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大家聽到撲通一聲,原來是那個被劉鼎打中一拳的軍官,直挺挺的倒在草叢中,七竅流血,死狀恐怖。
殘餘的淮西軍頓時發覺不妙,這個劉鼎來勢洶洶,根本判斷不出他的身份,可是他一出手就幹掉自己這邊的兩個軍官,顯然是惹不得的人物,又有弓箭手在外圍暗算,士氣馬上低落下來了,下意識的想要脫離戰場。
那些殘存的清淮軍士兵看見增援如此厲害,頓時精神大振,趁機發起反擊,戰場的形勢完全扭轉了過來。
原來圍攻劉鼎的三個淮西軍士兵,轉身就跑,分別跑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劉鼎伸腳挑起地上的一根鐵槍,掂在手中試了試了重量,然後用力擲出。
鐵槍呼嘯而去,狠狠的刺入目標的後心,槍尖從前面透了出來。
那個淮西軍士兵還在繼續往前走,身體卻已經不聽控制,和面前的同伴撞在一起,鋒利的槍尖同時刺入同伴的胸膛,於是兩人都圓睜雙眼,難以置信的倒下了。
兩人的屍體順著斜坡滾落,將戰場攪拌的更加的混亂。
正在和對方廝殺的清淮軍士兵又驚又喜的回頭,只看到劉鼎轉身抄起另外一把長槍,向前一送,兩個向他靠過去的淮西軍士兵就被串了糖葫蘆,劉鼎手握長槍,左右搖擺,將擁上來的淮西軍士兵衝擊的東倒西歪,站不住腳。
周圍的清淮軍士兵趁機撲上,將他們狠狠地砍翻在地上。他們剛才受夠了淮西軍的鳥氣,現在終於扳了回來,下手決不留情,那些淮西軍士兵幾乎個個都被剁得粉碎,完全不**樣。
劉鼎鬆開長槍,信步上前,淮西軍士兵竟然沒有一人敢阻攔,紛紛退後。
有個淮西軍的和尚又驚又怒,小眼睛一閃一閃的,狠狠的咬咬牙,向劉鼎衝了上來。
劉鼎看也不看,等他來到身邊,禪杖向著自己的腦袋砸過來以後,才突然蹲下,一把將那個和尚扛在肩上,左右旋轉了兩圈,再用力擲出。
那個和尚凌空落下,砸倒了兩個淮西軍的同伴,將他們撞得頭破血流,自己卻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還要向劉鼎示強,忽然覺得腦門上風聲急墜,急忙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自己的禪杖筆直落下,他大吃一驚,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禪杖從他的腦門上直插而下,當場將他剖成了兩半,鮮血飛濺到五丈開外。
目睹這一切的淮西軍士兵呆若木雞,清淮軍士兵卻倍受鼓舞,士氣急促提升,武器揮舞的更加凶狠了。清淮軍中使用戰斧的軍官,更加是精神大震,不甘人後,戰斧大開大合,上下翻飛,在面前濺起片片的血雨,其餘的清淮軍士兵也是奮勇向前,血債血償。
不一會兒,又有二十多個淮西軍被陸續殺死,其餘的人一哄而散,向著南邊逃竄。
清淮軍裡面有個弓箭手追著他們的屁股,不斷的射箭,一直追出上百米的距離才悻悻的停手,然後一股腦兒的癱瘓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戰鬥結束,那群清淮軍官兵基本上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有人剛才還勉強支撐著,現在精神一鬆懈,馬上就有幾個重傷員不行了,坐下去以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無論身邊的戰友如何的呼喚,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劉鼎瞇眼看了看,還有戰鬥力的,最多只有九個人了。他走到最先被殺死的那個淮西軍軍官的身邊,希望從他身上撈到點吃的,果然不出所料,他身上的確帶著兩個大煎餅,還有香噴噴的蒜苗味道,他肚子裡的蛔蟲馬上開始跳舞了。
「兄弟,我叫秦邁,你叫什麼名字?身手很不錯啊!」有人朝劉鼎走來,非常爽朗的說道,眼睛卻如同噴火般的頂著劉鼎手中的蒜香煎餅,喉結明顯不受控制的滾動著。
他的身材很高大,眼睛是藍色的,似乎不是漢族人,卻也不知道是哪個族的,劉鼎對這方面沒有研究。別的清淮軍士兵基本都是用刀的,只有他提著兩把短柄的戰斧,十分的另類。不過,他的功夫的確不錯,劉鼎剛才已經注意到他的存在,說實在的,這群清淮軍士兵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和秦邁的驍勇是密不可分的。
劉鼎點點頭,順手遞給他一個煎餅,隨意說道:「劉鼎。」
