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換了一個新環境,大家都睡得不是很踏實,不少人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等這些人剛睡踏實了,早上起床的軍號聲也響了起來。
「快、快、快,都起來、都起來,出早操了!」馬延輝穿著整齊,正挨個推著正在床上做夢的學員們。
王小軍和陳海是用不著叫的,都是部隊大院裡的孩子,早就習慣了按照軍號聲作息。李國生也醒了,不過他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還有點懵。不過聽到馬延輝叫別人的時候,也趕忙爬起來穿上了衣服。
「別吵,我再睡一會!」朱繼民朦朦朧朧的一把推開了馬延輝的手,翻了個身接著睡他的覺。
馬延輝當然不能讓他這麼睡下去,用力搖晃著朱繼民:「快起來,要出早操了!」
朱繼民給搖晃得再也睡不著了,一骨碌在床上坐了起來,眼睛都還沒睜開,直接吼了起來:「幹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話音一落,身子開始往後靠。顯然,他是打算接著睡。馬延輝趕忙在他背後托了他一把,不讓他躺下。
這會,一個班的人都在急急忙忙的穿軍裝,猛的聽到朱繼民大聲吼了起來,再一看這個傢伙連眼睛都還沒睜開,要是沒有馬延輝在背後托著,恐怕已經又躺到床上。頓時,整個班的人笑了起來。見過能睡的,可沒見過這麼能睡的。
大家的笑聲和馬延輝在耳朵邊的念叨到底讓朱繼民清醒了起來。他睜開眼睛一看,大家正在穿軍裝準備出操呢,想都不想就抱怨了起來:「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要出早操了,怎麼也不早一點叫醒我?」
這話說得全班人面面相覷,要是沒有馬延輝班長在背後托著他,估計他這會已經又睡著了。就這麼著,他還敢抱怨別人?頓時,一幫人哄堂大笑了起來。
朱繼民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馬延輝在背後托著他,當時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擠出一臉的笑容說道:「對不起班長,我這就起來了。」說著從床上跳了下來,穿衣服找襪子的。
馬延輝沒時間聽大家說那麼多,只是不停的催促著大家動作要快,然後跑到門口等著大家。
昨天的班會已經說過了,早上出完早操以後才刷牙洗臉,再說看到馬延輝正在門口等著大家,一幫人的動作都快了起來。
等馬延輝和朱繼民跑到操場的時候,全大隊已經基本上集合完畢了。各中隊的中隊長在根據各班長的報告清點著人數。
「報告,一中隊集合完畢,應道92人,實到92人。請大隊長指示!」一中隊負責報告的是副中隊長李賀。
隨著大隊長張謙下達了「入列」的口令後,二中隊和三中隊也報告了人數。畢竟是第一天,沒有人缺席早操。
「向右轉!跑步走!」張慶沒有說話,直接下達了命令。
整個大隊動了起來,軍校生活的第一天開始了……
三個月艱苦的新兵訓練開始了。而且還真的像陳海說的,飯菜自然是管夠的,但是質量的確不敢恭維。倒不是說沒肉沒油,可是每天的消耗也太大了。想像一下,8月份的天氣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每天沒日沒夜的在操場上踢正步、站軍姿、打軍體拳,每天晚上還有兩個50(俯臥撐和仰臥起坐),每天早上的五公里,這哪一樣都極大的消耗著學員的體力。大家胃口大開的同時,食量和體重開始增加了起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另一個問題出現了。要知道,學員隊裡基本上都是應屆高中畢業生(少數是復讀的),幾年高中的時間基本上都用來學習了。特別是高三那一年,不少人甚至足不出戶,除了學校就是家裡,每天對著書山題海,基本上沒有什麼鍛煉的時間。猛的一下,如此大運動量的訓練讓許多人感到了不適應。一些意志力堅強一些的學員在硬撐著,還有一部分人開始後悔了起來。與其這麼辛苦,還不如復讀一年再考,或者是鑽一下政策的空子。
來到學院以後,大家學習了部隊院校在地方上招收學員的有關文件。大家知道,在最初的這三個月裡,部隊除了新兵訓練外,還要進行政審和體檢的復檢,對不符合部隊要求的人,按照規定是要退回高招辦重新按志願和成績分配到其它學校的,雖然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錄取時間,但是部隊院校退回來的人,就算分不到二本,大專什麼的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部隊是不會隨便退人的,總得有一個好的理由。為了能少吃苦,個別人開始在這上面動起了腦筋。
