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逃婚 正文 三十七章 昏厥
    夏日的空氣裡瀰漫著腐木的味道,這是屬於大森林特一無二的味道。

    鄭玉緊握著匕,奮力砍去縱橫在身前的灌木,前行的步伐也因此變得緩慢。

    舉刀,砍下,每一個動作都是生硬,甚至變得礙手礙腳起來。

    每砍斷一棵擋在身前的荊棘,心就更著空落一點。

    這樣一種陌生的難受的感覺,讓鄭玉無所適從,也開始討厭起來,他討厭這樣空落落的感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是誰,在一點點掏空那狹小的空間?

    太陽一點一點西沉,鄭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砍倒了多少棵灌木。

    他只知道,他的衣服被那些帶刺的植物劃破,他的手和臉也好不到哪去,握著匕的那隻手已是血跡斑斑。

    他只知道,他很累,也很痛,就在枝葉間漏下的最後一點陽光消失,他終於一頭栽倒在了厚厚的落葉裡……

    天空,在燥熱了許久後,終於烏雲籠罩了,京都裡的每一個人都抬頭仰望著天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企盼,企盼著下一場大雨。

    孩子們興奮的搬出了家裡能裝水的盆盆罐罐,仰著頭,將它們高高舉起,所有的人都一起靜靜的等待。

    『啪……啪嗒……』

    終於,先是稀稀拉拉的幾滴雨打落在屋簷,慢慢得,雨越來越密,越來越大。

    企盼已久的一張張臉,也終於笑了,他們歡呼著相擁,就如一場劫難後的重生,他們已不分彼此,就這樣擁抱著,歡呼著……

    「下雨了?」

    本來在埋頭看著書的金成雙,聽到了屋簷上雨滴打落的聲音,抬起頭,隔著窗子,見到外面已是大雨滂沱。

    她欣喜萬分,丟了手中的書,不顧春姑的叫喚,興奮的衝進了雨裡。

    「下雨了,哈哈,終於下雨了……」

    「郡主,天吶,郡主,下雨了,快回來啊。」春姑跟著跑出了書房,嚇得大叫起來。

    吉祥、如意、小猴子聞聲從屋裡急急忙忙跑了起來,見著金成雙赤著雙腳在雨中興奮的奔跑,不由的大驚失色,「郡主,小祖宗,快回來啊,要是淋感冒了可得了。」

    三人紛紛衝進雨裡,邊喊道:「郡主,別跑了,快回屋吧。」

    鬧騰了許久,麗景軒裡總算是安靜了下來,金成雙被幾人強行著押進了被窩裡,再在幾人的嚴格監視下喝了兩大碗薑湯,才被放歸自由。

    「很久沒有淋得這麼暢快了,你們幾個倒好,竟然攪了大爺的好興致。」金成雙赤著雙腳站在榻上叉著腰指著吉祥、如意、小猴子三人罵道。

    幾人埋著頭你推我攘了半天,小猴子不情不願的站出來說道:「郡主,雨不能亂淋,淋壞了身子可不好。」

    金成雙用手指了幾人半天,卻見三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握拳,幾人還以為她要施爆,紛紛縮緊了脖子,埋著頭生怕那一拳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金成雙見三人這副模樣,哪還有教訓的心情,手一撒,盤腿坐下道:「哎呀,算了算了,看你們幾個那副德行,我還嫌你們身子嬌弱,不夠我練拳呢。」

    幾人一聽,喜出望外,雖然金成雙語氣不是那種輕聲細語,不過幾人聽得出,她是決計不會處罰他們了。

    「郡主,你說得好像很厲害一樣,什麼時候有機會也給我們露兩手,好讓我們幾個也一飽眼福啊。」小猴子有些期待的說道。

    幾日的相處下來,幾人也基本摸清了金成雙的性子,因此在她不生氣時,幾人說話可以沒大沒小,自由揮。

    「小猴子,郡主怎麼能露兩手給你看啊,你也不看看就你那尖嘴猴腮的樣子,再說,深藏不露才是真高手呢,沒聽過咱家郡主曾經可是和大鄴第一將軍叫過板的。」如意高抬著頭,一臉崇拜的說道。

    金成雙看著門外下不停的雨,神色一點點黯淡,如意與小猴子的話到耳邊成了遙遠不清的嗡嗡鳴叫,她的心思早已尋著視線慢慢飛向了遙遠的南方,那個叫大蛙山的地方,玉,這麼久沒接到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還好嗎?京城下雨了,那邊呢……

    密林下

    雨水透過交錯的枝葉,一點一點打在趴在落葉從中的男子身上,他全身衣衫殘破,甚至殘破的衣衫帶著點點血跡。

    雨滴落在他的眼眸上,點點冰涼刺激著他,終於,他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天色已落晚。

    鄭玉無力的翻過身,仰面躺著,唇已乾裂,他就這樣張開嘴,任憑著雨水滴入口中……

    良久之後,他有些吃力的抓過身旁的包袱和匕,吃力的爬起身,折來一隻樹枝,當成助自己前行的拄杖。

    林中荊棘從生,雖有枴杖在手,但他已感覺自己精疲力竭,終於,在前行不遠後,再一次倒下……

    黑暗,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鄭玉慢慢感覺到自己全身冰冷,他拚命收緊衣服,拚命將自己縮成一團,但無論自己怎麼做,似乎都無法讓自己溫暖一點。

    又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這種寒冷消失了一點,有一絲溫暖緩緩傳入自己體內,久久的,這一絲縹緲的溫暖相伴著自己,直到……一縷陽光照到了自己的臉上。

    鄭玉再次睜開眼,已是第二天,陽光緩緩的照著,透過交疊的樹葉,在林中漏下斑斑點點。

    鄭玉坐起身,不由的一愣,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堆已熄滅的殘灰,未燒完的柴還在冒著煙。

    鄭玉再一動,猛的現,自己的身上還多了蓋了一件白色的長衫。

    是誰呢?會是誰在那一場夜雨裡救了自己?

    鄭玉努力的回憶著,但對昨夜的事,他一片空白,他只記得自己第二次到地昏迷。

    他淡眸一笑,恩人已去,自己也該上路了。

    收拾妥當,正欲前行,卻從林間隱約傳來一些一輕一緩的水聲,鄭玉心喜,莫非是恩人?

    他尋著水聲疾步而去,任憑荊刺劃破了自己的衣衫也顧不得許多。

    水聲越來越清晰,他透過林間,已可看見前方的流水,猛路向前幾步,欣喜的喊道:「恩……」

    『人』字卻在喉嚨裡,再也不出……

    水中的人猛然轉身,四目相對,皆是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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