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241章 口(3)
    劉鼎點頭說道:「說得對!要是路審中隨便派個官吏前來,說明他的確沒有誠意,只是敷衍我們,現在派個私人代表來,表明他的確是到了剖腹相見的地步了。鄂州現在的形勢非常的著急,他的代表不可能先和我們談,然後再回去請示他,然後再回來和我們重新談,必須現場做出決定才可以,這中間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爭奪,當然要選自己最信得過的人。」

    李怡禾猶豫著說道:「縱然如此,那肯定是沒有書面的協議了,日後隨時都可以反悔,這種聯盟,又如何能夠相信?」

    劉鼎冷冷的說道:「反悔是需要實力的,反不反悔那也是要看實力的。沒有實力,就不敢反悔,又或者是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反悔而無可奈何。如果有實力,根本不擔心別人反悔,哪怕對方反悔了,也有足夠的實力去應付。」

    李怡禾還是搖搖頭,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對女人的偏見很深,對於路審中派來個女代表,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覺得這種私底下的談判,不太可靠。根據殷紅林的描述,這個鞠嫦曦有著過人的容貌,風情萬種,顯然是有用美人計的嫌疑,而對於使用美人計,李怡禾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艾飛雨好整以暇的說道:「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和女人打交道,那我來吧!反正是紅顏還是骷髏,在我眼前都沒有絲毫的差別,她就算要對我用美人計,也沒有絲毫的效果。」

    劉鼎點點頭說道:「也好,飛雨代表我去見她,看看路審中的底線是什麼。你可以當場作出決定,不必請示我了,免得顯得我們鷹揚軍沒有誠意。另外,無論談判的結果如何,我今晚都會設宴招待她。」

    艾飛雨含笑說道:「好!」

    當天下午,艾飛雨作為劉鼎的全權代表。正式和那叫做鞠嫦曦的女子會面。私底下商討鷹揚軍和武昌軍的合作事項。正如殷紅林描述的那樣,鞠嫦曦果然是容貌艷麗,風情萬種。長袖善舞,言辭犀利。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只可惜,這一切在艾飛雨面前完全沒有用處,他現在是殘缺地男人,對於女人已經沒有感覺。鞠嫦曦卻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艾飛雨只是眼瞎了而已。俊俏地臉龐透露著睿智,正是她最欣賞的那種男人,言語間不免多了幾分輕佻,直到艾飛雨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才慢慢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地堅忍和毅力。水汪汪的眼睛裡面漆黑地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對艾飛雨重新評估起來。

    艾飛雨是心思玲瓏之人,兩人剛剛接觸,就得知了路審中的底線。很明顯,現在的路審中,日子非常的不好過,淮西軍地突然南下,對於路審中的打擊的確很大,尤其致命的是安陸豪強周通的背後動作。淮西軍也許不會要他路審中地命。但是周通卻絕對不會讓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絲毫的印記。在西面的杜洪和北面的安陸豪強周通之間。路審中更加擔心北面的周通,杜洪的實力已經明擺著在那裡。可以看得見摸得著,只需要努力加強自身的防禦,還是可以一搏的,可是周通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他就摸不準了,偏偏這種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危險地。

    最致命地是,他和杜洪都是盜賊出身,和朝廷沒有什麼聯繫,周通卻是官軍出身,和朝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個時候,朝廷地作用固然已經是微乎其微,可是扯著朝廷的大旗,還是能夠蒙騙一般的小老百姓的,目前的實際情況也是如此,周通顯然更懂得如何收買民心,安州被他統治的水洩不通,上到周通,下到嗷嗷待哺的娃娃,對他路審中都充滿了仇恨,單就這一點來說,他路審中就做不到。從地勢上來說,安州也嚴重威脅到鄂州的安全,周通可以順流而下,以破竹之勢進入鄂州。大量來自中原地區的難民,湧入安州,極大的增強了安州的人口資源,這對於鄂州來說,更不是好事。

