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國龍站在場地外,表面上表現地很平靜,心裡卻在隱隱地疼。小黃是他的兵,他不希望黃勇亮被淘汰,但是現在,自己是集訓的中隊長,教官,他幫不了黃勇亮,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他只能默默地關注著……
黃勇亮拼了!就像鍾國龍在各種集訓、戰鬥中表現的一樣地拼了!他那原本有些怯懦的眼神此時充滿了殺氣!他不想輸,他不能因為自己一貫軟弱讓自己的三猛大隊蒙羞——或者說,他不想讓站在自己身邊的班長鍾國龍蒙羞。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咬著牙,一拳一拳地打出去,最終擊倒對手的那一刻,黃勇亮彷彿完成了一個偉大的使命,微笑著倒了下去……
醫務室的病床上,黃勇亮的臉還腫得像饅頭一樣,一道道的血口經過處理,已經不再滲血,鑽心的疼痛,卻像是蠕蟲一樣從身體的各個部位一起折磨著他的神經。門忽然被推開,黃勇亮睜開眼睛,目光卻驚喜起來,掙扎著喊了一句:「中隊長!」
「就咱倆,你還叫班長吧!」鍾國龍微笑著走了進來。
「中隊長,我……」黃勇亮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躺著!躺著!」鍾國龍按住了想起身的黃勇亮,神色忽然嚴肅起來,說:「勇亮,你不用說什麼。你想說什麼很好!」
「班長,我本來……前兩回合都可以贏的……」黃勇亮痛苦地說:「我……我老是狠不下心來!」
鍾國龍笑了,說:「這和狠不狠心沒關係!這其實是很公平的!你不去努力爭取勝利,就只能將勝利拱手讓出。」
「班長,那你告訴我,你在這個時候是怎麼想的呢?」黃勇亮問。
鍾國龍想了想。很堅定地說:「這就是戰鬥!我不是說過嗎?你不能把這集訓當成集訓。要當成戰鬥。你要是把它當成了集訓,你就永遠解不開這個矛盾。許多在集訓中失被淘汰的人,原因都不一樣,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都只把集訓當成了集訓!這樣一來,他們就放鬆了,就不會在意了。當身體真正受不了地時候,他們就會想:這只是一次集訓嘛!何必呢?於是,他們從心裡放下了包袱。而戰鬥不一樣!真正地戰鬥,你不能放鬆。也不能有任何放鬆的機會。因為你一放鬆,就直接意味著死亡。自己的死亡,只能意味著敵人的勝利。只有在戰場上,你才能沒有任何其他的猶豫,只要自己不死,就要爭取最後的勝利!」
黃勇亮點了點頭,說:「班長,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當初為什麼能戰勝那麼多的絕境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當成戰鬥,對吧?」
「對!」鍾國龍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勇亮。我還有急事要辦。不多呆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馬上歸隊!勇亮。記住自己當初來這裡地時候地決心。堅守住榮譽。永遠不能言敗!戰鬥還在繼續呢!」
「是!」黃勇亮笑著看著鍾國龍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心裡充滿了感動。班長急著來。其實就是要來鼓勵自己。短短地幾分鐘時間。黃勇亮明白了許多。他慶幸在自己最關鍵地時刻能有班長這樣地人來鼓勵他。開導他。可是。當初班長自己地時候。是誰鼓勵地他呢?
「許多人被淘汰了!但是。我想告訴你們。其實這並不值得大家惋惜!」鍾國龍站在隊列前。面對著傷痕纍纍地隊員們。大聲地說:「這是因為。這些戰友。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們。即使不再相見。我們也知道。至少他們還活著。這難道不是讓人慶幸地事情嗎?淘汰。永遠比犧牲更值得慶幸!但是。當你們每個人將集訓視為實戰地時候。再次面臨淘汰地時候。你們地心情。還會這樣釋然嗎?沒有人願意犧牲。也沒有人願意面對失敗!勝利。永遠是軍人永恆地追求!」
隊員們默默地聽著。對眼前這位二級士官。充滿了崇敬和佩服。大家能感覺出來。用自己地思想來教化著他們地思想。他在逐漸地改變著這些人地思想。讓他們地大腦把集訓、訓練這樣地詞彙抹去。他們知道。這個二級士官有著常人無法比擬地堅韌和對勝利地渴望。他地這份熱情。正在潛移默化地注入到隊員們地腦海中。他無時無刻不在向大家表達這樣一個信念:我是最好地!我地隊員。也必須是最好地!沒有其他地可能!於是。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士官一路走來。歷經無數輝煌地原因:他時刻在戰鬥著!
