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白竺園,***昏暗,垂柳凋零。裴泰和劉月蘇的頭七剛過,整個金陵城還籠罩在悲傷的氣氛裡面,到處都可見飄蕩的白花,從金陵城的南門一路延伸到鍾山要塞最高點。裴泰和劉月蘇的遺體,被安葬在鍾山要塞,這裡原來是裴泰選好的墓地,裴府一早就在這裡準備妥當。鍾山又叫紫金山,因山坡出露紫色頁岩,在陽光照射下閃耀金色光芒,故東晉時改稱紫金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安葬在紫金山都沒有辱沒他們兩人的身份,而有關曹師雄的故事,也從此告一段落。
金陵城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產生活,往來舒州和金陵之間的商旅,活躍在長江水道上面。金陵府尹頒布的法令,將舒州和金陵城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從舒州順流而下的糧食、棉布、木材等大宗物資,源源不斷的到達金陵。金陵城的商人,也逆流而上,到舒州去設置商業網點,大量收購舒州的絲綢、大閘蟹、板栗、茶葉等,轉手獲利。由於長江水道的重新暢通,商業往來變得更加的頻繁。
駐紮在白竺園周圍的鷹揚軍,也已經從這件事情裡面完全的脫離出來,恢復正常的訓練,隨時應對戰爭的要求。一天的訓練結束,大部分的戰士們都已經疲憊不堪的進入了夢鄉,只有缽蘭苑裡面還有昏暗的燈光。劉鼎站在花窗的後面,靜靜地眺望著外面的黑暗。默默的思索著三眼都提供的情報,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根據三眼都的偵查,浙東觀察使劉漢宏派來的使者賈令威已經成功地說服了李君,讓他回去幫忙劉漢宏對付董昌,但是李君還沒有動身。有消息說,李君大體上是傾向於回去越州,可是溧陽畢竟是個很舒服的地方。就這樣走了,頗有點心有不甘,這是劉鼎繼續滯留在鎮海的原因。如果李君撤走,鷹揚軍是要第一時間接收溧陽和溧水兩座城市的;如果李君下定決心不搬家,劉鼎也要想辦法幫他搬家。
「今天已經是九月二十二了啊!」
看著天上朦朧的月色,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將近十天的時間了。劉月蘇地倩影。已經漸漸地從他的腦海中淡化出去。王原、林俊、刁奇和其他的鬼臉都戰士,也都漸漸的融入了鷹揚軍這個大家庭。劉鼎將他們安排到了勇字營,給他們配備了全新的武器,全新的盔甲,親自指導他們進行恢復性的訓練。他們的堅忍,他們的意志,他們地素質,都是令人讚不絕口的,唯一遺憾的是。他們離開戰場已經太久了,普通地訓練已經無法刺激到他們,必須有一場激烈的戰鬥才能找回從前的感覺。
外面傳來腳步聲。卻是李怡禾來了。
劉鼎慢慢的將窗簾拉上來,將缽蘭苑的燈光完全遮蓋住,然後平靜的說道:「希望你沒有帶來什麼壞消息。」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大人,我們得到了一個最新的情報,也許是個好消息。」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是關於誰地?」
李怡禾說道:「張雄的。」
劉鼎目光一閃。
張雄原來是李君地手下大將,是楊琨、南門秀等人一樣,都帶有一萬人左右的部隊,之前的情報顯示。李君經過賈令威的遊說以後。傾向於返回浙東,幫助劉漢宏對付董昌。南門秀自然是跟隨李君行動。但是張雄卻想留下來,繼續盤踞溧水和溧陽兩座城市,頗有些脫離李君獨立的意思。但是李君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決定放棄溧陽、溧水,就絕對不會讓別人拖自己的後腿。
李怡禾簡短的說道:「三眼都打探到,李君昨天宴請麾下的軍官,包括南門秀和張雄等人,食物大部分都是魚類,其中就夾雜有河豚魚,魚目混珠,真假難辨……張雄不小心吃了一些河豚的內臟,發覺不對,當場和李君翻臉,愣是帶著衛兵逃出了溧陽,成功的返回了溧水,整軍備戰。劉鼎輕輕的說道:「河豚?」
河豚魚是有毒的,內臟和魚卵尤其劇毒,李君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張雄,自然算不上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只是張雄也有點笨,居然連河豚都沒有分辨出來。幸好他反應還算快,急忙逃離,總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只是,李君既然決定對付他,怎麼可能還讓他逃出去?莫非,李君並不是真的想殺張雄?
