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鷺颯還沒有成家,過年自然是跟大伙們混在一起,飛營是新成立的部隊,士氣非常的重要,楊鷺颯因此費盡腦汁策劃了不少的活動,例如貼對聯、遊園、猜謎、掰手腕、拔河、蹴鞠、雙陸棋等,應有盡有,官兵們這幾天都過的十分的開心。伙房又在殺豬宰羊,煎、炸、燒、烤、悶、燉、煮、煲,伙夫們都在施展十八般武藝,將各種各樣的美味都準備就緒了,只等著除夕夜可以大吃大喝一頓。在這之前,劉鼎給每個士兵都發了五百錢的額外過節費,讓大家可以舒舒服服的度過新年,不少舒州籍的士兵,都將這筆錢送回了自己的家中,於是他們的家人也跟著分享到了過年的快樂。
然而,正在他們要舉杯同慶的時候,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闖入了火龍崗軍營。傳令兵送來了劉鼎的最新命令:火速向宿松進發,不得延誤。飛營戰士們的過年計劃,也因此而完全改變了。有些精明的士兵,看到傳令兵的駿馬飛馳而來,就已經感覺到不妙,急忙放下手頭的事情,精進的看著楊鷺颯這邊。果然,楊鷺颯看過命令以後,大聲叫道:「兄弟們,蘄州百姓請我們去過年了!」
正在忙碌的飛營士兵,都愕然的站了起來,甚至連牛肉、雞腿烤焦了也沒有察覺到,直到誘人的香味變成了焦味,才驀然醒悟過來。不少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十分的遺憾和失望。不是說好可以安心過年的嗎?怎麼突然又有軍事行動了?連年都不讓過了,這是什麼世道嗎?然而,軍令如山,不管他們理解還不理解,命令既然來了。就是下刀子也得出動了。
楊鷺颯將幾個主要的軍官召集過來,說清楚了情況,然後下令部隊全部集合,他目視眾人,聲音平緩的說道:「有人請我們到蘄州去過年,我們必須在明天趕到蘄州。大人發下來的過節費,每人再加五百錢。軍務緊急,我們必須在今晚趕到宿松。大人之所以專門指定我們飛營參戰,就是因為他知道我們飛營的戰士,個個都是飛毛腿。是神行太保,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我們不能將這個名譽給玷污了。明天大人將會跟隨我們一起到蘄州,我們就是大人地親衛!我現在命令大家,馬上準備。子時之前必須出發。」
眾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急忙收拾東西,原來準備好的過年物資,現在都用不上了,只好緊急處理。因為劉鼎的命令是飛營全部官兵都要參戰,所以留在火龍崗軍營的,還不到三十人。他們不可能吃得了那麼多的食物。李怡禾和艾飛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剛好李天翔和楊璧鱗回去桐城,經過這裡,於是楊鷺颯將他們攔住,將飛營好不容易才準備起來的賀年禮物,全部轉讓給了忠字營,當然。楊鷺颯是不能吃虧的,李天翔要去了這些物資,是要當場支付現金的。
李天翔是非常欣賞楊鷺颯的。只有一隻眼睛地他,難得露出一絲絲的笑容,扭著楊鷺颯的肩頭說道:「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市儈的,簡直要將我兜裡的每一個銅板都掏光。」
楊鷺颯可憐兮兮地說道:「翔哥,你也不看看我後面那群都是些什麼人,他們都是原來的紅巾盜匪徒啊!本來過年打仗就不是好事,一個個都怨天怨地的,要是還吃虧了,他們非得將我烤了來吃不可。翔哥你是老人家。我是小小後輩。就不要跟我斤斤計較了好不好?」
李天翔苦笑著說道:「日你的,感覺我上輩子欠你的一樣。呶!我全部的身家都在這裡了。你要給就給,不給只好自己埋地裡吃掉算了。我問你,你當初買這麼多的東西做什麼?就沒有想到過計劃要改變地?」
楊鷺颯耷拉著腦袋說道:「這計劃也變化的太快了一點。」
楊璧鱗插口說道:「如果還有,給我一點吧!我們要在桐城呆很久,多少東西都能吃光。」楊鷺颯爽快的說道:「好!」
