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的發亮,仰望天空卻是乳白色的,可能是因為汗水環繞,襄陽周圍的濕氣比較重,晨曦無法完全投射的原因。琵琶山周圍的樹林,基本上都被毀掉了,可是一條條乳白色的飄帶,還緊緊的圍繞著琵琶山。站在琵琶山的頂峰,通過單筒望遠鏡,張祥鶴可以清楚的看到,聚集在琵琶山北麓的淮西軍越來越多,至少也有三四千人。各種各樣的武器,在晨光中反射著懾人的寒光。
從昨晚後半夜開始,淮西軍在馬殷的督戰下,不斷的向琵琶山發起進攻,其中千人以上的規模攻擊就有三次。在震天雷的幫助下,鷹揚軍堅決打退了淮西軍的所有攻擊。但是,淮西軍還是不知道疲倦,一波一波的的向上衝。儘管在武器上和地形上都佔據了徹底的優勢,可是淮西軍的攻擊還是給鷹揚軍造成一定的傷亡,在戰鬥中,始終不斷有傷員被緊急的抬走。
在鷹揚軍的堅決反擊下,淮西軍的全部進攻都給打了回來,山麓上面留下了大量的淮西軍屍體,被撕碎的淮西軍旗幟,零星的掛在草叢中,隨風飄蕩。這時候,琵琶山上面的鷹揚軍,已經通過俘虜的途徑瞭解到更多的內幕,知道襄州的淮西軍內部是矛盾重重,一團散沙,原本懸著的心逐漸的放下來,對於勝利的信心更足了。如果不是要節省震天雷的使用,鷹揚軍限制了震天雷的拋擲速度,這些參與進攻的淮西軍,早就傷亡殆盡了。事實上,震天雷是這場戰鬥中最有效的武器,在經過震天雷的狂轟濫炸以後,在山腳下密密麻麻的淮西軍,能夠成功的爬到半山腰的,已經沒有多少人,即使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也趴在山麓上不想動,生怕自己只要一露頭,就會遭受到了鷹揚軍弓箭手的暗箭。
在後面觀戰地馬殷,下令抽調更多的部隊,接連不斷的發功進攻,試圖用人海戰術衝擊琵琶山。他認為鷹揚軍的震天雷總會用完的。琵琶山上面的鷹揚軍也會被消耗完,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就會屬於他馬殷。在這樣地思想指導下,馬殷讓李瓊回到襄陽城,調集更多的部隊。即使是那些還沒有完全成熟的部隊,也提前調到了前線。
淮西軍好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的湧上來,鷹揚軍當然不甘示弱,飛營的戰士很快增援上來。加入了抗擊的行列。他們都是優秀的弓箭手,這樣居高臨下的放箭,正是他們的強項。密集地淮西軍隊伍。經過震天雷的梳理以後,人數已經少了一半,再被飛營的箭鏃掃射,能夠爬到上面來地已經沒有幾個。儘管如此,如果有淮西軍衝到上面來,還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張祥鶴是鶴字營的指揮官,很自然成了那些漏網的淮西軍的攻擊對象。他已經連續殺死了三個淮西軍,自己也受傷了。有個淮西軍臨死前,挺著長矛刺中了張祥鶴的屁股。於是他走路的時候,不得不一挺一挺的。他這個動作非常的怪異,一不小心就會引人誤會。帶領飛營作戰地劉虎,看到張祥鶴這個樣子,笑得樂開了花。張祥鶴的臉頰,情不自禁的變得紅彤彤的。
當初決定離開歙州,投入到鎮海地區作戰的時候,張祥鶴立志要成為一個出色的軍事指揮官。在這個亂世,只有武人才有出頭的機會。他希望能夠在這個亂世中出人頭地。名揚四海,於是他毅然選擇了更強大的鷹揚軍作為效力的對象。但是他很快發現,儘管他選對了隊伍,可是面前地這條道路非常的崎嶇,在通往優秀指揮官的道路上,他還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
尤其是冷靜和判斷,是作為一個優秀指揮官的必備條件。面對如此激烈的戰況,他必須時刻保持冷靜,決不可因為淮西軍的損失重大而過於興奮。盲目認為敵人已經不堪一擊。也不能因為戰友的傷亡而頭腦發熱,下令部隊發起復仇式的反擊。面對淮西軍可能地陰謀詭計。必須做出準確地判斷,否則,就會導致全營一千多名的鷹揚軍將士遭受損失。
那些高高在上地優秀將領,他們也是從普通的士兵開始的,儘管他的起步已經有些晚了,喪失了好像楊鷺颯這樣成名的機會,但是只要自己努力,還是可以在名人殿堂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的。為了遙遠的目標和理想,就從這裡起步吧!
