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回到李怡禾的房間,發現李怡禾睡得很沉,於是自己也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晚上,裴府舉行盛大宴席,歡迎張曦均和張祥鶴的到來。正如之前的迎接方式一樣,這場宴會是經過精心的安排的,如果是在平常,張曦均父子是絕對不可能得到這麼隆重的迎接儀式的,充分說明了裴家的態度。然而,在裴府的壓力下,金陵府尹田倍也不得不出席,鎮海軍金陵指揮使刁自然也在,不過他們都在貴賓廳就坐,距離劉鼎他們還有很遠很遠。
裴府在廣場旁邊的偏廳內招待他們這些家丁,菜餚自然少不了大魚大肉,大家都是剛剛睡醒,大部分人都飢腸轆轆,精神卻非常飽滿,於是埋頭苦幹。又是在異鄉異地,所以吃飯時幾乎沒有人交談。中間張祥鶴來過,劉鼎吩咐他一定要低調,千萬不要在裴家的面前提起自己,張祥鶴都答應了。不久以後,裴易靖代表裴府過來說了幾句客套話,感謝大家為潤州百姓做出的貢獻,同時有意無意的指責某些人尸位素餐,佔著茅坑不拉屎,然後就告辭回去貴賓廳了。
此後招呼他們的依然是裴勇。裴勇是下人裡面專門負責招呼客人的,嘴巴很能說會道,酒量也很好,不一會兒就和蔡蕃等人混熟了。劉鼎在家丁裡面的地位非常的特殊,只有李怡禾拉著幾個相熟的和他同桌,裴勇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細問。於藺、穆跑、蔡蕃牢記張祥鶴的吩咐,也沒有提起劉鼎的事情。
宴席過後,有歌舞表演,就在正廳前的大廣場。裴府的下人們已經提前得知了消息,都顯得非常的興奮,連負責收拾碗筷的下人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忙完自己的工作,然後去看歌舞,搞得張家地家丁們對歌舞也非常的好奇。劉鼎對這個沒有興趣。獨自回到房間去思索事情,蔡蕃卻極是熱衷,對大家說道:「大家好不容易來到潤州,裴大人又是好心好意的招呼我們,如果不去實在對不起別人。」
於是大家都簇擁著去了,唯獨李怡禾留在劉鼎的身邊。
劉鼎低頭想事,隨口對李怡禾說道:「你怎麼不去?」
李怡禾看看四周沒有人。突然跪下,熱切的說道:「大人!」
劉鼎神色不動,若無其事的說道:「你看出來了。」
李怡禾誠懇的說道:「還請大人指點迷津,在下知道大人是有意成全在下,所以故意要在下跟在大人地身邊。」
劉鼎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應該受過較好的教育,絕對不是張家的普通家丁,為什麼混到這麼地步上來了?」
李怡禾悲憤的說道:「一言難盡啊!」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你起來。我不習慣你跪著說話。」
李怡禾聽話的站起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艱澀地說道:「我父親是昭義節度使李均。」
劉鼎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你父親也是死在李克用的手中。」
的確是一言難盡。
乾符五年正月,振武節度使李國昌的兒子李克用為沙陀副兵馬使,戍守蔚州。沙陀是突厥人的一個最大部落,時人常用沙陀代表整個突厥。其實突厥還有其他部落。當時,河南地區的盜賊紛紛起兵,王仙芝、黃巢起義風起雲湧。朝廷疲於奔命,到處派出救火隊,但是收效不大。反而讓更多地人看到了朝廷的黑暗、無能和軟弱,於是某些人的野心更加膨脹。
雲州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人謀劃說:「當今天下大亂,唐朝廷地號令不再能行四方。這正是英雄樹立功名、獲取富貴的好時機。我們雖然各自都擁有兵眾,但振武節度使李國昌功大官高,名聞於天下,他的兒子也勇冠諸軍,如果我們輔佐他們來舉事,平定代北是沒有問題地。||?首?-?發www.Junzitang.com||」
