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八十九章 原委
    陳文志哭了,孫國峰笑了,欣慰的笑,儘管眼角已有些濕潤。

    )看著陳文志那番動作,聽著那堅定的話語,他知道自己這番口舌並未白費。

    對陳文志那近乎自殘的舉動孫國峰並未阻攔。有時候感情是需要宣洩的,動作也好,語言也好,不僅是做給別人看,更是做給自己看的,況且作為一個男人有時對自己狠一點也無妨。

    孫國峰說話有時刁鑽,有時詼諧,但像這般聲色俱厲的時候卻是極少,至少從隱居於此以來便從未有過,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讓陳文志將他所能傳授的經驗牢牢記在心裡。

    經驗自是可以積累的,但那要先保住性命才行,況且細心並非僅憑積累經驗便能做到的。細心,不過兩個字而已,說來容易,但若想做到卻需先將此二字真正放在心上。

    過猶不及,有時說話就像切磋一樣要點到即止便好,孫國峰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再不多說哪怕一個字。情緒瞬間平復,隨手將那個盛著「黃粱一夢」解藥的小瓶扔給陳文志,「這個你收著吧,說不定以後會用得著,」說著話站起身來,走向地上那人,續道:「現在就讓我們看看這幫傢伙到底是哪路的小鬼吧。」

    下意識的接過小瓶,看著孫國峰如此乾脆的轉身走向那人,陳文志目光一閃,似有所悟,深深吸了口氣,將小瓶揣入懷裡,順手在臉上抹了幾下,將冷汗、淚水及血跡盡皆擦掉,待手再放下時,臉上已是一片淡然,若非親眼所見,絕無人相信他便是方纔那個動情流淚之人,似是那幾下將感情也一併抹掉了,不留半分痕跡,就那麼淡然的轉過身,也走向地上那中年漢子。

    來到那漢子身旁,孫國峰並未立即為他解**,卻轉向來至近前的陳文志道:「江湖上有許多見不得光的組織存在,正因見不得光也便有著諸多不欲被人知悉的秘密,為使秘密不至外洩,組織裡的人多被訓練成死士,一旦遭擒,便立即自盡,因此你以後行走江湖時若欲抓『舌頭』問話,便應防備此點。」

    陳文志疑惑道:「我若是抓了人,定會先點其**道,使之毫無反抗之力時再問話,那時他如何自盡?」

    「若是出其不意的遭擒,自盡的手段不外乎兩種:自斷心脈與服毒,你點其**道卻不一定封了他的功力,既便做不到運功沖**,他也大可以震斷心脈;再者,你欲問話便要讓其開口說話,而那毒藥大多就藏於口中,待你要其說話時他便會趁機咬破藏毒之物,而大凡此種毒藥均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一旦咬破,瞬間便會毒發身亡,想救都來不及。」孫國峰解釋道。

    陳文志奇道:「毒藥如何藏於口中?」

    孫國峰笑道:「有的是裝一個假牙,將毒藥藏於其中;有的是做一個毒囊,壓於舌根下,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我就不知道了。」說著話,俯下身,在地上那中年漢子身上連點幾指,又道:「所以啊,你抓到人應先封住他的功力,既防他自斷心脈,又防其運功沖**,」接著又卸下此人下巴,查看一番,續道:「然後再檢查一下他口中是否藏毒,這傢伙口中並未藏毒,只怕知道的東西有限。」將下巴端上,直起身一腳踢在中年漢子腰眼處,再道:「做好這一切,便可以問話了。咦!」

    原來那一腳已解開中年漢子的昏睡**,且先前又僅是封住了他的功力,並未限制其行動,但見他卻仍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連眼皮都未曾動一下。

    皺了皺眉,孫國峰冷哼道:「到了這種地步還想耍花樣,哼,裝死是嗎?」倏地一腳正踏在中年漢子的手上。對這個差點暗殺了陳文志傢伙他沒有半分憐憫,若非要留著問話,早送他見閻王了,是以這一腳沒有絲毫留情,只聽駭人的骨骼碎裂聲驟然自腳下響起。

    「啊!」中年漢子閉著的雙眼暴睜,上身陡然坐起,張口便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不料孫國峰身形一動,一隻手倏地扼上他的咽喉,生生將慘叫掐住。是以只見中年漢子兀自嘴巴大張,卻發不出絲毫聲息,一張臉瞬間便憋得通紅如血。

    開玩笑,此處乃劉記後院,正處於繁華地段,距長街又近,若讓這聲慘叫傳出,定會引起別人注意,孫國峰豈會不防?

    直直盯著中年漢子的雙眼,孫國峰冷冷道:「小子,你最好安靜點,否則我將你另一隻手也踩成這般模樣。」說著話,把腳緩緩移開。

    只見那隻手已被踩成肉餅,血肉模糊,哪裡還有半分手的樣子?

