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音奇妙至極,未成曲調先有情,如雲如水,如珠如玉,彷彿經過了精心設計又彷彿只是信手拈來,在呼吸間令人難以想像地表現出來,頓挫間沒有絲毫前兆,使聞者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隨著琴音忽上忽下,輕易勾起每個人內心隱藏的情緒,無數回憶紛紛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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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乾坤」葉景煌、「千毒手」李君榮等人無不陷入沉醉之中。
林墨前世聽過許多名家音樂演奏會,但卻從未有今次這般身臨其境的感覺,他閉著眼睛,手扶著身旁檯子,如入無人之境。那音律彷彿暗合著他的心跳,雖有間斷,但卻只令人感覺綿延不休。
宋詩詩的琴藝果然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名副其實!
琴音倏歇,院內院外一片寂靜。
連那火焰麟都是一副陶醉的模樣。
過了片刻,才陸續有人反應過來,紛紛表示驚歎。
府門外更是有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爆炸開來,想是那些聚集在門外的百姓沒有離去,待在外面聽呢!
「哈哈哈哈,今日聽小姐一曲,葉某平生足以!」
「呵呵呵,宋小姐的琴音果然只應天上有,『天下一琴』名副其實,小女佩服,佩服佩服!但不知宋小姐可否再奏一曲?我想這裡的人都不會嫌小姐的琴音太長。」
「是啊,再來一曲,宋大家,再來一曲!」
一聲輕柔的聲音自天空傳來,只聽那清新如山泉般的嗓音悠悠而道:「莊世伯,詩詩來遲一步,特以曲告罪。」
「哪裡哪裡,詩詩來的正好,快請進來吧。」
林墨抬頭看上聲音來源處,只見天空中一方畫滿符畫的絲毯之上一位白衣女子素手扶琴立起,看上去年約十七八歲,一頭如墨青絲水般散開,整個人隨絲毯漸漸自空中飄落,身上白衣輕如薄紗,隨風而擺,使其看來猶如身在煙霧之中,越發顯得不似塵世中人。其容貌之秀麗、身材之婀娜、氣度之飄然,林墨平生未見,內心不由自主冒出一句:天仙下凡!
宋詩詩落地之後,那琴與絲毯只是一瞬便於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想來她身上必然帶著神奇的收納之物,如比空間戒之類。此類物什雖然昂貴稀少,但以宋詩詩的聲名地位,擁有一件,絲毫不為怪。說不定,她只需一曲便可換得呢!
此時內堂的莊世國等人皆走出堂外,前來相迎。
宋詩詩面帶淡淡笑容,穿過院內眾人直往莊世國等人走去。
院子裡的竟有好些人不由自主地茫茫然跟在她身後往內堂走,直到被身邊人拉醒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失態。
林墨眼瞅著宋詩詩消失在眾人的擁護之中,嘴角噙著一絲意猶未盡的笑意,端著葡萄美酒飲了一口,歎道:果然絕世有佳人,一顧傾人城。
他身邊的蓮山派弟子聽到亦喃喃附和著:「沒錯,真是位絕代佳人,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她。」
林墨聞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
又過一會,林墨吃飽喝足,曲也聽了,美人也見了,心覺再無旁事,是時候撤了,正準備原路潛出之時,忽聽內堂傳出一陣歡聲笑語,隨即有小廝走到門外對著院子裡的眾人喊道:「諸位,我家爵爺和葉掌門適才商議,今夜難得各路才子佳人聚在一起,不若一起玩個詩會助助興,大家以為如何?」
在大院之中的都是坐於主堂之內的各派高人弟子之類,地位也都不算低,聞言自然大聲叫好。
林墨一聽有好玩的,又停住了腳步,心想左右無事,就再看會戲吧。
那小廝又喊道:「我家爵爺說了,今夜詩會參與者人人有獎,第一名更是有我家爵爺提供十兩靈石賞銀!」
此言一出,院子裡頓時鬧開,林墨亦是心中一動,這可是一筆送上門的巨款啊,十兩靈石,他得畫多少一品符紙還能賺來啊?他就不信這世上還能有人作詩贏得過他!他可是身懷唐朝至現代一千三百多年的詩詞精華呢!
