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都別哭了!」龍雲重新站了起來,又拿起酒喊道:「下午就接到消息,一排長帶著四個班長,在這次師教導大隊組織的培訓考核中,張副團戰帶領我們團的新訓骨幹拿了個全師綜合成績第一名!咱們連班長徐占強綜合成績全師第二名,鍾國龍拿了一個單項第一,這是不是好消息?咱們一起給幾位剛趕回來的兄弟呱唧呱唧!」
「好!」大廳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趙飛虎帶領著四個人重新上台,將錦旗打開,向著全連的兄弟敬了軍禮。
趙飛虎將啤酒拿了起來,衝著台前說道:「復員的兄弟們。我趙飛虎來咱們連時間不長,在座的老兵兄弟,除了一排的,還有很多我還叫不出名字來,沒想到這就要分別了,我也是老兵,知道分別的時候那滋味不好受。我們五個車壞在半路,一路跑回了偵察連,不為別的,就想送送各位兄弟!這瓶酒,我干了!」
說完,趙飛虎將整瓶啤酒喝了下去,台下一陣地叫好聲,鍾國龍此刻心頭一熱,拿起酒瓶也要幹下去,卻被龍雲攔住,龍雲走過去,跟鍾國龍說道:「鍾國龍,你是全連最年輕的班長,這次也給連裡爭得了榮譽,這回你就代表咱們連的留隊戰士發言吧!」
台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到鍾國龍的身上,鍾國龍有些緊張,但是當看到老兵們眼淚遍佈的臉,心中地那份感情頓時流露出來。眼睛也濕潤了,他上前一步,動情地說道:「戰友們,我是一年兵,今天是我平生第一次送戰友。我以前沒有和戰友分離的經歷,但是,參軍之前,我有過和老家的兄弟們分別的經歷。參軍以後。我也有過和新兵連兄弟們分別的經歷。特別是……特別是前兩個月,我和排長趙黑虎永遠的分別了。所以,我對分別這個詞,並不陌生。我也同樣能體會到和兄弟分別時的那種傷心。
我鍾國龍當兵快一年了,我犯過錯誤,也走過彎路,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兄弟們在幫我,在護著我,此時,我最想告訴大家的是:我慶幸自己來到了偵察連,也慶幸遇見了你們這些好戰友,現在,許多老大哥要離開部隊了,我在這裡也代表新兵兄弟們表個態:你們安心地走吧!剩下地事情。我們會繼續去做!偵察連地榮譽。我們會繼續保持!軍魂不倒,代代相傳!我在這裡,也代表已經犧牲地排長趙黑虎送大家了!「
鍾國龍將啤酒乾掉。眼淚也流了下來,此時此刻,他還是在懷念著趙黑虎,對趙黑虎的這份懷念,也深深感染了所有的戰士,沒有人喝彩,卻都舉起了酒瓶,將整瓶啤酒喝了下去!
「好了!好了!」龍雲擦著眼淚站起身,大聲喊道:「不說了,不說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大家該喝的喝個痛快,該吃的吃個痛快,該聊的聊個痛快!想哭地,沒人攔著!哭個痛快!」
整個俱樂部大廳頓時喧嘩開了,新兵老兵們此時都三五成群地坐到一起,一起喝著酒,說著話,龍雲和指導員也帶著連部的幹部,挨個個兒地跟老兵喝起酒來,每走到一名復員老兵面前,龍雲都會拍拍對方的肩膀,說上幾句祝福的話,個別的老兵,龍雲也同樣會「告戒」幾句:
「你小子!回去以後脾氣別那麼沖了!尤其是跟女朋友,別等盼了好幾年,一見面被你給熊跑嘍!」
「王新光,你他娘的新兵連的時候就說給我帶你們老家的78玉米酒,這都要復員了,我還沒喝上呢!回家第一件事兒:寄酒!要不我去你老家揍你去!」
「大鵬,聽說你把攢了幾年地繪畫作品都留給五班長了,你小子就不怕他拿那東西參加畫展賣了錢?」
一句句地話,看似調侃,卻凝鑄了戰友和兄弟的真正感情,被龍雲說到的戰士也都笑呵呵地回應著,眼角卻帶著淚花……
復員的六班戰士陳華北端著酒,流著眼淚對龍雲說道:「連長,別看我們背地裡叫你龍閻王,都怕你那不要命的魔鬼訓練,可真到了今天這時候,我們還真捨不得你呀!恐怕以後回家,就再也聽不見你吼我們了,連長……」
幾名老兵都圍了過來
跟龍雲敬酒,龍雲感動地和他們一一碰著酒瓶,喝了回。