    目光所及,中年漢子眼中頓時被驚恐神色所充斥,拚命的點了點頭。

    冷哼了一聲,孫國峰鬆開手,退後兩步。

    中年漢子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捂著咽喉,猛咳了幾聲,大口大口的喘氣,身體更是不自覺的瑟瑟發抖,不知是疼的抑或嚇的。

    待其喘息稍定,孫國峰冷冷道:「聽著,將你們在劉記鐵匠鋪鬧事的原委仔細說來,是從頭到尾,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不要試圖隱瞞或欺騙,而且在此過程中最好不要停頓,否則,」目光在他左腿上掃過,「我會像踩你那隻手一樣將這條腿逐寸踩碎!」

    身形猛的一顫,中年漢子眼中驚懼之色更濃,在這片刻間他已看到淡然立於一旁的陳文志,頓知自己的身份已被識破,加之在孫國峰那一腳之下膽氣已破,哪裡還敢有半句狡辯,只得連連點頭不止。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但無論是否好漢都不肯吃眼前虧的。

    孫國峰冷哼道:「那你還等甚麼?」

    聽著那話中冷意,中年漢子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說了起來,「昨天晚上,有個怪人忽然來到我們如意賭坊,哦,我與那幾人都是如意賭坊的護衛,說這個人怪是因為當時他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斗篷裡,頭上也戴著一頂垂著黑紗的斗笠,使人完全看不到其面貌,神神秘秘的,不過聽口音應是個男的,這人方到賭坊便將我們幾個護衛盡數找了去,當場拿出一萬兩銀票來,並說如果我們能幫他辦一件事,這銀票就歸我們。我們幾個雖然武功低微,但也見過些世面,知道能值這麼多銀子的事只怕不易辦,因此我們老大並未貿然答應,哦,老大就是那個臉很長的人,不料那人卻突然動起手來,他武功很高,我們幾個包括老大在內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三拳兩腳的就全被打趴下了,然後那人就說『你們要麼幫我做事,要麼死』,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他。那人這時方才告訴我們要做甚麼事。原來這人要我們在劉貴,就是劉掌櫃的侄子再來賭錢時,一旦輸光便只管借銀子給他,待借到足夠多,多到劉掌櫃不能一下還上時,就讓他寫下借據,然後我們帶著借據到劉記要帳就行了。我們哪想到事情竟如此簡單,老大當即便拍胸保證此事定可辦好,因那劉貴常來如意賭坊耍錢,欠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數目不大而已,所以我們賭坊也常去劉記要帳,不過以往都不用我們幾人親自出馬,這次為了那一萬兩銀子,我們親自走上一遭也就是了。」

    說到這裡,中年漢子臉上忽露出憤恨的神色來,「不料那人又說『你們去索債時定要讓劉和立即還上,若還不上就把鋪子給他砸了,要麼直接把他殺了也行。』我們這才知道他暗藏禍心,前面明明說過所欠銀兩就是讓劉掌櫃不能一下還上,這卻又說若不能立即還上就砸人鋪子,這不是擺明了讓我們到劉記鬧事嗎?劉記是甚麼地方,那是龍威鏢局趙鐵山老爺子至交的鋪子,龍威鏢局可是天下第一鏢局,趙老爺子又是定陽的總鏢頭,我們幾個說白了就是給人看場子的小角色,如何敢與趙老爺子過不去?且那人還要讓我們殺了劉掌櫃,那豈不就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沒想到大哥在定陽城竟有這等威勢!」陳文志暗忖道。

    兩人聽中年漢子囉嗦了這麼一堆,說來也就一句話,那便是「有個他們也不知是甚麼人的人以威逼利誘的手段讓他們到劉記鬧事」,但既便如此,二人也均未將他打斷,畢竟孫國峰有言在先,讓他原原本本的說,且中間又不能停頓,在一條腿要被踩碎的巨大壓力下,中年漢子自是有什麼便說什麼,就那麼將整件事和盤托出,哪裡還有心思去總結凝練一番?正因明白此點,二人也就這麼聽了下去。

    「他媽的!」中年漢子說得激動,忽爆了一句粗口,方續道:「這件事不做是死,做了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這不讓我們幾個為難嗎?因此我們雖不敢拒絕,但也十分不情願。那人或許看出了我們的不情願,又說:『你們不就是怕那趙鐵山嗎,儘管放心好了,如果趙鐵山聞訊趕來,自有我們應付,而一旦趙鐵山露面,你們這事便算做完了,這一萬兩銀子也就真正歸你們所有了。』我們那時才明白他原來是要對付趙老爺子的。」