張明楷就屬於這個別人中的一個。其實別看張明楷在學院挺囂張的,但是說起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的父母不過是普通工人,很平常的雙職工家庭,要說起來,這個傢伙只能用運氣不好來解釋。張明楷父母所在的工廠原來是軍工企業,當年建廠的時候,為了備戰,工廠被建到了大山裡,於是,張明楷跟許多這樣工廠的孩子一樣,是在廠裡的子弟學校讀的小學。子弟學校的教育質量一直都不怎麼樣,不過張明楷還算是爭氣了,中學的時候,考進了縣裡面重點中學。這在他們廠來說可是獨一份的,頓時讓張明楷的父母寶貝得不像樣。
可惜從進了重點中學開始,張明楷知道了自己跟同學們的差距。別看他是以全班第一的成績離開子弟小學的,但是到了縣裡面的重點中學,他的這個成績根本算不了什麼,只能在班裡後面掛著。
人都是這樣的,如果發現自己比別人強大的時候,那種非常的滿足感會變成動力,推動著自己不斷的進步,可是當他發現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凡人,並不比別人高明到什麼地方的時候,失落感就會異常激烈,乃至於意志消沉。
張明楷就是這樣,當他發現自己在班裡很普通的時候,也很努力的追趕了一段時間,可惜不光他在追趕,其他同學也一樣。如果張明楷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也許再堅持下去,他是能夠趕上去的,可惜他不是。經過一段時間努力之後,張明楷沒信心了。於是就在班裡這麼吊著,不上不下的。
在張明楷父母的眼裡,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最優秀的。眼看著每次都差幾分就上了分數線,為了讓張明楷能考上大學,他的父母梁旭讓他復讀了兩年。可是時間是會讓人產生懷疑的,今年高考的時候,為了保險,張明楷的父母在填報志願的時候,除了報了一所一本,一所二本學校,又幫張明楷報了軍校。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張明楷的父母後悔了。按張明楷的成績雖然一本上不了,但是二本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軍校有優先錄取的權利,結果張明楷就到了軍事指揮學院。
張明楷從小被父母寵得不行,養尊處優的已經習慣了,他哪裡受得了軍校的苦。畢竟國家有政策放在那裡,只要沒有辦法通過部隊的復檢,他就會被退回高招辦重新分配。現在的問題在於,正常情況下,為了維護國家的兵役制度,學院是不會隨便退兵的,更不要說張明楷他們這一批從地方考入軍校的學員……
正式開訓還不到一個星期,馬延輝就發現,自己的這個一班還真不好管理。陳海和王小軍兩個部隊子弟倒是省事,基本上什麼都不用教,該會的都會。可問題是他們知道得也太多了,而且畢竟是讀過書的人,無論說什麼,他們都能給你分析的頭頭是道的。最可恨的是陳海,這個傢伙平時的表現沒得說,訓練成績也是一流,可是就是喜歡將怪話,對的不對的都能分析出合理性來,偏偏自己還說不過他。雖然可以用命令讓他閉嘴,但是這樣的帶兵方法始終不科學。
要是光陳海一個人鬧騰也就算了,可是再加上朱繼民和張明楷,馬延輝真的有點受不了了。朱繼民是出了名的能睡,而且叫他起床的時候脾氣還挺大。連續好幾次,班裡都因為朱繼民貪睡遲到被大隊長點名批評。不過要是光是朱繼民也還好說,馬延輝相信,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這個朱繼民就應該能夠適應,他只是希望這個適應期不要太長,別搞得到訓練緊急集合科目的時候他還沒適應就好。
現在問題最大的是張明楷。馬延輝早就發現,這個張明楷一直都偷懶耍滑的,明裡暗裡,他也說過張明楷好幾次,可是張明楷就是不聽,我行我素的。一說他,他就擺出一副癩皮狗的樣子,一會胃不好了,一會頭暈了,反正都是理由。為了這個,馬延輝也跟大隊長反應過,可是大隊長說得也有道理,對於這樣的學員,要以批評教育為主,盡量把他們引到正道上來,再說新兵訓練就是三個月,只要咬咬牙,挺過這三個月就好辦了。
