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回到曲阿軍營的時候,張鐸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對於劉鼎此次的延陵之行,張郁猜測不會有好結果,故此絕口不提運河的事情,恭敬的站在旁邊。
劉鼎同樣不提運河,而是問道:「張郁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張鐸謹慎的說道:「張郁還在常州,沒有什麼動靜,我們的人到了裡面,張郁已經接見了他,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出來。」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張郁沒有動靜,顯然是在加固城防。
常州的城牆看起來不高,可是由於地勢的問題,周圍全部都是河流湖泊,鷹揚軍真的要攻打起來並不容易。
在這種多水的地方,就算是黑色火藥,也不容易放置。
鷹揚軍和張郁之間並沒有什麼過節,兩者存在和平解決問題的可能。
張郁目前的幻想,主要是劉鼎還沒有平定好自己的後院,不能對他發動全力進攻。
薛朗和李君的態度都不明朗,在劉鼎離開潤州之後,他倆的確搞了不少的小動作,若不是韋國勇大智大勇,親自坐鎮,兩人還真的要翻了天了。劉鼎拿下潤州以後,故意不提鎮海節度使的事情,就是要測試兩人的內心,結果他們也沒有提。很顯然,他們是內心有鬼,不敢直接質問當初雙方的約定,於是在背後籌劃別的主意。
劉鼎和他們之間有過短暫地蜜月。但是現在。這個蜜月期早就過去了。
蜜月期既然過去。隨之而來地自然就是戰爭。
「該來地還是要來。該走地還是要走。」
劉鼎自言自語地說道。
張鐸聽到了。卻不明白他地意思。
就這樣過了幾天。平安無事。張郁對鷹揚軍地使者還算客氣。招呼地很好。可是始終沒有答應投降。從三眼都地情況反饋裡看。丁從實雖然屢屢拉攏張郁。可是張郁和他地關係一般般。也沒有答應。這麼一座孤城。到底是倒向鷹揚軍。還是倒向丁從實。關鍵還在於薛朗和李君那裡。
這天,艾飛雨又纏著劉鼎下棋,還是雙陸。按說劉鼎接觸雙陸也有些日子了,棋藝應該有所進步,可是水平還是很爛,艾飛雨乃是此道高手,一來糾纏劉鼎就要耍賴。可是艾飛雨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劉鼎不認輸絕對不肯善罷甘休。劉鼎推辭不過,只好跟他下了兩盤。結果自然是人仰馬翻,慘不忍睹。
幸好,救命的時刻。李怡禾來了。
劉鼎脫出苦海,喜滋滋的說道:「怡禾,有什麼好消息?你手中拿地看上去好像是請帖啊!」李怡禾微笑著說道:「大人你猜對了,的確是請帖。是薛朗派人送來的請帖,請你到天香樓去喝酒,說要為你接風洗塵呢。另外,他還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劉鼎馬上推開雙陸,故作興奮的說道:「他要續絃?」
李怡禾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是續絃。他們一致決定,聯袂推舉您為鎮海節度使。」
劉鼎聳聳肩。
太虛偽了。
虛偽到別人不用考慮都知道他們倆想做什麼。
要是兩人真的有心推舉自己做鎮海節度使。這時候早就屁顛屁顛的到曲阿來了,當面推舉劉鼎豈不是比請帖好得多?派人送來請帖,自己卻不肯現身,明顯是在提防自己扣押他們,這樣的推舉又有什麼誠意?既然沒有誠意,還要請劉鼎到天香樓去喝酒,難道真的以為鷹揚軍地人都是白癡嗎?這樣的鴻門宴都看不透?
