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要……」奇格薇顫聲驚叫,撲到走道木欄前往下看,一顆芳心才重新落回胸腔,原來古拉德並不是想不開跳樓,而是跳下時,借助下面二樓搭出的台蓬,穩穩落在三座樓中央的假山頂。
假山旁就是巨大的水池,古拉德臨水而立,青炎遙遙鎖定即將下三樓的艾伯特,口中高叫道:「艾伯特,鼠膽匪類,如果今天你當眾跪下認輸,我就放你平安離開香怡樓。」
「大哥這是怎麼了,這麼想不開?」溫米勒扒在木欄,搖頭看著下面顧盼自如的古拉德,雙手不斷抓捏問道。卡維澤只是皺著眉頭,暗示他繼續看下去。
香怡樓流連忘返的,大都是好色多事之徒,此時太陽已經過央,粉客也來往也多起來,見有人敢這樣出言侮辱內斯堡鼎鼎有名的艾伯特,都駐足在旁看熱鬧來,人越來越多,漸漸已在遠處圍了慢慢幾層。
金坭爾提著劍,恨不得把古拉德踹在腳地下,使勁蹂躪一番才解氣:「艾伯特大哥,讓我下去宰了這小子。」
「哈哈,既然有人存心找死,何必要別人代勞。」艾伯特暢笑一聲,衝著下面古拉德喝道,「好,好,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就算今日你橫屍在此,也定揚名內斯堡了。」
艾伯特說完,縱身也跳了下去,他沒有像古拉德一樣借台蓬取巧,整個人旋轉飛落,輕飄飄落在古拉德對面的假山石,他的白髮衣角隨風飄舞,甚是瀟灑,博得圍觀眾人一陣喝彩,。
騷包,只是下來而已,用的著嗎。古拉德暗罵一聲,孰不知,要是他有艾伯特這樣身手,還不知要騷包多少倍,他重新把青炎指向艾伯特說道:「果然有膽量啊。」
「呵,這句應該是我說才對。」艾伯特說完,他腳下假山石盡碎迸飛,整個人化成一道白影,長劍如梭而刺。
今非昔比,特別是經過魔眼蜘蛛之戰後,古拉德對天刀有了更深的領悟,他覷準時機,青炎如虹一刀出奇,火焰隨之噴薄而出,這一刀不但把長劍挑開,火焰還險險把艾伯特引以為豪的白髮燒掉。
如古拉德所料,刀附有火系魔法,收到了預料中的效果,連三樓的波吉都看的眼光大亮,溫米勒叫囂的喊了聲好。
見艾伯特還沒從剛才那刀中緩回神,古拉德手中青炎倏地擴展開,千百層刀影,翻騰滾捲,連兩側也籠罩在他的刀光下,火焰包燃著整座假山。在這攻勢下,艾伯特被磕落下假山,節節敗退,手中長劍被動的裹在刀影火光中,每退一步都會在石板地印出深深腳印。
全場哄然,這樣精彩決鬥不是常看見的,見這樣情況,奇格薇暗鬆了一口氣,但馬丁克卻細心的看到波吉反而露出笑容來,心叫不妙,忙專注向樓下看去。
艾伯特身白光忽現,剛才還猶若漫天的火焰頓時盡消,古拉德的刀勢為此微微一滯,他手中長劍如靈蛇而行,更有若天馬行空從刀影刺胸前來,古拉德明知對方想逼自己停下攻勢,但長劍刺來的角度躲無可躲,無奈下忙運起青炎擋格,以免血濺當場。
「神聖鬥氣……」人群中有人驚呼出來。
長劍青炎交接處,火花四濺,古拉德如觸電般狂震跌退,凌厲攻勢立呈土崩瓦解,艾伯特停身握起長劍,屈指彈了彈劍身,在一陣清脆劍鳴聲後開口高聲道:「怪不得今次這麼有膽量,原來是武技大增啊。魔武同修?哈哈,有趣,倘若你加以時日習修,日後未必不能和我並駕齊驅,可惜你今天這一戰挑的早了點……」
古拉德見艾伯特沒趁勢攻來大為驚奇,但瞟眼看到三樓,波吉已經走到卡維澤身旁,金坭爾則擋在木欄邊,頓時明白了對方所圖,駭然之下更加警惕起來,
之所以這樣斗膽挑戰艾伯特,古拉德還因知曉就算萬一戰敗,艾伯特也絕不敢在二殿下眼皮低下殺自己,只要死不了,他本身就有自我修復能力,還有什麼好怕的,但現在艾伯特分明是見了他的魔武同修,引以為日後的大患,頓起了殺心,剛才那番話,就是讓波吉和金坭爾糾纏下卡維澤,只要不是親眼看到,艾伯特在事後可以有一百個解釋的理由……
沒容古拉德多想,艾伯特已經提劍身化一條淡淡白影撲來,空中隱隱夾雜轟鳴聲,遠處圍觀之人的衣裙等都無風而動,更別說被劍勢鎖定了的他,自覺像身處在颶風之中,四肢都要被扯裂開一樣。