其實馬延輝不是不清楚這個道理,但是他實在是著急。這一次,他們這些擔任學員隊班長的人都是從學院各大為抽調出來的士官。為了讓大家盡心盡力的訓練好這批地方考上來的新學員,院領導在動員大會上已經明確表示,做為獎勵,將對在這次新學員新兵訓練中表現優異的班長給與跟讀的待遇。也就是說,要是自己能幹得好了,也會有一個上軍校的機會,將來可以跟這批學員一起畢業。要是這樣,等畢業了,馬延輝就從士兵變成軍官了……
張明楷鬧了兩天,發現效果並不明顯,除了班長馬延輝整天苦口婆心的給他做思想工作以外,甚至連那個上尉小隊長都沒有驚動過。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這個時候是新兵思想情況最不穩定的時候,學員隊的幹部們誰不是忙得四腳朝天的,畢竟這幫學員還沒有軍籍,萬一出了事就麻煩了。
看來,不把動靜鬧大一點是不可能讓學院吧自己給退回去的了。張明楷心裡暗暗的想著。他暗自慶幸,多虧當初他為了用起來方便,只交上去了自己的銀行卡,偷偷的把現金都給留了下來,否則到了這會,就算想幹什麼也幹不了了……
一直到被關在派出所裡的時候,張明楷心裡還在後悔。他敢對天發誓,當時他偷偷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想**。他不過是想在外面玩幾天,一個是看一下北京城的景點,省得來了一趟北京,連頤和園都沒有去過就回去,那還不給人笑死?再一個,他當然知道在部隊夜不歸宿是什麼情況,相關的條令早就學過了。這事就算是放到現役軍人身上,怎麼著也得挨一個處分,更不要說他們這些還沒有正式入伍的學員了。張明楷相信,只要他在外面玩個幾天,等到他回去了,學院絕對會退他的檔。到時候,不管是分配什麼學校都好,只要不用再收這份苦就行了。
發現張明楷不見了的是大隊長張謙。為了保證安全,也為了保證學員的身體健康,每天晚上,他們幾個當幹部的都要輪流查鋪,看一看有沒有少人,順手幫學員蓋一下肚子。
這天晚上,當張謙查到一班的房間的時候,發現張明楷不見了!為了晚一些被人發現,張明楷還在被窩裡用紙盒折出了幾個三角形撐起了被子,讓人看著好像有人在睡覺的樣子。張謙一開始也沒注意,可是當他給朱繼民蓋上了肚子以後就覺得不對勁起來。大熱的天,其他學員都恨不得光著睡覺,怎麼會有人把被子蓋得這麼嚴實?這肯定有問題!
張謙掀開張明楷的被子一看,果然,張明楷不見了,被子裡只有幾個紙盒疊的三角在撐著被子!
張謙沒有說話,他悄悄的拿走了幾個張明楷疊的三角形紙盒,然後將張明楷的被子給疊了起來,接著悄悄的叫醒了馬延輝。沒一會,學員隊的所有幹部和班長都被叫了起來,學院保衛部也來了人。在學員隊的大教室,張謙將他從張明楷被子裡拿出來的紙盒疊的三角形展示給了大家和學院保衛部的幹部。
看到了這些東西,不用說就能肯定,張明楷是有預謀的偷偷跑了!這個時候,學院是最擔心學員出問題的時候。畢竟他們的檔案已經調來了,按說該歸部隊管理。可是他們還沒有辦理入伍手續,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還只能算社會青年,部隊的條令條例和紀律以及相關的軍法還不能處分他們。但不管怎麼說,別人現在已經到了學院,萬一出了事,學院肯定要付相應的責任。
「學員隊大隊長張謙留下,各班班長留下。在這件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以前,注意保密,學員的訓練照常進行。其它幹部都分散出去,火車站、汽車站都給我看住了,現在張明楷離開的時間還不長,應該還沒有上車。我會跟院領導反映這個情況,另外通知警備司令部,讓他們配合我們找人。」保衛部長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事,他也頭疼。這要是現役軍人,根本就用不著這麼費心了。敢跑?除非你永遠不被抓到,否則光是一條逃兵罪,最少也判你三年……
學院這邊大張旗鼓的滿世界找張明楷,可張明楷就不管那麼多了。當天晚上一溜出營房,他就直奔距離學員隊不遠的學院後門而去。當然了,他還不敢真的從門口出去。站崗的哨兵都接到命令,學員隊的學員沒有外出單是不能放行的。
翻牆頭出了學院後,張明楷找了一輛在學院附近拉客的摩托車,直接讓他把自己帶到了一個小旅店比較多的街上。他手裡現金還有不少,但是因為沒有身份證,只能找一個小旅店先住下。
第一天是沒什麼事,畢竟晚了,再說經過了剛才的事,張明楷從極度亢奮中緩過勁來,躺到床上沒一回就睡著了。
第二天,張明楷起來得很晚。半個多月了,難得早上不用起床出操,張明楷當然要睡個好覺。
張明楷並不是想不到學院的人會怎麼個著急法,但是他可不著急。他巴不得學院更著急一些,到時候等他回去了,好一腳就把他給踢回去,這樣,他就不用再呆在部隊了。
