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星斗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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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上屋頂,略打量了一下方向,陳文志便沿著連綿不絕的房屋疾掠而去。
過得片刻,確定已遠遠的離開了如意賭坊,身形倏停,躍落到一條巷子中。
巷子裡很黑,很靜,不見半條人影,亦不聞絲毫聲息。
腳落地,身形不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陳文志不由搖頭苦笑。
他不知這是哪裡,亦不想在此處有哪怕片刻的停留,但身上的傷勢卻不容他再前進少許,一股深深的虛弱無力之感悄然湧上心頭。一瞬間肋下的劉貴似有千斤之重,累得他身軀都難以站直,而上眼皮卻似乎較劉貴還要重上許多,因為他無論如何用力都難以將眼睛完全睜開。
這一刻,陳文志有一種強烈的渴望,那便是拋下劉貴,就那麼躺倒在地,不顧一切的美美睡上一覺。但仍然清醒的神智告訴他,此刻絕不能睡,否則,既便遇不到甚麼危險,全身鮮血也定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流乾的。
將劉貴放到地上,陳文志貼著巷邊高牆緩緩坐倒,喘了兩口氣,看了一眼睡得不知何年何月的劉貴,略一猶豫,還是決定暫時不把他弄醒。
他並不瞭解劉貴,而劉貴亦不認識他,若將之弄醒,天知道會不會生出甚麼變故,放在平時倒也無所謂,他只需動動手指便能讓劉貴服服帖帖,但此刻……還是讓其完全處於自己控制之下的好。
打定主意,陳文志便不再管劉貴,轉而查看起自身傷勢來。
此刻他的內外傷勢均十分嚴重,但相較而言,外傷卻是眼下最需調理的,畢竟失血過多足以讓人喪命。另外治療內傷需要慢慢調養,絕無法一蹴而就,而外傷,尤其是像他這樣傷口眾多卻並未傷筋動骨的外傷,只需敷上金創藥包紮一下便能立時見效。
「此處絕非久留之地,我只需將外傷處理一下,恢復些氣力,便立即離開,其他的待回去再說不遲。」事情的輕重緩急陳文志自是分得清楚,因此他先小心翼翼的避過傷口掏出金創藥,然後便去解胸前先前包紮過的布條。
此處傷口早已完全崩裂,可謂全身失血多之處,布條亦已被鮮血浸透,因此若要包紮自應先選此處。
方將血水淋漓的布條解下,一道冷冷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膽子倒是挺大,竟敢在此處處理傷口,也不怕被人撞見嗎?」
陳文志心中巨震。不知是因受傷使得反應有些遲鈍,抑或是來人的身法太過高明,在其開口之前他竟未有絲毫感應。
「他果然未曾離去,他果然在等我!」一瞬間他已認出這正是那神秘高手的聲音,可惜,此時他的狀態與擊殺范無盡後立即離開賭坊沒甚麼兩樣,甚至猶為不堪,依舊沒甚麼自保之力,唯一不同的是身邊多出一個不省人事的劉貴罷了。
或許是天意弄人,或許是命運使然,雖然過程並不相同,但結果卻沒甚麼兩樣。
既然明知逃不掉,陳文志的心也就定了下來,「他的話語中隱含責備,卻並無殺意,若我當初預料不錯,他應該不會直接動手殺我,而是另有所圖,也罷,既然事已至此,且先聽聽他究竟想做甚麼,我也好趁機恢復些內力,以便一旦撕破臉皮時做拚命一搏!」雖無力自保,他卻決不願束手待斃。這般想著,隨意拋掉手中布條,緩緩轉頭向發聲處望去。
不料入目處卻不見半條人影。心中正自一凜時,倏覺眼前一花,隨之耳門**便是一麻。耳鳴頭昏中,身軀已緩緩栽倒,在這一瞬間心中卻倏地掠過一絲明悟:「一頭猛獸,既便受傷了,依舊是危險的,但若是將之裝入籠子裡,豈不是會安全許多?」
自己會是那頭被裝進籠子裡的猛獸嗎?陳文志不知道,因為他已昏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陳文志終於醒轉,感覺身下軟軟的,似是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還蓋著被子,他甚至能嗅到一縷淡淡的如蘭幽香。不過他卻並未多想,亦未立即睜眼查看,而是先試著運轉內力。
無論身在何處,內力對一個武者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甚可謂乃安身立命之本,若是沒了內力,便如同失了爪牙的猛獸,擺在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此時陳文志卻並未報多大希望,既已將猛獸關在籠中,又豈有開著籠門的道理?不料一試之下他卻驚喜的發現內力竟隨心而動,如一條歡快的小溪般流淌起來,瞬間流遍全身,無有一絲阻礙。
「嗯?怎麼回事?應該是那位神秘高手將我抓來此處的,但他為何沒有禁錮我的內力、封了我的**道?更甚者,還要為我療傷?」他清楚的記得在昏過去之前體內真氣已是所剩無幾,內腑更是抑鬱難當,但此刻內力雖未恢復到巔峰狀態,卻也有四成之多,而內腑雖仍有些隱隱作痛,那氣悶脹痛之感卻已消失,同時他還察覺到身上的傷口處均傳來緊繃繃的感覺,應是亦已被包紮妥當。