秦邁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沒有繼續追問,他也的確餓得狠了,甚至沒有說謝謝,就將煎餅接了過去,迫不及待的咀嚼起來,結果諾大一個煎餅,瞬間就沒有了蹤影,比他動手殺敵的時候快多了。一個煎餅下肚,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他的喉結還在劇烈的跳動著,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劉鼎手中的煎餅,於是劉鼎加快速度,將所有的煎餅都塞入嘴巴裡,用力的嚥了下去。秦邁才訕訕的收回了目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令狐翼適時出現,替秦邁解圍,秦邁立刻欣喜若狂的問候令狐翼去了。
這時候,那邊的清淮軍士兵也在到處搜刮食物,找到什麼就吃什麼,顯然都處於極度飢餓當中,很多淮西軍的屍體也被扒光了,任何值錢的東西都被搜掠。從這點上來說,清淮軍和淮西軍並沒有任何的區別,或許是淮西軍更專業一點。
忽然有人呼叫秦邁,原來是清淮軍從地溝中將一個受傷的軍官抬了出來,他急忙轉身走過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劉鼎,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劉鼎,眼神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劉鼎跟了過去,秦邁才急急忙忙的過去了。
原來,這個受傷的軍官,就是任空禪曾經提到的呂延冠,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淮西軍剛才叫囂要抓活的,就是指呂延冠。呂延冠是清淮軍虎牙營的指揮使,是清淮軍最傑出的武將,深得士兵們的擁護。在曠日持久的激戰中,呂延冠多次負傷,依然奮勇戰鬥。城破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但是這些忠誠的部下不顧一切的將他拉了出來。在逃亡了幾天以後,在這個鬼地方,他們還是被淮西軍追上了,幸好劉鼎突然出現,要不然,他們肯定要全部完蛋了。
「你們快走吧。要是任空禪帶人趕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呂延冠忍耐著痛苦,斷斷續續地說道。
他剛才被放在地溝裡,沒有看到劉鼎的出現,也沒有看到劉鼎是如何擊退淮西軍的,現在也沒有注意到劉鼎的存在。眼前這些人,全部都是最忠誠的部下,人數卻是越來越少了,勉強能夠站起來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了。
呂延冠臉上全部都是鮮血,有些已經凝結了,這是城破的時候被淮西軍印上去的,他身邊的每個士兵,幾乎也是那時候掛綵的。呂延冠致命的傷口在腹部,傷口上還殘留著半截長矛,矛尖從身體後面露出來,上面覆蓋著漆黑的凝結的鮮血,想必是五臟六腑都被洞穿了,他能夠支撐到現在,的確是個奇跡。
聽到任空禪的名字,似乎每個人的臉色都有點不自然。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上,任空禪也許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五虎上將的稱號更是令人發笑,可是對於他們這些清淮軍的官兵來說,任空禪卻已經是很難招惹的對手了。說到底,無論是清淮軍還是淮西軍,都不過是二三流的勢力而已,和宣武軍、淮南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淮西軍號稱扒皮軍,任空禪就是其中的扒皮能手,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將一整塊的人皮完好無損的剝下來,作為工藝品來欣賞。這個人尤其喜歡少女的雪白肌膚,每次戰鬥後都要掠奪少女作為實驗品,據說周文岱非常欣賞他的手藝,清淮軍的人都背後稱之為魔頭。如果被他率軍追上,他們這群人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然,清淮軍做起這個事情來,也未必就差了。
不料,旁邊有人淡淡的說道:「任空禪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他,包括呂延冠在內,有人嘴唇微微動了動,欲言又止。
說話的當然就是劉鼎。
秦邁睜大了眼睛,急切的說道:「死了?怎麼死的?」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
秦邁好奇的說道:「你認識任空禪?」
劉鼎搖搖頭,將手中的橫刀晃了晃,隨意的說道:「這把刀就是他的,我從他的屍體上撿來的……」
呂延冠的眼睛慢慢的縮小,好像狐狸一樣盯著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