張祥鶴來到劉棟的身邊,低聲的問道:「情況怎麼樣?」
劉棟低聲的說道:「淮西軍準備發飆了,他們的人正在聚集。」
張祥鶴虛心說道:「在哪裡?」
劉棟指著前面。低聲地說道:「那裡!」
在黑暗中。大量地淮西軍正在集結。隱約可以看到人影地閃動。其實黑暗中看地不是很清楚。純粹就是一種感覺。一種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地老戰士地直覺。經歷了這兩天地戰鬥。張祥鶴也有資格認為自己是老戰士了。
事實上。淮西軍地確在準備新地進攻。大量地有生力量也地確在後面聚集。連續發動了三次進攻。淮西軍還是沒有奪回琵琶山。龍過水急了。就算是荊州淮西軍。那也是有面子地。在馬殷地面前如此丟臉。龍過水也掛不住。他當初可是拍胸膛保證。可以在琵琶山堅持半個月時間地。結果最後淮西軍卻連一個時辰都無法堅持。就被鷹揚軍打下來了。這樣地戰績無論傳到哪裡去。都無法交代。
瞪著金魚眼狠狠地盯著琵琶山。龍過水叫道:「將張天師請來!」
很快。一位佝僂地道士出現在他地面前。甩了甩拂塵。慎重地向龍過水行禮。
龍過水說道:「天師,今天要借你的法術神通,為我的兄弟增加天神的護蔭,挫敗鷹揚軍的陰謀。」
士沉吟不答,只是緩緩的展開拂塵,臉色凝重的走到淮西軍地隊伍中間,拂塵輕輕一抖。示意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退開,他要開壇作法了。龍過水輕輕的揮揮手,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都下意識的安靜下來。
原來,這位張天師自稱是張魯的後人,一直在淮西軍裡面傳播五斗米教,在荊州淮西軍裡面有一些名氣。五斗米教原來是漢朝時期發起地。三國時期佔據漢中的張魯,就是五斗米教的人。後來五斗米教屢經變遷,名稱數改,其中的教義也發生了多次的變化,但是始終沒有滅絕。到了南北朝的時候,五斗米教又叫天師道,以孫恩為首領,曾經盛極一時,但是劉宋興起以後。狠狠打擊五斗米教,五斗米教盛極而衰,最終漸漸歸於無名。
到隋唐時期。道教和佛教先後興起,兩派都認為五斗米教是旁門左道,堅決要求朝廷予以取締,結果五斗米教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最終銷聲匿跡。直到唐末,朝廷實力衰微,無暇顧及,五斗米教才有了重新崛起的機會,在江淮一帶死灰復燃。這位張天師。就是唐末五斗米教的代表,他明白五斗米教大勢已去,單獨成事基本不可能,於是主動配合淮西軍用來麻痺民眾。
當然,他發展地五斗米教,只能騙騙窮苦愚昧的老百姓,好像龍過水這樣的人是不會相信地。唐末群魔亂舞,武夫橫行,佛、道等都全部零散。不少人都投身到天下爭霸事業中來,例如淮西軍裡面,就有不少的出家人,但是,在淮西軍裡面,佔據統治地位的,還是神秘的修羅殿。對於五斗米教這樣的小教派,修羅殿是不屑一顧的,所以五斗米教才有了生存的空間。
關鍵時刻到來。龍過水要他出場了。
看到張天師出場。現場的淮西軍都悄悄的讓開了一塊空地,以便張天師施法。他們其實也很少見到周圍張天師。他總是非常神秘地出現,然後又非常神秘的消失,在大部分的淮西軍心目中都有一席之地。只看到張天師在空地中間默默站著,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勢,彷彿是在掐指算計,最後開始揮舞拂塵,跟著張天師踩著奇怪的舞步,跳起舞來,口中同時唸唸有詞,進入了癲狂狀態。