這些發現讓陳文志大惑不解,不過無論如何傷勢好轉總是好事,因此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便不再多想,轉而凝神傾聽周圍的動靜。
周圍一片寧靜。但他卻清晰的聽到不遠處有著一道輕柔的呼吸聲。呼吸聲細微而自然,聽上去並沒有刻意壓抑的痕跡。又仔細感應了片刻,確定此處除了這人與自己外再無他人,「此人應該便是那位神秘高手吧,不知他究竟想怎樣?」這般想著,不由緩緩提聚功力。
處在未知的環境裡,對著一個敵友難分的高手,多一份小心,多一份戒備總是沒有壞處的。
在確信一旦遇變自己便能做出最及時的反應後,陳文志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處一片潔白,卻是一方纖塵不染的帳頂。眼珠轉動了幾下,看清自己確是躺在一張床上後,方慢慢轉頭向呼吸聲傳出之處望去。
出人意料的,那裡確是坐著一個人,卻並非男人,而是一個女人,一個姿色絕不下於林雪雅的女人,一身紫衣,髮髻高挽,將那修長優美的嫩白玉頸盡展無遺,襯以秀髮上插著的一支鳳頭珠釵,使得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雍容華貴之氣。
她此刻乃側身而坐,坐姿甚為端莊,粉背挺直,香肩微張,加之那身極為合體的紫色衣裙,將上身那玲瓏飽滿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
或許她較之林雪雅少了幾分出塵氣質,但絕對多了幾分成熟風韻。單單坐在那裡,已自有一種儀態萬千之相,散發著無盡魅力,甚或,無盡誘惑。
不錯,這個看上去端莊高貴的女子卻偏偏透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無需一言一行,便足以使每一個見之的男人心生無限遐想。或許她只要稍加辭色,就立即會有人心甘情願的為她去死。
但這些陳文志全然沒有看到,因為他轉過頭時便看到了一雙眼睛,女子的眼睛,溫柔如水、朦朧如霧的眼睛。他絕不相信有人在看到這雙眼睛的瞬間還能容得下其他,因為他自己已經深陷其中。
不過他雖未臻至心境圓滿的境界,但也已領悟了自然之道。自然之道講究的就是任其自然,一切隨心而行,而他此刻這種不由自主的行為自是與之相悖,是以心中莫名的一驚下眼神便恢復了清明。
「這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的眼神,只怕是練有甚麼奇異的功法。」察覺到此女眼神有古怪,陳文志陡然驚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與之相接,如避蛇蠍般將目光移開,「若她有心殺我,只怕在這失神的片刻之間我已死過好幾次了。」
「心志倒是不錯。」見陳文志不片刻間便已回過神來,紫衣女子眼底閃過一抹訝色的同時眼神倏變,溫柔朦朧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湖水般的平靜清澈,隨之身上那股無盡誘惑也盡皆斂去,再望去已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聖潔模樣。氣質轉換之快,令人咂舌。
粉面上湧起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紫衣女子道:「你年紀不大卻是謹慎,明明早就醒了,卻偏偏到此時方才睜眼。」嗓音低沉悅耳,聞之竟予人一種心馳神搖之感。
陳文志卻聞言恍然,「怪不得我方轉過頭去便迎上了她的目光,原來她的感覺竟如此敏銳,早知道我醒了。」不過被人叫破,仍不免有些尷尬,尷尬之餘又有著重重疑惑,「此女看上去年紀也不是很大,為何說話有些老氣橫秋的?她究竟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此?不是那個神秘高手把我抓來的嗎?我身上的傷究竟是誰包紮的?」
疑惑重重卻又無絲毫頭緒,一時間哪裡能理的清楚?不過此紫衣女子像是沒甚麼惡意,既然想不明白那便直接開口相詢好了。因此陳文志對那不知是誇讚抑或揶揄的話語未知可否,雙手一撐,便欲直起身來相詢。
身子一起,被子自然滑落,陳文志倏感有異,忙低頭一看,赫然發現除了包紮傷口的紗布外,自己竟不著寸縷。被子雖不過滑至腹部,但當著一個女人的面,他仍大覺尷尬,手忙腳亂的將被子重又拉了起來,一張俊臉卻是不由紅了。
見到他這番窘態,紫衣女子「噗嗤」一笑,但趁著他心神略顯慌亂之時,卻突然開口道:「我叫閒雲!」說話間一雙美眸緊緊的盯著他身上,其內竟隱隱透著一抹期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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