艾飛雨不理睬請帖的事情,朝劉鼎說道:「你過來,還沒有下完呢。」
劉鼎只好舉手認輸。
艾飛雨這才收了棋盤。
李怡禾慎重地說道:「大人。他們終於露出了馬腳,這個宴會明顯就是鴻門宴,要對大人你不利。大人,你可要考慮清楚啊!不如請他們倆到曲阿來好了。如果他們來了,就將他們扣押起來;如果他們不來,就直接派兵攻打他們,以免發生意外。」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沒有什麼可考慮的,老子不是劉邦,他李君也沒有項羽那樣的本事。他敢請我。我就敢去。」
艾飛雨謹慎的說道:「大人。你還是慎重一些,我們不阻止你執行相關的計劃。但是此行畢竟有風險,我們還是應該詳加考慮,盡可能多的設想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薛朗和李君肯定要對你不利,這是肯定的,天香樓地宴會也是名副其實的鴻門宴,只是他們兩個到底如何發難,我們現在還不完全清楚啊!」
劉鼎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之前不是籌謀的非常周全了嗎?怎麼現在你們又畏縮了?」
艾飛雨還是謹慎的說道:「我們不是畏縮,而是慎重三思。屠雷、秦邁兩人傷勢還沒有完全復原,衛京幸又去了鷹眼都,現在你身邊只有藏勒昭、令狐翼兩人,說真的,我還真的有點放心不下。怡禾,三眼都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李怡禾搖搖頭說道:「還沒有,他們上岸以後,就將人跟丟了。」
艾飛雨慢慢的說道:「這就是我最擔心的所在,我們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敵人地實力。如果沒有外來勢力的支持,就算給薛朗和李君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公開對大人你不利。既然他們敢送來這份請帖,說明他們已經找到了外援。可是,一旦有外面的勢力介入,事情就會變得複雜。我們現在都還沒有確定李君依靠的外來勢力是誰,這是非常冒險的事情。」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說真的,薛朗、李君想要解決我,我也想解決他們,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艾飛雨沉靜的說道:「大人,你也知道,解決了薛朗、李君,常州自然不攻自破,所以。你迫切希望解決這兩人,你的心情我們完全理解。但是,飛雨還是請大人三思。對方既然設下了鴻門宴,當然是有備而來,大人你如果不做好完全地準備,中間要是出了一點點地差錯。那就麻煩了。」
劉鼎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艾飛雨沉默片刻,慢慢地說道:「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李怡禾說道:「他們請大人定奪。」
劉鼎果斷地說道:「那就後天吧!」
李怡禾點點頭。
艾飛雨看著劉鼎,慎重的說道:「大人,你真的決定了嗎?」
劉鼎堅毅的說道:「決定了。」
艾飛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李怡禾說道:「既然如此,大人,屬下就通知相關人員,執行寶相花方案了劉鼎目光熠熠的說道:「好!馬上通知李天翔和刁奇。執行寶相花方案。」
李怡禾轉身去了。
佛教將蓮花視為聖潔、吉祥地象徵,自南北朝開始,蓮花紋飾便被大量運用在了石窟裝飾藝術中。北朝時期的蓮花圖案以寫實造型為主。多選取正面俯視的角度來表現,中心為圓盤狀的蓮蓬,蓮瓣向四周均勻的呈多層放射狀排列。這種圖案發展演化到隋唐時期,造型更加飽滿。
從花形看,除了蓮花,還有牡丹花的特徵,花瓣多層次的排列,使圖案具有雍容華麗的美感。這種圖案又被稱為寶相花。隋唐以後寶相花廣泛流行於織錦、銅鏡以及瓷器的裝飾上,含有吉祥、美滿地寓意。是一種獨具我們民族特色的圖案紋樣。
寶相花。代表著聖潔、吉祥。
但是在這一刻,它卻代表著死亡。