眾人都覺得有道理。決定遊說李國昌和李克用父子平定代北。李國昌原來朱邪赤心。是沙陀人的首領,當初龐勳起義的時候。朝廷束手無策,結果就是朱邪赤心帶領沙陀騎兵前來鎮壓,結果成功的鎮壓了龐勳起義,於是朝廷給了沙陀人更多的特權,從此,沙陀人的勢力越來越大,最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沙陀人當時最覬覦的,就是太原府,李盡忠深知沙陀人地需要,也深知這個提議必然會得到李國昌、李克用父子地接受。
恰值大同防禦使段文楚兼任水陸發運使,段文楚生性貪婪,無人能出其左右。當時代北地區一再饑荒,加上漕運不斷,朝廷無法接濟,段文楚於是經常減扣軍士的衣糧,且用刑法稍嚴峻,軍士們怨恨憤怒,整個代北地區猶如火藥桶,一觸即發。李盡忠暗中派遣康君立往蔚州勸說李克用起兵,除掉段文楚而取代其大同防禦使地職位。
李克用早已做好準備,卻裝模作樣的回答:「我的父親在振武,請等我稟告他後作決定。」
康君立熱切的說道:「今天機密已經洩漏,起事緩了恐怕發生變故,哪有時間往返千里稟告承命呢!」
於是李盡忠連夜率領牙兵攻下牙城,將段文楚及其判官柳漢璋逮捕關押於監獄中,自己暫掌州事,並派遣人召李克用來主政。早已做好準備的李克用,立刻率領他的部眾趕往雲州,一邊行軍一邊招兵,二月,庚午(初四),到達雲州城下,其部眾已達萬人,屯軍於鬥雞台下。壬申(初六),李盡忠派遣使者向李克用送符印,請李克用任大同防禦留後。癸酉(初七),李盡忠用刑具將段文楚等五人押送至鬥雞台下,李克用令士兵們用刀剮他們身上的肉吃,又用鐵騎踐踏他們剩下的骨骸。甲戌(初九),李克用入防禦使府處理事務。並命將士們上表朝廷請求皇帝的正式任命,但是朝廷不予同意。
李國昌於是上言:「請求朝廷速任命大同防禦使。倘若李克用違抗朝廷命令,我請求率領本道兵馬討伐他,決不會因愛自己一個兒子而背負國家。」
朝廷正想讓李國昌去勸諭李克用。恰好得到他的奏狀,於是皇帝李儼任命司農卿支詳為大同軍宣慰使,並下詔命李國昌告訴李克用,要求李克用用平常的禮儀迎候支詳,朝廷會給李克用官職,必定會使他滿意。又任命太僕卿盧簡方為大同防禦使。朝廷由於李克用佔據著雲中,於夏季四月任命前大同軍防禦使盧簡方為振武節度使。又以振武節度使李國昌任大同節度使,認為這樣處置李克用必定不會抵制。在外人看來,朝廷的舉動實在是幼稚。
果然,李國昌企圖父子倆共同佔據有兩鎮,得到皇帝李儼令他任大同節度使的制書時,竟將詔制毀掉,並殺死監軍,不接受盧簡方來代替他振武節度使的職位。又與李克用合兵攻陷遮虜軍,進而攻擊寧武及岢嵐軍。盧簡方於赴振武去上任的路上,至嵐州時去世。丁巳(十一日),為對付李國昌父子,唐河東節度使竇浣調發民夫至晉陽挖壕塹。已未(二十五日),任命都押牙康傳圭為代州刺史。又調發地方地土團千餘人赴代州。土團行至晉陽城北,整頓好隊伍後卻不出發。向竇浣請求豐厚的賞賜。
當時河東府庫空竭,沒有錢糧,士兵的軍餉也發不出。竇浣派遣馬步都虞侯鄧虔前往慰問勸諭,土團竟將鄧虔活活剮死,用床將鄧虔屍體抬入節度使府。竇浣只好與監軍親自出城向土團士卒宣諭慰問。每人給錢三百,布一端,才使土團安定下來。押牙官田公鍔給亂軍發放錢、布,士兵們將田公鍔劫持,讓他當都將,奔赴代州。==?首發??==竇浣又借商人五萬緡錢以助軍。而朝廷竟認為竇浣沒有才幹,撤了竇浣的職。
六月,任命前昭義節度使曹翔為河東節度使。曹翔個人武勇。但是腦子不太靈活。而且一味嗜殺,不懂變通。秋季。七月,河東節度使曹翔來到晉陽。已亥(初五),將殺害鄧虔的土團士卒十三人逮捕並誅殺。義武兵來至晉陽,不解衣甲,大喊大叫要求優厚的賞賜,曹翔斬其十將中的一員,於是安定下來。朝廷調發義成、忠武、昭義、河陽軍隊於晉陽會合,以抵禦沙陀族軍隊。八月,戊寅(十五日),曹翔率軍隊援救忻州。沙陀族軍隊進攻岢嵐軍,將外圍羅城攻陷,又於洪谷打敗唐朝官軍,晉陽將城門關閉拒守。