李怡禾似乎明白劉鼎的疑惑,謹慎的說道:「李君雖然對張雄不滿意,但是張雄畢竟是他麾下比較有能力的將領,平時也沒有太多頂撞他的地方,他也不想趕盡殺絕,於是李君讓老天決定張雄的死活,將河豚魚夾雜在普通魚類裡面,宴請張雄。如果張雄真的死了,那就是天意,如果張雄沒有死,同樣是天意。據說張雄回到溧水以後,閉門不出,殺了兩個侍女,用她們身上的血來中和自己體內的毒素,終於成功的活了過來。」
劉鼎緩緩的說道:「那麼,現在溧水城的兵力如何?」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只有張雄所部一萬人。」
根據狄火揚送來的詳細報告,現在溧水城只有不足一萬名的紅巾盜,準確來說,是九千四百多人。這部分紅巾盜中有部分骨幹是張雄從淮南地區帶過來的,其餘的都是從宣州等地強行征來的,真正忠於張雄的紅巾盜,只有四千多人。因為李君用河豚魚暗算張雄,現在溧水城有很多謠言和小道消息流傳,紅巾盜內部人心惶惶,不知道應該作何選擇。有部分紅巾盜覺得繼續都留在溧陽和溧水地區。周圍都是敵人,處境很危險,還是回去浙東比較安全,但是這些人處於張雄的高壓之下,當然不敢暴露自己內心地真實想法。
劉鼎在缽蘭苑裡面來回的踱步,飛快的思索著如何利用這件事情做文章。張雄既然和李君鬧翻,那麼趁機打掉張雄。乃是鷹揚軍目前最好的選擇。這個張雄原來是淮南軍的將領,外號張神劍,據說手中一把劍使得出神入化,等閒十幾個人都靠不了他的身子。他原本在淮南節度使手下服役,高駢到來之前,他就自動落草為寇了。就個人能力而言,此人要比南門秀和楊琨出色。兵法謀略和個人武藝都是上上之選。只是他不是劉漢宏的嫡系,免不了受到一些排擠,以往在紅巾盜地眾頭目裡面顯得並不出色。
打掉了張雄,拿下溧水,等於去除金陵城西南方的威脅,金陵聯軍就可以專心的對付周寶,這一直是金陵聯軍努力的目標。腹背受敵一直都是金陵城最大的隱憂,這也是劉鼎得以插手鎮海事務的基本原因。在金陵聯軍剛剛成立的時候,也考慮過要擊潰紅巾盜或者是周寶。避免兩面受敵地情況,然而,無論是周寶還是紅巾盜。目前地力量都很強大,金陵聯軍暫時還沒有辦法對付他們。
但是現在,有一個機會出現在眼前。
劉鼎如此注重溧水地區,還有私人的原因。溧水緊靠著馬鞍山沈家,拿下了溧水,就等於是徹底的控制了馬鞍山及周圍區域,對於舒州緊缺的鐵礦資源來說,是一個天大的福音。馬鞍山沈家也將落入鷹揚軍的掌控。沈家和秦漢鐵匠鋪的聯合。將會讓鷹揚軍的武器裝備水平得到質的地飛躍。而且,只要拿下溧水。搖擺不定的李君,肯定會率軍撤回越州,換句話來說,只要拿下溧水,就等於是拿下溧陽,控制了溧水和溧陽。溧陽的地理位置非常地優越,佔領了溧陽以後,等於是建立了一個強大的進攻基地,依托溧陽可以進攻常州、蘇州、湖州、杭州、宣州、歙州等地。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
劉鼎略微思索片刻,對外面叫道:「令狐,備馬,我們去金陵。」
半個時辰以後,劉鼎的身影出現在金陵城裡面,直接前往金陵聯軍指揮所:金陵府尹衙門。金陵府尹裴易靖、金陵聯軍指揮使薛朗,以及金陵聯軍部將刁、劉浩都被叫起來了,他們對於劉鼎的到來,都顯得有點突兀,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劉鼎開門見山的說道:「各位,我準備籌劃一個大的軍事行動,幫李君搬家,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微微頓了頓,劉鼎將李君和張雄之間的情況簡單地說了,然後低沉地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決心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擊潰紅巾盜地殘部,收復溧水和溧陽兩座縣城。」
眾人都默默的看著牆壁上的軍事地圖,良久不語,臉色變化不定。
劉鼎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我希望大家明白,這是稍縱即逝的機會,務必早日做出決定。」