鷹揚軍已經不想再和別人分享潤州,不想潤州境內還有其他勢力的存在,薛朗、李君都必須幹掉,正如他們同樣想幹掉劉鼎一樣。只不過,隨著鷹揚軍勢力地越來越大,劉鼎需要開始塑造正面的形象,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一個合適的借口,一個合適的收買人心的借口。一個合適的讓老百姓更加支持鷹揚軍的借隨著周寶的地死亡,常州的張郁不足為患,就是蘇州的丁從實,也是驚魂未定,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只要鷹揚軍能夠集中兵力南下,遲早都可以解決他們。現在,鷹揚軍最擔心的,其實還是金陵。不剪除薛朗和李君,鷹揚軍在潤州就無法收放自如。大部分的兵力還將被拖在曲阿。一旦北方的戰局發生變化。鷹揚軍主力離開鎮海,不知道薛朗和李君兩人又要鬧騰出什麼事情來。
薛朗和李君都在等待機會。等待幹掉劉鼎的機會。
鷹揚軍其實也一直等待著機會,等待著剪除薛朗和李君兩人的機會。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儘管針對薛朗和李君兩人的寶相花方案已經非常完善,李天翔和刁奇等人都已經清楚明白其中地每一個步驟,可是關心則亂,李怡禾還是有點擔心的說道:「大人,我們還沒有收到三眼都的情報,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我們是不是改變一下日期?」
劉鼎沉靜的說道:「李君此舉,必然是有外力支持,而且還是強有力的外來勢力,別人輕易不敢對我動手。因此,三眼都一定要順著這條線索摸下去,告訴白樸和衛京幸,一定要死抓著這條線索。另外,李君在金陵城未必能夠一手遮天,他們內部也有我們的人,要注意從紅巾盜的內部打探消息。還有,三眼都要和劉火等人取得聯繫,隨時通報李君的準確位置。」
李怡禾沉吟著說道:「不知道支持李君的外來勢力到底來自何方?難道是秦彥?」
艾飛雨搖頭說道:「不可能是他,他地心思都在揚州。」
劉鼎冷靜地說道:「我們總會知道的。」
第二天,三眼都地情報終於送來。
李怡禾看過以後,恍然大悟,隨即送給劉鼎。
劉鼎看過以後,冷冷一笑。
李怡禾在艾飛雨的身邊低聲的說道:「是宣武軍的人,帶頭的是潘逸,還有三個青年人,身份暫時不明。」
艾飛雨皺眉說道:「竟然是他們。潘逸此人心思非常深沉,難怪能夠鼓動薛朗和李君做出這般決定。只是。飛雨始終懷疑,宣武軍真的是要插手鎮海嗎?他們現在有這個能力控制鎮海嗎?」
劉鼎冷笑著說道:「我想朱溫地目標應該是我!他肯定要比李克用還更加忌恨我,他害死了我的父親,自然認為我就是他的死敵!上次在花亭湖沒有刺殺成功,馬上變更計劃,捲土重來。真是不置我於死地不甘心啊!」
李怡禾憂心仲仲的說道:「大人,朱全忠在金陵城潛伏了不少的勢力,現在連潘逸都來了,說不定還有其他高明人物陸續到來,宣武軍中高手很多,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啊!」
艾飛雨點點頭,慎重的說道:「怡禾地擔心是對的,大人你務必要小心。」
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難道我們對金陵城的掌握還沒有宣武軍的水平?秦宗權正在猛攻許州,宣武軍自然要拚死相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來不了多少人的,不用杞人憂天。」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我們雖然得知他們是何方神聖。可是對他們的計劃卻一無所知,相信他們肯定會夾雜在李君地紅巾盜裡面,伺機發動攻擊,戰場形勢非常的複雜混亂,大人你還是要小心啊!」
劉鼎來回踱步,走了兩圈,緩緩的說道:「你們覺得,這是不是一次反擊地好機會?」
艾飛雨點點頭。
李怡禾說道:「是。」
劉鼎堅定的說道:「既然是反擊的好機會,我們就不能錯過了。戰場總是有風險的。誰也不可能有十成的勝算。只要我們有六成的把握,我們就應該果斷出擊。說真的,他們盤踞著金陵城,讓我們都覺得很不舒服,這事情是越早解決越好啊!」
李怡禾說道:「我總是有點擔心……」
劉鼎沉靜的說道:「不慌,我們按照寶相花計劃嚴格執行就是了。鷹揚軍水軍就在碼頭邊上,如果形勢實在不利的話,我帶著鬼雨都殺到碼頭地能力還是有的,只要上了船。李君又奈我何。只要揭穿了薛朗和李君的偽君子面目,他們就死定了。你們倆在外面的任務也不輕,飛雨你要親自去說服杜武交出鍾山要塞,怡禾你和天翔、刁奇他們要盡快的解決句容的紅巾盜。話說回來,我在金陵城內是否安全,還得看你們兩個的行動啊!