作為中隊長地趙飛虎站在旁邊。他並沒有說話。這些日子以來。他甚至會主動放棄該自己說話地機會。把它們全都「轉讓」給鍾國龍。像這樣地點評。他從來不做。只作為一個傾聽者。把點評地職責讓鍾國龍來完成。
他更像是一個觀察者。觀察著每個人。包括隊員們。也包括鍾國龍。此時。他深切地感受到。鍾國龍比之四年前自己認識地那個鐘國龍。又成熟了許多。鍾國龍確實很像龍雲。但是趙飛虎又能感覺出他與龍雲不一樣地地方。這種差別。一度讓他難以分辨。某些時候。感覺又是那樣地強烈。
龍雲像劍,殺機內斂,一旦出鞘,氣貫長虹!鍾國龍像刀,鋒芒畢露,刀鋒所向,無血不收!
第二周結束,週日晚上,「方案」的重要一環,他沒有延續以往自己集訓的時候教官們表現出來的與隊員們可以保持「隔閡」的作風,他認為,對於這些「身經百訓」的特戰隊員們來說,那一套各種刻意為之的言行磨練學員意志的方法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效果了。他換了另外一個方式,這個方式更受到了隊員們的集體歡迎。
鍾國龍組織所有的教官和隊員們,搞了一次篝火晚會!
鍾國龍要求,每個班必須要出一個節目,節目內容不限,可以是歌兒,也可以是舞,說相聲講笑話也行,演小品變魔術還行,要實在沒有這些文藝才能,就乾脆給大家表演自己擅長的絕活。在經歷了整整一個星期艱苦訓練和殘酷淘汰之後,隊員的身心都已經處在了極限,這樣的活動一下子調動起了大家的積極性——不要以為特種兵個個都是板著臉滿眼殺氣的傢伙,真到了這樣的場合,大伙玩兒得比誰都瘋!各種精彩的節目也都讓大家開了眼界。
這其中,一位來自南疆某軍區的特種兵的「絕活」表演,讓大家目瞪口呆,眾目睽睽之下,一分鐘的時間,這傢伙用手現場抓了27只蚊子,幾乎是兩秒一隻!正是9月,訓練基地是在南方的山區,天氣依舊悶熱潮濕,蚊子多是一方面,可是這傢伙的手也太快了!站在篝火旁邊,右手閃電樣伸縮一下,攤開,一隻大花蚊子就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捏著,這只還沒扔下,左手再出去,又一隻到手!光向前伸手還不算本事,他那兩隻手前後左右上下全能抓到蚊子。大家連連喝彩,問他這絕招是怎麼練的。這隊員笑道:「我們大隊周圍全是半原始森林,平時拉練基本上都得跟這些小東西打交道,它嗡嗡嗡得來了,你不殺它吧,咬在身上是真難受,殺吧,用巴掌拍又有聲音,時間一長,我就練成這技術啦!」
「你小子這是不務正業啊!」鍾國龍大聲地喊,立刻引來大家轟笑。
這隊員自己也笑了,為了表示他的「報復」心理,大聲地喊:「大家歡迎副中隊長來個節目怎麼樣?」
「好啊!」「副中隊長來一個!」「來一個!」戰士們全都起哄起來。
鍾國龍笑著擺手:「我說你們怎麼長幼不分啊?有中隊長在這兒呢!你們不讓他演,抓我做什麼?」
「你先演,你演完我准演!」趙飛虎笑著說。
一聽中隊長也要演節目,大伙的熱情又高漲了,平時拉歌的詞兒全用上了。
鍾國龍沒辦法,只好走到前面:「我這個人,藝術細胞不足,唱歌走調,跳舞嚇人。我就給大家講個笑話吧,這個……說有一群科學家,想了原鼠的生殖能力哪個更強,就做了個實驗——」
鍾國龍故意停了一下,大夥一聽,生殖實驗,搞不好還是個黃色小笑話呢!全來了興趣,又一陣猛烈地掌聲。
鍾國龍賣了關子,笑著繼續講:「他們就做個實驗,先在一片空地上建起了三個小房子,這房子是鋼筋混凝土的,結實得很!建完房子,他們就找來三隻老鼠,一個是田鼠,一個是家鼠,還有一隻是草原鼠。他們把這三種老鼠分別關進三個房子裡,又給每個房子裡放了一個母鼠,鎖上門,每天只供給食物和水,想一年之後打開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