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六十章 殺機
    原來自那晚見到陳文志一招擊殺嘯月宗易護法,林雪雅回去後越想越覺不對。weNxUemi。Com要知道內力的修煉不比武功招式,苦練數日便可運用純熟,而是需要毫不間斷、日積月累方能愈發凝實、深厚,即使修煉頂級的內功心法也絕無可能一蹴而就,短時間內便練就一身高絕的內力,就像顏無瑕對付趙鐵山,只能憑借神出鬼沒的身法以及刁鑽犀利的劍法而不敢輕易與之硬拚,若不是趙鐵山忌憚她嘯月真氣攜帶的寒毒,只怕誰佔上風還尚未可知呢,當然,事無絕對,陳文志或許就是個例外,不過觀其年歲,即使內力較之易護法要高,也是有限,應尚未高至硬拚之下一招便將其擊殺的程度,也許易護法當時未盡全力,但其突然與顏無瑕夾擊趙鐵山,為的就是一舉制勝,豈有不盡全力之理?

    思來想去,最終林雪雅想到一種可能,那便是陳文志修煉的內力屬陽剛一路,克制陰寒的嘯月真氣,因此當時才能在易護法猝不及防的情形下一舉將其擊殺。想及兄長林雪寒的傷需要修煉至剛至陽功法之人方能救治,她便決定日後有機會與陳文志一談。至於陳文志是否會提及當初父親林天鴻開出的那個條件,她卻並不擔心,一是因為陳文志能否治好兄長林雪寒的仍屬未知;另一個則是因為陳文志若真的是修煉的至剛至陽的功法,又確是對自己有意,只怕早就上冷月宗毛遂自薦了,豈會等到如今自己找上門去?

    在趙鐵山提出讓陳文志送自己時,林雪雅知道機會來了。但修煉何種內功心法卻屬人**,冒昧探詢乃犯忌之事,所以她遲遲未有開口。不過她也深知此事宜早不宜遲,儘管陳文志是趙鐵山的金蘭兄弟,但看樣子卻並非龍威鏢局之人,否則那晚他也不會在緊急時刻才出手,若他在龍威鏢局不過是稍作逗留便會離去,那自己想再見到他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因此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門,她終於忍不住開口相詢。

    陳文志雖不知此乃犯忌之事,但心中卻是驚疑道:「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莫非那天晚上她看出了些什麼?我應未露出什麼破綻才對。」他可是不知自己一招擊殺嘯月宗護法是多麼令人驚訝之事,而在林雪雅先前說其一夜成名時他雖有些詫異但也並未多想。

    念頭一閃即逝,陳文志轉頭望著林雪雅近在咫尺的秀美花容,極想告訴她自己修煉的是烈陽訣,極想與她一道上冷月宗為林雪寒療傷,但他知道若是真的那麼做了,即使林雪雅答應守口如瓶,自己修煉烈陽訣的秘密怕也是再難以守住,到時除嘯月宗外,丞相王天成、圍攻師父的那些人,甚至是當今皇上,恐怕均不會放過自己,畢竟斬草除根的道理人人都懂,另外被壞了好事的三大世家以及那些心儀林雪雅的一眾年輕高手怕也是要殺自己洩恨的,若是被如斯之多的人追殺,能否保得住性命只有天知道不說,至少是天下之大卻再無容身之處了,況且即使僥倖能逃得一時,但疲於奔命之下,卻哪裡還有餘暇去尋找師姐鐵鳳菲?那豈非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師父?

    心念電轉,最終理智戰勝情感,陳文志又將頭轉了回來,不再看向林雪雅,臉上淡然神色依舊,道:「林姑娘,文志實不便相告,還請見諒。」

    林雪雅聞言,俏臉上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有些許失望,些許好奇,似乎還有著些許詫異,美眸垂下,幽幽道:「沒甚麼,是雪雅唐突了。」

    再次聽聞玉人如此語氣,陳文志想及她在大廳時眉宇間閃過的那抹哀怨,心裡不禁一顫,但又強行壓住,沒有說話。

    靜兒聽著兩人極其短暫的交談,心中甚感詫異,暗想:「這個陳文志怎麼像木頭一樣,若換作是盛一凡,只怕小姐向他要那靈蛇杖法秘籍,他也會滿面歡喜的一口應允,這個陳文志可倒好,不但連修煉的功法都不肯說,而且雖口稱『還請見諒』,臉上卻一點歉意都沒有,真是……可恨,對,他惹小姐不高興,實在太可恨了!」一念至此,不禁轉頭狠狠瞪了陳文志一眼。

    陳文志恍若未覺,依舊滿面淡然的緩步前行。

    林雪雅卻是有所察覺,微微轉頭橫了靜兒一眼。

    看到林雪雅美眸中流露的責怪之色,靜兒微微一縮玉頸,吐了吐粉紅的小舌頭,忙又轉回頭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前行。

    陳文志雖未轉頭,但藉著眼角餘光還是注意到了靜兒這番可愛的舉動,心中暗歎道:「這位姑娘倒是天真爛漫,孫大哥說我是以赤子之心領悟自然之道,本應該像她一樣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奈何自入江湖以來卻多了許多顧慮,不得不時時控制臉上表情,壓抑心中情緒,以期早日將心境磨練至圓滿境界,這難道便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嗎?」轉念又想道:「我心中莫名其妙湧出的那些念頭是出自真心嗎?我悟出的自然之道應是任其自然而非刻意而為,若那些念頭是發自真心而我卻刻意將其壓住,豈不是有違自然之道?」

    腦海中瞬間湧過這般念頭,陳文志感受著因與自己並肩前行而離的更近的林雪雅,嗅著繚繞在鼻端稍濃一些的如蘭似麝的幽香,心中卻再無那種溫馨之感,心也不再平靜,心境已是亂了。

