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虎還沒有動靜?」
當水簾洞附近熱火朝天的時候,劉鼎正站在藍家大院的台階上,詢問有關彭飛虎的情報。
「還沒有。」
臨時情報頭子張玉書搖搖頭,艱澀的說道。
他這些日子已經安排了不少人前往探查彭飛虎的動靜,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其中的原因很多,例如清淮軍是初來乍到,真心實意為清淮軍出力的人不多,偶爾有幾個人是真正付諸行動的,也是看在錢的份上,天才知道清淮軍能夠在霍山縣呆上多久。此外,彭飛虎這個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也是很多人不敢和清淮軍合作的重要原因。在現在的大別山,除了一個叫做張老疤的土匪頭子之外,還沒有人敢和彭飛虎公開作對的。
劉鼎率領清淮軍進入霍山縣已經有好多天的時間了,霍山縣的居民還有相當部分被彭飛虎扣在山上。彭飛虎已經放出風聲,如果有誰私自回去霍山縣,他下次洗掠霍山的時候,必然嚴懲不貸,搞得人心惶惶的,很多人在山上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卻也不敢回來。早些時候回來霍山縣的,都是些游手好閒分子,又或者是些不要命的,後來大部分的居民是回來了,可是彭飛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盯緊他,必要的時候,你親自去。」
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臉色相當的嚴厲。
張玉書答應著去了。
劉鼎站在台階上,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然後又慢慢的將一根根的手指舒展開來。
情報。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情報。
尤其是是有關彭飛虎的情報。
一天沒有解決彭飛虎,霍山縣的背後始終都有個禍患,這是劉鼎絕對不能容忍地。
只要能夠準確的把握到彭飛虎的行蹤,劉鼎就敢馬上拿他開刀,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外面的世界依然精彩。戰火紛飛,你來我往,熱鬧非凡。淮西軍在發動了一連串的攻勢以後,決心在冬天來臨之前,攻克廬州,因此。淮西軍節度使周文岱到了廬州附近,調集了超過八萬地淮西軍參與進攻,經過充分的準備以後,淮西軍發動了進一步的攻勢。九月四日,淮西軍肅清了廬州外圍的保信軍,大舉進攻廬州,投入進攻的總兵力達到四萬餘人,而廬州的保信軍,只有不到九千人。雙方打得熱火朝天,難解難分。
在盛唐縣和舒城之間,淮西軍和保信軍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淮西軍大將顏覺酈調集了自己麾下的全部兵力,勢如破竹的攻克了舒城,然後繼續向桐城地方向挺進。整個舒州地區風聲鶴唳,當地居民紛紛渡江難逃。位於江南的宣州觀察使對淮西軍的進攻表示強烈譴責,並且上奏朝廷,要組織一次對淮西軍的「大圍剿」,其中反應最積極的就是宣武軍。宣武軍節度使朱國棟表示。一旦有皇帝的意旨,宣武軍將會發動對淮西軍的大規模攻擊。
不過,宣武軍還沒有動作,這邊的淮南軍已經有所動作了。淮西軍剛剛出動,淮南軍當即派大將張玉麟前來增援。張玉麟是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的心腹,從小就跟隨高自遠征戰四方。連南詔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張玉麟率領地黑雲長劍部隊,是淮南軍裡面一等一的主力。總人數超過萬人。這支部隊本來是跟宣武軍爭霸中原的利器,但是宣武軍此刻正跟突厥人打得難解難分,無暇南顧,高自遠趁機將他們調到了廬州,想要將淮西軍一口吃掉。
淮西軍當然不敢輕視,淮西軍節度使周文岱坐鎮廬州西北大營,集結了兩萬五千人的部隊和黑雲長劍對峙。並且在自己的後方不斷的組建新地部隊。淮西軍的援軍源源不斷地開來,雖然質量遠遠及不上黑雲長劍。但是就數量而言,卻是黑雲長劍地好幾倍。數量對碰質量,成了這場戰爭最大的特點,每一場仗下來,死亡人數都在數千人以上。
越來越多的難民,向江南撤退,也有少數人走投無路之下,選擇了霍山縣作為避難所。根據衙門的統計,現在霍山縣接收到的難民總數已經超過四千人,加上當地的居民,人口總數首次超過了萬人。人口的增加,意味著勞動力和兵源都有較好地保證,但是糧食地消耗也急劇增加,這段日子霍山縣周圍的野菜基本都被挖光了,淠水裡面幾乎每天都有上百人在捕魚,不要說大魚,連小蝦都被淘地一乾二淨,打獵的人也越來越多,以致鷹揚軍不得不劃出一部分禁獵區域,否則就連老鼠都被捉光了。
