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賈成信不可置信中抬頭一看,頓時呆住!
非但是他,縱是剛作鳥獸散,還沒來得及跑多遠的警察們也都停下腳步,回頭一望間,立馬成了木偶人,眼神都凝滯了。
在他們面前,四十分鐘前還聚集了幾百號人在裡面集體辦公的警局大樓猶如被一個巨人推搡了兩下,忽然間劇烈搖晃起來!在樓底一二層,可以清晰地看見火舌冒起,濃煙滾滾。
也只有唐宋以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靜靜看著眼前這高達十八層的警局大樓搖搖晃晃,不,應該是搖搖欲墜。
一說搖搖欲墜,那大樓的擺動幅度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各種各樣的斷裂聲,爆炸聲,擠壓聲也都充斥耳中。
「啊,快躲,樓要倒了!」
「快跑!」
李峰第一時間發動警車開出百米之外,就是唐宋賈成信也往後撤的更遠,更別說那些作鳥獸散的警察了。
好在公安局向來象徵國家暴力機關的威嚴,因此大樓除了建在高高的台階上,以顯示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之外,就是距離周邊建築也有相當大的距離,所以,只要人跑開了,倒無需擔心砸著別的什麼花花草草。
路上眾多行人也都停下腳步,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靜看這高達五六十米的大樓左搖右晃。更多的卻是拿出手機,對準了警局大樓,準備記錄下這歷史一刻。
大樓左右波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倒下來,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膽小的都不敢看了。
「轟!」
突然又是一聲巨響,樓底下泛起滿天煙塵,一時間將眾人視線遮住,只能瞧見高高在上的大樓頂部。
嗯。瞧見大樓頂部在緩慢下沉,猶如電影中的慢鏡頭,分外氣勢。
又是一聲巨響,底部的煙塵更大,不過,原本搖晃的頂部卻已經不動彈了。
這一瞬間,無論是警察還是街上行人,又或是賈成信唐宋,眼睛都緊緊盯著大樓,人卻都凝滯了。彷彿時間停止一樣。
十分鐘後,煙塵消散。
唐宋定睛一瞧,卻是原本十八層地高樓,疏忽之間,便成了十六層——最底下的兩層找不見了,不過剩餘的十六層還端端正正矗立在原址上。只可惜,雖然還穩穩當當矗立著,只怕也無人敢再進去了,還不如一下子全塌下來呢。
心念一動,人又沉入太極意境中。唐宋鬆了口氣,先前那股危機感果然沒有了。
看看一邊還在呆滯中沒有清醒過來的賈成信,唐宋說道:
「賈局,沒事了。」
賈成信眼珠轉了轉,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喃喃道: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大樓怎麼突然就倒了?」
「也不能說倒,只是少了兩層。」唐宋說道。他只是實話實話,卻不知在賈成信耳中聽來跟諷刺嘲笑沒什麼差別。
「你知道什麼原因?要不然你怎麼會讓我們都出來?告訴我!」看著唐宋鎮定依舊的神情,賈成信忽然就如抓著救命稻草的落水之人,急切問道。
這事要不查個水落石出,估計比兩天前的炸彈事件更難交代。眾目睽睽下,自己辦公的老窩成了這副模樣,掩蓋是掩蓋不下去了,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出真相,給百姓給上面一個交代。嗯,若是能找個天衣無縫地借口也行呢。
唐宋搖搖頭:
「我不知道。不過,大概跟那個電話鈴聲有點關係,賈局或可查查。」
爆炸就在那電話鈴聲響起之後發生,而且,就是從電話所在的房間傳出來的,若不是唐宋及時調整耳朵接受頻率,怕是給震聾的可能性都有。因此,當爆炸發生後,唐宋的第一直覺便是跟那鈴聲有關,所以提醒賈成信。
「電話鈴聲?難道是聲控炸彈?」賈成信自語道。
「這個要問專家才是。」唐宋應了一句。
賈成信恍然。拿出手機便撥給了國安局局長李富寬:
「老李,我是賈成信,我這兒出了點事,辦公大樓被炸了,幫我找兩個痕跡檢驗專家來。嗯。最好是跟炸彈有關的,我懷疑又是恐怖襲擊。哪個大樓?就是我們警局辦公大樓。十八層那個,也沒全炸,最下面兩層沒了。嗯,我現在正在善後,讓你手下快點。」
其實,老賈手下也有很多痕跡檢驗專家,不過,論專業水平,跟國安局的又沒法比了。何況現在都被人家將老底給翻了過來,要是自家人有用的話,也不會出這種烏龍了。
想了想,賈成信又一個電話撥了出去,這次對像卻是上海市長王長衛:
「王市,我是公安局賈成信,我得向領導檢討錯誤。是,我犯了個錯誤,就在兩分鐘前,我的警局大樓沒了……」
這就是做官的訣竅了,萬一出了事,先跟領導通氣,不管是不是自己地責任,要勇於承認錯誤,這樣,領導會覺得你把他還放在心上,若是問題不大,能兜的就兜住,不能兜的也會給你想辦法。畢竟,手下的錯誤,等於也是領導的錯誤。領導能犯錯嗎?當然不能,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下太平。當然,若是實在兜不住,那不好意思,誰拉的屎誰擦,該犧牲時,領導們也不會手軟,總不能讓手下的過錯威脅到領導地位置吧?