有老上級支持,那就一切好辦。楊鷺颯當即下令緊急處理了相關的物資,將多餘的食物全部轉讓給勇字營,然後帶著所有官兵趁著夜色飽餐一頓,隨後立刻出發。還沒有到子時,他們就已經離開了火龍崗軍營,連夜趕往宿松。在經過懷寧城北面的時候,他們隱約看到艾飛雨正坐著輪椅在遠處看著他們,遠遠的對他們揮手示意。同時,楊鷺颯等人也看到了,刁奇、王原、林俊等人,也都帶著鬼臉都地戰士魚貫的離開了懷寧城,同樣是向著宿松的方向出發。
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卻還要在深夜裡行軍,心情可想而知。冬天地深夜,天氣自然特別冷,隨口呼出去的空氣,都凝結成霜。在這樣的天氣中行軍,速度是快不起來的,能夠堅持著不倒下,已經是很好了。由於太凍了,不少戰士的緬鐵彎刀都被卡在刀鞘裡,無法拔出來,有人不小心握到了冰冷的刀刃,結果手指馬上被黏在上面,必須用熱水燙才能拿開。有人不信邪,用力將自己的手撥開,結果一層皮就沒有了,甚至連鮮血都不滲出半點來。
不過,並沒有人出聲埋怨,飛營和鬼臉都的戰士們都知道,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劉鼎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出動的。現在劉鼎要他們緊急出動到蘄州,肯定是蘄州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劉鼎更改了全盤地計劃呢?他們只有開動自己地腦筋,拚命的冥思苦想了。楊鷺颯、刁奇、林俊、王原他們聚在一起,低聲地商討這次出動的意圖所在,可是他們並也不知道淮西軍南下黃州的消息,所以猜來猜去,最終還是不得要領。這個消息目前只有劉鼎、李怡禾、艾飛雨三個人知道,他們都採取了最嚴格的保密措施。楊鷺颯估計是路審中和杜洪在西面打起來了,所以劉鼎連夜派遣他們襲擊蘄州。以擴展鷹揚軍的地盤。
飛營戰士一路都是急行軍,走了一會兒以後,很快就熱起來了,再也感覺不到寒冷。鬼臉都的戰士按照規定跟在了飛營地後面。從懷寧到宿松的距離還是比較遠的,他們在天亮的時候,才趕到了宿松。本來他們以為到了宿松以後,可以稍稍歇息一會兒,然而,楊鷺颯只是下令埋鍋做飯,同時繼續做好行軍的準備。這時候。後面的各項物資淵源不斷的送來,數百輛獨輪車和三輪車擠滿了宿松的大小街道,隱約還能看到那些神秘的黑粉部隊,但是他們出現的時間極短,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楊鷺颯遠遠地就看到了忙碌的魚多均、賈浙鵑。甚至還有劉忠漢等人,他們都在忙碌的轉運物資,來自舒州的民夫,也都忙得滿頭大汗,甚至有人光著膀子幹活。飛營還沒有出發,他們的物資就已經向西面進發了。隨後,又有一連串地騎兵從楊鷺颯的身邊飛馳而過。馬蹄聲驚醒了宿松的每個人,正是從桐城趕來的狄火揚等人。他們原本在廬江的周圍活動,劉鼎突然改變計劃,狄火揚好不容易才收攏了大部分的斥候,飛速的殺去蘄州境內。
飛營地廣大官兵,看到這個陣勢,都不免互相猜測起來:「要打大仗了?」
然而。在看到劉鼎之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楊鷺颯自己也沒有答案。
太陽剛剛出來一會兒。飛營戰士們的早飯還沒有完全蒸熟,又有一大批人快馬趕到了宿松,竟然是劉鼎等人。不但劉鼎來了,李怡禾、艾飛雨等人都來了,鬼雨都的大部分老骨幹也都跟在身邊。艾飛雨雙腿殘疾,不能騎馬,他們就在馬背上裝了個奇怪的籃子,兩邊都用繩子固定著,看起來像個駱駝。卻是非常的安穩。行軍的時候前面派個高明的騎手,牽著艾飛雨地戰馬前進。居然也安然無恙的趕到了宿松,的確令人稱絕。
更令楊鷺颯感覺到意外地是,林詩梓、蘇幼惜、黎霏嫣居然也跟來了,她們全部都是男裝打扮,要麼穿著雪白的武士服,要麼穿著灰色的書生服,但是眼尖的男人,全部都能看出她們是女人。蘇幼惜和黎霏嫣會騎馬不奇怪,她們本來就是江湖兒女,從小就懂得馬術,倒是林詩梓居然也會騎馬,令劉鼎覺得非常的意外。後來才想明白了,林詩梓畢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父親說什麼也是節度使高官,考慮問題還是比較周詳的,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代,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生,林度肯定會教自己的兒女騎馬,以免遭受意外地時候可以緊急逃離。劉鼎本來只想帶蘇幼惜和黎霏嫣出來地,但是林詩梓既然也會騎馬,於是將林詩梓也帶來了。