    路審中腹背受敵,只好寄希望於鷹揚軍,將蘄州、黃州、安州都劃入鷹揚軍的管轄範圍,以此來爭取鷹揚軍對武昌軍的援助,換句話來說,路審中願意私底下將蘄州、黃州、安州都拱手讓給鷹揚軍,但是,路審中要劉鼎承諾保證他在鄂州和岳州的地位,並且要幫助武昌軍擊潰西面的杜洪,還有北面的周通。只要攻克西南面的岳州、復州、澧州等地,武昌軍節度使管轄的範圍,還是很大的,而武昌軍放棄的蘄州、黃州、安州,要麼貧窮不堪,要麼根本不在武昌軍的控制範圍,沒有傷及到武昌軍的筋骨。對於鷹揚軍來說,能夠獲得蘄州、黃州、安州,管轄面積的確擴大了不少,而且有希望和長安打通聯繫。路審中因此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劉鼎肯定會接受這樣的方案的。

    鞠嫦曦笑吟吟的說道:「艾公子,這對你們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艾飛雨同樣含笑著說道:「鞠夫人言重了。艾飛雨估計,路大人可能對我們鷹揚軍有點小小的誤會,以為我們是為了蘄黃兩州而來,事實上,鷹揚軍對蘄黃兩州沒有任何意圖,我們只是勤王路過,最終這裡將重新納入朝廷的管轄範圍,由朝廷派遣官員治理。因此,路大人所提到的建議,飛雨認為是不合適的,最起碼在這個時候是不合適的,無論是我們還是武昌軍,都沒有資格決定管轄地的歸屬,這種私底下的交易,是朝廷絕對不允許的。」

    鞠嫦曦柔情似水,眉目含春,笑瞇瞇的說道「艾公子,你這是和小女子談公事呢,什麼朝廷,什麼交易,什麼意圖之類的,將小女子都搞糊塗了。小女子不懂得談公事,這次接受路大人的委託,完全是小女子一時心血來潮。[閱讀文字版,請上]聽艾公子的意思,鷹揚軍最終還是要到長安去的。可是,這到手的鴨子。要是這樣輕飄飄的飛走了。艾公子難道不後悔麼?」

    艾飛雨臉色莊嚴的說道:「鞠夫人,鷹揚軍做事,只問天地良心。只問對不對得起天下的百姓,絕不是為了私人地利益。如果路大人是這樣認為地,那就是侮辱我們鷹揚軍了。我們鷹揚軍這次路過蘄黃兩州,實在沒有想到會和淮西軍相遇,若非淮西軍攔路,恐怕我們現在已經到達長安的附近了。」

    鞠嫦曦眼睛深深的凝視著艾飛雨。似乎要從他地臉色上看透他莊嚴背後的虛偽表情,可是,艾飛雨地臉色,十分的平常,她根本就無法看透。微微沉默片刻,鞠嫦曦委婉的說道:「如此說來,艾公子對於小女子所提的建議,竟然是毫不動心了?不知道這是艾公子的意思,還是劉鼎劉大人地意思呢?當初劉大人為了鎮海的兩個縣,不惜勞師遠征,現在有三個州的轄地,劉大人居然視而不見,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呢?」

    艾飛雨淡淡的說道:「對不起。鷹揚軍有自己的處事原則。我們堅決不會違反原則做事。」

    鞠嫦曦嫣然一笑,眼勾勾地盯著艾飛雨的臉龐。意味深長的說道:「難道,鷹揚軍的原則,就是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艾飛雨微微一笑,恬靜的回答:「非也,我們鷹揚軍向來都是最好客的。考慮到路大人目前的處境,我們鷹揚軍有意伸出援手,但是中間有些細節,還希望鞠夫人仔細的參詳以後再做決定。」

    鞠嫦曦眼睛微微一亮,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知道艾公子有何建議呢?」

    艾飛雨輕描淡寫地說道:「鷹揚軍素來窮困,兵力不足,無法排遣大軍增援鄂州,但是鷹揚軍麾下,有很多來自大別山地山民,他們都是英勇無比的戰士,只是因為鷹揚軍地軍費有限,他們無法加入鷹揚軍,若是鄂州方面能夠承擔部分的軍費,我想將這些山民納入鷹揚軍,進入鄂州是沒有關係的。」

    鞠嫦曦眼珠子輕輕的一轉,似乎飛快的捕捉到了艾飛雨的真正意思,隨即爽快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決定了。」

