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懶得跟你廢話!
話說孫悟空受了唐僧所托,往鄧坤處相借芭蕉扇,用來撲滅火焰山之火,當下一個觔斗,跳到火焰山陰的巫妖大營處,把眼來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只見軍帳連綿數十里,營營疊疊,各依險阻而建,諸般望台箭垛,一應俱備,皆有法度。無數巫妖軍士往來遊走巡邏,提鈴喝號,不時又有騎兵策馬奔走,驅馳於諸帳之間。黑沉沉的妖雲巫氣籠罩大營,把半邊天都遮住了。孫悟空也曾是個號令萬千軍馬的妖王,看了這等治軍之法,心下暗讚道:「這多半是出自四哥的手筆,果然是知兵善戰之人。」便就踏步流星,來至轅門前,守門的小妖見是十三大王來了,慌忙撤了屏障放入,引孫悟空來到中軍大帳。
孫悟空入內,見到諸大妖王、大巫皆已在座,鄧坤坐在帥位,左邊是軍師胡支祁,右邊是鐵扇公主明月,只不見妲己、女王、和紅孩兒三個。原來鄧坤終究怕有個萬一,已然教妲己將紅孩兒帶走,隱匿在三山一島不出,那裡有通天教主的陣法,有自保之力。假如自己真的過不得此劫,命喪火焰山上,總算也留得一個苗裔存世。至於女王,雖然得了鄧坤的玄仙真陽,築基初成,但可以說毫無道行,跟來也是使不上力,或許還要分心照顧之,因此叫她留在女兒國中,不來涉此兵凶戰危之地。
見到孫悟空來,鄧坤起身相迎,大笑道:「如何,那佛門是不是說道我處有芭蕉扇兒可滅火焰山之火,攛掇唐僧差你來借?」
孫悟空笑道:「大哥所料半點不差,確實如此。」
鄧坤冷笑一聲,心道:「果然是這樣,就是這群和尚沒事找事。要滅我就放馬過來好了,偏要挖空心思尋個理由,真應了那句老話又要做什麼來著,又要立牌坊。」轉念又想道:「不過這也好,要不是這群和尚一直拉不下這張臉,我焉能從頭到尾鑽了許多空子?哼哼,我這種真小人,正是你們這些偽君子的剋星。」哈哈一笑,大手一揮,對孫悟空說道:「無妨,我把扇子給你。不但如此,我與月兒還親自和你同去,我看他還有什麼可說的。」轉身對胡支祁說道:「四弟,我去與他滅火,你帶了軍馬陰隨我身後,聽我號令,再行現身。」
胡支祁應道:「小弟省得,大哥一切小心。」
鄧坤點點頭,對明月說道:「走罷,且去會一會他們。」明月微笑,臻首輕頤,兩人隨孫悟空出了大營,都作法駕起雲頭,來到離火焰山四十餘里遠近,按下身形。只見太白金星、伽藍、功曹、揭諦等人早在等候,卻不見唐僧三眾。見了鄧坤至,太白金星上前施禮,口稱:「見過大王!」
鄧坤擺擺手,道:「長庚不必多望四處,故意問道:「怎的不見了我大唐聖僧與他兩個徒弟,只有你等在此?」
太白金星說道:「此處酷熱難當,是.小老兒叫聖僧下山暫避,待得國師施**力滅火,復得蔭涼後,在來相會。」
聞得此言,鄧坤和明月互視一.眼,各自心道:「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動手了,早連唐僧也支開了,生怕打起來誤傷了他。」雖然曉得對方打什麼主意,鄧坤早有準備,暫時也不動聲色,又聽得太白金星說道:「多蒙大王答允相助,小老兒在此謝過了。」
鄧坤冷笑道:「唐僧也是奉天子命前往靈山面佛,我.忝為國師,自應出一份力。」說罷,目視明月。明月自口中吐出杏葉大小的芭蕉扇兒,念動真言,晃一晃,一丈二尺長短,近到火邊--明月的芭蕉扇兒本是太陰之精葉,後來與太上老君的另外一瓣太陽之精葉合而為一,分青色與赤色兩面,青者扇風,席捲萬丈;赤者生火,燎原千里———當下用扇子青色的一面對著火勢,盡力一扇,怪事!那山上火光不見消減,反而烘烘騰起,再一扇,更著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往明月身前直捲過來。這一下,明月也使始料不及,身子猛往後退,卻見那火舌彷彿長了眼睛,直追不捨。
鄧坤手急眼快,一把抱起明月,起在半空。那火勢緊.追不捨,燎著鄧坤後腳跟而上,一直竄起有千餘丈高下,後勁方衰,自消散在空中。明月柳眉蹙起。孫悟空也是不明所以,跟著縱到天上,步虛空立定,疑道:「這可奇了,怎的火光越扇越著?反似澆油一般?」
鄧坤冷笑一聲道:「還能是何事?定是佛教做得好首望去,果然見到太白金星、伽藍、功曹等人俱已不在原地,早趁著這當兒不知躲哪裡去了。鄧坤放下明月,朗聲道:「諸位既然來了,就無需藏頭露尾,還是出來相見罷!」
只聽得一聲梆.子響,火焰山另一頭無數雲頭簇擁,滾滾而來,到得跟前,原來是七位坐蓮台者,帶領著三千佛陀,諸天菩薩,比丘僧尼等佛門修士,後面跟著密密麻麻無數佛兵。藥師王佛立蓮台,走在頭裡,見了鄧坤之面,一派怒氣沖沖,喝道:「牛魔王,你可知罪?」