眾人紛紛擠進內堂,各自找到自家長輩站在一旁,頓時把主堂大部分地方擠了個水洩不通,唯有「千毒手」李君容一處還是空空蕩蕩,但比起之前,她周圍的空間也已縮小一圈。
林墨隨著蓮山派的弟子擠進主堂,環目一掃,暗暗一笑,原來宋詩詩周圍正圍著好多一臉正氣的公子哥,連那個身為熙朝大將軍的莊允權也不例外,正笑逐顏開地對她不知道說些什麼討佳人歡心的話呢。
「好了好了,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莊世國雙手向下壓了壓,眾人很快便息了聲音,「諸位今日歡聚於此,筵席散後又是各奔東西……不若我們第一輪的題目便以『離』為主吧,各位以為如何?」
「離別」之類的詩詞,在各朝都是被人最多的拿來作詩的主題,一般肚裡稍微有點墨水的人肯定都會做過一兩首,只要並沒有公諸於眾,現在拿出來應急也行。
由此可見,莊世國這提議果然只為助興,並不刁難人。眾人自然一致贊同,於是陸續有人擠出來去外面由府裡奴僕們加緊準備好的地方寫詩。
一盞茶之後,便有書僮拿著詩走進了內堂眾人自覺讓出的空處,朗聲念道:
西牖罥銀鉤,佳人去難留。
舉濁空對月,獨飲一江秋!
念完又恭恭敬敬地將那詩遞給莊世國:「此乃松青派『劍上乾坤』葉掌門親傳弟子三徒弟葉知秋所作《離愁》。」
「嗯,不錯不錯。」
「葉掌門教徒有方啊!」
眾人聽那詩是松青派弟子所做皆紛紛誇讚,葉景煌一陣謙虛,心裡卻十分高興,轉頭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弟子們點了點頭。
林墨旁邊蓮山派的一人低聲問另一人:「師弟,你看那松青派的人做得如何?二師兄會否有希望?」
「尚可。」那人回道,「四師兄儘管放心,二師兄向來才華滿腹,這題又不難,今次定能搓了松青派銳氣的。」
那四師兄明顯不懂詩的好壞,聽了這話,頓時面色一鬆,眼瞇成一線,低聲笑道:「呵呵,我就知道,我也是這麼覺得,大家一致叫好,不過是拍那小門派馬屁罷了。」
「對對,師兄所言甚是,一群趨炎附勢的低俗傢伙。」
林墨聽得有些好笑,差點沒忍住,要說那松青派葉知秋做的詩確實不錯的,就算沒有葉景煌這個後盾,這詩也擔得起一些誇獎。
之後小廝又陸續念了幾首詩,很快便念到了蓮山派弟子的詩:
醉歌唱罷歡行舟,青山綠水君莫留。
日暮殘陽影已空,風雨茫茫下西樓。
「嗯,不錯不錯。」莊世國點頭讚道。
林墨暗自笑了笑。
他旁邊的蓮山派弟子聽罷卻得意萬分,斜睨著對面松青派的弟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坐於他們身前的蓮山派長老撚鬚微笑,似也很滿意。
葉景煌微微一笑,他身後的首席弟子更是目露輕視之意,扭頭對著身後另一名弟子說了幾句,那弟子便轉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書僮又念道一首:
風清,月圓,人瘦。
鞦韆蕩,倩影無留,笑聲依舊。
誰與同愁?池中碎萍,岸上殘柳。
三杯,兩盞,苦酒。
和著淚兒,醉也難休。
縱千杯烈酒,哪堪解,
百般相思萬般情愁!