這年冬季十月,皇帝李儼下詔命令詔義節度使李鈞、幽州節度使李可舉與吐谷渾酉長赫連鐸、白義誠、沙陀族酋長安慶、薩葛部酋長米海萬,合兵於蔚州討伐李國昌父子。十一月,岢嵐軍翻越城牆接應沙陀軍。丁未(十六日),皇帝李儼任命河東宣尉使崔季康為河東節度、代北行營招討使。沙陀軍攻打石州,康戌(十九日),崔季康率兵往石州援救。
然而,戰事地發展遠遠出乎朝廷的意料,崔季康及昭義節度使李鈞率軍與李克用率領的沙陀軍在洪谷大戰,唐河東、昭義二鎮兵被打敗,李鈞戰死。昭義兵退還至代州,士卒四處搶劫,幾乎被代州百姓殺淨,殘餘兵自鴉鳴谷歸走上黨。朝廷這才知道惹了大禍,也明白了李國昌、李克用父子的險惡用心,但是沒有辦法,只好認命李克用為河東節度使,於是沙陀人的勢力進一步擴展。
其時亂世,人死如燈滅,縱然身前多麼榮光,身後卻是好生淒涼,縱使是節度使也不例外。昭義節度使李均戰死以後,妻子兒女都散落各地,無人照顧,李怡禾走投無路,投奔江南,希望在這裡能找到個立足的地方,但是這裡的人們,根本不買他父親的帳,他最後越混越不得意,無奈之下,居然到張家做了一名家丁。
本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終結了,偏偏劉鼎卻看出了他地與眾不同,將他從人群中拉了出來,於是又重新燃起了他內心的希望。他心思聰慧,從劉鼎故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得知眼前這個舒雷就是鷹揚軍節度使、右鷹揚衛中郎將,於是決定投奔劉鼎。不管是生是死,總要比在張家做一輩子的家丁來得充實。
李怡禾滿懷悲憤的說道:「我忍辱負重,每天晚上都夢到復仇的情景,然而,亂世之中,武力最為重要,我雖然努力練武。但是先天不足,幾年下來,最多比別人強上那麼一點點,什麼時候才是出頭之日呢?突厥人猖獗,善於騎射,我什麼時候才能找他們報仇雪恨?」
劉鼎安慰著說道:「我和李克用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的仇人也是我地仇人,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我們肯定可以成功地。亂世中,武力固然重要,但是一個聰明的腦子也是很必要地。我昨天之所以將你拉出來,就是看你很懂得保護自己……」
李怡禾苦笑著說道:「別人只怕都覺得我是貪生怕死。」
劉鼎認真的說道:「別人有眼無珠,不用放在心上。」
李怡禾又要下跪。
劉鼎拉著他說道:「走吧!我們也到廣場去看看,散散心也好。」
兩人到了前面的大廣場,發覺這裡已經是人如潮湧。裴府人多,下人們已經將大半個廣場都佔據了,張家地家丁們來得晚了。只能排在後面。裴泰年事已高,身體不是很好,平常很少公開露面。難得與民同樂,平常請來的戲班子,都是在裡面地專用戲台唱戲的,極少在廣場演給所有人觀看,今天的確是拖了張家父子的福。
前面的位置早就被人佔了,劉鼎和李怡禾等人只能在最後面觀看。兩人一路上走來,就聽到不少興奮的議論聲,說今晚地戲班子是前所未有地。好像是從鳴鳳嘍請來地。個個姿色非常。鳴鳳嘍乃是金陵府最有名地青樓之一,名聲在外。當時的歌舞表演,已經非常專業化,舞、曲分開,各有專門人士,絕不是隨便找幾個姑娘就可以舞出來的。除了皇宮貴族,又或者是大戶人家專門組織的舞姬隊伍之外,其餘的舞姬基本上都是出自青樓。在青樓裡面,有些非常出色的舞姬,地確是賣藝不賣身的。當然,賣藝又賣身的更多。