鄧坤斜眼看向他,冷笑道:「我有何罪?還望佛祖明示。」
藥師王佛喝道:「你包藏禍心,假意答應相助滅火,實則反助火勢。幸虧我等先見之明,教聖僧避開,若是在場,此刻屍骨已成飛灰矣!你欲害聖僧性命,抗拒天命,違逆天數,罪莫大焉!還有什麼話說?」
鄧坤一愣,忽爾哈哈大笑,指著藥師王佛的鼻子,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藥師王佛怒道:「死到臨頭,還敢狂逞?」
鄧坤大笑道:「我笑你佛教無人。虧我還著意猜測你們到底要找個什麼理由來與我開戰,想不到如此拙劣。我若要害唐僧,早有千萬種手段,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還須等到今日?真個可笑!」笑聲頓歇,站直身子,他這時法力神通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加上久居上位,睥睨間自有一番傲氣,望定佛教諸人,緩緩道看∼書}就}}來w∼wω,o0],:「你們也是可憐,又想將我壞去,又想不落旁人口實,當真是難為你們了。不過呢……」鄧坤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續道:「……你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這個由頭,只怕站不住腳呢!」說著看了孫悟空一眼。
孫悟空會意,口中唸唸有詞,不多時,拘出火焰山土地來。孫悟空一手扯住土地,另一隻手自耳朵裡掏出金箍棒,一晃碗來粗細,眼睛一瞪,惡狠狠道:「土地,你且說個明白,這山是誰放的火?」
藥師王佛聞得孫悟空喚出土地問及此事,登時色變。那土地戰戰兢兢的,望了望藥師王佛,又望了望孫悟空,好生為難,幾次嘴唇一動,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孫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狠狠一柱,喝道:「老殺才,快快說來。惹惱了你孫外公,教你頃刻成為棍下亡魂!」
那土地渾身一個激靈,不敢閉口,只得如實答道:「這火若論本來,乃是過去七佛中的琉璃光王佛所放……」口中說話,只不敢再看向藥師王佛的方向。孫悟空又喝道:「呔!細細說來,到底是怎生一回事?」那土地苦著臉,道:「此事須得在五百年前說起……」
原來五百年前天竺迦毗羅衛國有一位琉璃王,性好征戰,揮軍攻佔各地,殺生無數,後來得如來發了一個慈悲,說破根源,渡他成佛,此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由來。琉璃王成佛前,在火焰山上脫卻一身罪孽殺業,便生出這燃燒數百年的烈焰,風吹不熄,水澆不滅,喚作無名陰火。原著中火焰山的火乃是八卦爐中的離地之火,是以用芭蕉扇的巽風可以克制,唯獨這無名陰火不落五行,不屬八卦,因此芭蕉扇無功,反而越扇越旺。
待得那土地一五一十說出,藥師王佛已是一臉鐵青。孫悟空笑吟吟道:「好!此處沒你的事了,且退去罷!」那土地抱頭鼠竄而去。鄧坤其實早就知道此節,喚出土地也在他計劃之中,面上帶笑,說道:「聽了這火焰山的由來,不知未來佛祖作何感想?」
藥師王佛冷哼一聲,道:「這火雖然不是你放的,但你存心不良,欲借此火害聖僧性命,還要狡辯不成?」
鄧坤搖頭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僅是來助力,就算不能滅火,最多只能說我手段低微。從未聽過相助之人幫不上忙就要擔上罪名之事。」看了藥師王佛的嘴臉,鄧坤之前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妄想可以不動刀兵,此刻也拋到九霄雲外了,心想老吳筆下的西遊也是如此——要滅火焰山之火何其容易?只觀音手中的淨瓶也彀用了,偏要聯合天庭、佛門無數人馬圍剿一個牛魔王,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鄧坤想得明白,冷笑道:「你們來了這麼多人馬,總不能白跑一趟,想來不管道理說得通說不通,終究免不得做過一場。既然如此,也莫要浪費時間了。」話音一落,氣運丹田,忽發長嘯,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