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慪氣
話說孫悟空來到黑松林,找到那碗子山波月洞,只見洞外有幾個小妖,執著兵器,嚴守門戶,孫悟空見其不過是些道行低微的虎豹狼蟲之類,又不知黃袍怪底細,唯恐打錯了人,當下跳將出來,就在門前高聲喊道:「此間洞主是誰,還請出來一見。」
那幾個小妖見到驀的出來個毛臉雷公嘴的傢伙,嚇了一跳,連忙入洞內稟告道:「大王,大王,禍事了!外面來了一個猢猻,口口聲聲要見大王,不知是否又是寶象國王請來的幫手?」
黃袍怪正在洞內煉氣存神,聞言大怒,披掛了全身,拿了一把寶刀,出得洞來,喝道:「是哪一個敢上門來送死?」見到洞外站著一人,身高不滿五尺,火眼金睛,猿猴模樣,模樣有些眼熟,細看時卻是認得,當即傻了眼,張口無言。那壁廂孫悟空雖一時未曾認出這老魔來,卻隱約覺得眼前之人甚是面善,腦中那認識的有名妖族飛快過了一遍,無一能對得上號,正在思量時,那黃袍怪先開口道:「大聖,怎的是你?」
孫悟空疑惑道:「你是何人?怎認得俺老孫?」
那黃袍怪忙把寶刀歸鞘,拱手道:「大聖善忘事,我乃鬥牛宮外星君,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也。此前和大聖也見過幾面,是以認得大聖尊容。」
經他這麼一提,孫悟空頓時想起來,失笑道:「呀,原來是你。一向久闊,竟然忘了,失禮,失禮!」還了一禮,奎木狼雖然手段不高,畢竟是鄧坤同門,孫悟空也不好缺了禮數。
兩人相認了,奎木狼道:「此處.說話不便,請到洞內奉茶。」引孫悟空入內,分賓主坐定,小妖奉上茶盞,又聽奎木狼問道:「大聖怎的到了此處?」
孫悟空笑道:「當日在天庭上,我曾.發下誓言,要保唐僧西去,此時不過履約罷了。日前路過寶象國,是他國王相請,我便來矣。」
奎木狼微微變了臉色,道:「莫不.是那國王請大聖來降我的?」
孫悟空笑道:「確有其事,不過此前不知是你,此時既.然知道,自然就不再管此事了。」奎木狼剛舒了一口氣,孫悟空又看了看這洞府,不過爾爾,又道:「老孫倒是有些不解,上界有無邊的勝景,你老兄不受用,偏走下界來在此落草為妖,還奪了別國公主為妻,卻是為何?」
奎木狼歎道:「大聖不知。那寶象國王公主,非凡人也.她本是披香殿侍香的yu女,與我情投意合,暗通款曲。自從得了牛魔王道友之力,解了我等封神榜之困,也無需顧忌玉帝,本欲就在天宮配對夫妻,不料那太白金星和我渾家不知說了甚麼話來,竟爾說動她思凡下界,托生於皇宮內院,是我不負前期,變作妖魔,佔了名山,攝她到洞府,與她配了一十三年夫妻。這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也。」
孫悟空自從和紫衣仙女相識,於男女情事一道.上開了竅,早不是原著中那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見奎木狼這一說,不但沒有嗤之以鼻,反而讚歎道:「果然是有情有義的真漢子,老孫佩服!」奎木狼老臉微紅,連稱不敢。孫悟空想了想,續道:「但你久匿此間,畢竟不是辦法。那寶象國王愛女心切,你一日不還他女兒,他誓必與你為難。此番來的是俺老孫,下次請到的不知是哪一位。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及早想個萬全之策的好。」
奎木狼登時深.以為然。他此刻雖然不懼昊天,但昊天終究是他名義上的主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把私通yu女這樁觸犯天條的事情擺到明面上來。他之所以下界為妖,也正是想過些安樂日子,要是那寶象國王三天兩頭的找些和尚道士來「收妖」,雖說不怕,也是麻煩。連忙問孫悟空道:「大聖何以教我?」
孫悟空笑道:「你是想得左了。你乃堂堂上界奎宿,周天三百六十正神之一,地位尊崇,就算沒有與那百花羞公主的前緣呵,如何便配不上一國的公主?你只需把前因後果在那寶象國王面前說出,再把根腳來歷如實相告,諒他一個凡人,有了天上神仙做女婿,還有什麼不稱心如意的?何必像如今這般,既沒個三媒六證,又無些茶紅酒禮,說起來還要擔上個奪人閨女的罪名,真是何苦來由?」
這一語驚醒夢中人,奎木狼大喜,拜謝道:「多謝大聖指點。此法果然可行!我這便攜了公主歸國,備言前事,好歹教那國君不來聒噪。」