現場的氣氛,不知不覺的凝重起來,好多淮西軍士兵都逐漸的變得虔誠起來,期待張天師能夠給他們帶來好運。鷹揚軍的震天雷實在太厲害了,他們必須破解這個威力巨大地武器,才有可能打敗鷹揚軍。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張天師是他們唯一的依托。
馬殷在後面看到,不以為然,他從來不相信這些旁門邪道的東西,只有秦宗言和秦宗蘅兄弟才會如此愚蠢,這樣的把戲就連秦宗權自己都是不相信的。他冷冷的笑了笑,一言不發,等著看張天師的好戲。倒是倒霉的龍過水,前所未有地將所有地希望,都寄托在張天師的身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如此強烈地希望張天師真的能夠破解鷹揚軍的大殺器。龍過水都如此的強成,大部分淮西軍士兵,自然也將他們的希望寄托在張天師的身上。
一陣劇烈的亂舞以後,張天師說道:「行了!」
只看到他用力一甩拂塵,不知道從哪裡沾了水,點點水珠灑落,灑向四周的淮西軍士兵。
龍過水心領神會,大聲叫道:「大家已經接受了張天師的祝福,自然有天神的護蔭,刀槍不入,箭矢不傷!大家向前衝啊!奪回琵琶山,賞賜白銀千兩,連升三級!」那些受到了水滴洗禮的淮西軍,果然轉過身來,向著琵琶山方向衝去。
然而,他們才剛剛衝到琵琶山的腳下,上面就突然飛來一枚震天雷,準確的落在他們的隊伍中間。
轟隆隆……
爆炸過後,這些接受了張天師祝福的淮西軍,和之前一樣,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殘缺不全的肢體,飛舞的到處都是,地上一片的狼藉,斷手斷腿的傷員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其餘的淮西軍頓時充滿了懷疑,急忙停住了腳步,他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張天師的祝福不太可靠。鷹揚軍的這個大殺器,最終還是沒有破解。
龍過水的臉頰也扭曲了,張天師地把戲這麼快就被拆穿了,還怎麼欺騙麾下的淮西軍?奪不回琵琶山,他龍過水以後就難做人了,於是。他將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張天師,深沉的眼眶裡,明顯有了一絲不經意的殺意。
張天師的表情,卻是異常地奇怪,彷彿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但是又立刻振作起來,表面顯得非常的淡定,努力想要裝出飄飄欲仙的樣子來,卻功力不夠。讓人看起來更加的萎縮。馬殷在後面看到,更是悄悄的冷笑。這位張天師的把戲,很快就要結束了。
龍過水走過來。深沉的說道:「天師,現在是你效命的時候了!「
張天師微微猶豫片刻,臉色有些灰白,最後無奈地舉起拂塵,唸唸有詞,重複著剛才施法的動作。
龍過水厲聲喝道:「大家都將上衣脫掉!」
他自己率先脫掉了上衣,赤裸著潔白的上身,那些淮西軍遲疑片刻,也跟著脫掉了上衣。
一番做法以後。張天師滿臉肅穆,寶相莊嚴,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風采,跟著舉起拂塵砸向自己的天靈蓋,厲聲叫道:「天神護體,金剛護法!著!」
啪!