書僮頌罷將之遞給莊世國,後者又將之遞給眾人傳閱。
「好,好詞!」
「真好啊,真不錯!」
「嗯,筆力雄勁,意境無窮,不錯!葉掌門底下才子輩出,難得難得啊!」
「哪裡哪裡!」
林墨亦暗暗點頭,嗯,這首果然不錯。
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宋詩詩都淡淡一笑,讚道:「確是首好詞,不知是誰所作?」
眾人聽宋詩詩都誇讚,頓時紛紛附和。
但見松青派中走出一錦衣男子,正是葉景煌的六徒弟葉知性,其彬彬有禮地對著宋詩詩一拱手,笑道:「在下松青派弟子葉知性不才,正是拙作。」
宋詩詩對著他輕輕一笑:「葉公子不必過謙。」
蓮山派眾人聽著連宋詩詩都誇讚松青派,頓時個個心裡如紮著針般難受。
林墨乘著人群議論正歡,向外擠了出去,待走到院裡,發現寫詩的人都已經寫完進去了。書桌之前,只留了一位等著的書僮,那書僮見了林墨明顯一愣,出口就問:「怎麼?你也是來寫詩的?」
林墨一笑,點頭道:「正是。」
那書僮詫異地盯著看起來年齡比自己還小的林墨,心裡好奇極了,這是哪派弟子?看他身上有些襤褸的穿著倒像是「浪跡劍客」沈一笑的門人,但聽聞沈一笑向來對這種附庸文雅的詩詞不屑一顧,認為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一心只追尋修真之道,怎地他的弟子卻反而會作詩呢?難道也是為了在宋大家面前表現嗎?
而此時,林墨已落筆開始寫了,書僮低了頭朝紙上望去,這一望之下登時大吃一驚,看向林墨的眼光完全變了。
不一會,林墨便寫完,想了想,在「林無名」三個字前又注上「蓮山派弟子」五字。
那書僮拿起詩作朝前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問了林墨一句:「林先生看起來好年輕,請問有十三了嗎?」
林墨一笑:「過完年十二。」
那書僮眼睛驀地睜大:「天,才十一歲。」隨即轉身朝主堂走去。
主堂的書僮接過來,先看了下署名是蓮山派,心裡一笑,暗想,今天這蓮山派跟松青派還真的耗上了,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吟道:
千里黃雲白日曛,
北風吹雁雪紛紛。
這前兩句已讓懂詩的行家眼睛一睜,後兩句緊接而來:
莫愁前路無知己,
天下誰人不識君。
此詩一出,全堂皆驚!
書僮又道:「此乃蓮山派弟子林無名所作!」
蓮山派弟子聞言面面相覷,又驚又喜,但這林無名到底是誰?
宋詩詩率先拊掌讚道:「好一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純內心之真,道離別心緒,深摯感人,多胸臆語,兼有氣骨,於慰藉中寄希望,真是一首佳作啊,今夜這幾首詩裡當屬此詩最佳。莊世伯,您以為呢?」
蓮山派的沒落和松青派的強勢崛起是明顯形成鮮明對比的,要站在哪一邊,是完全不用考慮的。
本來詩作比拚,全憑各人喜好,歷來文無第一,若是硬要說松青派的詞更好,也很容易,誰知天下聞名的才女宋詩詩竟然率先開口肯定此詩地位,這倒令莊世國一時很為難,只能面上帶笑道:「嗯,不錯,詩詩所言甚是,是首不錯的詩。」
言語裡跟他剛剛誇讚松青派的激動完全不同。
宋詩詩聰慧過人,怎會不知莊世國心中所想,但她向來視權勢如輕煙,又怎會在意,只是望著蓮山派長老的位置讚道:「真是一首好詩,不知是哪位蓮山派的才子?能否現身一見?」
蓮山派長老正不知如何回應,此時正好**一個聲音:
「我看這詩根本不是蓮山派弟子所作,而是抄襲的吧!」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地望向說話那人,卻正是坐在首席的當前詩名最甚的「風流劍俠」徐軒霆!
蓮山派從長老到弟子的臉色個個都非常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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