艾飛雨沉靜的說道:「大人小心,飛雨和怡禾都會全力以赴的。」
劉鼎點點頭,大聲叫道:「就這樣決定了!令狐,收拾行裝。我們明天到金陵城赴宴。」
令狐翼在門外大聲應道:「明白!」
從曲阿到金陵城地道路不太好走。劉鼎他們早上出發,走了一整個上午。才到了句容的北面。這裡顯得格外的安靜,看不到任何的紅巾盜,本來平常都是有紅巾盜在附近站崗巡邏的,今天卻沒有。田野裡依稀看到一些正在耕種的村民,他們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劉鼎。
令狐翼明白此行的真正目的,因此將所有地鬼雨都戰士都全部帶來了,每個鬼雨都戰士都全副武裝,除了日常裝備之外,還專門在盔甲裡面也套上了一件絲綢做成地內衣。這種絲綢的柔韌性很高,穿在盔甲地裡面,可以有效的防止箭鏃的傷害。每個鬼雨都戰士都知道這次到金陵城去是趕赴鴻門宴,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發生,所以大家的臉色都顯得有些凝重。
「令狐,瞧你們緊張的,不用這麼緊張,難道還真的有本事將我吃了?」劉鼎在馬背上悠哉游哉的說道。
「大人,你可以這樣說話,屬下可不敢。昨天飛雨和怡禾將屬下叫去,反覆叮囑屬下絕對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屬下要是出現一點點的差錯,他們肯定將屬下的腦袋給剁碎了。咱們鬼雨都不怕苦不怕死,就是害怕別人的批評,屬下說什麼也不能給他們找茬的機會。」令狐翼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回答。
於是全體的鬼雨都戰士都笑了。
令狐翼跟在劉鼎的身邊,寸步不離左右,藏勒昭則在隊伍地前面親自偵察。句容的紅巾盜顯得如此平靜。周圍的原野也是如此的平靜,好像連秋蟲的鳴叫都完全聽不到。這種反常的場景引起了藏勒昭地注意,他馬上將情況向劉鼎做了匯報。
劉鼎淡淡的說道:「欲蓋彌彰,愚蠢至極。」
令狐翼好學的說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劉鼎慢悠悠的說道:「有人擔心我不敢前往金陵城,於是將道路弄得一塵不染。」
令狐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隊伍繼續前進。沿途還是非常的平靜,看不到任何紅巾盜和鎮海軍的官兵,甚至連鎮海軍的旗幟都看不到。
半路上,有人交給令狐翼一張紙條,令狐翼看過以後,臉色微微一變,立刻拿給劉鼎。
令狐翼低聲的說道:「大人,是白欽翎。」
劉鼎看過紙條,微微一笑。然後將紙條揉碎,直接吞到了肚子裡。
「跑步前進!」
令狐翼大聲叫道。
劉鼎一夾馬腹,帶著鬼雨都戰士向金陵城急進。
金陵城很快在望。
鎮海軍地旗幟在金陵城的上空高高的飄揚。
金陵城還是如此地巍峨。城牆還是如此的高聳,儘管城內的戰鬥痕跡已經基本消除,可是城牆上的白印,還沒有被歲月完全覆蓋,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被石彈砸出來的痕跡,甚至有些地方還顯露出暗紅色,彷彿是被鮮血染紅了一樣。金陵城的大門,還是如此的沉重堅實,每個銅環都有牛頭那麼大。看起來十分的雄壯。
金陵城外面地土地倒是完全沒有了昔日交戰的痕跡,這裡已經全部都種滿了莊稼,可是是因為地下吸收了太多的鮮血,埋藏了太多的屍體,所以這裡的土地顯得格外的肥沃,各種各樣的莊稼都長得欣欣向榮,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和活力。偶爾從莊稼地裡還能看到一兩支斷裂的長矛,都被百姓們套上草帽用來嚇鳥了。