人數的增加,意味著治安狀況持續惡化,事實上也是如此,衙門那邊已經連續三天吊死了搶劫犯和強姦犯了。難民中並不全部都是良民,游手好閒、好吃懶做的人也不少,這些人,就如同是社會的毒瘤,去到哪裡,就將瘟疫傳播到哪裡,還有些人自動充當淮西軍的探子,又或者是幫助淮西軍在城裡傳播謠言,不一而足,霍山縣的情況也因此變得越來越複雜。
九月中旬,在黎霏嫣的廂房裡,劉鼎放下手中的情報,思索著對黎霏嫣說道:「看來,淮南軍對我們眼皮底下這塊肥肉也是很有興趣啊!張玉麟剛剛在徐州和宣武軍幹完一仗,馬上增援廬州,高自遠大概是將廬州看成自己的地盤了。淮西軍現在的對手不是保信軍,而是淮南軍,周文岱自己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黎霏嫣點頭說道:「這是自然的,高自遠是淮南軍節度使,節制整個淮南,我們所在的地方,包括大別山西邊的蘄州、黃州、申州、鄂州,都屬於淮南軍的節制範圍,只是因為在鎮壓劉青帝起義的,高自遠首鼠兩端,保存實力。朝廷對他很不滿,才將淮南劃作很多小塊,新增了清淮軍、保信軍和漢陽軍,但是說真的,這三軍和淮南軍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檔次。現在朝廷名存實亡,高自遠的心當然又活躍起來了。」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淮西軍地主力,除了紫焰都和血霸都之外,還有些什麼別的部隊?」
黎霏嫣想了想說道:「在淮西軍裡面,高調的人本事都不太強大,因為周文岱本身就不喜歡太強的人,五虎上將不足為患,反而是下面有幾個人要特別注意。尤其是楊思希和劉林浪兩人。劉林浪善攻,楊思希善守,兩人相得益彰,就算是宣武軍也很難從他們手中佔到便宜。但是他們現在都還在北方對抗忠武軍,暫時不會調到南方來,不會直接和我們打交道的。」
劉鼎沉吟著說道:「我聽觀影說起過楊思希和劉林浪兩個,似乎他們都有些來歷。」
黎霏嫣說道:「是的,楊思希和劉林浪原本都是駐守龐右道地武將,常年和吐蕃人作戰,因此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但是上級妒嫉他們的戰功,於是將他們調到了內地,適逢劉巢起義,他們也被捲入到其中,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在淮西軍裡面,人人皆知他們兩個的能力是最強的。楊思希守於九地之下,劉林浪攻於九天之上。忠武軍和宣武軍雖然實力比淮西軍強大很多,但是在這兩個人面前,也吃不到太多的便宜。只是他們很不滿周文岱的行事作風,尤其是公開指責周文岱的濫殺,導致周文岱很反感他們,整天給他們最苦最累地活幹。」
劉鼎說道:「那他們為什麼不投降宣武軍?」
黎霏嫣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聽人說起,好像是他們兩個曾經觸犯過朱國棟。因此朱國棟也不待見他們。他們只好繼續在淮西軍裡面呆著。倒是李迪虎對他們頗為欣賞,只是李迪虎鞭長莫及。現在朱國棟的實力這麼強。如果沒有必要,別的勢力是不會跟朱國棟當面作對的。」
劉鼎沉吟不語。
黎霏嫣又說道:「你要我幫你找的人,下個月就會到來。這個人是白蓮社的核心高層之一,在白蓮社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之前可沒有想到是她親自來,可見你的面子真的很大,嗯,說錯了,是你的運氣地確很好。如果你和她談妥了,那麼以後清淮軍所有的戰利品,都可以交給她們來處理。」
劉鼎淡淡的說道:「希望你不是在吹牛。」
黎霏嫣神情肅穆的說道:「我才不會吹牛,她的確是白蓮社的核心高層。只不過,她這次到霍山縣來,可能還有些別地原因,你能不能入她的法眼,那就誰也不知道了。白蓮社地勢力,一直都在江南東道和江南西道,極少有離開這兩個區域的,因此,到時候你可以旁敲側擊,看看白蓮社到底有什麼居
劉鼎神色漠然,沉吟不語,良久才說道:「你對白蓮社瞭解多少?」
黎霏嫣慢慢的說道:「表面瞭解的不少,內裡卻是一無所知。東晉高僧釋慧遠於廬山東林寺同慧永、慧持、劉遺民、雷次宗等結社精修念佛三昧誓願往生西方淨土又掘池植白蓮稱白蓮社。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東西,經過幾百年的傳播,現在的白蓮社到底是什麼樣子地,我地確不清楚。外人覺得我們修羅殿神秘兮兮的,我倒覺得白蓮社是最神秘地,連我們修羅殿的人都查探不到多少有關它的資料。」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面紗總會有揭開的一天的。」
