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是日暉西斜,酒樓的食客酒足飯飽陸續離去,樓外街道熱鬧有增無減。
金成雙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喝那麼多酒,此時桌上地上都滾落著歪倒的酒壺,有些酒壺的壺口甚至還殘留著些許酒珠,這便是金成雙與安平二人一天下來的業績。
二人喝也喝夠了,吃也吃飽了,發洩完便也沉著滿身的輕鬆,她們站起身一人順手還提了一罈酒勾肩搭背搖晃著步子下了樓。
「喲,兩位姑娘這就走?」櫃檯後的掌櫃熱乎的招呼上來,這時店裡只有極少的客人還有吃著飯,掌櫃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金成雙笑著有些不清醒的揮著手,「走,呵呵,該走了。」
「呃……可是……兩位姑娘的酒錢……」掌櫃見二人並沒有理解他話裡的意思,有些著急了,吞吞吐吐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二人雖然醉酒,但掌櫃的話還是聽得分明,金成雙不以為意的看向安平,等待著她掏錢。
而安平也很有默契的看向金成雙,兩個人都在不以為意的等待著對方。
「怎麼?」
「付酒錢啊。」
「我是被你拉來的,身上哪裡帶錢?」
兩人頓時沒了那種不以為意的瀟灑,安平的酒也向是醒了幾分,她湊過金成雙,低聲說道:「我……我也沒帶錢,呵呵。」
金成雙只感覺頭頂一群烏鴉飛去又飛來,安平可真做得出,請人來喝酒自己卻不帶酒錢,還等著人來付,她算是見識過什麼叫想得周到了。
掌櫃看看金成雙,又看看安平,見二人低聲商量了半天,卻沒有半點兒掏錢的意思,他忍不住再次問道上:「兩位姑娘,你們商量好了嗎?我的酒錢……」
「呵呵……掌……掌櫃的,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金成雙拖著醉酒的腔調子說道。
掌櫃的只是點頭笑笑,似乎對她的承諾並不相信。
金成雙沖安平神秘一笑,湊近她低聲道:「安平,你敢做件大膽的事嗎?」
「什麼事?」
「我們直接逃跑,呵呵,敢不敢?」
「我敢。」安平堅定的說道。
金成雙衝她使了個眼色,在她耳邊繼續低語到,「好,那等下讓你體驗一場刺激的遊戲。」
到這裡,兩人的酒也醒了一些,金成雙沖掌櫃笑了笑,突然一手拉住安平的手大喊一聲:「快跑。」
話落,兩個人就如離弦的箭一樣向門外衝去,本來在門口攔著的店小二見那箭一般衝來的兩人,嚇得慌忙閃到了一邊。
但掌櫃的反應過來,二人已衝到了酒樓外,他突然呼天嗆地的大叫起來:「抓住他們,居然吃霸王餐。」
瞬時,酒館裡做事的和街館外同掌櫃相熟的人都惡狠狠的追著兩人湧入人群。
「哇,金成雙,你不會以前就是這麼吃飯的吧。」安平邊跑著邊大聲向身前的金成雙說去。
金成以點頭,「不過不經常這麼幹。」
「站住……」
嘈雜的怒呵聲越來越近,後面的追兵有提勺的、揮抹布的、還有空手的,總之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哎喲喂,這掌櫃的人脈不錯啊,居然有那麼多人幫著他追。」金成雙顯得有些興奮了,酒勁過去了大半。
安平跟在金成雙身後,被她拉著穿街越巷,好不刺激。
「哇……小心啊,要撞到了。」
正在二人衝過一條街時,突然從另一條路要竄出來一輛馬車,眼見著就要撞上了,只見金成雙迅速反應過來,大喊著與安平一蹬腳兩人同時躍過飛駛而來的馬車,穩噹噹的落在地上,還引來路邊行人的叫好。
金成雙沖人群笑了笑,然後拉著安平喊道:「快跑,這是一個甩掉他們的絕佳機會。」
說完二人飛快衝過旁邊的小巷子裡。
追趕的人被剛剛駛過的馬車擋住了視線,等馬車一過時,街上只剩下擁堵的人群,哪裡還見得二人的半個影子。
「哈哈,太好玩了。」
兩人個跑到了鄴河邊,安平喘著氣笑著說道。
「好玩啊,要不要多玩幾次?」金成雙鄙視了安平一把,差一點都成車下鬼了,還好玩。
「不要了,太累了,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安平搖著頭說道。
「公主……」
「郡主……」
宮女,太監,禁衛軍早已在宮庭上下尋開了,後山,前湖一處也沒放過。
玄澈在龍澤殿裡陰著臉,這時四賢進來,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
「情況怎麼樣?」
看見四賢進來,玄澈的眼裡閃出一絲希望,他連忙問道。
四賢灰心喪氣的搖了搖頭,「今天在宮門值守的人奴才都問過了,沒有一個人看見公主與郡主出去。」
「沒有?可是她們會去哪?宮裡也只有這麼大的地方,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嗎?兩個這麼大的人不見了都不知道?」
玄澈聽到四賢帶來的消息後,開始大發雷霆,一雙幾乎充血的眼睛發出讓人發顫的寒光。四賢看到他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從心底裡感到害怕。
「皇上息怒。」四賢此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讓皇上平靜下來,他只知道一個勁的說著息怒。
「咳咳,皇上……」
這時,隔簾後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悅女被兩個宮女摻扶著走出來,「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吉人天相,她們會沒事的,奴婢知道公主殿下向來好玩,興許是帶著郡主一起出宮去了,不過你放心,公主武功不錯,一般人不是她的對手,並且她自幼就跟著崇山道人一起遊歷江湖,見過不少風風雨雨,現在您只需耐心的在這裡等,相信她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四本〕.nEt賢鬆了一口氣,自己想做卻沒有膽做的事現在有人替他做了,而且還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說話的份量自然重一些。
但四賢的想法似乎有些誤差,只聽悅女說完,玄澈那裡突然猛的一拍書案,驚得屋子裡的人心都跟著緊了一下。
玄澈重重的歎了口氣,似乎並沒有因悅女的話而寬心,反而越加擔心。
「不過聽說……安平最近和一個西裡的舞姬走得很近。」
悅女突然低聲念道,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沒個字又能在這樣沉悶的氣氛裡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玄澈眼眸一寒,他雖然早就聽說安平請了個西裡國的舞姬,但一直都沒有太過注意,但如今似乎有些巧合,宮裡人都知道,安平公主與賢嘉郡主的關係不和,兩個人一見面就喊打喊殺,雖然自那一次安平輸了賭局之後,她沒有去找金成雙的麻煩,但兩人也是互不往來,可現在卻一起失蹤,很沒道理,難道……她們的失蹤和那個西裡國的舞姬有關?
