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五十一章 洞微
    強敵已去,龍威鏢局眾人的心情卻未有絲毫放鬆,顏無瑕最後那句「雞犬不留」像一塊大石般壓在他們心頭,沉重之極。

    )看著被抬作一處的十個暗樁與洪天銘的屍體,眾人均不禁想道:「下次被抬著的也許就是我的屍體。」

    趙鐵山看著地上十一具屍體,心中悲痛萬分。他乃定陽分號的總鏢頭,這十一個漢子皆是他的手下,洪天銘更是跟隨他多年,想及昔日他們口稱趙伯時那一張張微笑的面孔,怎不令他傷心難過?但他卻並未讓自己的心神沉浸其中,因為他仍在擔憂陳文志的安危。在他想來,於拳掌相接的情況下陳文志很難阻止寒毒入體,雖然此刻陳文志並未有任何異常,但也許是因為入體的寒毒較少尚未發作而已。因此他壓下心中悲痛,轉向陳文志道:「文志,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反正此間已無事,不如你趕快回去靜坐運功,仔細查探一番為好。」

    此時陳文志正打量著不遠處顏江的屍體。當時他因急於救助趙鐵山,自然未能看到陸天涯擊殺顏江的那一幕,而且他自出手後便一直未來得及觀瞧場中變化。

    看著顏江咽喉處的血洞及其瞪大的雙眼中難以置信的神色,陳文志暗覺可惜,「陸天涯擊殺顏江這一招也許就是他的真正實力,說不定便是傳說中的『千里一線』槍法,可惜我卻未能看到,不知他這一招較之李飛的滅魂箭如何。」

    正心中思索間,倏聽到趙鐵山之言,忙轉頭應道:「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兩字尚未出口,忽然發現趙鐵山面色蒼白,呼吸不勻,驚道:「大哥,你受傷了?」

    原來趙鐵山強行停下身形時便已受傷,後又將逆血嚥下,更是加重了傷勢,不過被他仗著深厚的內力壓住,並未發作,但此刻看著自己慘死的手下,心情激盪之下,傷勢便有些壓制不住,以致被陳文志看出端倪。

    趙鐵山強笑道:「沒事,只是剛才後退時用力過猛,內腑受了些震盪而已。」

    剛才趙鐵山打鬥時,陳文志確是未曾看到他受傷,因此這時聞言,不禁將信將疑,正欲說話,不遠處察覺到趙鐵山神色不對的陸天涯與左穆恆兩人已疾步上前,陸天涯凝重道:「趙伯,你受傷了,讓我看一下。」說著話,一把握上趙鐵山的手腕,凝神查看。

    片刻後,陸天涯舒了一口氣,道:「還好,不是中了寒毒,只是內腑受到震盪,氣血有些凝滯而已。」

    陳文志聞言,卻是信了剛才趙鐵山之言。

    一旁的左穆恆凝重的神色一鬆,注意到陳文志,疑惑道:「這位小兄弟是……」

    陸天涯忙道:「他是趙伯的結拜兄弟,叫陳文志,你不要亂叫,直接稱他文志就好。」

    「哦,」左穆恆嚴肅的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對趙鐵山拱手道:「趙伯,穆恆失禮了。」

    趙鐵山擺手道:「不妨事,我早跟天涯說過,各論各的,不必拘泥於俗禮,是叫文志還是叫兄弟,隨便你們。」轉向陳文志,又道:「文志,這位是龍威鏢局的副總鏢頭左穆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鐵面判官』便是他。」

    陳文志抱拳道:「文志見過左總鏢頭。」說話間趁機打量了左穆恆,見他身材頎長,一身黑衣,面如重棗,長眉細眼,神情嚴肅,倒也頗符其「鐵面」之稱。

    左穆恆忙抱拳回禮。他平素不苟言笑,因此並未多說客套之語。

    看兩人已見過,趙鐵山道:「天涯,穆恆,剛才文志和那個蒙面人對了一招,我怕他中了寒毒,想先帶他回去靜坐運功查探一番,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陸天涯與左穆恆一驚,剛才他們和陳文志幾乎同時出手,因此並未看到陳文志是如何救下趙鐵山的,此時聞言,陸天涯忙道:「文志,你有未覺得不適?」

    陳文志道:「沒有,你們不用擔心,我並未中寒毒。」

    陸天涯搖頭道:「文志,千萬不可小覷嘯月真氣中寒毒的厲害,嘯月真氣一旦入體,即使立即便將之驅除體外,但寒毒卻仍會留在體內,若中毒甚輕,雖不會立即發作,但卻會隨血脈直入心臟,若到那時再發作起來,性命堪憂。因此還是運功徹查一番的好,要不便讓我幫你看一下吧。」說著話,伸手握向陳文志的手腕。

    陳文志一驚,雖然陸天涯是好意,但若讓其真氣入體,那自己修煉烈陽訣的秘密便再無所遁形,因此不著痕跡的抬手搖了幾下,恰好躲過陸天涯的手掌,推辭道:「不用麻煩陸總鏢頭了,既然這寒毒如此厲害,那我自己運功徹查一番便是,正好大哥也受了傷,我便與大哥一道回去好了。」

    陸天涯微微一愣,隨即便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笑道:「也好,左右這裡已無事,你與趙伯便先回去吧。」