裴易靖、薛朗、李君都在城門外迎接劉鼎,陪同地還有鎮海軍牙將劉浩、刁等人。
劉鼎一行人卻在距離城門很遠的地方停住了。
薛朗和李君悄悄對望一眼。神色不變。
藏勒昭帶著兩百名鬼雨都戰士率先過來,他來到李君的面前,首先行禮,然後冷峻的說道:「李指揮,我奉命接管城門附近的防務,麻煩你傳令城門附近的鎮海軍暫時撤離。」
李君含笑說道:「明白!我立刻傳令!」
他當即傳令城門附近的鎮海軍全部撤離。
藏勒昭再次行禮,生硬的說道:「謝謝!」
只見他揮揮手,鬼雨都戰士就魚貫而入,然後順著樓梯快步上去。他們控制了城門附近。同時派人到城牆上面去值班。將原本在城牆上的鎮海軍士兵,都全部安排到了距離城門很遠地地方。城門上地大型弩機也全部調轉了方向。一切準備妥當。藏勒昭在城頭上打出安全的手勢,遠方地劉鼎才慢悠悠的過來。
薛朗和李君再次對望一眼,頗有點輕蔑的神色劉浩、刁等人的神色,卻是十分的複雜。
他們突然接到薛朗的通知,說要為劉鼎舉行宴會,為劉鼎重返鎮海接風洗塵。乍聽之下,他們都覺得沒有任何的問題,劉鼎重返鎮海,薛朗為他舉行宴會接風洗塵,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了。劉鼎畢竟是鷹揚軍節度使,兵強馬壯,你薛朗和李君是什麼人,按照官職的大小,應該是薛朗和李君到潤州或者曲阿迎接劉鼎才是,怎麼會將劉鼎請到金陵府來呢?就算邀請劉鼎到來金陵府,兩人也應該是親自去請啊!
當然,劉浩和刁也沒有想到,薛朗和李君早就布下了鴻門宴,只等著劉鼎自投羅網了。所以,當他們看到劉鼎的時候。他們還是表現的比較激動的。劉浩畢竟和劉鼎一起並肩作戰過,對劉鼎和鷹揚軍的本事都十分的佩服。至於刁,原來雖然和劉鼎有些過節,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裴凝紫的身影漸漸淡去,他對劉鼎的恨意也就慢慢地消除了。
裴易靖舉步向前。到前面去迎接劉鼎,薛朗和李君也跟了上來。
劉鼎跳下馬來,向眾人拱手說道:「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裴易靖熱誠的說道:「大人重返鎮海,實在是風采不減當年啊!哦,是英姿猶勝當年啊!」
劉鼎笑呵呵的說道:「國公爺過獎,過獎了,不過這句話我愛聽,哈哈!」
薛朗也恭維著說道:「歡迎大人重返鎮海。一舉擊垮周寶,還鎮海一個朗朗乾坤,實在是鎮海百姓的福氣啊!」
劉鼎親熱的拍著他的肩頭說道:「薛大人鎮守鎮海。勞苦功高,我劉鼎應該謝謝你才是!」
李君躬身說道:「大人重返鎮海,小人身上地重擔終於可以卸下了,如果大人批准,小人準備告老還鄉了。」
劉鼎拉著李君的手,熱忱的說道:「你才幾歲,就要告老還鄉?想都別想,好好幹,以後做個名副其實的王爺!」
李君急忙說道:「不敢當。不敢當,能在大人鞍前馬後效力,小人已經十分滿足了。」
劉鼎笑了笑,忽然指著上面的城牆,有意無意的說道:「剛才看到鎮海軍如臨大敵的樣子,還以為薛大人是安排了鴻門宴等我呢,著實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來,看到諸位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我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薛朗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急忙說道:「不敢,不敢,大人說笑了,怎麼可能出現這樣地事情?」
