士背後喊道:「啊!琳,快救我!」
荊棘騎士立刻警惕地向背後看去。不過僅僅是一個分神他兩腿之間的位置就受到重擊,那種鑽心的疼痛讓他頭皮發炸,他慘叫一聲整個人都像蝦米一樣彎下腰去。
我們的女商人眼疾手快。一擊命中又乘機搶過對方手中的長劍,直接給這位倒霉地荊棘騎士來了個透心涼,一系列動作稱得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可惜她的對手更是皮糙肉厚,兩下重擊竟都叫他挺了下來,只不過丟了一小半條命。而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後這位自認為受到羞辱地先生發出憤怒的咆哮,馬撲過來想要報一箭之仇。
但這僅僅是他一廂情願而已,此刻一柄鍍銀戰錘從天而降。叫騎士立刻腦袋開了花。
一邊,奎安抖了抖背後代表神能的光之雙翼從一片廢墟中站起來,大塊地石片與木料從他身滑落,雖然這位精靈牧師看起來灰頭土臉的樣子,不過神色之間倒是想得蠻有精神沒受什麼傷。
「腦袋挨了一下,多虧了這位先生一聲慘叫才醒過來。」他笑著聳聳肩,「不過那是什麼法術,太可怕了,流星爆嗎?」
羅曼鬆了一口氣似地拍拍胸口。「流星爆,卡蘿會這樣的法術嗎?」她盯著另一邊,那兒扎馬尾的劍士小姐正從一根橫樑下費力地爬出來。
「大小姐,你沒事!」琳緊張地問道。
「當然沒事。」羅曼得意地揚起下巴哼道:「喂喂,小看本小姐的家門絕學可是會倒大霉的呀。」
奎安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女士漂亮的尖頭小皮靴,打了個冷戰。
「月晴姐姐還有其他人呢?」琳疑惑地看看四周。
「好像她們被隕石砸了個正著,所以現在應該都去復活神殿聊天了。」女士攤了攤手:「本來唄,得罪卡蘿的下場一直都很淒慘地呀。」
「這樣說太絕情了,那麼塞倫特先生呢?」
「一樣。」奎安再度聳肩。
「絕情什麼的,不正是商人一貫的風格嗎?或者應該說,不分敵我的法術真是可怕……?」羅曼拍拍手。「再說了。提議小絲瓜選這個進階的不正是琳本人嗎?」
女劍士啊了一聲,分辨道:「人家當時只是隨便一說而已啊。」
「嗯?」奎安從旅店一頭走到另一頭。為每一具荊棘騎士的屍體都補一刀,然後他抬起頭好奇地問道:「如此厲害的法術,帕林也不過如此。說起來,我還真是好奇那位卡蘿小姐選擇的什麼進階。」
「運氣好而已。」羅曼一笑:「也不是次次都這樣的,不過如果黑化掉地情況下……幾率比較高罷。」
「什麼意思?」
「大小姐的意思是,卡蘿的進階應該是,嗯……狂野法師……」琳小聲說:「這樣子。」
「你說什麼!?狂……狂野法師?」一向鎮定自若地奎安這時也感到天崩地裂了,他從來不認為真的有玩家會進階這樣一個職業,尤其還是一個法師玩家,一個女性法師玩家;因為那倒不是說這個進階不好,而是這個進階簡直太好了——尤其是當他出現在敵人地陣營裡時!
簡單的說,這進階在絕大多數玩家眼中就是一個會走路的不定時炸彈。同一個時刻,這一邊的軒轅血簡直要破口大罵了,之前眼看要追那個該死的黑袍法師了,沒想到竟然讓對方用一個小小的幻音術給引開了注意力。結果這一追一逃下來,竟然一下子就遠離梟與小樹林旅店幾英里遠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明明剛才都已經逼到對方和他面對面了,沒想到不知道那傢伙施展了一個什麼法術,一轉眼又不見了蹤影,難道這活見鬼的黑袍法師是屬兔子地,這麼會逃。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徹底跟丟了。
「真是恥辱。竟然連一個精疲力盡地傢伙也能跟丟……」這位燃燼法師玩家漂浮在天空中,帶著一臉的懊惱和氣憤:「差距有這麼大嗎……」
而就在他腳下地森林中。蕭焚同樣也在罵娘。他按著胸口,眼前金星直冒,如果不是頭頂還有一個要命地對手。他恨不得立刻大字形躺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不過現在不行,他只能縮在那些最陰暗的角落,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動,而且還不能發出太大地聲音——哪怕是喘息聲。
他不明白自己跟這該死的燃燼法師到底有什麼過節,對方一看到他就像瘋狗見到骨頭一樣地撲過來,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勁頭,完全沒有法師那種謹慎地風範,活脫脫一個瘋子。
黑法師在心中詛咒了一百遍。要不是體力、精神力都貧乏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像這種瘋子來多少他就能幹掉多少,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不得不像老鼠躲著貓一樣地躲著對方,這讓他無比憋屈。
事實還不僅僅是憋屈而已,更是危險萬分,先後兩次他都差點被幹掉,第一次是借助對方的大意才跑掉;而第二次則是啟發了袍子的時間停止才渡過一劫。
「系統提示:體質檢定失敗,受到3點瘀傷。」
「系統提示:體力耗盡,請立刻休息。」
蕭焚在心裡大聲詛咒。不過系統不會因此而妥協,體力超支引起的暈厥與虛弱強制迫使他連一小步都挪不出去,他幾乎是貼在一棵大樹的根部才能勉強坐起來,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判定淤傷了;想到這裡。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發現最多還有點自己就會陷入昏迷之中。