    林雪雅被陳文志拒絕,雖心中極想知道他修煉的是否乃陽剛性質的功法,但出於女兒家的矜持,卻也不便再張口,暗忖道:「希望他這幾日不會離開龍威鏢局,這樣在我住進龍威鏢局後便有機會與他更為熟絡一些,或許那時他會願意告訴我罷。」

    兩人各懷心思,而靜兒也不說話,三人再度恢復沉默,但氣氛較之剛才卻略顯沉悶,甚至有些許尷尬。不過這份尷尬只是持續了片刻工夫,因為已至鏢局大門口。

    停下腳步,林雪雅柔聲道:「陳公子請留步,多謝相送。」

    陳文志頷首道:「林姑娘慢走。」

    微微點了點頭,林雪雅便帶著靜兒步入門前長街,飄然而去。

    看著二女倩影消失,陳文志靜立片刻,將心中雜念盡數驅除後,方轉身回了鏢局。

    日落時分,逸心客棧。

    公孫玉麒正在房中練劍。倏地劍勢一停,淡淡道:「不用敲了,進來吧。」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一條人影一閃而入,隨手又將房門關上。

    看著進屋的這個衣著普通的平凡漢子,公孫玉麒邊還劍入鞘,邊詫異道:「暗三,今日尚未天黑你便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之事?」

    暗三躬身道:「也算不得要緊事,不過屬下覺得還是早點讓大少爺知道的好。」

    公孫玉麒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奇道:「哦?是甚麼事?」

    暗三應道:「『廣寒仙子』林雪雅住進了龍威鏢局。」

    公孫玉麒動容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消息確切嗎?」

    暗三點頭道:「應該沒錯,今日一早林……仙子便去了龍威鏢局,過了約有半個時辰才離開,但到了下午時她再次去了龍威鏢局,而且她帶的那個丫鬟隨身還帶著包裹,像是行李。屬下到林仙子住過的那家客棧打聽過,據那掌櫃的講林仙子已經退了房間,結帳離開了,還有就是林仙子這次進了龍威鏢局後直到剛才我來向公子匯報時仍未曾離開,因此屬下覺得她應該是住進了龍威鏢局。」

    公孫玉麒點了點頭,雙眉微皺,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方開口道:「如此說來,雅兒應已與陸天涯達成了某個約定,我雖不知是何約定,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就是陸天涯尚未將烈陽訣秘籍交給雅兒,否則她應該立即趕回冷月宗才是。不過這約定究竟是甚麼?雅兒為何要住進龍威鏢局呢?」

    暗三猶豫了一下,恭聲道:「大少爺,屬下覺得或許並無甚麼約定,據說龍威鏢局副總鏢頭左穆恆與冷月宗林宗主是朋友,想必陸天涯會賣左穆恆一個情面,將烈陽訣秘籍抄錄一份交給林仙子,這樣也不會有損他鏢局聲譽,但很可能陸天涯尚未接到鏢,因此林仙子才會住進龍威鏢局等著,而且有她在龍威鏢局,恰好可以絕了別人搶奪烈陽訣秘籍的念頭,豈不是也為龍威鏢局免去了不少麻煩?」

    「言之有理!」公孫玉麒眼睛一亮,讚道,隨即又沉吟片刻,果決道:「無論如何,若要將烈陽訣秘籍交到雅兒手上,那個人只能是我公孫玉麒,而非陸天涯或者旁人!」

    暗三忍不住提醒道:「大少爺,林仙子既已住進龍威鏢局,便擺明了是有把握拿到烈陽訣秘籍,若我們再出手搶奪,豈不是反倒惹她反感嗎?」

    公孫玉麒斥道:「你以為少爺我是傻子,會打著自己名號去搶嗎?」

    暗三忙一躬身,連聲道:「屬下不敢!」

    公孫玉麒擺手道:「算了,放心,少爺自有辦法。」話音一轉,又道:「那個陳文志有未甚麼異常舉動?」

    暗三搖頭道:「沒有,自他進龍威鏢局後便再沒出過門。」說到這裡,陡然想起一事,續道:「對了,今日上午是他送林仙子離開鏢局的。」

    公孫玉麒冷哼道:「他混進龍威鏢局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烈陽訣秘籍,現在雅兒卻主動送上門去,豈非正中他下懷,給了他大獻慇勤的機會?」

    聽著此話中透著的些許嫉意,暗三明智的沒有接腔。

    公孫玉麒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心中忖道:「本指望這個陳文志能找到烈陽訣秘籍,我也好省點力氣,但現在雅兒住進龍威鏢局,此人就絕不能再留著,若他真的能拿到秘籍,怕立即便會交給雅兒,那我豈不是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哪組暗花刺可就真的白死了,還有萬一處得幾日雅兒對他產生了好感,那豈不是更糟?不行,陳文志一定要死!」想到這裡,眼中殺機一閃,停下腳步吩咐道:「把他給我盯緊了,一旦見他出了鏢局,立即予以格殺,不過他武功很高,必要時准你動用『化血神芒』,但切記不可留下任何痕跡!」

    暗三忙躬身應是,隨即又疑惑道:「大少爺,若是他一直不出鏢局又如何?」

    「不出鏢局?」公孫玉麒喃喃了一句,忽然怒道:「那你就將他引出來再殺,我不管你想甚麼辦法,但一定要盡快殺了他,明白嗎?明白了就快滾!」

    暗三嚇了一跳,看著忽然暴怒的公孫玉麒,再不敢停留半刻,答應一聲倉皇離去。

    想及此刻陳文志或許正與林雪雅呆在一起,公孫玉麒怒火更盛,一掌拍在身側桌子上。

    桌子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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