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135章 我以我血洗雷池(6)
    薛檀雅的旗艦「長風」號,同樣是有四層樓的大型樓船,身軀龐大,艙室眾多,在樓船的前後,都包著生鐵撞角,而且外表全部用生牛皮蒙蓋,在生牛皮的外面,還有厚厚的籐網。在甲板上面的艙室,也裝修的分外漂亮,潔白的橡木,整潔如新,連裡面的地板都是銀白色的橡木。這麼大一艘船,要用生牛皮全部覆蓋,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耗費巨額的資金。對於一般人來說,與其巨額資金來購買生牛皮,還不如用來增設更多的武器,這也是薛檀雅和別人的區別,她更在意樓船的舒適和安全。

    當然,「長風」號上面的攻擊性武器也不弱,除了四台大型弩機和兩台投石機之外,還有拍竿和大量的弩箭。可能是因為這艘船很少參與戰鬥,所以大部分的武器,好像從來都沒有用過,有的弩箭甚至還沒有拆開,上面還有揚州造船廠的印記。在某些關鍵的部位,還有唐軍水師關防印信,可想而知它們的來歷。事實上,雷池水寇擁有的這些樓船,全部都是從正規的唐軍水師那裡弄來的,至於途徑,無非是偷龍轉鳳,金錢收買,沒落的大唐水師,官兵的素質也是越來越低了,高級軍官只要有錢,什麼樣的船隻都敢賣。

    「長風」號的艦長叫做周遠,是個六十歲開外的老人,身體顫顫巍巍的,幸好聽覺還不錯。在一艘戰船上看到這麼大年紀的人,劉鼎的確有點吃驚,在他的認識中,船上的人都應該是年輕而強壯的。這個周遠,似乎也有些混血兒的樣子,他的眼睛也是湛藍色的,但是頭髮卻是漆黑的。看到周遠在那裡焦急地觀察著四周混亂的局勢,劉鼎基本可以斷定,周遠雖然航海經驗豐富,但是卻不太適應激烈的戰鬥。

    鮑大楚上了他的海神號之後。馬上向著雷池南方逃離,為了打開通路,它不斷的向周圍的船隻發動攻擊,如同是在街頭上橫衝直闖的莽漢。不得不說,海神號地防護能力的確足夠強,船上的火力也非常猛。它一旦發起狠來,那些擋在它前面的船隻。就全部遭殃了,連續有好幾艘的走舸和遊艇被它撞翻,屍骨無存。海神號不斷的拋出巨石,逼迫前面的船隻讓開,同時弩箭也在盡情的發射,迫使別的船隻不敢向它靠近。

    菱角洲當然不會放過鮑大楚,「暴龍」號去接龍孟堯,「怒龍」號卻在緊緊的追趕海神號,怒龍號地裝備,並不在海神號之下。但是被海神號搶了先機以後,想要追上去,就比較困難了。因為這時候的湖面非常的混亂,這裡又是菱角洲的地盤,大部分交戰的船隻,都是龍孟堯的麾下,怒龍號不可能用武器將自己的同伴擊沉到湖水裡面去,只好催促它們讓開。結果在疏導交通的時候,浪費了不少地時間,但是,儘管如此。龍吟依然指揮「怒龍」號死死的咬著「海神」號。

    咚咚咚……

    「怒龍」號和「海神」號的投石機,都在發瘋的工作,雙方地水手們都豁出去了,一個個在寒冷的大冬天裡面,將自己上身的衣服全部脫光,光著膀子拚命埋頭苦幹。那些專門負責裝填弩箭的,更是不知疲憊,幾乎是麻木的絞開箭槽,將長長的弩箭塞進去。然後等待著發射的命令。因為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不斷的攻擊別人,才能避免被別人攻擊。如果船隻被敵人擊沉,在這麼寒冷地天氣中,他們落在水中,生存的幾率的確很小。