劉鼎上戰場,從來都不帶內眷的,今天不知道是搞什麼鬼,居然帶來了三個女眷,飛營地戰士們看到了,都覺得非常的好奇,儘管有楊鷺颯的命令不許談論,他們還是悄悄的竊竊私議,無數的目光都在悄悄的瞥著她們的美色,艷羨不已。事實上,林詩梓的男裝打扮也是很有看頭的,她的身子本來就很高,這時候束著雪白的武士服,顯得傲然挺立,英氣勃勃,容光煥發,光彩照人,不知道俘虜了多少戰士們的心,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讓人為之傾倒。哪怕是早已經心如枯木的刁奇、王原、林俊等人,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小姐曹娥,和林詩梓相比,也是有點距離的。
在過去大半年的時間裡,林詩梓一直都呆在大明湖,都快要悶出病來,父母被貝禮翊抓去的噩耗傳來,她更加有自殺的衝動,好不容易才堅持過來,卻已經顯得相當的憔悴,後來聽說劉鼎單獨闖入廬州刺殺貝禮翊,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後來裴凝紫、裴雨晴來了,和蘇幼惜慢慢的開解她,她才漸漸的恢復原來的神采。這是她首次公開和劉鼎出現在鷹揚軍戰士的面前,說明劉鼎已經完全認可她的身份,她再也沒有必要想東想西,患得患失了,她只需要深深地愛著眼前這個男人就行。這也意味著。劉鼎救出她的父母,乃是義不容辭地責任,作為女兒的責任,已經基本轉移到準女婿的身上。未來的道路變得如此的光明坦蕩,林詩梓心情暢快,自然成了名副其實的萬人迷了。
到達了宿松以後,劉鼎馬上召集楊鷺颯、刁奇、王原、林俊等人,仔細的說明當前的情況,說明此行的目的。根據最新地情報,南下黃州的淮西軍。正在加緊進攻黃州城,黃州刺史依然在頑強抵擋,淮西軍暫時還不能進入蘄州。因此,飛營和鬼臉都等部隊,一定要注意行軍的方式。還有突發事件的處理。最後,劉鼎嚴肅的說道:「我們是北上勤王,路過蘄州,不是來進攻蘄州,這一點你們一定要清楚。」
楊鷺颯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計劃緊急改變是為了這樣地原因。其實他的心思非常的靈活,已經猜到了劉鼎的計劃。但是劉鼎既然沒有說出來,他也就沒有點。他拍著胸口說道:「大人請放心,飛營絕對不會動蘄州的一草一木,更不會傷害蘄州的老百姓的,我們是北上勤王地正義之師,一定會給蘄州的百姓留下最美好的印象的。」
劉鼎點點頭,滿意的說道:「去吧!你們是先頭部隊。既要注意紀律,又要注意擺出自己的威勢來!」
楊鷺颯大聲答應著,轉身去了。
劉鼎對刁奇單獨吩咐了幾句。刁奇也帶著鬼臉都出發了。根據李怡禾和艾飛雨昨晚緊急制定好的行軍計劃,楊鷺颯地飛營在最前面,鬼臉都隨後,鬼雨都在最後面,整個隊伍形成蜿蜒的一字長蛇陣,劉鼎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前進。在過去一年地時間裡,鷹揚軍通過黑市,購買到了一定數量的馬匹,作為軍官的代步。這些馬匹基本都是江南山區飼養的。只能用來當坐騎。又或者是用來駝載貨物,想要用來衝鋒陷陣。卻是不行的。鷹揚軍到現在都還沒有騎兵部隊,這是劉鼎最大的遺憾,也是楊鷺颯等人最大的遺憾。
宿松距離蘄州很近,一個時辰就到了,飛營率先進入了蘄州的轄地。當他們踏上蘄州土地的時候,正好是陽光明媚地上午,陽光從他們地背後射過來,在地上形成長長的影子,周圍地田野樹木,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中,泛起一層金黃色的光暈,如同置身於仙境一樣。進入年底以來,江漢地區的天氣,總是以陰沉居多,像這樣的明媚天氣,實在是太少了。抬頭看著金燦燦的太陽,感受著和煦的陽光,鷹揚軍的官兵們都覺得無比的愜意。如果不是因為要行軍作戰的話,今年的除夕夜,他們一定會過得非常的熱鬧,但是現在,只能專心致志,快速行軍了。