這一天,張明楷好好的到廣場上轉了一圈,還上了城樓,學著偉人的樣子揮手照了相,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到他住的小旅館。
張明楷住的這一類小旅館,一貫都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到了晚上,暗娼流鶯們就開始活動了起來。
張明楷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候,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張明楷開門一看,是一個穿得非常暴露的女人站在門口。
「請問有什麼事麼?」張明楷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們家所在的那個小縣城,再說原來是一個中學生,那裡見過這樣的世面。
「先生,需要按摩麼?」流鶯嬌滴滴的用她能擺出來最美的身段吸引著張明楷。
雖然沒見過,但是不意味著張明楷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加上從流鶯胸前那幾乎從衣服裡掉出來的那兩塊肉,張明楷心裡騰的燃起了一團火焰。來不及細想,張明楷直接跟流鶯談好了價錢,接著房門一關。兩人寬衣解帶,開始赤膊相見了。
這個區域因為經常有****的活動,早就納入了警方的視線。流鶯上樓的時候,警察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計算著時間,幾名警察突然衝上了樓。還沒等服務員反應過來,警察就把小旅館的服務員給控制了起來。
接下來當然是人髒並獲,張明楷和流鶯都被帶到了派出所。事情到了這一步,張明楷可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只好有什麼說什麼。
一聽說張明楷是解放軍軍事指揮學院的人,派出所就為難了。他們並不知道張明楷現在還沒有軍籍。在派出所看來,只要是軍事指揮學院的人,當然應該是軍人的。而軍人派出所是沒有權利處理的。於是,派出所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指揮學院保衛部,讓指揮學院來人處理。當然了,通知警備司令部是正常程序。
畢竟已經一天一夜了,指揮學院的領導們正為張明楷的事情擔心。誰知道這個時候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說是張明楷因為**現在正被控制在派出所,學院的領導頓時放下心來。只要找到了人就好辦。原本學院領導還考慮是不是該從自身入手檢查一下,是不是對學員關心不夠,或者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才導致他逃跑的,想著該給張明楷一個機會,到時候意思一下,給個處分就算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學院當然就沒法接受了。
「張明楷同學是我們學院新入學的學生,但是目前他還處於審查期,還沒有軍籍。對於他違法亂紀的情況不屬於我們部隊管理的範疇,派出所認為該怎麼處理就這麼處理,我們學院支持地方公安機關的執法行動。」到派出所處理這件事的是學院保衛部的部長,他說的這些本就是學院領導的意思。說起來,就算張明楷班裡了入伍手續,出了這樣的事,勒令退伍是肯定的,既然現在他還沒有軍籍,當然是地方政府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部隊是不會包庇他的。
警備司令部這一整天也為了張明楷的是沒少忙,配合著學院的幹部到處找人。現在一聽說是這麼個情況,根本話都懶得說,直接到派出所門口等著去了。一個還沒有軍籍的人出了事跟警備司令部有什麼關係?不過忙了一天,也得讓指揮學院的人慰勞一下才對……
十五天以後,張明楷是被他父母直接從看守所接走的,他們是實在沒臉到學院來求領導了。再說還得趕快回去幫張明楷治病。張明楷運氣不好,第一次**就遇上了一個有病的。至於後來他給分到了那個學校就不得而知了。只有一班的幾個人偶爾還會談起他,不過像朱繼民這樣,每次說起張明楷的時候都會忘了名字,好在他只要一說起就是那個第一次**就中鏢的傢伙,一班的兄弟們就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