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明媚的陽光自樹間斜斜灑落,照出片片金黃。wenXUEmI。COm風輕搖,樹影婆娑,金光蕩漾,竹葉亦不甘寂寞的發出「唰唰」輕響。
院中,被披上金光的房屋與高牆圍出了一幅寧靜祥和的畫面。
孫國峰此刻就坐在畫中,持著一杯香茗,愜意的靠著椅背,微瞇著眼睛看著那幾簇青竹,不言不動,唯有衣角與滿頭銀髮隨風飄舞,似已完全融入畫中,再不分彼此。
倏地,一道呼喊之聲自陳文志房中傳出,打破了院中的寧靜,「大哥,大哥,我的衣服哪兒去了?我要起床!」
孫國峰終於轉動目光,掃了一眼陽光下一根竹竿上晾著的一藍一白兩套衣服,唇邊逸出一抹促狹的笑意,「你小子還真把自己當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闊家少爺了,衣服我給你洗了,就在外面晾著,要穿自己出來拿。」
沉默了片刻,「吱呀」的啟門聲響處,陳文志已**著身子走出來,略一打量,便徑直奔向晾著的衣衫處。
見他竟真的自己跑出來,孫國峰微微一怔,隨即便做出掩面之狀,大呼小叫道:「哎呀,你小子竟光著身子滿地跑,莫非不知『害臊』二字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羞煞我也!」
陳文志扯下那套白色衣衫,也不回屋,就那麼原地穿了起來,面不改色道:「人皆是由赤身而來,我這麼做不過是回歸本性而已,況且又是在自家庭院中,而非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何羞之有?」
愕然放下雙手,孫國峰上上下下仔細將他打量一番,像是初次遇見一般,訝道:「沒看出來你小子竟如此牙尖嘴利,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穿好衣服,陳文志也從葡萄架下拉了把椅子坐下,左顧而言他,「劉貴呢,要不要我把他給劉掌櫃送去?」
乜了他一眼,孫國峰哼道:「算你小子識相,比趙鐵山那老東西強多了,他與我鬥了一輩子嘴,從來沒贏過,還天天嚷嚷著要找回顏面,殊不知他那點顏面早被我駁得半點不存了,還哪裡找得回?」
陳文志清咳了一聲,仰首向天,歎道:「那把用玄鐵打製的定神刀可是一把好刀啊!」
孫國峰一怔,隨即惱羞成怒道:「臭小子敢諷刺老哥哥,討打!」作勢欲打。
陳文志連忙告饒。
嬉鬧了片刻,孫國峰笑道:「劉貴那小子我早給劉和送去了,說來好笑,那老頭怕再因劉貴引起甚麼是非,也氣他不務正業,竟非要打斷他雙腿不可,若非我攔著,只怕那小子一覺醒來便發現這輩子只能拄著枴杖走路了。」
陳文志奇道:「怎麼會?劉貴不是他親侄子嗎?他那應該是一時氣話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孫國峰大搖其頭,「劉和這老頭的性子火爆著呢,即便是打完後悔,他當時也定會那麼做的。」
陳文志愕然,沒想到看上去一團和氣的劉掌櫃還有這樣的一面。
閒聊了一會兒,孫國峰道:「你小子先別在這坐著了,我燉了人參烏雞湯,現在還在火上溫著呢,你趕快去喝了吧。你內外傷都不輕,需要好好調養。」
「怪不得院裡聞起來這麼香呢,」陳文志跳起來,「哈,這下小弟可是是有口福了!」
「你先別得意,」孫國峰沒好氣道:「買東西花的可都是你的銀子,你老哥哥我可沒那些家當,所以,你不要心疼才好。」
「只要給我弄好吃的,那些銀子大哥儘管拿去用便是。」扔下一句話,陳文志便飛快的奔向廚房。
看著他背影,孫國峰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想得倒美!」
片刻工夫,陳文志便捧著一個瀰散著誘人香味兒的瓦罐出來,遞到孫國峰面前,「大哥,你要不要來點兒?」
「明知老哥哥不會與你這麼個受傷的傢伙搶,卻還要來這一套,」孫國峰沒好氣的一把推開,「假惺惺!」
陳文志聞言,嘿嘿一笑,並不辯解,更不客氣,就那麼捧著罐子大吃起來。
趁他吃喝的當口,孫國峰整個整臉色,道:「記得我曾與你說過,老哥哥一身所學有三種:身法,掌法與一套內功心法。身法與掌法我都已經傳給了你,而那套心法我原本卻是未打算傳給你的。」
陳文志一怔,口齒不清的道:「為甚麼?」
孫國峰解釋道:「因為內功心法一般說來便是用來修煉內力的,學會一種便已足夠,而且,江湖上流傳的各種心法的屬性也多不相同,有的偏柔,有的偏剛,有的灼熱,有的陰寒,還有的比較平和,更有的含毒,而也有的則兼具其中幾種,像你的烈陽訣便是兼具剛與灼熱兩種,嘯月宗的嘯月訣則是兼具柔、陰寒與毒三種。正因為屬性有所不同,所以一旦修煉了兩種或是多種心法,而屬性又互相克制,如柔與剛,熱與寒,那非但無益,反而有害,輕者內力減退或停滯不前,重者內力盡失或經脈寸斷而亡,因此我們習武之人多是修煉一門心法。」