蘄州的百姓顯然還沒有時間準備過年,他們還有人在田地裡忙碌,大人們在忙碌,小孩子在歡快的捉迷藏,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鷹揚軍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工作,他們看著蜿蜒前進的鷹揚軍,都覺得十分的好奇,紛紛挺起身來看著不遠處的道路,想要推測鷹揚軍到來這裡的目的,隨後又覺得有些恐懼,紛紛叫自己的小孩子率先躲藏起來。直到有些鷹揚軍戰士朝他們揮手致意,表示自己沒有惡意,這才讓他們覺得沒有那麼恐懼,不過,他們還是很小心的離開了田野,盡量拉開和鷹揚軍之間的距離。從宿松到黃梅的道路並不好走,蘄州和舒州之間,原本就沒有大路相連,劉鼎主政舒州以後,也故意放任西面的道路不管,以防止有人從背後襲擊舒州,於是,當他率軍從舒州進入蘄州的時候,首先遭遇到了道路的阻撓。泥濘的道路還沒有完全乾透,沿途有很多的水網菏澤地帶,就在路邊就有不少的湖灘,湖灘上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水網地帶,有很多人漁民模樣的人在捕魚,他們的身體都很瘦,彷彿是得病多年的人,有些少年或者小孩的身體,看起來小小的,黑黑的,瘦骨嶙峋。嚴重的營養不良。本來一張不大地漁網,居然要好幾個人才能拉起來,可見他們的力氣大大不如常人。
劉劍好奇的說道:「這些人怎麼這麼瘦?」
劉星搖搖頭說道:「可能是吃不飽吧。」
有個叫做劉恆的鬼雨都戰士,忽然發現了什麼,他飛快的跑了兩步,然後離開隊伍,從淺灘裡面拿起一枚小小的釘螺來,然後快速的縮回去隊伍裡,遞給周圍的人觀看。這是個很小的釘螺,黑色的。細細長長地,一端很尖,一端圓圓的,和平常所見的圓形田螺有很大的區別。劉恆周圍的鬼雨都戰士,都沒有見過這樣地東西。都覺得十分的好奇,他們想要拿過去看看,劉恆卻死死的捏著,只肯給他們遠觀。劉鼎他們剛好騎馬從旁邊路過,劉恆等人都自覺的退到了路邊,卻還洋洋得意的舉著那個釘螺。
蘇幼惜眼尖,看到那個釘螺。皺眉說道:「這是髒東西,不要碰。」
劉恆舉起釘螺,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蘇幼惜冷峻的說道:「這是魔鬼螺,裡面隱藏有魔鬼,碰到要得病地,快快扔掉!」
劉恆看著手中的釘螺,猶豫著。有點捨不得扔掉。
劉鼎轉過身來,剛好看到劉恆手上的釘螺,隨即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漁民。又看看周圍的湖灘、河灘,馬上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他勒停戰馬,不假思索的下令:「劉恆,將釘螺扔掉!」
劉恆一愣,急忙將釘螺扔掉。
劉鼎對身邊地蕭騫迪、令狐翼飛快的說道:「騫迪,傳令所有部隊,跑步通過這片區域。所有人,都不得在此停留。不得觸碰這裡的水。不許拿湖灘上地任何東西,更不得觸碰這些釘螺。令狐。去通知前面的楊鷺颯和刁奇,執行同樣的命令!劉恆,你走在最前面,不許和任何人接觸!」
令狐翼急忙縱馬而去,馬蹄濺起陣陣的泥土。
蕭騫迪詫異的說道:「大人,有情況?」
劉鼎凝視著那些瘦骨嶙峋的漁民,臉色凝重,緩緩的說道:「這是血吸蟲!」
蕭騫迪疑惑的說道:「血吸蟲?是什麼東西?很可怕嗎?」
劉鼎點點頭,冷峻的說道:「這種血吸蟲能夠置人於死地,很難治療,我想現在應該沒有什麼藥品可以治療,它地幼蟲,就寄居在這種釘螺裡面。劉恆,一會兒到了宿營地,你馬上打一盆熱水,越熱越好,將你地腿和手都洗乾淨,如果發現不妥,馬上找郎中處理。知道了嗎?」
劉恆臉色煞白的說道:「知道了。」
急忙跑到隊伍地最前面去。