    很難想像。在兩艘樓船的裡面。居然裝載有這麼多的石塊,好像這些石塊是永遠都用不完似的。一隊隊的水手們將石頭從船艙下面搬上來。然後堆放在投石機地旁邊,直到將那裡壘成了一座小石山為止。有時候兩台投石機附近地岩石數量相差太多,樓船就會失去平衡,於是水手們又不得不調整著巨石的數量,抬著碩大地石頭在甲板上艱難的走動。

    每一塊巨石投出,都要掀起驚天動地的波瀾,砸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不要看他們的落點,只要看它們在空中劃出的軌跡,就絕對是令人震撼的死亡風景。如果不經意的抬頭,剛好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有一個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將自己的眼球全部覆蓋,那就是意味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過了地獄的門檻了。

    大部分的巨石,都落在了湖水裡面,濺起一條條高高的水柱,如同是刺破長天的利劍。這些水柱不但壯觀,而且衝擊力也很強,哪怕是站在樓船上的甲板,如果一不小心,也會被水柱直接衝到了湖水裡面去。至於那些走舸、遊艇之類的小船,如果巨石落在了它們的附近,後果絕對是非常糟糕的,有時候水柱會直接將它們掀翻,又或者是將船上的人全部打入水中,就算不將它們掀翻,跟著湧動起來的狂猛海浪,也會把它們整個兒翻轉過來。

    也有少數的巨石,直接砸中了目標,於是它的價值就得到了更充分的體現。一般拋出來的巨石,重量都在三四百斤以上,最小的也有兩百斤,從幾十米的高空旋轉落下,破壞力可想而知。鬥艦還好,還能挨上巨石一兩下,只要不是砸到非常要害的地方,還能勉強前進,緩慢的脫離這個戰鬥區域,當然,想要繼續戰鬥是不可能的了。

    艨艟的體積雖然很小,但是它們本來就是做為撞擊使用的,比較結實,而且兩側還有平衡翼,就算被巨石砸中,也有可能是整體沉入湖水裡面,運氣好的話,暫時還不會碎裂,但是如果運氣不好,那就很難說了。劉鼎剛才就看到一艘艨艟直接被巨石砸入水中,直到現在都沒有浮起來,只看到湖面上飄起來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終那附近的湖面變成了一個暗紅色的血池。

    但是那些走舸、遊艇就慘了,脆弱的它們根本不是巨石的對手,在巨石的面前,它們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只有被屠殺的份。然而,這些走舸負責傳遞消息,救援傷員,輸送物資,哪怕戰鬥再激烈,它們也必須出動。它們的數量很多,於是也增加了被巨石命中地機會。如果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剛好砸在一艘走舸或者遊艇上,這艘走舸或者遊艇,多半都會跟著巨石同時消失,只在湖面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漩渦,上面漂浮著幾塊木屑。當漩渦消失的時候,就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啾啾啾……

    弩箭在持續不斷的呼嘯,充斥著每個人的耳膜。沒有人能夠分清弩箭的來源,也沒有人能夠分清所有弩箭射中的目標,它們為什麼射出,又到底是射向哪裡。彷彿都是一個謎,因為根本沒有人有能力,有機會來判斷所有地弩箭攻擊。哪怕是噗噗噗的有弩箭射在自己的樓船上,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分辨弩箭的來源。

    所有的樓船和鬥艦上都安裝有弩機,所有的樓船和鬥艦都可以發射弩箭,而在這個混亂的湖面上,樓船和鬥艦隨處可見。為了接到自己的主人。樓船們輪流靠岸,鬥艦則在旁邊不斷的游弋,攻擊別地船隻,又或者是防止別的船隻攻擊自己的旗艦。鬥艦是純粹的戰艦。因此它們非常的活躍,攻擊的時候格外的凶狠。原本平靜的湖水,這時候已經翻騰出巨浪來,血紅色地浪花,帶著一具具的屍體,直接湧到了菱角洲的棧橋邊。屍體撞擊這棧橋的木柱,發出啪啪啪地聲音。