冷靜,冷靜……古拉德心知越是在這樣情況,他就要越冷靜才行,見全身下被無數劍影刺來,他索性閉眼睛來,就這在一剎那,身旁水池倒映的陽光閃入眼簾,他不由靈機一動。
紅彤彤的火焰交裹著刀光劍影,黑黝黝的青炎準確掠砍在了長劍,震鳴聲讓所有的心都顫了顫,都扒著眼睛想早看清戰況,伴隨奇格薇一聲淒喊,古拉德身如斷線風箏般,被斜震到半空中,向大水池中落去。
剛才全力的一劍竟然沒能要古拉德性命,著實讓艾伯特驚訝了下,但見卡維澤望向水池的視線,剛好被金坭爾阻隔,他嘴角微揚輕笑,頓足凌空追去,手中長劍直奔古拉德跌落的身下橫掃。
眼見長劍奔至胸前,古拉德終於忍不住計謀得逞的激動,臉露出笑容來,艾伯特見了大喝不好時,但為時已晚,他手中早就暗捏的一個巨大火球厲射而出,同時身子連翻數下躲開長劍,青炎從下劈艾伯特胸前。
下兩路攻擊,但抬頭被太陽照的睜不開眼睛,向下看又被水池映的光線閃目,艾伯特立時陷入兩難之地,他萬沒想到,古拉德不唸咒語、不拿法杖,竟也發出遠程魔法來,還好可以用神聖鬥氣抵一下。
艾伯特身罩的神聖鬥氣白光劇增時,青炎火焰也暴漲來,驟然間刀火合一,青炎刀身猶如火焰所行成,碰後,神聖鬥氣和火焰頓消,青炎黑黝刀身直搗他的雙腿。
「成功了。」古拉德似乎已經看到,他取而代之成內斯堡三大勇士之一,聖珠就擺在眼前的場面了。
古拉德誘使艾伯特跟著跳來,讓其步入設計好的光線陷阱,使他在空中一時間難以分辨清東西,然後在和桑尼一戰,讓他知道神聖鬥氣可以破掉,就在這一時間的空檔裡,全力以赴去破艾伯特的神聖鬥氣,就算不成功,也能達到較量後略勝一籌的目的,不想這時刀法又更進一步,不但破了神聖鬥氣,還有餘勢奔襲。
艾伯特此時急退閃避下,要麼被火球輕微傷到,要麼擋下火球,挺身硬接一刀……古拉德正兀自想著,艾伯特突然暴喝一聲不退反進,長劍橫掠割掉左手臂後,把它甩向空中砸來火球,而後身子微錯開,踢腳迎青炎,長劍一拐刺下,瞬至到了他胸前。
這麼生猛的打法,古拉德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沒想到的是以艾伯特這樣的名氣,今日如果在眾目睽睽下敗給寂寂無名的他,對艾伯特來說真是生不如死,故此才如此自損而務必取了他的性命。
被這樣一劍刺透胸腔,就算有自我修復也沒用了。古拉德手中急忙又砸出一個火球,但也只稍微阻隔了下劍勢,他哪裡還有心思傷掛艾伯特的腿,青炎急忙抽回攔截,這次把長劍推開點角度,頓覺腹下劇疼,劍尖貫穿而出,他慘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把艾伯特打飛了出去,兩人跌落進水池兩端,水花到處翻濺。
全場寂靜下來,只有池水翻動聲,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讓所有人都難以消化所見之事,波吉雙手抓在木欄,手青筋暴現。
兩人從池中爬起,不斷湧出的鮮血把水染成艷紅來,對於被火球炸成焦黑,掉落在水中的齊肩斷手臂,艾伯特看也不看,他眼中充滿血絲,猙獰的看向按住腹下傷口的古拉德,身又重新罩出白光來,亮的讓人難以直視,他仰天長嘯一聲投出長劍,身白光盡失,整個人頹然滾倚在水池壁。
長劍在中途裂成無數碎片,點點勁射向古拉德,其下池水向兩邊分開,驚露出其下的池底,事已至此,古拉德想躲已經來不及,他單手握刀在身前掄了一圈,青炎刀鋒處陡然顯出三米多長的刀形火焰,焰火下池水頓起,詭異的升高數米來,夾著飛來的碎劍片,向艾伯特推去。
「住手。」一聲呼喝想起,在神色呆滯的艾伯特身前,倏地升起一道三米高一米多厚的水牆來,紅艷池水在其滑滾,如同一面流動的鏡子般,古拉德刀勢推來的水波和碎劍,遇後都混在其內,讓水牆增高了數米來。
一個法師模樣裝扮的粉客,在人群內叫嚷道:「水之屏障,是中階水系魔法,水之屏障……」