此時,鍾國龍也坐到趙喜榮和吳建雄身邊,和兩個老兵喝著酒,激動地說道:「老趙,老吳,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了……要走了,我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咱們幹了這瓶酒吧!喝了這酒,咱們一輩子都是戰友,都是好兄弟!」
吳建雄剛才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這時候眼淚還在流,拍著鍾國龍的肩膀說道:「鍾國龍……班長!你是我在部隊裡面的最後一個班長,也是最年輕的,別的不說,你這個班長,我和老趙白天還說——我們服氣!以前我們耍過混蛋,這酒也算是給你賠禮道歉!」
鍾國龍說道:「賠禮道歉談不上!談不上!我自己也不會放鬆自己了,我還會努力努力再努力,不好好幹,也對不起你們這些老大哥了!」
「不說了!喝酒!班長!喝酒!」
三個人將瓶子裡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兄弟們!唱首歌兒吧!」指導員蘇振華大聲說道:「就唱《戰友,你記得嗎》,我起頭!戰友——唱!「
所有人全部停止了喧嘩,跟著指導員起的頭兒,流著眼淚,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兒:「
戰友.還記得嗎還記得那年報名參軍嗎?
還記得第一次穿上軍裝嗎?
還記得營房前的那顆樹嗎?
還記得愛訓人的排長嗎?
還記得我們一起巡邏嗎?
還記得那次抗洪搶險嗎?
還記得炊事班的飯菜香嗎?
還記得慶功會的羅鼓嗎?
我們曾經一起訓練也曾經一起摸爬滾打。我們一起翻山越領也曾經一夜行軍百里。我們曾經一起喝醉也曾經一起談天說地。
我們曾經夢想當將軍也曾經宣誓向雷鋒學習。
還記得那年報名參軍嗎?
還記得第一次穿上軍裝嗎?
還記得營房前的那顆樹嗎?
還記得愛訓人的排長嗎?
還記得我們一起巡邏嗎?
還記得那次抗洪搶險嗎?
還記得炊事班的飯菜香嗎?
還記得慶功會的羅鼓嗎?
我們曾經一起訓練也曾經一起摸爬滾打。我們一起翻山越領也曾經一夜行軍百里。我們曾經一起喝醉也曾經一起談天說地。我們曾經夢想當將軍也曾經宣誓向雷鋒學習最愛唱的那支歌嗎?今天啊再讓我們一起高聲唱:戰友啊戰友。親如兄弟!預備起:戰友戰友親如兄弟,戰友戰友親如兄弟。」
這歌兒唱到最後,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旋律了,慢慢的唱歌的聲音越來越小,梗咽聲,哭聲匯成一片……看到老兵哭成一片,留隊戰士的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沒有人再去在乎歌兒的曲調了,戰士們哭著將歌詞喊出來,這最感人的歌兒,其實是不需要任何旋律的……
茶話會在哭著的歌聲中結束了,按照團裡安排,這批退伍老兵在凌晨5半就要離開部隊,此時已經是深夜一點鐘了,所有人都沒有睡覺,老兵們更是如此,不停在各班之間和將要分離的戰友聊天。我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每個人心裡都清楚明早一別之後可能永遠也沒有這樣聊天的機會了,大家一起回憶過去,憧憬未來。雖然心中充滿了將要分離的悲傷,但大家都形成了默契,絕口不提分離,盡量找一些開心的話題。連隊的各處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那是軍人獨有的笑聲,但從中不難聽出將要分離的濃濃惆悵。
一排一班的宿舍裡面,戰士們沒有開燈,宿舍裡面點著幾根蠟燭,全班的戰士都圍坐在一起,趙喜榮和吳建雄的背包早就打好了放到一邊,鍾國龍又把自己白天從師部買回來的吃的喝的往裡面塞了不少。
趙喜榮是最先跟老兵們倡議不哭的,此時嘴角上帶著笑,努力使自己的思緒穩定下來,看鍾國龍又塞吃的,連忙說道:「班長,夠了夠了!我和老吳回家都能開副食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