    對於船上的每個人來說,弩箭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射來,從自己的前面。從自己的背後,從自己的側翼,甚至是從自己的腦門上。就算是躲藏在甲板的角落中,也有可能被弩箭尋找到。既然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那就只有拚命地射箭,拚命的拋擲巨石,用瘋狂地攻擊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

    同時。搖擺不定的樓船。帶著弩機上下搖晃,除非弩箭已經命中了目標。否則,最有經驗的水手,也無法確定弩箭到底會命中哪裡。在這樣的情況下,弩箭的命中率大大的減低,於是只有加強弩箭地射速,希望用更多地弩箭來覆蓋敵人。這樣一來,胡亂紛飛的弩箭就更多了。戰鬥最激烈地「怒龍」號和「海神」號,弩機就從來沒有停過。

    啾啾啾!

    劉鼎上船來的時候,剛好有一波弩箭射過來,差點將他永遠的掃落在雷池裡面。

    噗噗噗!

    弩箭掠過的地方,剛好是拍竿的位置,站在那裡的水手頓時灰飛煙滅。

    拍竿看起來有點像今天的龍門架,是用堅固的木材支撐起來的,但是底部是活動的,上面吊著巨大的石塊,如果將石塊向後拉起來,然後鬆手,它就會向攻城檑木一樣,狠狠的撞向附近的目標。和拋石機不同的是,拍竿是可以重複使用的,而且可以控制方向和力度,尤其是在接舷戰的時候,威力更大,控制得好,往往會將敵人的船隻連同試圖登陸的敵人,全部一下子砸成肉醬,即使是弩箭或者投石機,在近距離內也比不上它的威力。

    那幾個水手是專門負責拍竿維護的,正在將巨石用手臂粗的麻繩綁起來,以免撞擊的時候巨石脫落。他們正在專心致志的工作,呼嘯的弩箭就到了他們的面前。瘋狂的弩箭直接射中了他們的身體,有的人整個被帶的飛了起來,直接飛到了旁邊的船上,甚至有人被弩箭直接掛到了不遠處的船隻桅桿上,生命還沒有結束,還在桅桿上艱難的蕩著自己的雙腳。有人當場粉碎,如同是被現代的炮彈炸中,整個身體全部粉碎,消失的無影無蹤。

    弩箭呼嘯而過,拍竿的下面,只留下一堆殘缺不全的肢體,還有大灘大灘的血泊,弩箭的力量很大,鮮血飛濺到了劉鼎的腳邊。去勢不止的弩箭,還帶著濃厚的鮮血,直接射到了百步之外的一艘走舸。可憐那艘走舸,直接被射斷了桅桿,在兩艘大船之間不停地搖擺,完全失去了控制。掉入水中的桅桿,還帶著張開的船帆,湖水不斷的拍打著船帆。拉著整艘船急促地傾斜,眼看著就要整個兒傾覆過來。

    船上的水寇,還在拚命的壓著逐漸翹起來的船舷,想用他們人體的力量,恢復船隻的平衡,同時急切的想要切斷船帆和桅桿之間地聯繫,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那斷裂的桅桿被附近的海浪不斷的牽扯,最終還是將整艘船完全翻轉過來,於是上面的水手,全部都被扣在了裡面,很久很久,也沒有看到有人浮起來。

    直到他們在水面上完全的消失,劉鼎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屬於哪個水寇頭子的麾下,唯一可以確定的,他們不是龍孟堯的部下。因為他們身上的水靠不是黃色地。不過這也無法百分百確定,因為龍孟堯有部分手下也沒有黃色的水靠。菱角洲的周圍,本來是龍孟堯的戰船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是現在場面一團糟,反而給了鮑大楚逃亡的機會。

    「噗!」

    龍京京終於忍耐不住,劇烈的吐了出來,臉色蒼白的可怕。

    其餘地小妖精也是目瞪口呆,頭皮發麻。連腳尖都不會動了,她們哪裡看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早知道船上如此的殘酷,她們打死也不會跟來。劉鼎將她們九個全部押到下面的船艙去,龍京京她們才知道後怕。再也不敢吭聲,乖乖地呆在船艙不敢動。