他感到心跳一直在減弱,當然這只是一種錯覺,不過他明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系統會強制隔離這個角色,迫使他強行下線。
他不得不妥協,扯出水囊抿了一口,然後靜靜地靠在這株杉樹下,暗自祈禱那瘋狗一樣地燃燼法師趕快離開。但事與願違。似乎天那個傢伙打定主意要與他耗到底——雖然體力會緩慢恢復。但是在更早之前,他的遮蔽靈光法術就會失效。
蕭焚不只一次想到那個德魯伊護符。他發誓等躲過這次一定要想辦法收購一些類似效果的裝備,或者僅僅是增加體質屬性的例如健康護符一類的掛飾。他意識到如果在之後的日子裡捲入一場戰爭,那麼就意味著幾日不休的持久戰,而今天的情況已經給他提了一個醒。
他將一塊肉乾放到嘴裡,和著一些法師常用的草藥,艱難地咀嚼著。這樣對恢復體力有一些幫助,但是還是收效甚微,代表體力地數值固執而緩慢地回升著,黑袍法師仍舊需要時間。
然而這個時候他忽然立直了身體,因為一波精神窺探象潮水一樣沿著整個森林兩邊延伸並橫掃了過去,法師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一點,那波動如此熟悉,只有最精妙的預言學派才能引起空間中魔法網絡如此諧和的振蕩。
被發現了!
這樣一個想法剛剛浮腦海的時候,那個燃燼法師就在他眼前拉開了一道任意門。
「你是誰?」
「你是誰?」
兩個人同時發問。
「帕林。」
「軒轅血。」
蕭焚認為這個時候沒必要隱瞞自己地身份,事實他更想通過這個名字背後所包含的意義讓對方至少呆一下,因為他需要時間,那怕是多一秒也好。而事實他也成功了,因為後者明顯露出震驚的表情,雖然這個表情很快變成一種恍然大悟。
「難怪,」燃燼法師點點頭,「以一敵三,同時還把我騙得團團轉,也只有這樣名氣下的第一代法師才行了,我早該想到的。」
「說起來,我還是因為你的緣故才選擇了奧術的道路,」軒轅血臉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這位委頓在地的、玩家之中地傳奇:「而現在,我將要擊敗你。」
蕭焚無力地搖搖頭:「等一下。」他一邊叫停一邊在心裡苦笑,在他看來這還真是六月地債還得快;就在不久之前,那個灰袍法師面對自己的時候恐怕也是報著同樣地心情,那種賭徒一樣的僥倖心理。
但黑袍法師向來厭惡賭博。
「等一下?你在拖時間麼?」燃燼法師怔了一下。
「隨便怎麼理解……不過我有一個問題。」蕭焚吃力地吐了一口氣,問道:「我以前見過你?」
沒想到這個問題倒是一下子讓軒轅血激動了起來,他幾乎是手舞足蹈地吼道:「哈!你問我你以前有沒見過我?該死,我這種小人物當然不會被你放在眼裡,帕林**師!」、
「我不會得罪過你?」蕭焚心中一動。
「如果把人像地毯一樣踩來踩去,也僅僅說是叫得罪的話……」一提起這個,燃燼法師脖子都紅了:「那也算是得罪,大大地得罪!」
「原來如此,」黑袍法師哼了一聲,兜帽在他臉垂下的陰影巧妙地掩蓋了那一絲隱秘的微笑:「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踩回來?然後再殺了我?」
燃燼法師眼前一亮,他一拍手道:「哈,妙!我怎麼沒想到呢?很好,我要再次感謝你的提議,我正打算這麼辦!先狠狠地踩回來,再幹掉你也不遲!」說完,他詭異一笑,連連向蕭焚施展了兩個人類定身術。
「這樣,你也不用攪盡腦汁來拖延時間了,不要把我當作笨蛋。」施展完法術,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蕭焚表面一臉陰謀被揭穿地憤怒、羞惱表情,不過當看著這傢伙真地提起腳向他肩頭踹來時,法師的心中卻難以抑制地閃過一絲竊喜。
梟與小樹林旅店——
「第一梯隊回報,使節團正在向正門東北方向突圍,我們已經與第二梯隊對他們進行了合圍。」
「搜索小隊回報,旅店中沒有發現其他零散成員。」
副手將一張張紙條打開,閱讀,然後皺起眉:「隊長?」
淵少女嗤笑一聲,手中握得咯咯作響地復合長弓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走,去看看銀色維斯蘭的使節團的末日,說起來神之第七縱隊的成員還是我的老朋,」他又笑了一下,「通知獵鷹小隊準備好,告訴他們只能給他們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黑暗之葉也不是吃素的。」
「明白。」
一聲低低的回答。
「等等……」
副手愣了下。
「怎麼?」她問道。
「預備隊那邊怎麼沒有消息?不是應該每五分鐘回報一次消息麼?」
「因為任務完成放鬆下來了,畢竟只是玩家啊。」
深淵少女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點點頭,低聲說道:「走。」
一邊說著,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後頭看了預備隊那個方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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