    趙鐵山看到陳文志躲開陸天涯的手,不禁有些詫異,但卻並未多想,向陸天涯與左穆恆微一頷首,便帶著陳文志轉身離去。

    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後院中,左穆恆不解道:「趙伯何時多了一個義弟?」

    陸天涯目光閃動,應道:「今天剛剛結拜的。」

    左穆恆聞言,恍然道:「哦,怪不得他對你懷有戒心呢。」

    陸天涯微笑道:「是啊,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不過是今天才見面,文志有戒心倒也無可厚非。」說著話,卻邁步來到被陳文志擊殺的那個蒙面人近前,蹲下身仔細查驗一番,緩緩道:「心脈被震斷而死,剛才趙伯說文志曾與此人對了一招,而我殺了顏江後查看場中情形時只看到此人噴血倒地,可見文志殺他僅用了一招而已。」

    左穆恆看了看屍體的面孔,讚道:「此人應是嘯月宗八大護法之一的易護法,堪稱江湖一流高手,文志能一招將其擊殺,看來他的武功絕不在十大年輕高手之下。」

    陸天涯點頭道:「是啊,這姓易的也是老江湖了,經驗豐富,內力深厚,文志卻能一招震斷其心脈,可見功力非凡。」說著話盯著屍體的臉看了片刻,注意到其臉上猶存的驚懼表情及雙眼中那抹焦急之色,喃喃道:「奇怪!」

    左穆恆訝然道:「什麼?」

    陸天涯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文志既有如此武功,卻從未在江湖上聽過他的名頭,有些奇怪而已。」話音一轉,問道:「人都來了嗎?」

    左穆恆點頭道:「我先行一步,他們八個隨後就到,估計明天便能趕至定陽。」

    陸天涯舒了口氣,道:「那就好,此次龍威鏢局處境甚是凶險,今晚又與嘯月宗結下深仇,若只有我與趙伯怕是難以應付,不過如今再加上你們九個倒是能勉力周旋一番了。你一路趕來,甚是勞累,先回去歇息吧,有什麼事咱們改日再議。」隨即轉頭吩咐幾個人處理屍體,便引著左穆恆一道離去。

    回到小院,趙鐵山叮囑道:「文志,打坐行功時多運轉幾個周天,一定要徹底查探清楚才行,千萬不可大意!」

    陳文志應道:「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你趕快回去療傷吧。」

    趙鐵山點點頭,不再多言,自去回房療傷。

    選了趙鐵山隔壁那間房,盤膝坐在床上,陳文志想起剛才自己躲開陸天涯手掌的那一幕,心中忽湧起不妥之感,但仔細思索片刻,並未覺得有何不妥,自己僅是初識陸天涯,有些戒心實屬正常,頂多讓其認為自己胸懷不夠坦蕩而已。「疑神疑鬼!」自嘲了一句,不再多想,逕自靜心運功。

    功行一轉,陳文志更加篤信自己的烈陽訣可以克制嘯月真氣,因為他絲毫未發現體內有寒毒的跡象。查探清楚,他心中因趙鐵山與陸天涯之言而產生的些許擔心終於消除,於是真氣運轉不停,安心的修煉起內力來。

    日上三竿,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欞射進屋內,在這涼意襲人的秋日裡帶來幾分暖意。

    盤膝靜坐的陳文志緩緩睜開眼睛,精芒一閃而逝,輕盈的躍下床來,聽著隔壁趙鐵山悠長的呼吸聲,知其尚未從入定中醒轉,於是也不出屋,而是舒展著筋骨來到窗前,輕輕推開窗子。

    呼吸著撲面而來的清冷空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陳文志頓覺心神一暢,不禁縱身坐上窗台,身體倚著窗框,一腿曲起,一腿垂下,姿勢悠閒而愜意。微微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陳文志恍惚覺得自己是躺在缺月山石台上的小湖邊,無喜無悲,寧靜平和,心中不由一動,想起自然之道來,「依孫大哥所言,自然之道是分層次的,我領悟的不過是第一層,若想劃分自然之道,每一層自當有個名稱,那這第一層境界應該叫什麼呢?」心中這樣想著,腦海中自然而然的便浮現出當初領悟自然之道時那種動人的感覺來,「處在那種奇妙境界中,感官數以倍計的增強,似乎一切都難以瞞過我的靈覺,不但連樹上那隨風飄舞的樹葉之紋理都能看得清楚,甚至還能感受到它在清風摩梭下的那種愉悅情緒,堪稱洞察平時所不及之細微處,不若就叫洞微好了。洞微,洞微……」咀嚼了幾下,覺得也算貼切,「自然之道第一層境界便是洞微了,那第二層境界不知是何感覺,孫大哥說領悟到這一層便能直接提升人的武功,難道……」倏地記起那只壁虎動靜之間的轉換以及自己練拳時出現的那種玄妙自然的感覺,隱隱覺得這促使自己領悟自然之道洞微境界的玄妙感覺與自然之道第二層境界也有些關係,但具體是何關係卻是說不清,道不明,宛如霧裡看花,朦朧之極。

    思索了片刻,仍不得要領,但陳文志卻絲毫不急,保持著心境的平和,整個人晉入洞微境界中,反覆回想壁虎那一動一停之間的玄妙。不知不覺中,絲絲明悟湧上心頭。

    恰在這時,「吱呀」的開門聲響起,將陳文志的明悟打斷,原來是趙鐵山從入定中醒轉,推門而出。

    「時機未至,不可強求。」陳文志暗歎一聲,跳下窗戶,走向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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