    「果然是沖大哥而來!」儘管先前已曾猜到,陳文志仍不禁心中一凜,見說到正題上,忙凝神傾聽。

    只聽中年漢子接著說道:「儘管他那麼說,我們仍是不放心,萬一到時趙老爺子趕來他卻不出現,我們豈不是唯有死路一條?但那人卻似猜到了我們的心思,又掏出兩個小瓶來,先將一個遞給老大道:『這個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迷藥「黃粱一夢」,你拿去防身。』然後又將另一個也遞給老大道:『這個是解藥,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黃粱一夢的厲害我們當然是知道的,在試過確是真的後,我們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老大心眼多,又問他『要是有人報了官怎麼辦』,他就說;『官府那邊我自有安排,你們不用擔心,若真有捕快到場,你們乖乖跟他們走就是了。』見我們再無疑問,他又說『你們何時前去劉記索債不用管我,我自會知道的,另外這一萬兩銀票就先給了你們吧,不過事定要給我辦好,否則我總有辦法找到你們的。』說完那人便留下那一萬兩銀票走了。」

    「原來官府果然與此事有關,哼,那王泰我早該殺了他的。」陳文志心中暗恨,但他也知道既便早殺了王泰也不礙官府參與此事,因此此念一閃便消。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中年漢子已覺口乾舌燥,且手上傷處傳來的劇痛更是讓他直冒虛汗,但他卻不敢有片刻停頓,疾快的嚥了口唾沫便又道:「不料此事昨晚方過,今天上午劉貴就來賭坊了,我們便遵照那人的吩咐直到他欠了一萬兩銀子時才讓他立下借據,而老大有些不放心,又將劉貴關了起來,這樣若那人沒出現或是對付不了趙老爺子時,我們也能仗之保命,將這些做完後我們就帶著借據去劉記要帳了,而因我比較不起眼,又會使那『子午斷魂針』,老大便有意將我留在外面,待萬一事情有變時也好暗中施加援手,再然後,這位少俠就去了。我知道的就這些了。」終於說完,一雙眼睛裡除恐懼外又多出幾分乞求之色。

    孫國峰略一沉吟,問道:「你說的那人昨晚何時去你們賭坊的?」

    「戌時。」中年漢子不假思索道。

    孫國峰冷冷道:「為何如此肯定?」

    中年漢子解釋道:「因為那個時候正是賭坊上人最多的時候。」

    孫國峰又問道:「劉貴被關在如意賭坊何處?」

    中年漢子忙答道:「就在老大的住處,那地方我們賭坊裡的人都知道。」

    點了點頭,孫國峰忽道:「小子,說來老夫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中年漢子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孫國峰冷笑道:「你們此次事敗,王泰既然把人帶走,為脫干係,他定要給趙鐵山一個交待的,因此你那幾個同夥只怕進了府衙便再也出不來了,若不是你被我抓來,豈不一樣難逃一死?」

    中年漢子頓時明白過來,臉上不禁露出一片慘然之色。

    孫國峰又道:「我既已救了你,便不再殺你,廢你一隻手也算薄施懲戒了,只要你帶我們找回劉貴,我自會任你離去。」

    撿回一條命,中年漢子不由驚喜若狂,似乎手上的傷也疼的沒那麼厲害了,忙不迭的道:「多謝饒命,不知您老打算何時去找劉貴?」

    孫國峰冷冷道:「這個你不用多問,你身上不是有金創藥嗎,先去那裡療傷吧,」抬手向一間房子指了指,續道:「去時我自會喚你,記著,千萬不要試圖逃走,否則你這條命便再無人能保得住!」

    中年漢子喏喏連聲,艱難的自地上爬起來,用完好的那隻手托著殘手,向那間房屋走去。

    待其身影消失在房中,孫國峰皺眉道:「文志,有未發現有甚麼不對?」

    陳文志點頭道:「好像咱們先前的猜測有誤,他說的那人是在昨晚戌時去如意賭坊的,而嘯月宗的人則是在亥時左右襲擊龍威鏢局的,若非咱們插手,只怕他們已經得逞了,因此在那之前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去算計大哥,所以我覺得這暗中算計大哥的應另有其人。」

    「不錯,」孫國峰點了點頭,疑惑道:「不是嘯月宗,那又會是誰呢?」

    兩人思索了片刻,仍沒有絲毫頭緒,陳文志提議道:「方纔那人不是說此事與官府有關嗎,且今天那王泰來的也是在太巧了點,要不今晚小弟去府衙探探?」

    孫國峰搖頭道:「不用了,無論王泰與此事有無關係,他今天既然敢來,就定已想好了萬全之策,探是探不出甚麼的,除非像對方纔那漢子一樣對付王泰,但你今天已經與王泰照了面,若王泰有甚麼三長兩短,你只怕也難逃干係,這對如今的你來說並非好事,別忘了官府至今仍在追查刺殺孟知秋之人呢。因此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暗中那人這次對付老東西不成,定還會有下次的,到時不愁他不露出狐狸尾巴,這樣,你先調息一下,一會兒隨那漢子將劉貴那小子帶回來吧,免得劉和掛心。」

    陳文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當說起王泰時他腦海裡竟浮現出當初酒樓之上隨王泰一起出現的公孫玉麒的身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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