幾天以後,張玉書終於帶來了彭飛虎的消息。
「老君廟?」
劉鼎關切的問道,手中隨意的擺弄著一枚精緻的三稜刺,目光瞬間變得非常的犀利。這是鐵匠秦漢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來的,用的就是坩堝煉鋼鍛造出來的鋼材,殺傷力比木製的強多了,三十步之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拿在手中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讓劉鼎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沒錯,就是金寨地老君廟。」張玉書自信的說道。在劉鼎的壓力下,張玉書可謂是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來打探彭飛虎的消息,終於刺探到彭飛虎的行蹤。因為老君廟距離霍山縣距離相當遠,這次彭飛虎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地行蹤。張玉書帶著手下經過再三的偵查確認,確信這個信息沒有絲毫的遺漏。
「他到哪裡去做什麼?」劉鼎沉吟著問道。
「和張老疤談判。」張玉書不假思索的說道。
他一一介紹說,彭飛虎和張老疤的矛盾由來已久,兩人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論實力,當然是彭飛虎強。但是張老疤控制的金寨地區,地形獨特,外來人很難進入。面對著這樣一個烏龜殼,就算是彭飛虎,也沒有硬碰硬將其拿下來的本領。張老疤龜縮在這裡,時不時地伸出尖刺,狠狠的刺上一下彭飛虎,雖然彭飛虎地損失不大,但是內心卻極其不好受。尤其是涉及到面子上的事情,令彭飛虎無法忍耐。
這次劉鼎率領清淮軍強勢進入霍山縣,彭飛虎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劉鼎見個真章,率領大別山的匪徒一起下山,將清淮軍來個連鍋端。可是,張老疤不買他的帳,讓彭飛虎差點下不了台。如果張老疤在背後搞鬼,彭飛虎就不能全力以赴,心中自然不痛快。於是,彭飛虎給張老疤去信,要就兩人的關係做個了斷,地點就選擇在張老疤控制下的金寨老君廟。
「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劉鼎決定親自到老君廟去。
幾個主要的軍官都被叫過來了,劉鼎宣佈了自己的決定。並對各個部隊的任務進行了詳細的描述。按照劉鼎地計劃,他將會帶領秦邁、令狐翼、藏勒昭秘密潛入金寨老君廟,尋找機會擒賊先擒王,爭取控制彭飛虎和張老疤。沈夢和烏傑率領部隊前來金寨接應,藍家大院則交給魚多均負責留守。
沈夢和烏傑都毫無疑義。
唯獨魚多均擔心的說道:「那可是張老疤的地盤,你們只有四個人,太危險了。何況。金寨號稱大別山的頭號烏龜殼。你們怎樣進去呢?萬一被張老疤發現你們的身份……」
劉鼎拍拍他的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啥子?就這樣決定了!你在藍家大院等著我們凱旋吧!淮西軍如果發動襲擊,就按照之前的方案,盡量拖延他們地進攻速度,等待我們回來!」
不容置疑,劉鼎當即帶著秦邁、令狐翼、藏勒昭率先出發,沈夢和烏傑隨後趕來。
金寨距離霍山縣有相當長一段距離,四人經過化裝,秘密朝老君廟出發。有令狐翼的照顧,路上倒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當然,一路上少不了破費幾十個銅錢,這是必然的。然而,來到老君廟的位置,劉鼎還是遇到了小小的難題,這個老君廟的地形,有點像藍家大院,同樣是建立在斜坡上,後面是直上直下的岩石,中間連一棵樹都沒有,岩石地表面還有水漬,滑不溜秋地,非常危險。
好在,劉鼎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秦漢按照他地描述,也打造了一整套完善的攀巖工具,他將鬼雨匕首咬在嘴巴裡,往腳上牢牢地紮了乾草,手掌也綁好了棉布條。趁著天黑,劉鼎率先攀崖而上,花費了大半夜的時間,終於在凌晨之前上到了岩石上面,然後放下繩索,將秦邁、令狐翼、藏勒昭先後拉了上來。四人躲藏在老君廟的佛像背後,靜靜的等待著天亮,外面有匪徒在巡邏,卻沒有察覺到廟中多了四個人。
