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鍾國龍笑得頗有深意：「你們這想法是不錯，可是我就怕一出了部隊，變得什麼用都沒有了，像你們這公司，我怕不適應啊！」
「看你說的，老大！」王雄笑道：「什麼適應不適應的？慢慢就都適應啦！」
劉強聽不進去想說話，被鍾國龍用眼神瞪了一下，這才想起兄弟倆商量好的計策，沒有發出脾氣來。
王雄又拿起酒來，沖鍾國龍說道：「老大，還是老規矩，第一杯酒，我們先敬你！」
幾個人舉杯，卻被鍾國龍用手勢壓了下去，鍾國龍讓大伙放下酒杯，自己看著這一大桌子的菜，又看著每個兄弟，王雄他們被鍾國龍那眼神看得心裡發虛，不知道老大今天是怎麼了，鍾國龍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兄弟們，咱們這是第幾次在一起喝酒了？無數次了吧？誰都記不清是第多少次了！每次咱們兄弟聚到一起拿起酒杯來，都是那麼痛快，那麼舒心，那麼親親熱熱的，多好！想想我當兵之前，咱們兄弟七個，就跟一條繩子栓著的一樣，走到那兒都形影不離，每天都是，這逛逛，那兒看看，打打遊戲，唱唱歌兒，晚上回到老四他們家，喝酒，抽煙，打牌，講笑話……這樣的日子真自由啊！這樣的自由日子，誰不想念啊？」
李冰這時候很奇怪地看著鍾國龍問：「老大，你怎麼想起這個了？現在咱們不也挺自由的？老大，上次你來信說你們三個轉了士官，三哥我們還老大不高興呢，要不你這次回去，乾脆申請復員，等你一回來。咱們兄弟幾個不又到一起了？」
鍾國龍看著四肢發達心直口快的李冰，沒有理會他，忽然轉向了王雄，說道：「老三，你還記得咱們當初和黑七血戰大草坪的事情吧？公安來的時候，我讓你們先走。記得嗎？」
王雄不知道鍾國龍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了，還是很感動地說：「老大，我怎麼能忘這個呢？那樣的事情對咱們兄弟來說。又不是第一次了，說心裡話。我之所以這麼敬重你這個老大，就是敬佩你的為人。有危險地時候，你從來不讓兄弟在前面給你頂！」
「那你想過沒有，假如那天晚上，我被黑七砍死在那裡。你們會怎麼樣？」鍾國龍的眼神冷地讓人害怕。
王雄被他盯地一陣膽寒，疑惑地問：「老大。你問這個幹什麼？這那兒跟那兒啊？」
「回答我！」鍾國龍瞪著王雄，忽然抬高了嗓門。
王雄心裡一顫，還是回答道：「那還用說？老大，要真是那樣，我們兄弟也不要命了！死了也得給你報仇！」
「對！咱們兄弟，哪個也不能少！」李冰大聲地附和。鍾國龍伸出大拇指，說道：「好！好！老五說得好！咱們兄弟，哪個也不能少。老二、老三、老五，那我再問你們仨，我。劉強、陳利華、小飛。我們四個，在你們眼裡。還是兄弟麼？」
三個人面面相覷，感覺老大今天可是夠奇怪的，怎麼一開始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呢？聽鍾國龍那語氣，倒真有些生死訣別的意思了。
「老大，你今天是怎麼了？啊？」王雄站起身來看著鍾國龍，又轉頭看著劉強：「老六，老大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誰惹老大，你告訴我！」
「誰也沒惹我！」鍾國龍騰地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大聲喝道：「我說這麼多，就是有些傷感，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傷感麼？是因為，我今天這杯酒，喝地不舒服，不痛快！咱們兄弟在一起從來都是通通快快地可是我今天不痛快，這杯酒，我想提前為你們兄弟三個喝個訣別酒，你們都覺得自由好，覺得兄弟在一起好，我恐怕要說，這兩件事情快跟你們說再見了！因為你們也不再把我們當兄弟了！」
鍾國龍一仰脖子喝光了酒，將酒杯啪地摔在了地上，酒杯一下子被摔了個粉碎，這一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包間門一開，一個服務員探進頭來，鍾國龍眼睛一瞪：「滾出去！」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慌忙出去關上了門。
「老大，你今天是怎麼了？」王雄也有些急了，「我們兄弟約在一起喝酒，這不是好事兒？兄弟們要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出來，我們給你賠不是，你打我們罵我們都行，你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老大，我們都當你是兄弟，你怎麼說我們不把你當兄弟？」