古拉德轉頭望去,見眾人不知何時都到了水池前,一旁的波吉正冷冷的盯著自己,手中還握著一柄古銅色短法杖,法杖方鑲嵌著拳頭大小的純藍色晶石。
馬丁克把古拉德攙扶出來後,奇格薇撲來過來,她淚眼撲閃的撕掉裙擺,把深深的傷口包紮起來,但鮮血還是兀自不斷的流出,她拿手急忙給按,淚珠如線般滴落。
金坭爾扶出呆滯的艾伯特後,拳頭握的咯吱咯吱直響,要不是有波吉在,他怕早就衝過來了,馬丁克此時把鐵棍拎在手中,小心戒備著。
「傻丫頭,我沒事,你再哭的我真要有事了。」古拉德虛弱的站起身說道。
奇格薇邊攙扶他站起來,邊抽噎著的問道:「為……為什……麼……」
「本來只是肚子受傷,你這樣哭下去,我連心都要傷了。」古拉德說著,抬手給奇格薇抹去眼淚,但手都血,反倒抹的她一臉都是,見了不由尷尬的撓了撓頭。
聽到古拉德現在還有心情調笑,又現出一副窘像,奇格薇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的拍了他兩下,見他露出痛疼的表情,復又心疼起來。
「埃勞德先生。讚美真神薩因穆,我謹以波吉大導士的身份,向你約戰。」波吉走前來,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尖刀,在伸出的舌頭輕劃了下,血線滴落在身前。
「這,這是古老的戰約禮。」溫米勒在旁哼出聲音來,圍觀之人又聳動起來,生怕錯過任何一句話。
波吉剛才約戰後以舌血滴地,稱為戰神之禮,一旦對方受約,即表示兩人共同定下了生死之戰,當然也可以不接受,不過這樣的話,認輸一方就要從另一方的胯下鑽過。雖然倫薩尚武,但此約定也太血腥了,塞繆爾繼位以來,這種生死決鬥,已經在內斯堡絕跡了。
溫米勒和卡維澤都在旁著急暗示,讓古拉德不要答應波吉迎戰,奇格薇更是爽快,扶著他就要往樓去。
古拉德心情直線跌落,他一開始是想借助挫敗艾伯特,奪得內斯堡三大勇士的名頭,便以在慶典當日「拿取」聖珠,沒想對方一個水系大導士搞什麼戰神之禮,非要弄的拚命,對方可是大導士,就剛才發的那個水之屏障,見了都讓人心寒,這可是整個內斯堡都不定有幾個的人物,答應了不是找死。
但要是不答應波吉,自己剛才一番冒險和身的傷,都會付諸流水,莫說參加慶典,就連能不能再留在比爾侯爵府都成問題。
古拉德權衡再三,又想他連艾伯特都打敗了,雖然中間有點投機取巧,對波吉,艾伯特既然無法再場,嬴不了,但自保應該有餘,實在打不過,跑路或許是個辦法……
想到此,古拉德淡笑一聲道:「既然波吉大導士你這麼抬舉,我就答應你。」
周圍看熱鬧的所有人嚷聲鼎沸,看樣今天的事情,夠他們在城中宣揚好多天。
「老大,好樣的,真像我們獸人。」馬丁克暗暗在身後伸出了大拇指,勇敢無畏是獸人骨子裡流淌的,古拉德的所為,博得他的尊敬。
「決戰的時間和地點,自會有人去通知你。接受了戰神之禮,如果期間你逃出內斯堡的話,倫薩官兵和教廷都權追捕,而且格殺勿論,非但如此,聽金坭爾說,你住在城東的林府,要是你逃走,那美人兒寡婦可是要受牽連的,還有什麼沙管家。對了,好像這個小妞對你也不錯。」波吉拿眼瞥了下奇格薇,冷色臉色說完後,轉身離開,金坭爾背著艾伯特慌忙跟。
被點中死穴了。古拉德覺得事情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轉身向奇格薇示意,改日再來看她,又向卡維澤和溫米勒辭別,這才帶馬丁克向香怡樓外而去。
卡維澤和溫米勒也全蒙了,不知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暫時只能讓古拉德先行回去,馬丁克這時走近古拉德身邊,他咂了嘴巴輕道一聲:「老大,我真的很佩服你,但作為獸人的我,也要遵從誠實的本性來說一句,這次……你要不逃,可能……差不多……真要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