旁邊的鬼雨都戰士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觸碰那顆釘螺,回頭看看那些可憐的漁民,都覺得他們無比的悲哀。他們常年生活在水上,活動於湖灘、河灘之中,想要不沾惹這種古怪的釘螺,簡直是不可能的,他們肯定是被血吸蟲掏空了身體,才會變得那樣的古怪,明明是三四十歲的青壯年,卻已經病的像個老頭子,只有艱難喘息的份。想到這些小小的釘螺居然可以取人命,都不勝感慨。
劉鼎看著四周,晦澀的說道:「蘄州的血吸蟲病,看來要比舒州嚴重得多。」
蘇幼惜身懷感觸的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師父們說起,在江漢一帶,有種會吃人的釘螺,它們的身體裡面隱藏有魔鬼,據說是古代那些被冤死的人的靈魂所化,被武則天害死的王皇后等人,死了以後,靈魂也是寄托在這種釘螺裡面。她們的怨毒實在太深了,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報仇雪恨,高僧們都無法化解他們的怨恨,後來禪宗的四祖、五祖在附近結寺,長期化解她們的怨恨,也沒有成功,反而被她們奪去了性命。」
艾飛雨陰柔的說道:「原來禪宗四祖、五祖結廬於此,居然是為了化解血吸蟲的危害?原來如此!」
蘇幼惜心有餘悸的說道:「只可惜,他們也是功虧一簣,似乎人世間還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魔鬼螺的怨毒。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上的人們,如果被它咬上了,就會慢慢的發作,最後死於非命。據說他們臨死的時候,都會非常的痛苦。就像當初王皇后被武則天折磨而死地慘狀。我很小的時候,九華山曾經有幾位傑出的師父,毛遂自薦到這裡醫治被魔鬼螺釘上的的病人,結果非但沒有救活病人,反而自己也被這種釘螺咬到了,感染了王皇后的怨毒,最後都不治身亡。你想,我們九華山要什麼藥物沒有,可是,無論其他的師父們怎麼的努力。最終還是不能挽救她們的性命。她們臨終前,我們曾經見過她們,的確是非常恐怖,就像剛才那些漁民一樣,她們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渾身好像都沒有血色,小腹卻鼓脹起來,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艱難地等死。那種情景,只要是看過的。都沒有人會忘記。」
劉鼎點點頭,臉色陰沉的說道:「這種釘螺是血吸蟲的主要載體!現在是冬天,情況還要好一點,要是春夏兩季,湖水上湧,這種釘螺到處飄動,血吸蟲是要大面積氾濫的。舒州那邊似乎沒有這麼嚴重地情況。可能是地方官處理的比較好,蘄州顯然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才會導致血吸蟲如此氾濫。騫迪。督促部隊,跑步通過!嚴禁逗留!」
蕭騫迪大聲答應著,即刻將命令傳達下去。
一聲令下,所有的戰士都跑起來,腳步聲啪啪啪,將道路兩邊的蘄州民眾都驚動了。他們愕然而恐懼的看著飛奔中的鷹揚軍,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連那些被血吸蟲感染地漁民,也都愕然的看著岸上,烏黑的臉上。帶著恐懼的神情。感覺是戰爭爆發了。
「哇哇哇!」
忽然間,有幾個小孩子被驚動的哭起來。更加增添了現場的緊張氣氛。後面的鬼雨都戰士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是前面有敵情,有人下意識地將緬鐵彎刀拔了出來,還有人彎弓搭箭,做好了戰鬥準備,於是兩邊的蘄州民眾,都驚恐的離開了田野,匆匆忙忙地跑回自己的家中,簡單的收拾了東西以後,就拖兒帶女的上面躲避了。這種恐慌的情緒非常容易傳染,致使蘄州的百姓,都覺得是鷹揚軍發動了對蘄州的攻擊。
劉鼎等人的戰馬,自然是跑得更快了,噠噠噠的馬蹄聲逐漸遠去,很快就到了黃梅地附近。直到全軍進入黃梅境內乾燥地土地,劉鼎才下令暫時歇息,這時候周圍已經看不到一個老百姓,可能都是被鷹揚軍嚇跑了。根據在最前面觀察的狄火揚報告,蘄州民眾地確以為是鷹揚軍要攻佔蘄州,所以顯得驚恐不安,雖然他們已經明確表示,鷹揚軍是入京勤王,路過這裡的,依然無法消除他們的疑惑和恐懼。