薛朗猶豫著說道:「劉鼎,你的情報就算沒有任何錯誤,恐怕風險也很大吧。就算李君不肯來解救張雄,張雄也有一萬人啊!此人外號張神劍,最早是出自荊南,此後轉戰淮南,麾下將士多有荊南子弟,戰鬥力相當強。當初我們鎮海軍和他交鋒多次,都是敗多勝少,就連丁從實也吃過他的虧。他要是死守溧水,然後向周寶求援,以我們目前的兵力,能夠應付得過來嗎?」
刁雖然對劉鼎的態度好了點,卻也同樣持反對的意見,深沉的說道:「我們不能投入全部的兵力,甚至不能投入一半以上的兵力參與對紅巾盜的攻擊。李君雖然和張神劍鬧翻了,但是如果我們攻擊張神劍,李君還是很有可能援助張神劍的,畢竟,他們都是一家人。不如我們等李君撤走以後,再單獨對付張神劍?」
裴易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基本同意薛朗和刁的擔心。拿下溧水,當然是夢寐以求的事情。拿下了溧水,金陵城地西南方就安全了,只需要集中兵力對付周寶就可以。哪怕是做夢,裴易靖都希望有這樣的好事。只是,這裡面的難度,是不是有點高了?紅巾盜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啊。
刁還提到了一個問題,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氣逐漸冰冷,溧陽和溧水兩地,都有大量的河流湖泊,濕氣重,不利於大軍作戰。此外,紅巾盜是以逸待勞,金陵聯軍卻是勞師遠征。高下立判。如果在短時間內無法攻克溧水。隨著冬天的來臨,氣候寒冷,物資補充困難,聯軍地處境將會非常的危險。
劉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緩緩的說道:「我只問各位一句,如果條件成熟,你們打不打溧水?」
裴易靖和薛朗都抬頭茫然的看著他,欲言又止。這還用問嗎?條件成熟的時候,誰不想馬上消滅這兩個地方的紅巾盜。既可以保障金陵城地安全,又可以擴展自己地地盤,何樂而不為?問題是。現在條件成熟了嗎?劉鼎眼中只看到孤零零的溧水,可是卻沒有看到溧水旁邊的李君,還有在聯軍背後伺服的周寶啊!這可是兩條會吃人的狼啊!
劉鼎緩緩的說道:「我希望大家明白一點,李君現在還搖擺不定,沒有下最後的決心,我們根本無法判斷他什麼時候才撤走。我們不能將主動權交給李君。我們必須在旁邊加把勁,幫他搬家,他不願意搬我們也全要強迫他搬。既然是搬家。那就意味著有了新去處。所以,李君是不會和我們同歸於盡的。對於這一點。大家要深刻理解。我們面對的紅巾盜看起來很多,可是我們只是幫他們搬家而已,阻力肯定要小很多。」
裴易靖遲疑著說道:「萬一……李君賴死不搬呢?」
劉鼎臉色嚴峻地說道:「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目的!我決心幫他搬!他不想搬我也要他搬!而且是馬上就搬!」
刁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覺得幫人搬家很容易麼?」
劉鼎沉聲說道:「你們的顧慮,無非兩點:第一,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拿下溧水;第二,擔心周寶從背後夾攻。」
薛朗緩緩的說道:「確實如此,劉大人可有好建議?」
劉鼎簡明扼要的說道:「我們鷹揚軍的忠字營、勇字營負責攻擊溧水,請劉浩挑選兩千精銳配合我們;鷹揚軍的奮字營和其餘的鎮海軍部隊,堅守金陵周圍,防止周寶襲擊金陵。同時,鷹揚軍水軍依然會對潤州保持強大地軍事壓力,迫使周寶不敢輕舉妄動。你們意下如何?」
刁半信半疑地說道:「忠字營、勇字營和劉浩,總兵力不過五千人而已,溧水是紅巾盜經營了好幾年的城市,城牆很高,還有很寬地護城河,當年我們攻擊溧水的時候,溧水守軍只要五千人不到,結果我們用了兩萬一千人也沒有攻下,還白白損失了四千多人,還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
劉鼎不容置疑的說道:「五千人足夠了!」
薛朗欲言又止。
劉鼎如此強勢,他也不知道說什麼,或許,最好是讓劉鼎去碰碰壁,他才會知道紅巾盜的厲害。
