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想裝死嗎?」
秦邁氣憤得不行,當場踢了羅翰兩腳,將羅翰踢醒了過來。
羅翰看到劉鼎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完蛋,卻還不甘心的說道:「劉大指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是不想跟你去霍山,你可以放山雞離開,為什麼不能放我離開?你現在放我離開吧!我不要你的一分錢了!」
劉鼎好整以暇的蹲下來,深深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卻沒有說話。
羅翰受不了他的目光,緩緩地垂下腦袋。
秦邁從旁邊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氣憤的說道:「虧我還當你們是兄弟,一路上對你們照顧有加!沒想到……我***白長了一對狗眼!你僅僅是不想去霍山麼?從加入我們的隊伍開始,你們兩個就在保存實力,難道以為我們是二百五看不出來嗎?跟了我們這麼多天的時間,你們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就說你們怎麼突然這麼努力去抓田雞了?原來是……」
羅翰頓時語塞。
秦邁和他的關係的確不錯,如果不是因為金子的光芒實在太刺眼,他也不會選擇這條路的。
不過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劉鼎神色平靜,看不到臉上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令狐翼看了看劉鼎,遲疑著說道:「怎麼處理他們?」
羅翰掙扎著說道:「劉大指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是一時糊塗,對不起你們,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日後我們肯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劉鼎不動聲色的一伸手,就捏碎了羅翰的喉嚨。
羅翰的聲音嘎然而止,眼睛卻還睜得大大的,死也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死了。
秦邁臉色微微一沉。
令狐翼卻顯得有些愕然。
魚多均臉色冰冷如水。
劉鼎如同捏碎了一隻螞蟻,隨意的拍拍自己的手掌,將沈夢叫過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你去傳令,將羅翰和訾慕海的全部舊部召集起來,十個人十個人的分批帶來這裡,就說我有話跟他們說。」
沈夢已經明白怎麼一回事,臉色微微一變以後,當即過去傳令。
這邊的動靜雖然不小,羅翰那些手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羅翰和訾慕海生怕消息走漏,被劉鼎看出破綻來,並沒有將消息透露給自己的部下。按照他們的意思,只要劉鼎等人喝下了有毒的田雞粥,一切事情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到時候他們各自的部下自然會跟著他們幹的,可是他們沒想到,計劃這麼快就敗露了,最後還搭上了兩人的性命。
一會兒的工夫,羅翰和訾慕海的部下就被召集起來了,最先到來的十個人很快出現在劉鼎的面前,他們全部都是羅翰手下的那些和尚頭。這些和尚早已經不是出家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染了大量的鮮血。在戰場上,無論是清淮軍還是淮西軍,都是同樣的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只是相互之間的地位不同罷了。
樹林中沒有什麼燈光,不過還是可以瞧見他們有點茫然和緊張,空氣中飄蕩的淡淡的血腥味,讓他們覺得有點不安。有些人敏感的摁住了手中的武器,相互之間不斷的打著疑惑和詢問的眼色。然而,他們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來。
劉鼎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那些和尚都很警惕的盯著劉鼎的雙手,幸好沒有發現任何的武器。
有個和尚茫然的說道:「劉大指揮,叫我們來有啥事呢?」
劉鼎微微一笑,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殺。」
嗖嗖嗖!
沈夢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一起放箭,凌厲的箭鏃呼嘯而去,十個人的隊伍中頓時倒下了七個。剩餘的三個急忙四散奔走,結果也先後被第二輪的弓箭全部射死。剛才那個說話的和尚反應極快,感覺不對勁,立刻揮舞著禪杖,擋開了來襲的箭鏃,同時迅速的躲藏到樹木的背後,但是沈夢早有準備。一個叫做烏傑的弓箭手全神貫注的瞄準了這個和尚。
「嗖!」
烏傑目光炯炯的盯準了目標,弦至滿月,輕輕的一鬆手,鋒利的箭鏃呼嘯而去。
「噗嗤!」
箭鏃狠狠的釘在那個和尚的脖子上,一抹鮮艷的血箭凌空噴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鮮艷,最後灑落在凋零的落葉上,慢慢的滲透到土地裡面,最後只留下一縷血紅。
「為什麼殺我……」