    艾飛雨想不到她的回答如此的爽快,倒是覺得有點意外,隨即微微一笑,友好的說道:「晚上節度使大人設宴,還請鞠夫人大駕光臨。」

    鞠嫦曦笑吟吟的說道:「小女子也正有些事情,想要和劉大人私底下談談。艾公子到時候也會出席吧?」

    艾飛雨含笑說道:「這是當然。[閱讀文字版,請上]晚上飛雨靜候鞠夫人的大駕。」

    鞠嫦曦緊盯著他的臉龐,嘴角邊輕輕浮現一起一絲絲的笑意,慢悠悠的說道:「一言為定。」

    劉鼎聽了艾飛雨的報告以後,當即召集李怡禾、殷紅林等人前來商議。

    李怡禾不太擅長偽飾自己的感情,現在在場的全部都是鷹揚軍的核心人物,也沒有偽飾的必要,他明顯有點遺憾的說道:「我們明明想要蘄黃二州,向偏偏要裝出這樣清高的樣子,好像蘄黃二州乃是燙手的熱山芋,恨不得馬上扔出去,有這個必要嗎?萬一到時候路審中真的收回去,我們豈不是又要找別的辦法才能名正言順的佔領這裡?」

    殷紅林也疑惑的說道:「對啊!路審中既然自己都願意交出蘄黃兩州,我們為什麼不答應呢?」

    艾飛雨沉思著說道:「兩位,你們只看到了蘄黃二州的地盤,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過,我們拿下蘄黃二州,除了軍事上的地理優勢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利益?如果我們力有不逮,就算拿下了蘄黃二州,以後將如何處理?事實上,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有能力控制這麼大的地區嗎?如果我們將太多的力量投放到這裡,那廬江方面、鎮海方面,又將如何處置?」

    李怡禾遲疑著說道:「我們目前的兵力,的確有點困難,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艾飛雨搖頭說道:「不是有點困難,是有很大的困難,我們控制了蘄黃二州,不等於徹底的佔據這裡。蘄黃二州的具體情況,相信你們各位也已經瞭解了,簡單的來說,這兩個地方都很窮,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安撫人民。飛雨十分擔心我們的財政。蘄黃兩州。財政狀況都非常的糟糕,連衙門地薪水都無法全部支付。我們舒州地財政狀況原來是比較好的,也許能夠支出一部分的財政到蘄黃二州來。但是我們為了推廣商業貿易,實行了新地稅收政策。大幅度的調低了稅率。根據之前地推算,沒有三年的時間,想要達到過去的財政收入水平,是不可能的。其實我們現在是債台高築,正常的財政收入是無法維持鷹揚軍地運轉的。只能通過戰爭繳獲來補充巨大的缺口。如果我們背上蘄黃兩州這個大包袱,以後財政會顯得更加的困難,一旦財政崩潰了,我們鷹揚軍也將崩潰。」

    「飛雨更加擔心的,還不止如此。事實上。非但蘄黃兩州地財政狀況非常的糟糕,就是鄂州、岳州等地,財政情況同樣不容樂觀,武昌軍之所以羸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能按時發餉。連餉銀都無法準時發放,又如何能夠動員官兵拚死奮戰?從鄂州一路向西,所有區域的財政狀況,其實都不理想,入不敷出的佔據了絕大部分。如果我們要佔領這些地方。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準備好充足的資金。地盤打下來以後,要讓它發揮作用。才是真正的地盤,否則,就是巨大的累贅,還不如不要。當然,部分軍事要點除外。無論路審中如何籌謀,現在蘄黃兩州事實上已經掌握在我們的手中。這兩個地方需要投入大量地資金,我們將不得不加強在鎮海地區地爭奪,這對於我們的戰略,是有著很重要地影響的。」

    劉鼎緩緩的說道:「然則如何?」

    艾飛雨謹慎的說道:「我們還是採取鎮海地區的做法,我們可以以朝廷的名義暫時代管蘄州、黃州、安州,但是一定要將責任推到朝廷的身上,尤其是當地百姓對於貧窮的不滿,一定要轉移到朝廷或者路審中的身上。事實上,這幾個州的貧窮,的確有朝廷的責任,現在朝廷承擔罵名也是責無旁貸。蘄黃二州的百姓,都迫切的希望自己的處境能夠得到改善,他們迫切希望鷹揚軍能給他們帶來穩定和富裕的生存環境,然而,我們暫時無法在這裡投入太多的經歷。我們鷹揚軍只能夠在有能力的前提下,盡可能的照顧這些地區。」