唐代著名地舞蹈有唐初的《秦王破陣樂》和盛唐的《霓裳羽衣舞》。《秦王破陣樂》中地秦王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表現的是將士被甲執戟的戰陣軍容,氣勢雄渾,激揚心志。唐代歷朝對此樂都十分重視,用它懷念先人開創基業的艱辛,以示永不忘本。極負盛名的《霓裳羽衣舞》則是一部法曲,樂舞宛轉飄逸,淡麗典雅,有清樂風格,在內容方面表現了羽化飛昇的道教思想,佼佼者就是楊貴妃。舞蹈是其中的一部分,跳舞者裝扮得典雅美麗,有如仙女,並有特定的服飾,上身著「羽衣」——孔雀翠衣,下身著「霓裳」——如霓虹般地淡彩色裙。
唐代地舞蹈,藝術水平極高,形式更為多樣,內容更豐富,技巧更繁雜。它大致分為健舞和軟舞兩種。健舞動作矯捷雄健,節奏明快;軟舞抒情性強,優美柔婉,節奏較舒緩,其中也有快節奏的舞段。健舞、軟舞地舞蹈節目並不固定,往往隨著不同時期人們的好惡以及社會風氣的不同而不斷增加或變更名目。健舞有劍器舞,胡旋舞等,大多來自西域各族和中亞、波斯等地。這類舞,有的站在圓球上舞蹈,身體轉得像旋風一樣快,分不清舞者的背和面;有的在花氈卜起舞,舞得很快,燈光下四處都是舞者的影子。軟舞姿態柔韌,舞的人揮動長長的袖子,手臂和腰的動作很靈活、很柔軟。民間的集體舞有踏歌,舞的人住月下,邊歌邊舞,揚袖踏地,有鼓笛伴奏。
但是今晚的歌舞卻沒有《秦王破陣樂》,只有《霓裳羽衣舞》,還有後面幾出聽不清楚名字的歌舞,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鳴鳳嘍的舞姬隊伍,不可能找來那麼多的猛男演繹《秦王破陣樂》,而且現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大家最討厭看到的也是戰火。只有《霓裳羽衣舞》這樣優美的舞蹈,才可以讓人暫時忘卻內心的苦楚,還有周圍的戰火,尋得暫時的安寧。
燈光璀璨,人影婆娑。只看到不斷有各種姿色地女子在台上轉來轉去,營造出各種絢麗繽紛的場景,將整個戲台都變得虛幻起來。台下的大部分觀眾,都已經被面前如夢如幻的場景所迷醉,目光緊跟著舞姬的身影,寸步不離。只有劉鼎是個例外。台上的女人美則美矣,只是吟唱的詩歌劉鼎卻聽不懂。這時候地歌舞和詩歌是緊密相連的,如果不懂得其中的一樣,不免有些對牛彈琴的感覺,反而是李怡禾聽的津津有味。劉鼎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聽到周圍產生了小小的騷動,跟著有人壓抑不住興奮的說道:「來了,來了!」
李怡禾也緊張的說道:「來了。」
劉鼎睜開眼睛,只看到滿天地歌舞都已經消失。戲台重新恢復了簡約和整潔。台上只有兩個姑娘,一個獨舞,一個獨奏,原來就是今晚的壓軸戲了。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位抱著琵琶的女子,居然是舒州小雪初晴的初雪姑娘,真奇怪。她怎麼到來了金陵了?還進了鳴鳳嘍彈奏琵琶?在初雪的旁邊,又有位更加成熟美貌的姑娘,翩翩起舞。這位姑娘的確有些過人之處,一出場就壓住了下面所有地聲音,連劉鼎也對她多看了幾眼。當然。和男女色情無關,他只是驀然覺得,這個舞姬的面孔居然和裴凝紫有幾分相似,如果錯眼一看,乍還以為是裴凝紫呢。
卻聽到蔡蕃在前面賣弄似的悄悄地說道:「這位裴月蘇姑娘,可是鳴鳳嘍的頭牌,可是很難請來的。要是到鳴鳳嘍裡面去,少說也要上百兩地銀子。才能看到她的獨舞。」
穆跑在那裡小聲的說道:「她不是裴大人的乾女兒麼?裴大人請她來。那有什麼難的?」
下面在議論紛紛,上面初雪姑娘已經輕輕的撥動琵琶。在行雲流水般的琵琶聲中,裴月蘇愜意的舒展開身軀,將最美好地姿態,清晰無遺地展現在大家的眼前。她身上地各個部位,好像都能夠自由控制似的,在優美的舞蹈之餘,還帶上些小小的特技,於是舞蹈變得更加的優美。她的身材本來就非常的頎長,可能是經常練習舞蹈的關係,腰肢非常的纖細,胸部和臀部也沒有裴凝紫那樣的豐滿,但是恰好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但見舞姿曼妙,衣袂飄飄,不經意的回眸輕笑,美目傳神,傾倒眾生。
