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三十三章 端倪
    窗外敲擊聲令入神的公孫玉麒身軀一震,眼神瞬間恢復清明,暗責自己大意,窗外來了人竟沒有絲毫察覺,幸好是自己人。

    )戀戀不捨的再看了一眼畫像,公孫玉麒才迅速將畫像捲起,揣入袖中。整了整面容,公孫玉麒方開口道:「進來。」

    話音一落,窗戶倏地被拉起,一條人影從拉起的縫隙中一掠而入,輕盈的落入房中,無聲無息,顯示出不凡的身法。

    落定身形,露出一張仍在人堆裡絲毫不起眼的平凡面孔,正是那個跟蹤趙鐵山並突施暗算的平凡漢子。

    看到平凡漢子,公孫玉麒未等他施禮便訝道:「暗一,怎麼會是你,暗七哪裡去了?」

    平凡漢子躬身應道:「大少爺,暗七已經死了。」

    「什麼?暗七也死了?」公孫玉麒聞言,頓時驚怒交加,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暗花十衛在短短兩三天內竟死掉了兩個,這令公孫玉麒有些始料不及,「怎麼死的?」

    平凡漢子道:「被我殺了。」

    「哦?」公孫玉麒知道這個暗花十衛中最出色的暗一絕不會無故殺害自己的兄弟,因此平凡漢子雖語出驚人,但公孫玉麒並未暴怒發火,而是緩緩坐到一張椅子上,盯著暗一冷聲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仔細講來!」

    在公孫玉麒陰冷的目光注視下,暗一平凡的臉上未出現絲毫異常,徐徐道:「大少爺曾命令我們說龍威鏢局的人一旦有異常舉動,除陸天涯外一律拿下,今天上午我發現龍威鏢局定陽分號的總鏢頭趙鐵山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城西早已荒廢多年的紫竹苑,並且在裡面呆了近小半個時辰方才離開,我一個人不敢輕舉妄動,便通知暗七帶一組暗花刺過來助我。在距紫竹苑不遠處我們將趙鐵山截下。趙鐵山武功雖高,但在暗花八刺的圍攻下根本無還手之力,於是我讓暗七暗中接應暗花八刺,我自己則回到紫竹苑仔細搜查。但等我再回來時卻發現暗花八刺已盡數被殺,而暗七則遭人生擒。」

    聽到這裡,公孫玉麒倏地起身,色變道:「怎麼可能?憑趙鐵山的武功根本殺不了暗花八刺,莫非他也像陸天涯一樣深藏不露?」

    暗一忙搖頭道:「不是,是有人出手救他,否則他即使能殺了暗花八刺,暗七也不會被他擒住。」

    公孫玉麒問道:「是誰?莫非是陸天涯?除了他以外這個時候還有誰救龍威鏢局的人?」

    暗一道:「不是陸天涯,這個人是個少年,看他的模樣和大少爺向我們描述的那個陳文志很相似,不過他身上並沒有帶刀。」接著暗一又將看到少年的模樣裝扮仔細描述了一遍。

    當時陳文志的刀已經碎了,而暗一藏身的位置是面對陳文志,因此他沒有看到陳文志背上的刀鞘。

    「果然是陳文志!」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神情淡然的英俊面孔,公孫玉麒眼中殺機一閃,沉聲道:「你檢驗過屍體沒有?」

    暗一點頭道:「在他們走後我悄悄回去處理屍體時查探過了,暗花八刺中的七個人都是被利器所殺,還有一個像是死於霸道的暗器之下,全身釘滿了鐵片,甚至有數處都被洞穿。」

    「暗器?」公孫玉麒想起陳文志扔出的那兩條長凳,咬牙道:「我感覺的沒錯,他果然是個高手,哼!上次壞我好事,這次又殺我的人,陳文志,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偷偷掃了一眼公孫玉麒那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面龐,暗一有些惶恐的低下頭,噤若寒蟬。

    察覺到失態,公孫玉麒知道自己被剛才那副畫像引動了心神,導致心境因情緒而產生波動,因此深深的吸了口氣,神情瞬間恢復了平靜,目光一閃,盯著暗一道:「既然暗花八刺都不是陳文志的對手,你就更不行,那你是怎麼在他和趙鐵山的眼皮底下殺掉的暗七?」

    身體微顫,暗一頭也不敢抬,囁嚅道:「我動用了化血神芒。」

    「啪!」

    公孫玉麒身形閃動間已給了暗一一記響亮的耳光,怒道:「蠢貨,雷火堂餘孽不久前在定陽城外露了蹤跡,現在這裡不知有多少人在查探雷火堂餘孽的下落,在這緊要時刻,你竟敢動用化血神芒?你想讓我們公孫世家成為眾矢之的嗎?」

    絲毫不敢理高高腫起、甚至已滲出血絲的臉頰,暗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惶恐道:「暗一絕無此意,大少爺饒命!」

    公孫玉麒臉現殺機,盯著磕頭不止、額頭已是殷紅一片的暗一,右手緩緩抬起。

    半晌後,公孫玉麒目光閃爍,高舉的右手又緩緩垂下。暗一是暗花十衛中最出色的一個,況且暗花十衛已經死了兩個,若現在再殺了暗一,那自己身邊堪用之人更少。慢慢坐回椅上,公孫玉麒歎道:「起來吧。」

    暗一如蒙大赦,連道:「謝大少爺開恩!」這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此時他額頭上已是血肉模糊,鮮血順著臉龐淌下,暗一卻只是恭敬的垂手而立,絲毫不敢抬手擦拭。