金寨的土匪進來檢查了兩次,都沒有發現劉鼎他們的身影。他們在老君廟前面的斜坡佈置了非常嚴密的警戒,卻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從後面爬上來,因此,只有例行的檢查。按照彭飛虎和張老疤的協議,在老君廟的外面,雙方的人是各佔一半,而在老君廟裡面,則不能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這顯然方便了劉鼎等人的行動。
太陽出來了,老君廟附近陽光明媚。天氣也漸漸的灼熱起來。
張老疤首先出現了。
他的身材很瘦,好像是見不得陽光地樣子,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鴉片,劉鼎多半會以為張老疤是鴉片煙鬼。不過這樣也好,一會兒動起手來,張老疤的威脅性明顯可以排到最末。張老疤進來老君廟轉了一圈以後。又走出去了,老君廟的大門被重新鎖上。從裡面往外面看,老君廟的門口位置,已經有彭飛虎和張老疤的心腹部下在面對面的警戒著,任何一方想要在廟裡面作弊都是不可能地。
快中午的時候,老君廟的大門被重新打開,彭飛虎和張老疤並排著走了進來。彭飛虎的身材不算很高大,但是很結實,臉頰上到處都是傷疤。看起來非常的猙獰,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傷疤上下交錯,臉頰更加的恐怖。進入大門以後,他左右打量著老君廟的每個角落,確信裡面沒有埋伏以後,這才大踏步地走進來。
張老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請,請,請!」
彭飛虎大模大樣地坐下來,張口就說道:「張老疤。你媽個逼的,今天你不給老子個明確的答覆,老子就吃住在你這裡!」
張老疤勃然大怒,也不坐下,憤憤地反駁:「彭飛虎,要認真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前輩!這是你要我歸屬你,不是我要歸屬你。你搞清楚了再來!在大別山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你,在金寨這個地方,你也管不到我!」
彭飛虎眼睛一瞪,冷冷的說道:「張老疤,你搶了老子三次東西,老子罵你一聲不得。老子就是罵你媽個逼的!你媽個逼!你媽個逼!」
張老疤臉色漲紅。強自忍著怒火說道:「我搶你三次東西,你殺了我三十個兄弟。咱們還不算扯平?」
彭飛虎惡狠狠的說道:「禮尚往來,彼此彼此。你的那些垃圾部下有什麼值錢的,就算是殺了三萬個,也不及我的東西值錢!你媽個逼地!」
兩人一見面,就充滿了火藥味,爭吵不休。
彭飛虎如此凶狠,倒讓劉鼎放下心來。
喜怒形於色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
躲藏在佛像的背後,劉鼎輕輕的做著手勢,低聲的說道:「一會兒我負責彭飛虎,秦邁你負責張老疤,老四負責控制場面,小藏你依然潛伏,以免有突發情況。外面地人不用管,只要敵人不進入大門就可以了。」
秦邁、令狐翼、藏勒昭都點頭答應。
這些天,他們都跟著劉鼎練武,除了專門訓練攀登技巧之外,還從劉鼎那裡學到了很多格鬥的基本原理。為了生存,他們原來也在練武,但是卻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只能領略到一小部分地技巧,現在有了劉鼎的指點,眼前突然好像打開了一扇窗戶,窺見了一個嶄新的天地,因此進步極為神速。
在劉鼎的專心指導下,對於這種只有幾個人參與的小分隊作戰,也有了些基本的概念,每個人應該怎麼做,不應該怎麼做,都初步有了認識。他們也是這個時候才認識到,在某些時候,人少有人少的優勢,人海戰術不一定是時時刻刻都有效地,比如在這個老君廟裡面,四個人已經足夠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彭飛虎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頭,二郎腿翹到了桌面上,他是故意要激怒張老疤地。這裡雖然是張老疤的地盤,他卻夷然不懼,他的實力要比張老疤雄厚不少,現在老君廟外面雙方的人數相等,但是就戰鬥力而言,卻是他彭飛虎佔據優勢。唯一麻煩的就是,在金寨的範圍內,張老疤的實力還是佔據了上風。
但是張老疤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六個兒子都獻給了偉大的土匪事業,最後只剩下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兒子隱藏在外地,傳播著張家的香火。這種人,做事很難下定決心,但是一旦下定決心,是絕對不會更改的。這個張老疤的歷史,還要追溯到當初李雪夜入蔡州的時候說起。張老疤的祖上本來是淮西節度使吳元濟的手下,李雪夜入蔡州,一舉消滅了吳元濟。張老疤的祖上感覺到不妙,急忙帶人逃到了大別山,從此落草為寇,一幹就是幾十年,是大別山名副其實地地頭蛇了。