李君也連忙說道:「大人是我們最敬重的人,小人們都恨不得永遠在大人面前效力,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不小心引起了大人地誤會,實在是小人該死,該死啊!」
劉鼎釋然說道:「既然不是鴻門宴。那就好。那就好!你要知道,我只帶了不到五百人到來金陵城。別的軍隊都在常州前線,要是大人安排鴻門宴來對付我,我還真的有點麻煩呢!我一路上走來,聽到了不少的流言,有的說薛大人要將我碎屍萬段,又有人說李指揮要將我剝皮拆骨,三人成虎,我還真的有點擔心哪!」
薛朗的臉色有些僵硬,李君的臉色也有點僵硬。
劉浩和刁面面相覷。
他們忽然覺得,今天的宴會,也許真地是個鴻門宴。
裴易靖含笑著錯開話題:「大人,我等已經在天香樓準備了精美菜餚,上好美酒,就不要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李君,天香樓今日準備的菜式,一定是劉大人喜歡的才行,這件事情是你親自安排的,他們現在準備好了沒有?」
李君急忙說道:「以後大人就是我們的頂頭上司了,小的們怎麼能不努力?美酒佳餚一早就準備好了。不瞞大人,小人專門找來的御廚主理,宴會的菜式都是前所未有地。到時候大人如果不滿意,儘管砍掉小人的腦袋就是了。」
劉鼎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天香樓很快在望。
這座金陵城最紅的青樓,因為裴月蘇的出閣,頓時將其餘兩座青樓都全部打壓下去,獨佔花魁。只可惜,現在裴月蘇已經香消玉殞,一切都隨風而逝了。大概是天香樓也感覺到裴月蘇離去而帶來的不祥,所以專門裝修過。劉鼎來到天香樓外面的時候,發現天香樓已經煥然一新,門外的姑娘花枝招展,看到劉鼎等人過來,鶯鶯燕燕,吱吱喳喳的問候個不停,鶯歌燕語,軟玉溫香,簡直當場就要讓人迷醉。
劉鼎總算定力還好,搖頭說道:「都叫她們散了吧!」
李君高聲叫道:「大家都散了吧,不用侍候。」
那些姑娘們依依不捨的散去。
有人酸溜溜地低聲歎息:「劉大人家裡妻妾如雲,怎麼還會在乎我們呢?」
有人心有不甘地說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這個劉大人怎麼不開竅呢?」
劉鼎順著埋怨的聲音下意識朝那邊看了一眼,剛好看到一個微帶愁容地臉頰,依稀覺得有些熟悉,可是卻不知道是誰。驀然間,他忽然想起,那不是裴月蘇(曹娥)嗎?急忙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束金菊在微風中搖曳。一陣微風吹來,一朵金色的花朵隨風飄蕩而起,在天空中輕輕的飛舞著,就像是昔日裴月蘇那優美的舞姿。
金秋十月。
去年這個時候,金陵城也是滿城盡帶黃金甲,美麗璀璨地金菊,佔據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燦爛若霞。今年。金陵城也是滿城盡帶黃金甲,金黃色的菊花,開放的比去年還要茂盛。將整個金陵城裝點得金黃色的一片。只不過,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裴月蘇已經香消玉殞,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如果刁奇他們還能看到這璀璨地菊花,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那裴月蘇姑娘的香魂,現在又不知道飄蕩到了哪裡?