    看著暗一狼狽的模樣,公孫玉麒掏出一條潔白的絲巾扔過去,示意暗一擦拭臉上血跡,沉聲道:「你使用化血神芒有沒有被人看到?」

    正用絲巾擦拭鮮血的暗一忙保證道:「絕對沒有!屬下當時極為小心,在陳文志和趙鐵山反應過來時就已經退走,絕對沒有被他們發現!」

    「嗯!」點了點頭,公孫玉麒責備道:「暗一,你也不是剛出道的雛兒了,行事怎麼如此魯莽?暗七即使被抓也絕不會吐露隻字片語的,該怎麼做他心裡明白,根本用不著你出手。我並不是說你做錯了,而是你不應該為了滅口而動用化血神芒,百年前雷火堂的下場你難道忘了嗎?我公孫世家可不想重蹈覆轍。」

    額頭冒出冷汗,流在傷口上,疼痛難忍,但暗一眉頭都未皺一下,躬身道:「大少爺教訓的是,屬下魯莽了。」

    擺了擺手,公孫玉麒靠到椅背上,道:「算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次無論你有沒有被人看到,短時間內都不宜再露面了,有什麼事都交給被人去辦吧,還有,現在定陽城波譎雲詭,高手雲集,你告訴其他人不要再動龍威鏢局的人了,只要嚴密監視即可,一旦發現異常情況,速來報我,必要時我親自處理。」

    暗一躬身應是,轉身便欲離開。

    念頭一閃,公孫玉麒叫住暗一問道:「你在紫竹苑有什麼發現?」

    暗一轉過身,面帶愧色道:「屬下將紫竹苑仔細搜索了一遍,卻未發現任何異常。」

    似在意料之中,公孫玉麒神色不變,擺手道:「下去吧。」

    暗一無聲無息的離開房間。

    站起身形,在房內來回踱步,公孫玉麒心念電轉:「這個陳文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既有如此高的武功,為什麼以前從未聽過江湖上有他這一號人物?他來定陽很可能也是為烈陽訣而來,但他為什麼要救趙鐵山呢?」

    腳步倏停,一個念頭劃過腦海,「莫非他想混進龍威鏢局?」越想,公孫玉麒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不禁暗恨道:「好啊,我死了九個人卻為你做了嫁衣,如意算盤打的真響啊!」

    公孫玉麒越想越覺得憋氣,煩躁的坐回椅上,端起桌上涼茶狠狠灌了一口,心裡頓時平靜了許多。皺眉思索片刻,公孫玉麒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這樣也好,陸天涯心機深沉,烈陽訣不知被他藏在哪裡,恐怕即使把龍威鏢局剷平也難以找到,現在陳文志如真能混入龍威鏢局,想必尋找起來要容易的多,只要他能找到,那我殺了他烈陽訣自然是我的,倒也省了我一番工夫。哈,這也算是一箭雙鵰,殺了陳文志既消了我心頭之恨,又能得到烈陽訣,豈不快哉!哼,陳文志,算盤人人會打,這次我要讓你知道我公孫玉麒的便宜不是那麼好撿的。」

    又仔細考慮了一番,公孫玉麒站起身來,一把抓起桌上長劍,推門而去。

    「干!」趙鐵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葡萄架下的桌子上已是一片狼藉,酒罈也歪倒在一邊。孫國峰和趙鐵山兩人已是醉態可掬,而陳文志英俊的面龐上也泛起了紅暈。

    飲盡杯中酒,趙鐵山摸索著又抓過酒罈往酒杯斟酒,可是當酒罈底已朝天時才堪堪滴出幾滴酒來,酒罈已空。

    趙鐵山將酒罈仍到一邊,大叫道:「老不死的,沒有酒了,趕快拿酒來,今天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

    瞇著眼睛,孫國峰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結結巴巴道:「不……行了,我……已經醉了,要……喝酒你……自己去拿吧,我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趙鐵山大笑道:「老不死的,論武功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比起酒量來你卻不是我的對手,既然你已經醉了,我也不勉強你,我自己去找酒喝。」

    說著話就欲起身,但身子剛站起一般又重重的坐了回去,用手捂著腦袋喃喃道:「竟然有些困了,文志,你自己喝吧,我先……睡一會兒再……去拿……酒……」隨著聲音越來越低,趙鐵山一下撲到面前桌子上,聲音漸不可聞,只餘粗重的呼吸。

    看到趙鐵山這副模樣,聽著他有些語無倫次的話語,陳文志知道他是徹底醉了。感受著有些眩暈的腦袋,陳文志暗讚這香薰醉厲害,自己不過喝了幾杯就已經有了些許醉意,而趙鐵山卻喝了幾乎整壇的酒,不醉才怪。

    看著趙鐵山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孫國峰眼中采芒一閃,叫道:「老東西,你不是酒量比我好嗎,怎麼這麼快就醉倒了?起來啊,咱們再喝!」

    趙鐵山伏在桌上沒有絲毫反應,卻傳出了輕微鼾聲。

    孫國峰喃喃道:「看來你是真的醉了,我還是送你回屋睡吧,你這老胳膊老腿的,萬一著了涼,豈不怪我照顧不周!」

    說著話,孫國峰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走向趙鐵山。

    陳文志見狀,連忙起身道:「孫大哥,還是我來吧。」

    孫國峰擺手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走到趙鐵山近前,一把將他從桌上拎起來,像拎一隻小雞般走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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