刁欲言又止,顯然是不太同意這樣的冒險行動。隱約中,他覺得劉鼎也許是可以成功的,這的確是最好的機會,只是……鎮海地區的局勢太複雜了,萬一發動戰事以後有什麼變數的話,就麻煩了。他劉鼎本來就是外來客,就算全軍覆沒也沒有什麼,拍拍屁股就可以跑回去舒州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可是他們卻不行,他們的老婆孩子,家業土地什麼的,全部都在金陵城的周圍啊。
劉鼎冷冷的說道:「我深信我能夠拿下溧水。問題在於,你們敢不敢守金陵?」
薛朗臉色不是很好,這是明顯的挑釁和蔑視了。但是他不是軍事指揮官,只好看著旁邊的劉浩,然而劉浩還在思索著進攻溧水的事情,居然沒有看到他的眼色。薛朗只好轉頭看著刁,刁終於受激不過,用力的咬咬牙,狠狠的說道:「敢!為什麼不敢!」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沉聲說道:「好!就這樣決定了!」
微微頓了頓。劉鼎正色說道:「我建議,由我負責指揮溧水前線,對付紅巾盜;薛朗大人負責指揮金陵府前線,對付周寶可能發動地襲擊。每天通報三次消息,以便掌握總體的情況,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可以早點做出反應。」
薛朗緩緩的說道:「好。」
劉鼎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分頭準備吧!」
他看著劉浩,簡短的說道:「明天早上,你帶部隊來找我。」
劉浩點頭說道:「明白,準時到達。」
劉鼎點點頭,看了所有人一眼,提高聲音說道:「這是我們組成聯軍以來的第一次戰鬥,這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而戰鬥。一定要打出威風來。打出威勢來。我希望大家以利益為重,摒棄一切成見,精誠團結,共同獲取戰鬥的勝利,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地事情。」
沒有人說話。
這段話當然是針對薛朗和刁所說的,但是他們都沒有吭聲。
劉鼎深深的看了所有人一眼,轉身走了出來。
裴易靖跟著劉鼎出來,憂慮的說道:「劉鼎,你真的有把握嗎?紅巾盜在溧水和溧陽盤踞了多年。將那裡經營的滴水不透,當初丁從實率領四萬鎮海軍,圍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攻下來。你有多大地把握?」
劉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有六成把握。」
裴易靖驚訝的說道:「六成?」
劉鼎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以前遇到的戰鬥,從來沒有超過六成的,這是我最有把握的一次戰鬥。」
裴易靖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停下腳步,目送劉鼎的遠去。一會兒以後,他回到房屋裡面,看到薛朗和刁正在竊竊私語,臉色都顯得比較晦暗。顯然對當前的軍事行動不太樂觀。
薛朗遲疑地說道:「老裴。你看……」
裴易靖果斷的說道:「既然我們已經決定進行這次軍事行動,那就要全力以赴。我會通知各個部門,將鷹揚軍所需要的錢糧物資全部都事先運送到溧水前線,不遺餘力地支持鷹揚軍的行動。我想,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有必要在金陵城搞一些演練,將壯丁都組織起來,加大訓練力度,防止周寶襲擊我們。」
薛朗無奈的說道:「好吧!」
裴易靖看著刁說道:「金陵城的具體防務,就要依仗刁將軍了,不知道刁將軍……」
刁冷冷的說道:「我並不比劉鼎差。周寶敢來,我就敢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裴易靖點點頭,緩緩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且說劉鼎帶著鬼雨都戰士回到白竺園,人還在馬背上,就對令狐翼說道:「請楊璧鱗、李天翔、龍孟堯以及各個旅帥過來,我們有大行動!另外,將王原、林俊、刁奇三人也叫來。」