    篤篤篤篤……

    突然間,甲板劇烈的一陣搖晃,似乎是受到了弩箭的襲擊。

    周遠立刻大叫:「右轉!右轉!」

    桅桿上的水手急忙調整帆的方向,顯得有點手忙腳亂的,顯然不太熟悉這樣激烈的戰鬥。薛檀雅本身就不善於戰鬥,她的旗艦艦長,看來也不太善於戰鬥。而桅桿上的水手,看起來也不適應如此激烈地調整。有個水手因為太緊張了,直接從桅桿上面摔下來,噗的一聲砸在甲板上,挺了挺兩條腿,就再也不會動了。經驗豐富的航海家,未必就是優秀的海軍將領,在「長風」號上面得到了充分的佐證。

    經過一陣的手忙腳亂以後。終於。樓船緩緩的右轉,進入了一片稍微空闊地區域。劉鼎走到左側一看。只看到在靠近甲板地位置,被牢牢的射了至少三十枚地弩箭,那些弩箭部分射穿了船舷,消失不見,部分還掛在船舷上,箭尾甚至還在不斷的搖晃。這些弩箭的長度一般都在三尺左右,即使有大半射入船舷,外面還殘留著很長的一段,整個側舷看上去如同是刺蝟的脊背,可想而知遭受了多少次弩箭的攻擊。

    「長風」號的外側船舷,都用生牛皮蒙過,弩箭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傷,但是上面的洞卻是不可避免的,這些弩箭的箭頭一般都是圓錐形的,射中目標以後會炸開一個手腕大小的洞。幸好穿洞的位置很高,如果是在水線的附近,那就非常的糟糕了,即使如此,周遠也需要派出專門的水手,彌補這些洞。

    「誰在攻擊我們?」劉鼎問道。

    「不知道。」周遠回答。

    劉鼎只好順著剛才箭鏃射來的方向看去,結果看到一艘鬥艦剛好同時右轉,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戰船裡面。

    鬥艦要比樓船小很多,上面一般都只有兩台弩機,沒有拋石機和拍竿,但是,它是純粹為戰鬥而生的,身體要比樓船小很多,上層建築也沒有那麼多,因此顯得比較堅固,比較適合於戰鬥。劉鼎看到的這艘鬥艦,和別的鬥艦還有些不同之處,那就是在船尾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台弩機,顯然是後來加裝上去的。這台弩機不是向著鬥艦的兩側,而是向著船尾指向的位置,很顯然,如果有誰去追趕這艘鬥艦的話,這台弩機發射出來的弩箭,將會給追擊者造成極大的損傷。

    隱隱約約之間,劉鼎看到鬥艦上有個大漢,矗立在鬥艦的船頭,身材顯得非常的高大,但是最令人難忘的,還是他的頭髮。他的頭髮梳理成簡單的幾條鞭子,如同是粗糙的麻繩,不經意的顯露出他的粗獷和不羈。但是,他地身影,很快就被旁邊的戰船掩蓋了,當劉鼎想要繼續尋找他的時候。面前全部都是白色的帆影。

    啾啾啾……

    一陣刺耳的弩箭聲從劉鼎的耳邊傳來,劉鼎大吃一驚,急忙趴在甲板上。這種弩箭可不是開玩笑,不要說血肉之軀,就算是大羅金仙,挨上了也要完蛋。正在心有餘悸的時候,驀然發覺。原來是「長風」號地弩機在發射,弩箭是朝著外面射出去的。他一個翻身跳起來,只看到弩機指向的位置,一艘艨艟直接傾側,上面的桅桿掛著沉重的船帆,搖搖欲墜。