    李怡禾疑惑的說道:「那路審中那裡,我們如何提供援助?難道還是走金陵府的路子?」

    艾飛雨淡然自若的說道:「正是!路審中想要獲得我們的幫助,就必須出錢。我跟他的代表說得非常的清楚,我們不要他的土地,只要他的錢。我們的軍隊是僱傭的,是需要軍費維持的。蘄黃兩州我們可以不要,但是軍費他不能不給。」

    李怡禾歎服的說道:「蘄黃兩州已經被我們和淮西軍各自佔領,武昌軍想要拿回去,根本不可能,就算我們不要,他也不敢要回來。飛雨你真是算計的太精了,要是我是路審中,我非恨死了你不可。」

    艾飛雨冷冷的說道:「我們和路審中,本來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蘄黃兩州本來就不應該是路審中的籌碼,但是他認為這是籌碼,那我只好跟他說,我們不要這樣的籌碼。他沒有辦法,只好換別的籌碼。」

    殷紅林搖頭說道:「感覺有點像文字遊戲,這中間的關節,也太複雜了。」

    艾飛雨嚴肅的說道:「非也,或許在我們看來,僅僅是名字上的差別。可是民間百姓不會這麼想,若是我們私下交易,日後追問起來,我們是很難向天下百姓交代的,自己說出來也不能理直氣壯。如果是朝廷委託我們代管,有公開的詔令,日後有任何的問題,我們都可以推到朝廷的身上。」

    李怡禾和殷紅林相視而笑,然後又搖搖頭。

    朝廷,你就繼續做替死鬼吧!

    劉鼎點頭說道:「飛雨的建議很好,就這樣執行吧!」

    當天晚上,劉鼎設宴招待鞠嫦曦。蘄州雖然貧窮了一點,荒涼了一點,但是當地的物產還是很豐富的,食品的價格也相當的便宜。值得一提的是,劉鼎宴請鞠嫦曦的地方,依然是在之前的太白居。在光啟元年的最後一天,馬南青也設宴款待了劉鼎,最終醜態百出,活活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十多天的時間過去,物是人非,馬南青等人都已經永遠的消失了。

    林詩梓、黎霏嫣、蘇幼惜自然也出席了。沒有了馬南青在場,她們的神態都顯得非常的輕鬆,充分展現出女人的魅力來。今晚出席宴會的人其實不多,除了劉鼎和她們三個內眷之外,就只有艾飛雨、李怡禾、殷紅林三人,而鞠嫦曦這邊,只有她自己出席,頗有點家宴的味道了,氣氛因此顯得非常的隨和。

    鞠嫦曦剛剛進來,就看到了林詩梓等人,眼前一亮,隨即又黯然下去,似乎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她向來對自己的容貌都是很有自信的,自信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抵擋她的有心勾引,可是看到了林詩梓等人以後,她馬上明白過來,自己千萬不要去做那樣的蠢事,不但沒有效果,而且顯得自己非常的愚蠢。她向著劉鼎柔柔的笑著說道:「大人洪福,如何能夠集得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呢?一個就已經令人羨慕了,大人身邊居然有三個之多,可見天地間的精華,都聚集在大人的身邊了。」

    林詩梓等人原本臉色都有點矜持的,她們對於任何試圖接近劉鼎的美貌女子,都有種天生的排斥情緒,這個鞠嫦曦自然也在排斥的行列,她們原本是要故意冷落冷落她的,聽到她如此恭維自己,臉色也就漸漸的融化開了。她們之前已經聽說,這個鞠嫦曦並不是她原來的名字,而是她在青樓中的藝名,事實上,鞠嫦曦一直都保持著青樓頭牌的身份,儘管她的客人只有路審中一人而已。就容貌來說,鞠嫦曦顯然不如她們三個,可是鞠嫦曦久經歡場,那種有意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嬌媚,卻也是她們三個不能比擬的。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哪裡比得上路大人。路大人的內眷,可真是能幹啊!鞠夫人遠道從鄂州而來,承擔著如此重任,可謂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路大人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劉鼎也是欽佩不已。」

    鞠嫦曦故作驚恐的說道:「劉大人可要嚇煞小女子了,小女子可不是路大人的內眷,此事若是在鄂州傳出去,恐怕又要引起一番不大不小的風波呢。路大人的大婦,可是南平王鍾傳的妹妹,南平王位高權重,義薄雲天,他的妹妹受到萬千人的敬仰,劉大人如此說話,豈不是要小女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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