彭飛虎摸著自己的鼻子,懶洋洋的說道:「張老疤。我給你開個條件,你來給我做三檔頭,你搬出金寨。這大別山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可以選,包括我原來的老窩。」
張老疤不假思索的說道:「不可能!」
金寨就是他最大地本錢,離開了金寨,就等於是魚離開了水,彭飛虎隨時都可以置他於死地。在土匪窩裡面混了幾十年的張老疤,對此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無論彭飛虎開出怎麼樣的條件。張老疤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彭飛虎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很誇張的摸了摸自己鬍子巴扎的臉,卻沒有說話。
老君廟外面,張老疤地手下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都知道,彭飛虎沉默的時候,絕對不是好事。
彭飛虎沉默,就意味著是要動手了。
令人意外的是,彭飛虎卻緩緩地放開了手,好像很隨意的說道:「既然三檔頭不好使,那就二檔頭吧!」
張老疤的神色還是繃得緊緊的。一口回絕:「我不離開金寨。」
彭飛虎冷冷的說道:「那我們和談個**!你不離開這個烏龜殼,怎麼給我做二檔頭?難道我彭飛虎的二檔頭,就整天窩在金寨裡?那也太不給我長臉了。」
張老疤冷冷的說道:「不是我要和你談,是你要和我談。」
彭飛虎慢悠悠的說道:「好像是哦,是我要和你談,是我要和你談。」
張老疤冷冷地盯著他。
彭飛虎忽然說道:「對了。忘記還有個禮物送給老朋友了。」
張老疤說道:「免了。」
彭飛虎說道:「要的,要的。老朋友聚會,哪能沒有見面禮呢?來人,將見面禮送上來!」
他一邊叫,一邊用力的拍拍手,只看到外面進來兩個大漢,頭上綁著刺眼的紅色綢帶,押進來一對年輕夫婦。在門口的位置恭敬地說道:「大當家。見面禮在此!」
這對見面禮倒也特別,那男的大約二十來歲。相貌普通,隱約有點張老疤地影子,那女的,大約二十二三歲歲,姿色卻是極美,眉目含春,眼睛彷彿會說話,那種慘白慘白的臉色,非但沒有掩蓋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神采。
張老疤臉色劇變,霍然站起來,戟指說道:「你!」
原來,那個年輕男子,正是張老疤唯一倖存的兒子,那個女子,自然是他的兒媳婦了。
彭飛虎得意地哈哈大笑,大咧咧地說道:「你張老疤真是不夠厚道,居然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千里之外地金陵府,還用重金買通了金陵府裴家,給自己的兒子娶到了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不過我看啊,這也不是什麼好招數,這位裴姑娘美則美矣,在裴家卻是沒有什麼地位,你指望通過他攀附裴家,那是癡心妄想啊!」
張老疤臉色漲紅,惡狠狠的罵道:「彭飛虎,你個混蛋!你壞了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彭飛虎好整以暇的說道:「笑話!既然大家都是土匪,還有什麼規矩?我沒有動你的兒媳婦,給你生個免費的孫子,就是給你面子!我說了,我是很有誠意和談的,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給你的兒媳婦播種插秧,十個月以後,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你信不信?」
張老疤脖子上的青筋條條隆起,卻又說不出話來。
彭飛虎側眼看了看那個少婦,色迷迷的說道:「裴家是大戶人家,他的女兒果然漂亮,唉,要不是看在你老張的面子上,我是怎麼都要嘗一嘗的。其實啊!老張,這件事情你也未必沒有好處,你的兒子媳婦結婚也三四年了,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孩子?是不是你的兒子不行?如果是你的兒子不行,我來幫他好了,你感激我還來不及呢!」
張老疤面色漲紅,憤怒到了極點,但最後卻只能迸出一個字:「你!」
彭飛虎得意的哈哈大笑。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