    艨艟上面的水手試圖挽救自己的船隻,最後卻失敗了,它的桅桿帶著船帆,一起翻倒在水中,上面的水寇沒有辦法。只好跳水求生。在冰冷的湖水中,他們不斷地呼喊求救,可是旁邊來往的船隻,根本沒有人能夠伸出援手,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在如此混亂的狀態下,如果組織救人行動,直接的後果就是自己也被敵人摧毀。弩箭射出。威力巨大,居然直接將一整艘的艨艟直接掀翻在水中,可想而知,要是人被射中……

    劉鼎不寒而慄。

    這艘艨艟不知道屬於誰的。但是「長風」號馬上遭受到了還擊。

    轟隆隆……

    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長風」號的左側,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嘩啦啦……

    巨石濺起地水柱,直接傾瀉在劉鼎的身上,水柱的巨大衝擊力,將劉鼎直接從甲板上撞到了船舷的旁邊,湖水冰冷刺骨,頓時僵硬了他地手腳和思維,讓他一下子沒有抓住船舷。居然直接從甲板上掉了下去。幸好,在下墜的過程中,船舷上的那些弩箭幫助了他,他一伸手,連續抓住了兩枚弩箭,減緩了身體下墜的機會,跟著放開這兩枚弩箭。又抓住了上面的籐網。這才稍稍止住了下墜的身體。定神一看,發現自己的腳板。已經踩在了冰冷的湖水中,寒冷刺骨。劉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活動活動僵硬地手腳,愣是抓住船舷旁邊的弩箭,一步一步的重新爬了上來。幸好「長風」號這時候沒有被別的船隻襲擊側舷,否則,劉鼎就有點危險了。好一會兒以後,劉鼎終於重新站在甲板上,鎮定下來的他,忽然發覺,自己在這上面,居然好像什麼事都做不了,陸地上的猛虎,到了船上之後,居然成了名副其實的軟腳蝦。

    船與船之間地交戰,完全是弩箭和投石機在主宰,而且這根本不是一個人地戰鬥,而是每一個團隊,每一艘船所有人的戰鬥。幾乎每個武器地操縱,都需要至少四到六個人,這六個人必須相互配合,相互協作,才能讓武器發揮威力。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你也不能將巨石拉起來,又或者是將它放到投石機裡面去,也不可能用手將弩機拉開。個人的力量,在這裡變得非常的渺小,渺小到甚至可以忽略的地步。

    「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了……」劉鼎在內心裡對自己喃喃自語。

    他信步走到投石機的位置,只看到周遠正指揮著投石機在裝載巨石,這種一個人無法完全環抱的巨大花崗岩,也不知道來自哪裡,水手們將它們從船艙裡抱出來,放在投石機的旁邊。然後四個水手再合力將巨石送到發射架上面,跟著有至少十名水手用力的拉起吊臂另外一頭的繩索,直到將那塊固定的大鐵塊高高的拉起來,拉著吊臂的繩索繃得筆直。

    卡!

    帶頭的水手用力揮刀,將繩索瞬間砍斷。

    呼!

    大鐵塊迅速落下,吊臂被帶著急促下墜,翹起了另外一頭,於是巨石被狠狠的投出,在天空中不規則的旋轉著,砸向前面的目標。這種拋石機投擲出來的巨石,命中率往往很低,因為每顆巨石的重量、形狀都不一樣,投擲出去的時候,留下的軌跡自然不同,此外,還有船身的搖晃,因此,即使是向著同一個方向投擲出的巨石,也往往落在不同的方位。

    但是如果被命中,那後果絕對糟糕,尤其是那些很小的戰船,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天降奇禍。幸好,投石機發射的速度慢。本身的生存能力也低,尤其是那長長的吊臂,常常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如果吊臂斷了,投石機就失去作用了。事實上,在吊臂拉著大鐵塊到達最高點地時候,受到外來力量的撞擊。吊臂十有**會折斷。