天香樓一早就被薛朗包下了,裡面沒有任何的客人,到處都裝點的繁花似錦。到處都是金黃色的菊花,看起來金黃色的一片,就如同是皇帝身上的龍袍。地上鋪的都是紅色的波斯地毯,映襯著金黃色地菊花,四周雕樑畫柱,營造出一種非常朦朧的感覺,好像乃是處身皇宮一樣。
薛朗笑瞇瞇的說道:「大人可滿意?」
劉鼎隨意地說道:「一不小心,我還以為自己是皇帝呢!」
薛朗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人,您現在就是鎮海的皇帝啊!」
劉鼎毫不掩飾的說道:「是嗎?嗯。不錯,皇帝的感覺的確不錯!」
薛朗眼神最深處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卻又很快消失了,陪笑著說道:「大人,您這邊請。」
天香樓的老鴇帶著八個最出色的妓女在大廳侍候著,看到劉鼎等人進來,急忙上前一對一地提供服侍。那服侍劉鼎的姑娘,自稱月嬋,乃是裴月蘇的妹妹。相貌倒也俏麗。下頜有一粒淡淡的雀斑。天香樓原本有三個頭牌,月蘇、月嬋、月眉。裴月蘇殉情以後,這位月嬋姑娘,就成了天香樓的頭牌了。
月嬋姑娘姿勢優雅的順勢依靠在劉鼎的懷中,呢聲說道:「大人……」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坐在我的旁邊,倒酒就好。」
他地聲音很輕,很溫和,可是冥冥中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讓人不敢抗拒。
月嬋姑娘乖巧的說道:「是,大人。」
令狐翼揮揮手,鬼雨都戰士就四處散開,將天香樓包圍起來,嚴禁其他人走動。
劉鼎、薛朗、李君、裴易靖四人坐了主席,劉浩、刁等人在旁邊席上相陪。
既然月嬋姑娘都規規矩矩的坐著,只負責給劉鼎倒酒,別人當然不敢放縱,於是別的姑娘們也都規規矩矩的坐著。
裴易靖首先站起來,含笑說道:「大家都是居功至偉的人物,是鎮海百年來少見的英雄,唯獨裴某人一事無成,只靠祖上的蔭庇才有今日和大家同坐地資格,還是我先敬大家一杯吧!」
劉鼎倒也不客氣,端起酒杯:「好!來乾一杯!」
薛朗和李君也舉杯一飲而盡。
其餘眾人也都舉杯痛飲。
劉鼎捏著酒杯,讚歎地說道:「這是什麼酒?」
薛朗微笑著說道:「這個就有勞月嬋姑娘的解釋了。」
月嬋姑娘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這是上好的女兒紅,六十三年份的,是從海外新羅運來的,內地的極少了,反而是新羅、日本等地還有存貨。」
劉鼎滿意的說道:「雖然我不懂品酒,也知道是絕對是好酒,果然不錯。」
薛朗熱誠的說道:「既然是好酒,大人就多喝兩杯。」
劉鼎搖搖頭,眼神有些朦朧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酒下肚以後,我總是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呢。」
李君詫異的說道:「大人說什麼呢?這才一杯啊!」
薛朗滿臉曖昧的說道:「莫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月嬋姑娘的臉色,忽然變紅了。
劉鼎凝視著酒杯,自言自語的說道:「莫不是這酒裡下了什麼毒藥吧?」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月嬋姑娘也是花容失色,身體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裴易靖端著酒杯,細細的品嚐。
薛朗沉默不語,臉色有些僵硬。
劉浩和刁舉著酒杯,不知道是應該喝還是應該倒掉。
李君臉色不變,端起酒杯,連續喝了三杯,才淡然說道:「這酒是小人準備的。大人雖然不信任小人,但是小人從來沒有加害大人之心。這酒菜我全部都品嚐過,大人儘管放
說話間,李君果真將全部酒菜都品嚐了一遍,臉色不變。
劉鼎看著李君,如釋重負的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劉某不勝酒力,實在是失禮了,失禮了,大家痛飲,痛飲。」
眾人的臉色這才慢慢的恢復正常。
劉鼎笑著說道:「來來來,不要光忙著喝酒,我們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