劉鼎忽然東張西望的看了看,想要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裴凝紫的身影,相信那枚三稜刺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裴家的人就算不巴結她,也絕對不會再虐待她。如果她今晚有來,應該是在前面的位置,只可惜,中間相隔的人太多了,黑壓壓看過去只有人頭。剛好裴月蘇結束了一小段的舞蹈,回後台更衣,下面的觀眾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李怡禾好奇的說道:「你在找什麼呢?」
劉鼎說道:「佳人。」
李怡禾微微一笑。
佳人不是在台上嗎?還需要找?
說話間,裴月蘇又已經出來,在低沉哀怨的琵琶聲裡面,將台下的人繼續弄得如癡如醉,渾然不知道身處何方,連於藺和穆跑這樣的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的,甚至連嘴角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更別說旁邊的蔡蕃。李怡禾的情況要好一點,還顯得比較矜持,但是到了後來,對身邊的劉鼎也是視若無睹了,眼睛裡、腦海裡,都只有裴月蘇的身影。
驀然間,尖銳的竹哨聲傳來,頓時打破了所有人的如癡如醉,跟著傳來梆梆梆的報警聲,將大家的思緒從綺夢中拉了回來。檯面上彈琵琶的初雪姑娘,可能是因為竹哨聲的驚嚇,手指力氣用大了,砰的一聲,琴弦再次折斷。裴月蘇緩緩的停下舞姿,我愛猶憐的看著台下,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尖銳的哨子聲還在不斷的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可以肯定,金陵城絕對是出事了。只是在這裡的所有人,暫時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緊接著,又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劉鼎站在人群的最後面,轉頭就看到一個鎮海軍的軍官騎馬直接從裴府的大門闖了進來,跟著跳下馬來,直接去找頂頭上司刁。裴府乃是侯門重地,連外面的街道都禁止跑馬,但是這個鎮海軍軍官不但在外面跑馬,而且還闖入了裴府裡面,裴府的人也沒有攔阻,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蔡蕃等人都愕然的說道:「怎麼回事?」
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大家的心思,都已經轉到這邊,裴月蘇的舞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果然,片刻之後,就看到刁急匆匆的離開,馬蹄聲距離裴府越來越遠,氣氛卻是越來越緊張了。裴勇等人卻急忙走到自己的家主旁邊,等待吩咐。這時候,裴易靖已經走到戲台上,將裴月蘇等人送走,同時在低聲吩咐著身邊的人,暫時看來還是比較鎮定的。
一會兒以後,裴勇回來了,示意蔡蕃將所有的張家家丁集合起來,大聲說道:「大家稍安勿躁,金陵城出現了一些意外情況,在城外發現了紅巾盜的蹤跡。請大家各回原處,做好戰鬥準備!沒事不要隨便走動!」
眾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紅巾盜要來攻打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