    劉鼎正在觀察著,忽然間,樓船急促的向左邊一擺,跟著投石機的吊臂就折斷了。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響傳來,卻是吊臂盡頭的鐵塊砸落,將下面的人砸地血肉橫飛,鐵塊直接將甲板砸穿了,落在第二層的艙室,將第二層的甲板也砸穿了大洞。幸好薛檀雅和龍京京等人都在最下面的艙室,要不然。肯定糟糕。縱然如此,「長風」號的損失也足夠大了:毀了一台投石機,至少三十人傷亡。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原來這才是鐵塊砸落的聲音,剛才那一聲,乃是船隻相互碰撞的聲音。

    劉鼎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右邊,原來,一艘鬥艦迎面而來。在和「長風」號擦身而過的時候,用側舷狠狠地撞了「長風號」一下,然後快速的轉開,同時繞了一個***。繼續向「長風」號衝過來,赫然是剛才襲擊「長風」號的鬥艦。這艘鬥艦的運行十分的敏捷,速度很快,卻好像是在湖面上飛翔的小鳥。在鬥艦的船頭上,劉鼎再次看到了那個彪悍的男子,他頭頂上地頭髮十分的醒目。鬥艦在飛速前進,他胸前的灰色斷褂被海風吹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左轉!繼續左轉!」

    周遠地聲音,已經有點急促的味道了。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絲的恐懼和不安。

    那艘鬥艦來勢洶洶,從右後方而來,剛好又處在樓船射擊的死角,令周遠感覺到十分的頭疼。他從小就跟隨薛檀雅的父親遠航,足跡遍及大南洋的每一個地方,但是卻極少經歷戰鬥,因為那都是商船而已。面對現在如此複雜的海戰場面。周遠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可是,他如果不承擔起這個責任。薛檀雅在這方面更加糟糕。

    如果讓對方登上樓船,就要展開殘酷的肉搏戰了,這時候地海戰,肉搏戰乃是最主要的戰鬥方式,炮車和弩機都是輔助的,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雙方面對面的廝殺。炮車和弩箭都會毀掉對方的船隻,只有肉搏戰才能擄奪對方的船隻作為戰利品,這是水寇們最喜歡地作戰方式。偏偏」長風」號上面地肉搏戰能力不強,很難對付來勢洶洶的敵人。

    薛檀雅麾下地勢力,大部分都掌握在邱展白的手中,邱展白手下的那些人,才是比較擅長肉搏的。這時候的「長風」號,雖然有三百多名的水手,但是肉搏戰能力並不強,更多的人都像周遠一樣,具有豐富的航海經驗,但是卻沒有豐富的戰鬥經驗。發覺這艘鬥艦越靠越近,劉鼎身邊的水手們都緊張到了極點。

    「放!」

    眼看鬥艦越來越近,就要和自己相撞,周遠命令手下扳動弩機,試圖用弩箭將對方逼開。

    啾啾啾……

    弩箭呼嘯而去,從鬥艦的船頭大約五步之外掠過,直接射入了湖水中,濺起一層層暗紅色的水霧,看過去還是非常的壯觀的。然而,掠過畢竟是掠過,不是命中,這意味著鬥艦沒有絲毫的損傷,阻止不了對方的繼續靠近。相反的,因為射出了弩箭,必須重新裝填,給了鬥艦靠近的時間,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很近,就算弩機重新裝填上,因為角度的關係,也沒有發射的機會。

    「準備肉搏!」

    周遠不得不下達最痛苦的命令。

    「長風」號上面的水手,猶豫著開始拿出肉搏的兵器,主要是斧頭和長矛。對於他們來說,肉搏戰也是最不願意面對的,然而,這艘鬥艦緊緊的咬住了「長風」號,很快就要貼上來,如果他們不積極迎戰,只有被逐一屠殺的份。就算是思想最天真的人,都不會指望對方手下留情。然而,他們畢竟是害怕肉搏的,明知道肉搏戰根本不是敵人的對手,好多人的臉色都變的異常的煞白,甚至連小腿都在輕微的纏鬥。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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