令狐翼當即去傳令,一會兒的時間,參加會議的各個軍官先後來到。鷹揚軍本來準備輪換,讓罡字營來接替忠字營,聽說要參加戰鬥,不免有些愕然,但是他們很快都控制了自己地情緒,靜靜地聽著劉鼎的講解。王原、林俊和刁奇都是第一次參與劉鼎主持地軍事會議,對於劉鼎的信任,他們都深深的感激。別的軍官看到他們三個完全毀掉的臉龐,都不免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們三個都將腰板挺得筆直筆直的,專心聆聽。
會議開始,李怡禾首先通報了相關的情報,包括潤州鎮海軍的、紅巾盜的、杭州董昌的、宣州軍的,還有淮西軍的情報,讓大家對整個戰鬥背景有較深刻的理解。隨後,狄火揚詳細的描述了溧水紅巾盜的兵力和城防情況,這是他們的目標所在。劉鼎將自己和裴易靖、薛朗商量後的決定也說了。
最後,劉鼎緩緩的說道:「這是個極好的解決紅巾盜的機會,我們不能錯過。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念舒州,我知道很多士兵都想回去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他們,現在還不行。他們有更加重要地事情要做,那就是消滅紅巾盜。這次,我們要幫紅巾盜搬家,將他們從潤州的土地上,徹底的驅逐出去。」
「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不解決紅巾盜。金陵聯軍就要腹背受敵,隨時都有可能遭受紅巾盜和周寶的聯合攻擊。而且,大家應該清楚的認識到,我們攻打溧水,不僅僅是為了金陵城的安全,同樣是為了我們舒州的發展。我們一直都想要控制馬鞍山周圍地區,利用那裡地豐富自願。但是紅巾盜距離這裡很近。我們的後勤技術人員根本無法進來。只有消滅紅巾盜,我們才能徹底的控制這裡,這裡源源不斷的礦產,才能夠運送到舒州來。」
「這次戰鬥,我親自指揮!希望大家鼎力協作,再打一個漂亮的勝仗劉鼎既然已經下了決心,所有人當然沒有異議。楊璧鱗率先表態,勇字營願意做這次戰鬥的前鋒,再立新功。李天翔也隨後表示。忠字營經過一個月的休整,戰士們精神飽滿,士氣高漲。就等著劉鼎地命令了。王原、林俊、刁奇三人都臉色漲紅,很久沒有體會到戰場地廝殺快感了,他們只盼望戰鬥快點到來。只有龍孟堯保持沉默,他是劉鼎的未來岳父,對於女婿的行動,當然是無條件支持的,這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了。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李君和張雄雖然鬧翻了,但是。他們畢竟是紅巾盜一夥。因此,在我們攻擊溧水的時候。李君很有可能會增援。因此,我們的兵力運用,必須騰出至少一半的兵力用來阻擊李君的增援。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只有兩千五百人參與進攻溧水。溧水城地守軍是一萬人,我們要一個打四個。」
楊璧鱗緩緩的說道:「請問黑粉部隊參戰嗎?」
劉鼎點點頭,沉靜的說道:「當然。」
楊璧鱗充滿自信地說道:「從之前鎮海軍攻擊溧水的情況來看,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破開城牆,在城外逗留了太長的時間,以致士氣盡失,精銳盡喪。只要我們的黑粉部隊能夠破開城牆,我們勇字營保證將紅巾盜殺的哭爹喊娘的。」
李天翔也大聲的說道:「對!只要能夠破開城牆,勝利就是屬於我們地!」
勇字營和忠字營地各個旅帥,也都紛紛起立,表示自己的決心。在他們看來,只要攻破城牆,勝利就是十拿九穩地。事實上的確如此,溧水城最大的屏障,就是紅巾盜花費了幾年的時間修建起來的城牆,最矮的地方也有五丈,最窄的地方也有兩丈,甚至要比金陵城還要堅固。為了修築這兩座城市,紅巾盜驅使大量的勞動力日夜幹活,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人,在高大巍峨的城牆下面,堆滿了森森白骨。