鍾國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砰地一聲，厚厚的鋼化玻璃桌子被他拍了個粉碎，好好地一桌子酒菜全都打翻在地：「你們把我們當個狗屁兄弟，當兄弟地話你們在家幹什麼怎麼不實在的告訴我們？」
王雄幾個聽到老大雷震般的怒吼，心中一駭，都不敢正眼看鍾國龍。鍾國龍在王雄幾個面前，永遠有這麼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而就在酒菜打翻的一瞬間，王雄終於明白了些什麼，這時候，全身地冷汗不自覺地已經冒了出來，旁邊的老蔣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只有老五李冰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兒，看看鍾國龍，又看看王雄。鍾國龍轉身氣呼呼地走到窗戶前，使勁地抽著煙。
劉強接話：「二哥，三哥，五哥，你們知道老大氣什麼嗎？」
王雄沒說話，老蔣點了點頭，李冰搖頭。
劉強站起身來，緩緩地說道：「三哥，你還不知道吧？這幾天以來，我們哪兒是去調查什麼退伍軍人現狀啊？我們是去瞭解你們幾個地生意去了。這個你也不要見怪，說實話，我們瞭解這些，不是為了把你們調查個底朝天然後去舉報你，我們沒那麼大公無私，而且真要是那樣，恐怕也用不著我們去調查去，紙裡包不住火，遲早會出事的。用老大的話說，他調查這些事情，是想知道你們幾個究竟陷了有多深！老大不是想害你們，是想拉你們啊！」
這時候，鍾國龍猛地轉過身來，指著王雄的鼻子問：「老三，你跟我說說，你的東風木材城是怎麼得來的？你的水產市場是怎麼壟斷下來的？這些還不算，我再問你，那些小混混嘴裡可以手眼通天，一手掌握著縣城各種粉啊丸啊的王總是哪個？不是你這個龍之集團的王董事長嗎？欺行霸市、操縱市場、偷稅漏稅、涉黑涉黃、販毒行兇，哪個少了你這個王董事長了？那條罪行不夠你們幾個挨槍子了？我喝那杯酒喝得早了嗎？」
王雄面對鍾國龍，終於低下了頭，這下子連李冰都明白了，嚇得都不敢再看鍾國龍了。
劉強這時候走過去拍了拍王雄地肩膀，又跟鍾國龍說：「老大，你也先別生氣了，事情已經出了，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好好商量一下這事情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王雄也緊皺著眉頭，幾個人走出了酒店，王雄去結帳，旁邊劉強搶著連飯菜帶桌子錢全都付了，幾個人又來到縣城裡地一家茶館，一路上，王雄他們三個大氣不敢出，鍾國龍看著車窗外，臉上陰雲密佈。
茶館雅間有很好的隔音設置，幾個人坐在裡面，門緊關著，卻都沒有心情喝什麼茶。沉默了好一會兒，王雄低著頭，衝著冷著臉抽煙地鍾國龍說道：「老大，你消消氣……」
「老三，你讓我怎麼消氣？」鍾國龍說道：「要是我發一頓脾氣就能把事情挽回來，我氣死都心甘情願！」
王雄苦笑了一聲，忽然抬起頭，低聲說道：「老大，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們兄弟犯了錯，你做老大的心裡難受……老大，我跟你承認了吧，你說的那些事情，我一件也不否認。可是老大，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兄弟們走到這一步，也是有許多的苦衷的。
老大，一開始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和老四老六當兵走了，剩下我們幾個人，頭腦難免發熱，自從咱們扳倒了黑七，許多的小混混都覺得咱們兄弟有威風有實力，就都跟著咱們走，後來我們的人越來越多，我沒想能幹什麼大事情，無非是吃吃喝喝，敲詐些學生的零花錢而已。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我們還是引起了三合會的注意，那個任老大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感覺我們能幹出點事情來，從一開始就想辦法打壓我們，老大你要知道，三合會可是正八經的黑社會組織啊，面對他們的排擠，我們確實害怕，可是，我們也不想當孬種，我們沒別的辦法，就得和他們硬頂，老大，你看「
王雄一把拽過李冰的胳膊，擄開他的衣袖，露出了當初他與蠍子鬥狠時留下的疤痕，又把自己的衣領子扯開，胸前，兩個疤痕赫然醒目，鍾國龍對這個當然不是外行，一眼就看出這是槍傷，看到這些，鍾國龍也忍不住心疼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