拂塵砸中了張天師的天靈蓋,鮮血飛濺而出,在天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然後灑落在地。冒出血箭的張天師大義凜然。做出一個擁抱的手勢,悲天憫人的叫道:「上師保佑你們!」在呼叫的同時,他用力的一甩拂塵,將拂塵上地血珠全部甩出去,剛好落在附近淮西軍的身上。
龍過水趁機大聲叫道:「兄弟們,天師已經用他的生命,為大家獲取了天神的護蔭,大家真的刀槍不入了!衝!」
「刀槍不入!」
大部分的淮西軍半信半疑的吼叫起來。跟著龍過水向前衝。有幾個畏縮不前的,被馬殷安排的督戰隊當場割斷了喉嚨。其餘地淮西軍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向上衝。希望張天師的祝福真正有效。似乎張天師的血珠的確有效,他們沖了好一會兒。上面的鷹揚軍還是沒有反應,於是,淮西軍都充滿了希望,也許,鷹揚軍的大殺器的確被張天師鎮住了。
混亂中,只有馬殷和董寧等少數人注意到那個張天師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一骨碌的消失了。在他剛才倒下的地方,留下了一個羊皮袋,羊皮袋裡面地鮮血,還在汩汩地流淌出來呢。他剛才不過是用小騙術蒙騙過來了,這時候看到龍過水他們真的相信,光著膀子向鷹揚軍發起了衝擊,自己都忍不住輕蔑地冷笑起來。
馬殷朝董寧努努嘴。
董寧轉身去了。
張天師暗自慶幸自己的法子使得,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只是襄州不能繼續呆下去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逃離襄州,將蒙騙到的錢財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隱藏起來,然後找個道觀或者寺廟藏身,等天下太平的時候再拿出來使用。到時候,脫掉道袍或者僧袍,將積累到的錢財挖出來,找幾個漂亮的年輕姑娘,好好的過小日子去。張天師對自己的未來越來越有信心,卻不料馬殷已經動了殺機。
正在走著,旁邊突然伸出一把利刃,刺入了張天師的胸膛。張天師猝不及防,眼睜睜的看著利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臟。那是一股非常冰涼的感覺,彷彿自己全身都被這股冰涼完全籠罩了,包括身體上的每一個角落,可是他的意識卻還是清醒的,甚至比平時還要更加的清醒。
「為什麼殺我?」張天師對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眷顧,如此的依依不捨,語調顯得十分的留戀。
「你已經死了。」董寧冷冷的說道。
張天師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慢慢的向前跪倒,跟著一頭撲倒在地上,帶著無數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董寧從他的屍體上搜出一塊令牌,一份地圖,隨手揮舞彎刀,將他的臉頰剁的面目全非,然後將他的屍體翻過來,踢到了一群淮西軍的屍體裡面。於是,這個張天師的下落就永遠都沒有人知道了。
那邊。龍過水對於後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地腦袋裡暫時還只有琵琶山,他不斷的鼓動身邊的淮西軍跑的更快點。當然,他似乎沖的很快,可是卻不知不覺的落在了其他淮西軍地後面。張天師是什麼把戲,他心裡最清楚得很。什麼刀槍不入,箭矢無傷,那都是騙人的,誰要是真的相信,誰就是大傻瓜。自己要是跑到最前頭去,肯定會被鷹揚軍的箭鏃射成了大刺蝟。
可是,就算龍過水小心翼翼的躲藏在後面,也有人盯上他了。鷹揚軍一心想要收拾一個淮西軍的高級軍官,狠狠的挫一下淮西軍的士氣。淮西軍目前的士氣還不夠沮喪。鷹揚軍還有繼續發揮地空間。這時候出現的龍過水,自然而然成了鷹揚軍首選的目標。張祥鶴、劉虎、劉棟三人碰碰頭,都將眼睛盯上了龍過水。
劉棟授命親自指揮投石機。他來到投石機陣地,低聲地說道:「集中火力,專門打那個姓龍的!」
八台投石機齊齊瞄準了龍過水附近,一聲令下,八顆震天雷騰空而起,向著那片區域砸過去。張祥鶴的眼光,一直追隨著震天雷落下的方向,直到震天雷全部落下為止,才稍稍放心。果然不負眾望。一顆震天雷不偏不倚的落下,剛好落在龍過水的身邊,在地上滾了兩滾,就爆炸開來。
轟隆隆……
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龍過水慘叫一聲,隨即被黑煙籠罩了。隨後發生了什麼事,龍過水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有人似乎看到龍過水被粉碎了,肢體紛飛的到處都是,可是沒有辦法證實。在現場沒有找到龍過水的任何屍骸。也沒有找到他特有地證物。戰鬥結束以後,鷹揚軍為了確認龍過水的死,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最終還是無法下明確的結論,只能說龍過水「下落不明」。
龍過水旁邊的淮西軍,也被炸倒了一大片,在黑煙升騰而起的地方,淮西軍一圈兒的倒在那裡,整齊的好像是在擺什麼圖案一樣。在爆炸中心區域。到處都是四分五裂的肢體。斷裂地武器,現場一片的狼藉。倒在血泊中的淮西軍,痛苦的哭爹喊娘。一面淮西軍的旗幟正在燃燒,發出哧哧哧的聲音,讓周圍每個人聽起來都十分的詭異。
刀槍不入的把戲,馬上就被揭穿了,部分的淮西軍開始往後跑。他們在驚恐地狀態下,渾身地力量都打到了極限,原本用了好久才衝上去的距離,片刻就跑回來了。幾乎每個淮西軍都在想,連龍過水都死了,他們繼續衝上去又有什麼用?張天師地法術一點作用都沒有,一定要回去找他算賬!