李怡禾等他們兩個安靜下來,才接著說道:「我們的軍事行動,還是三個字要求:快、準、狠!各部隊的運動速度一定要快,進入戰鬥狀態要快,攻擊目標要准,解決手段要狠。不攻則已,一攻就要攻到敵人的痛處!」
劉鼎接過李怡禾的話頭,朗聲說道:「我們初步計劃,忠字營從左邊突擊,切斷溧水和溧陽之間的關係,阻擊李君可能北上的增援。勇字營,從右邊快速插上,從北面攻擊溧水。我親自帶領部隊攻擊正面,鬼雨都和鬼臉都戰士,都跟隨我行動。」
李天翔好奇的說道:「那……鎮海軍那裡……」
劉鼎說道:「劉浩將會率領兩千精銳參加,我將會隨同他的部隊前進。」
頓了頓,劉鼎說道:「戰利品不會很多,沒有必要請那麼多的鎮海軍參加,除非是你們沒有足夠的信心。」
眾軍官都悄悄的微笑起來。
李怡禾接著說道:「這次戰鬥,忠字營和勇字營參加,奮字營留在白竺園監視周寶的動靜,一定要和水軍緊密聯繫,時刻注意潤州方向的動靜。只要周寶不來搗亂,我們在溧水前線,就是絕對安全的。」
龍孟堯凝重的點點頭,嚴肅的說道:「明白。」
金陵聯軍,其實也是建立在各方的利益之上,一旦利益分配出現變化,隨時都可能翻臉,昔日的盟友極有可能變成敵人。如果鷹揚軍正在溧水前線浴血奮戰,和紅巾盜相持不下,刁和薛朗卻在背後來個翻臉動手的話,鷹揚軍的處境將會非常的困難。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給個天大的膽子薛朗,他也不敢和鷹揚軍翻臉。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劉鼎還是將自己的岳父大人留下來,以策安全。
劉鼎看看每個人的臉色,沉聲說道:「基本計劃就是這樣,大家還有沒有問題?」
一眾軍官大聲說道:「沒有了!」
劉鼎目光熠熠的看著大家,鏗鏘有力的說道:「很好!明天早上你們派人找怡禾要詳細的戰鬥命令。今晚部隊做好戰鬥準備,充分休息,明天早上出發。」
他轉頭看著狄火揚,嚴肅的說道:「你們斥候負責掃除路上的障礙,在我們到達淮水之前,不能讓紅巾盜發現我們的蹤影。」
狄火揚凜然說道:「明白。」
當天晚上,鷹揚軍全軍戒備,進行攻擊前的各種準備。第二天早上,劉浩率領兩千鎮海軍到達,在白竺園的外面集結。這時候,鷹揚軍的左右兩路大軍,都已經迅速出發,旌旗獵獵,在寒風中呼呼作響。鷹揚軍說走就走,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原野的盡頭,等薛朗和裴易靖出現的時候,白竺園只剩下龍孟堯和他的奮字營了,兩人面面相覷,終於明白劉鼎的決心,於是回去金陵府尹,連續發佈多道命令,全力以赴的支持劉鼎攻打溧水城。
劉鼎見了劉浩以後,直截了當的說道:「我跟隨你的部隊行動,命令隊伍出發。」
劉浩恭敬的說道:「這是屬下的榮幸。」
當即傳令部隊出發。
忠字營向絳巖方向前進,直接插向溧陽和溧水中間,其中最大的難關就是絳巖,這裡有紅巾盜的前鋒據點。勇字營則直接撲向溧水,他們需要穿越方山、淮水,遇到的困難可能多一點,這裡有零星的紅巾盜阻攔。劉鼎跟隨中路軍行動,在方山和絳巖中間穿過,這裡最大的難題就是淮水。不過現在是秋季,淮水的水位有所降低,經過斥候的探查,發現是可以徒涉的。一天的行軍以後,部隊到達淮水邊上,連夜徒涉渡過淮水,然後在淮水邊上安營紮寨。
深夜,李天翔派人送來情報,說自己帶領的左路軍遇到了麻煩。原來,李天翔帶領忠字營到達絳巖方向的時候,遇到了障礙,駐守絳巖的紅巾盜只有一千人左右,面對鷹揚軍的進攻,抵抗非常的頑強,李天翔組織了好幾次攻擊,都沒有成功,現在戰鬥依然在膠著狀態,偏偏忠字營又沒有辦法繞過這個硬骨頭前進。
劉鼎冷靜的說道:「繼續攻擊,保持聯繫。」
天亮以後,劉鼎和劉浩率領部隊繼續出發。一路上,他們遇到了一些零星的紅巾盜,結果都被前鋒部隊順利解決了。隨後,李天翔也送來了勝利的消息,在黑粉部隊的配合下,駐守絳巖的敵人被全部殲滅,但是忠字營的傷亡也比較大。光啟元年九月二十五日早上,劉鼎率軍到達溧水城下,鷹揚軍和紅巾盜最後的決戰,終於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