十八層辦公大樓全無理由地說倒就倒,卻又沒有任何人員傷亡,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也不知市長大人願不願意給他賈成信兜著。因此打電話的時候,賈成信心裡也是亂跳著。
可以想像,王長衛聽到賈成信這句沒頭沒腦的「警局大樓沒了」會是什麼反應。
耳尖的唐宋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明顯一怔,然後問道:
「沒了?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兩分鐘前,警局大樓忽然一聲響。然後一二層就坍塌找不見了。現在只剩十六層,還是危房,隨時可能倒塌,沒人敢進去。」
「怎麼回事?有沒有警員傷亡?」作為市長大人,驚心動魄的事情也見多了,神經早就被鍛煉地韌如鋼絲,倒個樓算不了什麼大事,關鍵是看樓倒下的後果,要是有人死了,不好意思。再小的事情也成了大事。這年頭,人命似乎比以前值錢了些。嗯,也只是似乎罷了。
「沒有任何人傷亡,至於原因,我想這大樓可能是豆腐渣工程,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倒塌。」賈成信一本正經地道。
唐宋聽得一怔,隨即恍然,便聽得電話那頭明顯鬆了口氣:
「沒人傷亡就好,到底是不是豆腐渣,給我查清楚了。回頭給我打個報告。對了,跟媒體要好好溝通,千萬不能讓他們想歪了。賈成信啊賈成信,前晚的事情還沒有終結,你又搞出這種是非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還想不想幹了?趕緊地把屁股擦乾淨了!知道嗎?」
掛上電話的賈成信鬆了口氣,市長大人地意思很清楚——還是力挺他地。這樓也是豆腐渣,關鍵是要豆腐渣的圓滿,這就要看他賈成信處理事情的本事了。
正要過去指揮那些還沒來得及吃飯,也已經沒有心情吃飯的警察們善後,一抬頭,看見還在一邊的唐宋,便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還是要謝謝你!要不然……呵呵,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光說謝謝也沒有誠意。這樣,還是依照前晚。百萬額度獎金,不過可能無法立刻兌現。現在事情一團糟,得先善後,先讓警局的工作回歸正常,你看如何?」
一百萬,換取這麼多人的性命,尤其還有他賈成信自己地一條命,很便宜了。
唐宋無所謂地點點頭。
善後很費勁,最關鍵地是警局大樓裡的一些文件資料,檔案材料要取出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地基的大樓誰敢進去?還是只能借助可以高來高去的消防中隊,不得已,賈成信撥了個119還沒來,新聞媒體倒是先來了,當然。更快的是國安局兩個安全專家。還是前天在世博中心見過地兩個。那晚之後,唐宋倒是知道他們地名字了。一個叫張馳,一個叫衛天承。他們見到唐宋,很是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工作了。
李峰也下車幫忙,嗯,大樓裡面還有他的一些東西,還是要取出來地。
而鍾情更是從頭到尾都將D開著,可以說,事情經過就沒有她不清楚地。不過,她更清楚新聞條例,所以,還是要裝模作樣採訪一下賈局賈成信,否則,上不了電視。
聽著賈成信滿嘴胡言亂語忽悠著眾多記者,唐宋搖搖頭,叫來李峰,將那七個小偷交給他後,便獨自將警車開走了。
這兒也沒他能幫上忙的地方,有這看戲的閒工夫,還不如做自己的事情去。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警車拐過街道的時候,身後百米遠的地方忽然閃出一人,盯著他的警車使勁看了兩眼,喃喃道:
「又是這小子壞事,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