馬殷對身邊的董寧揮揮手,董寧馬上帶著督戰隊壓上,舉起圓月彎刀攔住了後退的淮西軍。
「上!不然就死!」
董寧冷酷的叫道。
他們手中的彎刀顯得特別的細長,這種彎刀是從波斯傳來的,彎曲度很大,看起來怪怪的,剛開始用的時候不太趁手,但是用好了以後,就會覺得非常的好用,這種圓月彎刀的破甲性能很好,能夠輕易的撕裂普通的明光鎧,但是它最大的本事,還是切割對方的喉嚨,董寧和他的同伴對這門功夫的掌握,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退下來的淮西軍,只想著逃命,沒想到後面的督戰隊如此絕情,他們頓時激動起來了。鷹揚軍不給他們活路,現在連淮西軍也不給他們活路,他們辛辛苦苦的從荊州趕來,到底圖的是什麼?有幾個淮西軍憤怒之下,根本不理會督戰隊的圓月彎刀,興匆匆的闖了過去。
董寧毫不猶豫的一揮刀,就割斷了一個淮西軍的脖子,鮮血飛濺,那個淮西軍無聲無息的倒下了,屍體就橫在董寧的腳邊。他被切斷了氣管,可是還沒有立刻斷氣,還在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喉嚨,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喉嚨裡卻無法發出聲音。他痛苦的掙扎著,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同伴,兩條腿無力的蹬著,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沒有了聲息。
其他的淮西軍看到動真格的,情不自禁的一愣,隨即被激怒了。向前衝也是死,向後衝也是死,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向後衝。琵琶山上的鷹揚軍不知道使用了什麼邪門的武器,他們是沒有辦法破解的,連張天師都無法破解,他們繼續衝上去,肯定沒有好下場。但是眼前的淮西軍,都是他們的同伴,他們是沒有這種武器的。想要活命,只要拿昔日的同伴來開刀!
驀然間,有人大叫:「我們要進入襄州城!」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幾千荊州淮西軍的連鎖反應,他們多日來的憋屈,都在這個時候被全部引發出來了。原本是幾個人在叫,後來是幾十個人在叫,隨後是幾百個人在叫,最後,所有來自荊州的淮西軍都加入到了吼叫的行列,他們齊聲高叫:「我們要進入襄州城!我們要進入襄州城!我們要進入襄州城!」
他們的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奮,到後來,他們同時集體拔出武器,和後面的督戰隊血拼起來。說也奇怪,他們沒有膽量衝擊鷹揚軍,可是和自己的同伴動手,卻一點畏懼的心理都沒有。前面的淮西軍是逃跑的最快的,但是這時候要爭奪生路,他們居然表現的相當英勇,直接揮舞著長矛就和董寧等人幹上了。
董寧才不會客氣,冷冷的打個響指,督戰隊成員連續揮刀,殺死了幾十個的淮西軍,但是,他們殺的越多,後面的淮西軍就越是激動,他們瘋狂的向前衝,各種各樣的武器也往董寧等人身上招呼。董寧等人雖然殺氣盈野,可是造反的淮西軍越來越多,敵我懸殊,他們只好邊戰邊撤,結果在後退的過程中,有幾個侍衛不小心被淮西軍刺中,倒在了地上,結果跟上來的淮西軍馬上覆蓋了他們。當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團的肉醬,完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了。
馬殷在後面看到,又急又怒,卻又無計可施。
他頗為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從四面八方借調軍隊,結果弄得一盤散沙,鷹揚軍沒有打敗,自己人反而窩裡鬥起來了。這種從各地集中而來的部隊,最怕的就是互相鬧矛盾,鬧分裂,結果荊州淮西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挑起了淮西軍內部的矛盾,著著實實的壞了自己的大事。這幫廢物,在荊州的時候沒有出息,來到了襄州以後,更加沒有出息,馬殷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