和尚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轉過身來,卻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輕飄飄的,意識和身體已經分離。最後,他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無聲無息的撲倒在落葉上。他手中的禪杖掉落在濕土中,砸出一個巨大的泥坑。
沈夢帶人上去,檢查了所有的屍體以後,跟著將屍體拖走,掩藏在樹葉下面,現場的血跡也全部被落葉覆蓋,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月色顯得有點詭異,地上的光圈更加像磷光閃耀了。
劉鼎走到十多米遠的地方,重新找了個空地。
沈夢繼續帶領弓箭手埋伏在四周。
第二批地人員很快就帶到了,總共只有七個人。
一聲令下,箭鏃飛舞,第二批人員也很快被殺死,沒有人來得及反抗。
沈夢依然是面無表情的上去檢查每一具屍體,無論是死是活,一律將脖子砍斷。
令狐翼等人原本都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羅翰等人生吞活剝,但是連續殺了十七個人以後,他們的臉色都變的有點不自然起來。羅翰和訾慕海固然該死,可是這些不知道內情的部下,卻要陪他們送命,實在是有點那個……可是他們也明白,如果羅翰和訾慕海的計劃成功,他們和他們的部下,現在肯定已經變成屍體了。不要怪劉鼎心狠手辣,只能說這個社會必須如此。
令狐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他根本不敢面對劉鼎的目光。
魚多均悄悄的調轉了臉,只有秦邁還雙目圓睜,密切注視著現場。
劉鼎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表情。
同樣的,執行任務的沈夢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表情,甚至隨著殺人數量的增加而臉色微微發紅,好像喝醉了一樣。
羅翰和訾慕海原來總共有十七個部下,現在總共有十七人被殺,經過核對,沒有任何錯漏。
沈夢將屍體全部覆蓋在樹葉下面,然後來到劉鼎的面前,用清脆的聲音匯報:「指揮大人,任務已經完成了。」
劉鼎朝他點點頭,轉頭看了看臉色煞白的令狐翼等人,淡淡的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羅翰和訾慕海已經帶著各自的部下執行任務去了。他們不願意去霍山,所以提前離開了。」
眾人內心都微微一震。
沈夢面無表情的說道:「知道了。」
劉鼎親自去打來大量的清水,又採來解毒洗胃的草藥,生火煎熬了,服侍令狐翼等人喝下。
一會兒的功夫以後,三人的肚子都嘰裡咕嚕的叫起來,好像翻江倒海一樣,急忙找地方蹲下,跟著就聽到嘩啦啦的聲音,將腹腔裡面的東西都排了個清空,好久以後才軟綿綿的站起來,氣若游絲。夾竹桃的毒性不算很強烈,不過在劇烈的搏鬥中,也是相當致命的了。
劉鼎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臉色,點點頭說道:「差不多了,休養兩天就好了,今明兩天都不適合劇烈運動。」
因為他們三人的身體很虛弱,劉鼎下令派出警戒,繼續在樹林裡面休息一天。
羅翰和訾慕海既死,大家對進軍霍山縣再也沒有任何疑義。
第二天天色大亮,劉鼎招呼戰士們做好出發的準備,同時宣佈最終的目的地是霍山縣,還有羅翰和訾慕海率隊離開的消息。因為消息封鎖的非常嚴密,除了參與行動的弓箭手之外,其餘的士兵根本不知道真實的狀況。
隊伍集合起來以後,劉鼎站在隊伍前面的斜坡上,嚴肅而亢奮的告訴大家:「有很多人建議我們去廬州,尋求保信軍的庇護,但是我不贊成。廬州很不安全,淮西軍不久就對廬州發動進攻,保信軍也不見得信任我們,如果我們去廬州,多半要成為保信軍的炮灰。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我們要活下去,就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將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到霍山縣去,是我的決定。願意跟我走的,以後大家都是兄弟,同甘共苦,共同奮鬥,打出一片天地來。我有信心給大家一個更好的前途。如果有誰不願意跟我走的,我願意送給他盤纏離開,我們好聚好散,以後見面,但願還是朋友。願意跟我走的,請保持隊列整齊,不願意跟我走的,請上來拿一個金錠離開。我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考慮,每個人獨立思考,不得討論。」
話音未落,秦邁已經大聲說道:「我贊成去霍山!」
令狐翼、魚多均和沈夢也紛紛表態,表示願意到霍山縣。
面對黃橙橙的金錠,四十一名清淮軍士兵面面相覷,似乎有點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將其納入囊中。然而,這些天的殘酷戰鬥清晰無誤的告訴他們,在如此混亂的壞境中,攜帶一塊金錠趕路,無疑是自取滅亡。沒有劉鼎這樣的強人率領,他們能不能單獨生存兩天,都是未知數。雖然金錠非常非常的吸引人,可是生命才是最寶貴的,命都沒有了,要金錠又有什麼用呢?
到底選擇哪個呢?
患得患失之際,每個士兵的臉色都陰晴不定。
沉默。
絕對沉默。
微風吹拂,只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
一炷香的時間慢慢的過去。
沒有人選擇去廬州。
劉鼎嘴角邊閃過一絲絲不被人察覺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他挺直胸膛,意氣風發的說道:「感謝兄弟們對我的支持!現在,我們進軍霍山!我們的未來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