陳文志突然插言道:「那若是屬性不互相克制,豈不是可以兼修幾種心法嗎?」
「這麼說倒也不錯,」孫國峰點了點頭,隨即卻話音一轉,「不過,若心法無特殊之處,一般無人會那麼做,因為那樣並無益處,反而會變得博而不精。就像武功招式一樣,學得雜,看上去花樣百出,但卻不一定能克敵制勝,而若是將一種武功練到高深處,卻足以縱橫天下,像傳承千年的三大世家,均是憑借一套劍法便威震江湖。」
陳文志停下吃喝的動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若是學得太多,便很難練至高深處,但若專心研習一種武功,反倒極有可能練至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時,孫國峰又道:「就像人的武功有高有低一樣,內功心法亦有上下乘之分。一般而言,上乘心法不是威力極大便是進境極快,威力大的,不一定進境快,甚至剛開始修煉時內力增長極慢,但隨著功力的逐漸加深,其威力便會逐漸顯露;而進境快的,修煉一日甚至可抵得上修煉下乘心法數日,甚至修煉出來的內力更加精純。而若是能二者兼具,便可稱之為頂級心法。像你修煉的烈陽訣便被成為江湖上頂級心法之一。因此,若一個修煉下乘心法的人得到一種上乘甚至頂級心法,只要屬性不相衝突,定會選擇修煉的。其實這種算不上兼修,而是改修,因為修煉上乘心法後就沒必要再修煉原來的下乘心法了。所以,真正兼修的多是因為兩種或幾種心法等級相若,且各有其特殊威力,像灼熱,陰寒抑或毒,修煉這樣的心法,與人交手時多會大佔便宜。」
陳文志捧起罐子喝了個底朝天,然後將罐子隨意放到一旁,又順手抹了一下嘴,油然道:「那這豈不也一樣是雜而難精嗎?」
孫國峰點頭道:「不錯,那麼做內力容易雜而不純,因此,江湖上兼修多種心法極少。而你修煉的是頂級心法烈陽訣,大可不必再修煉別的心法,這便是為甚麼我原本不打算傳你心法的原因。」
「哦,」陳文志恍然,隨即又疑惑道:「聽大哥言中之意,似乎又改主意了?」
「嗯。」
「為何?」陳文志忙追問道。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的小命?」孫國峰沒好氣道:「烈陽訣雖好,你卻是不敢輕易暴露。但與人交手不能隨意使用內力豈不是如同被綁住了手腳一樣彆扭?那樣不但難以全力以赴,更是危險之極。不是每個對手都會像范無盡那麼窩囊被你用以命博命的方式擊殺的,當時他若再謹慎一些,沒中你的誘敵之策,那你定然難以得手,再說,後來偷襲你的那個傢伙還不是逃跑了嗎?要不是那個叫甚麼野鶴的出手,你的底細早就滿城皆知了。與人對敵,尤其是武功並不弱於你的人對敵,搶佔先機極為重要,像你那樣一開始便被動挨打,直到迫不得已時才動用烈陽訣試圖一舉扭轉局面、擊殺對手,簡直是太荒唐,太愚蠢了,愚不可及!」
聞得這般嚴厲的教訓,陳文志不禁冒出了些許冷汗,絲毫不敢作聲。但他也明白孫國峰是真的為自己擔心,因此心裡並無半分不滿。
見他默不作聲,孫國峰歎道:「我並不是說你隱藏武功是錯的,畢竟烈陽訣一旦暴露,定會引來諸多人追殺,只怕以後便再無寧日。但在有些時候不是你想瞞便能瞞得住的,與其最後作搏命一擊,倒不如先發制人,以雷霆萬鈞之勢擊倒對手,既便做不到,也可搶佔先機,到時可進可退,應付起來要自如的多,總比弄得一身是傷的好,至於以後的事大可以後再說,至少要先保住小命才是。因此你應該學會遇事便要做出正確的判斷。」說到這裡,忽問道:「范無盡的名號你以前聽過嗎?」
陳文志忙點了點頭。
孫國峰端起手中茶杯,啜了一口早涼多時的茶水,續道:「當年范無盡與其兄長,也就是被你師父所殺的范無極合稱『范氏雙雄』,在江湖上還是頗有名氣的,其武功並不在你之下,見到他,你就不應該再有所保留,否則,憑借烈陽九式,你何至於弄得那麼狼狽?還有,面對偷襲你那個傢伙,當時你已身受重傷,又一開始便落於下風,那種情形下,你就不應該再拖下去,而是應當機立斷,全力以赴,痛下殺手,既便最終殺不了他,結果與你拖下去一般無二,但至少你不會傷上加傷。不要說等甚麼機會,你那是在賭。你要記住,做任何事都要佔據主動,命運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到自己手上,明白嗎?」
陳文志連連點頭道:「小弟明白!」
有道是「響鼓不用重錘」,既然已經重擂過一次,就完全沒必要再來第二次。因此孫國峰便絕口不在多說,而是笑道:「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也為了讓你暫時不暴露烈陽訣,所以我改了主意,決定傳你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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