孫悟空這猴子最是好管閒事,一心想著成*人之美,忍不住自告奮勇,點頭笑道:「如此甚好。老孫與你同去,一來做個見證,二來也好打打邊鼓,定然教那國王回心轉意,招你為駙馬不可。」
奎木狼感激不盡,再三謝過,自入內和百花羞公主分說了一通。這兩人也是有夙世姻緣的,此時一旦說破根源,百花羞如夢初醒,難怪自己金枝玉葉之身,被這妖怪攝來,整整一十三年,半推半就成了夫妻生了孩兒,捫心自問卻也無多少恨他之心,原來有這麼一段緣由,喜中作悲道:「郎君啊,倘若你當初明言,父王豈有不允之理?我又何苦離了父母來這荒山過這偷偷摸摸的日子?」連聲催促,就要動身回寶象國去。奎木狼便著小妖用心看管洞府,攜了百花羞,抱了兩個孩兒,與孫悟空一道同歸寶象國。
孫悟空帶著奎木狼一家子大搖大擺,逕到關前,高聲道:「兀那門官,我已救得公主歸國矣,快快開門。」那將官不敢怠慢,連忙大開關門,迎入幾人,引到皇宮。那國王聞得公主至,喜出望外,連忙傳入。過不多時,果見孫悟空笑吟吟走在頭裡,後面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日夜牽掛的公主百花羞。國王悲喜交集,正要走下龍座,猛地見到公主身後還跟著一人,牽著兩個孩兒,青靛臉,白獠牙,一張大口,兩邊亂蓬蓬的鬢毛,小〕說就模樣十分兇惡。
那國王不是馬掙力戰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遺留的社稷。自幼兒是太子登基,城門也不曾遠出,何曾見過這等貌惡之人?就嚇得魂飛魄散,腳一軟,滾下龍床,顫聲道:「朕計較差了,本以為是個上邦大國來的神僧,原來也是妖邪一路,引入宮來要害朕性命。今番或要被妖精夾生吃了!」兩邊文武,盡皆失色,手足麻軟,莫能動履。
慌得那百花羞公主忙道:「父王勿驚,容女兒細細說來。」就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了,好不容易教那國王驚魂稍定,喘過一口氣來。
孫悟空從旁笑道:「陛下,現下說得明白,這位可不是什麼害人妖魔,乃是天上神祇。你得此賢婿,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還有什麼不稱心的?」轉頭對奎木狼道:「奎宿,快把你那腰間金牌給陛下瞧瞧。」
那金牌乃是天神的憑證,相當於今天的身份證。奎木狼依言解下金牌,交給公主,轉呈國王。那國王接在手中,見那金牌金中帶紫,正面刻著「鬥牛宮二十八宿奎」,背面刻著「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敕令」等字樣,通體有仙氣流轉,捧在手中但覺神清氣爽,彷彿年輕了十歲,心下便已信了**分,神情頓時舒緩下來,卻又皺眉道:「既然是天上星宿,朕將公主許配與你也是無妨,只是你如此相貌,卻是不雅。別人不知道的,還說我寶象國招了一個妖怪女婿,此言教人怎當?」
孫悟空聞言冷笑道:「妖怪又如何?俺老孫便是妖怪,直做到了齊天大聖,他怎的做不得駙馬?」看了看奎木狼,又道:「他相貌雖然有異,若要俊,倒也不難。老奎,變一個來看看!」
奎木狼苦笑搖頭,就在殿前晃了晃,就變做一個俊俏之人,形容典雅,體段崢嶸,貌似潘安,丰神軒昂。國王見了大喜,鼓掌道:「好!好!好!果然做得一國駙馬!」當下認了這個半子,傳令大開筵席,一則賀公主歸來,二來慶得了這等好女婿。教孫悟空坐了首席,奎木狼與百花羞分列左右,文武百官並唐僧師徒俱都入座。
酒過三巡,那國王略有幾分酣意,舉盞大笑道:「如今朕得了天上星宿為婿,何愁江山不固哉?」眾臣都來抓緊機會溜鬚拍馬,那國王更是龍顏大悅。卻在此時,天上風雲陡變,好好的一個艷陽天,霎時間變得烏雲遮日,眾人尚在愕然,就見一道雷電自天上直劈而下,極快極猛,狠狠打向奎木狼。
孫悟空反應快,踢翻酒席,摯出金箍棒來,在奎木狼身前一橫。那道閃電打在棒頭上,鐵棒乃是導電之物,孫悟空雙手一掄,鐵棒砸在地上,把雷電之力引入地面,仰頭厲聲喝道:「是哪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快現身來見俺老孫!」
話音未落,只見天上亂雲滾滾,降下無數天丁天甲來,兩個為首之人,一個是久違的勾陳大帝雷震子,另一個綸巾道袍,白鬚垂胸,空著兩手,面目卻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