狄火揚報告說,暫時還沒有發現武昌軍的蹤影,他們可能都集中在蘄州城,還沒有得知鷹揚軍進入蘄州的消息。前面就是黃梅縣,當地的縣令已經被狄火揚他們告知,鷹揚軍是路過這裡的,不會驚擾地方,但是那個縣令已經被嚇得不行,渾身都顫抖的像個米篩一樣,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縣衙門其餘的官吏,都已經聞風而逃了。
劉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轉頭對蕭騫迪說道:「將劉恆帶到旁邊,暫時隔離,等到了黃梅縣,讓郎中仔細的檢查檢查,不要出什麼問題。這血吸蟲要是傳染開來,將非常的糟糕,一定要小心謹慎。」
蕭騫迪有點緊張的說道:「要不要……」
悄悄做了個砍頭的手勢,眼神十分的凌厲。
劉鼎急忙說道:「不!只是預防措施!不要過度緊張!血吸蟲只能通過寄生蟲傳染,不會從人傳染給人的。」
微微頓了頓,劉鼎冷靜的說道:「血吸蟲非常可怕,萬一被感染,以現在的醫療條件,肯定是治不好的,但是偶爾接觸,未必就會感染,要嚴格告誡部隊,在附近行軍作戰,輕易不要觸碰河水、湖水,也不要和當地的居民嚴密接觸,尤其是男女關係,嚴禁下水捕魚捉蝦,日常在營房一定要注意個人衛生。營房的排水溝和茅坑,都要經常清理,不要有積水。一旦發現有類似的釘螺,要用木桿或者漁網將其撈上來,然後焚燒掉。反覆告誡各級指揮官,宿營地千萬不要選在湖灘、河灘旁邊,切記!」
蕭騫迪冷峻的說道:「屬下知道了。屬下現在就去傳令。」
劉鼎又說道:「若劉恆半個月之內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就可以解除緊閉了,不要讓他感覺太緊張。外鬆內緊,你幫我親自抓這件事情,有人違反命令捕魚捕蝦的,嚴肅處理,必要時,格殺勿論。」
蕭騫迪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凜然說道:「屬下知道了。」
當即騎馬去找各部隊的指揮官,傳達劉鼎的命令。
這時候,楊鷺颯這時候已經強行押著黃梅縣令范冬菊前來。飛營下午就趕到了黃梅縣城,黃梅縣城沒有絲毫的防備,楊鷺颯他們直接衝入了縣城,嚇得黃梅縣的大小官員,還以為是鷹揚軍侵略過來了,慌忙逃跑不迭,范冬菊胖乎乎的,跑不快,結果被楊鷺颯他們抓住了,狄火揚沒有將他押過來見劉鼎,楊鷺颯卻毫不客氣的將他捆了過來。
劉鼎擺擺手,讓楊鷺颯鬆開范冬菊。
范冬菊面如土色,看著劉鼎又敬又怕,不知道劉鼎將會怎樣處理自己。
李怡禾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家大人是響應朝廷的詔令,入京勤王,路過你的轄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勤王之師,人人支持。我們需要你提供部分的糧草和民夫,希望你能夠給予協助。」
他的態度很好,語調也相當的平緩,范冬菊這稍稍放心,結結巴巴的說道:「不知道大軍路過,實在有罪,實在有罪……」
劉鼎臉色平和的說道:「你去吧!只要你按照我們的吩咐去辦,日後我們見到皇上的時候,會向皇上提起你的功績的。」
范冬菊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儘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現在的朝廷威信也已經蕩然無存,蘄州已經很多年沒有朝廷委派的官員了,但是如果他的名字居然能夠上達天聽的,他還是感覺到由衷的激動。當然,在內心的最深處,他也有滿腹的狐疑,這個劉鼎,說是率軍勤王,天知道他要做什麼,從舒州到長安,千里迢迢,千山萬水,是輕易的事情嗎?要是他上演的是借道伐虢的好戲,蘄州就完蛋了。但是他手中沒有兵,蘄州也輪不到他來自做主,他只好滿足李怡禾的要求,盡量提供糧草,調撥民夫,同時,派人秘密報告蘄州的皮元德和馬南青,等候他們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