玄澈沉思片刻後,抬起頭,果斷的下令道:「將西裡國來的那個舞姬帶過來,朕有些事想問問她。」
「是,皇上。」四賢退出門。
悅女的眼底有一絲內疚,她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居然會讓一個無關的人陷入這場失蹤風波裡。
「來人,用朕的鑾轎送悅女迴鑾鳳殿療養。」
悅女一愣,玄澈的這個命令完完全全的是沒來由的,她一下子還有些摸不清狀況,但命令下完,鑾轎已到了門口,她將疑問憋在了心裡,沒有半句言語,只是向玄澈行了個萬福便由人摻著入了轎。
玄澈看著悅女決然而去的背影,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只是聽人說起,自己在抱起悅女回龍澤殿時,恰好經過金成雙身邊,可是他竟然沒有看到,他很懊惱,如果自己當時注意到她了,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沒有一點預兆的失蹤?
他本來也在懷疑,清晨突然發生的那件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早就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有人能接近他,而悅女突然的出現正是讓她成功的接近了他,但這些懷疑在悅女決然而去的背影裡全然消失。
不一會兒,艷姬被人帶到,她臉上沒有一點驚慌,似乎早就預料到。
「艷姬參加皇上。」
艷姬跪下去向玄澈拜了一拜。
玄澈眼裡有一絲驚艷,艷姬的名字早就在宮裡傳遍了,說的都是她如何好,如何美麗,但玄澈以前每每聽到這裡話都是嗤之以鼻,大鄴最美的女人他見過,現在就在後宮的聖殿裡守著聖花,那是一種相當於守寡的日子,難不成西裡一個小小的舞姬還能塞過宮裡的玉太妃不成?
如今見到了艷姬,他有些後悔當初自己下的判斷,艷姬的美與玉太妃已不相上下,但她比玉太妃更多一種奔放。
「艷姬,公主和郡主失蹤了,你可知道?」說話時,玄澈已經是面無表情了。
艷姬點點頭,「聽宮人們說了,」說到這裡艷姬又想了想,換了擔憂口氣道:「皇上有她們的消息了嗎?」
玄澈心裡冷笑了一下,又是一個演戲的。
「還沒有,不過聽說公主有請教過你一些問題啊。」玄澈漫不經心的問道。
艷姬笑了笑,她已經猜出玄澈找自己來,定是將公主與郡主失蹤一事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但她仍沒有半點慌張。
「是的,不過皇上請不要誤會,事實上是,公主現在的問題也正是皇上正在經歷著的事。」
玄澈皺了皺眉,但聽艷姬此番話也到是有些興致。
「哦?是朕正在經歷的事?那朕倒想聽聽,你都知道些什麼。」
「如果艷姬說得沒錯,皇上正在經歷感情的困擾。」艷姬說到這裡,向玄澈投去試探性的目光。
玄澈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艷姬本也不打算隱瞞什麼,在得到了皇帝的准許後,便敞開了話匣子。
「公主現在也同皇上面臨著同樣的境遇,艷姬本來是公主在同崇山道人遊歷到西裡時認識的,當時我正在酒館隨意搭起的一個檯子上跳舞,台下是如癡如醉的男人們和一些艷羨的女人們,但公主走後我們便有幾年未見,本以為我們再也不能相見,誰知公主竟然在幾後找到我,並請我來大鄴,好了,艷姬只說這些,相信皇上已經明白公主失蹤的原因了吧。」艷姬停了一下又說道:「一般人出門一般走正門,但每個人出門不一定非走正門。」
玄澈聽了艷姬的話,前後一想,才恍然大悟,兩個在感情上受到創傷的女人一般會去做些什麼呢?
他感覺自己似乎太少關心自己的這個妹妹,想來安平也有十六歲,該是成婚的時候,他暗暗決定等安平回來便問個明白,如果她心中之人還算不錯,便隨了她的心願,另外,宮裡的圍牆與通行宮外的河道或許要找人來修繕一番了。
他讓艷姬退下後又招來暗衛,下令道:「你們去城中各酒館看看,如果發現公主與郡主兩人,先不要打擾她們,只需要暗中保護她們安全便可。」
「遵命」
「不用找了,我們回來了。」
暗衛正欲退下,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