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郭天掛完電話後,張楚凌知道自己想讓邱韻白身敗名裂的打算算是落空了,畢竟郭天的顧忌是有道理的,既然邱韻白是盜車案件的主謀,那麼牽涉其中的警務人員肯定不止一兩個,要是張楚凌直接把邱韻白的事情曝光,對警隊來說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反倒是一場災難。
警隊在公眾的心中一直都是保護神的形象,無論是公眾的生命安全還是財產安全,只要有警隊的存在,大家就會覺得很安全,要是突然讓他們知道原來警隊也在覬覦他們的財產,並且還比一般的匪徒更加猖獗而已,那麼警隊在公眾眼中就再也沒有形象可言。
「邱韻白這種人真的會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名氣麼,恐怕在他的眼中唯有金錢才是最重要的吧?」想起邱韻白從大發車行牟取的巨額利潤,張楚凌就覺得羞於與此人為伍,想到這裡,張楚凌的拳頭不由輕輕地握緊,眼中也射出了堅定的光芒,「絕對不能簡單地就此了事。」
張楚凌下定了決心對付邱韻白時,他發現自己病房的門突然被輕輕地推開了,從門外探進一個頭來,看到探進來的這張臉,張楚凌神情微微一愣,因為來人跟自己是同一個警署,而且還是刑偵組的高級督察袁禎祥,張楚凌有點納悶,自己在警署跟袁禎祥交往不多,他應該沒有理由在自己住院的時候來探望自己吧?
袁禎祥的目光和張楚凌的目光碰觸了一下後,他朝著張楚凌笑了笑,然後很自然地走進病房,並順手把門掩上。這才問候張楚凌道:「張Sir,早就聽說你被安仔那幫混混給打傷了,最近工作實在太忙,現在才有空過來探望你,你不介意吧。」
「袁督察客氣了,您在百忙之中能夠抽空來看我簡直讓我受寵若驚啊,我不是很方便招待你,還請你見諒。」張楚凌在說話地同時眼睛緊緊地瞪著袁禎祥。他原本打算給袁禎祥倒一杯水招待一下的,當他發現袁禎祥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的,一雙眼睛卻一直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張楚凌不得不慎重考慮袁禎祥來探望自己的真實意圖。
「怎麼,張Sir傷得很嚴重麼,這些混混太過份了,下手也不知道輕重,要是鬧出人命來看他們怎麼交代……張Sir。對不起,我說快了,這張臭嘴該打。」袁禎祥見到張楚凌輕微地挪動一下身子臉上都會顯出很痛苦的表情,那神情也不像是裝的,這讓袁禎祥不得不皺了一下眉頭。而且心情也變得煩躁起來,所以說話時不自禁地就走漏了一點風聲,待話說到一半時發現張楚凌正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瞪著他看,袁禎祥才豁然省悟,連忙跟張楚凌道歉。袁禎祥今天之所以過來找張楚凌。只是想看一下張楚凌的病情是否嚴重。並探一探張楚凌的口風,想看張楚凌是否有可能放過安仔他們。
在安仔他們被抓後,袁禎祥就沒能休息過。安仔他們犯的事情實在太嚴重了,光是砸毀港城車行的儀器還沒什麼,基本上可以用錢來解決,可是他們不但砸毀港城車行的儀器,而且還毆打警務人員。這個性質就變得不一樣了。毆打執法人員罪加一等,讓安仔他們犯罪的性質很快就從一般的刑事案件上升到了行政案件地高度。要是張楚凌這個苦主咬住安仔他們不放的話,等待安仔他們的就是餘生在監獄中度過的下場。
袁禎祥自然不可能真心關心這些小混混,這些小混混落個什麼下場跟他毫無關係,問題是袁禎祥擔心這些小混混在知道他們所要承受的處罰時會忍不住把大發車行地事情給招供出來,那樣最近傳得越來越瘋的謠言就得到了佐證,自己即使有心想幫助大發車行遮掩一點事情都辦不到。
想起大發車行背後的老闆以及大發車行每個月給自己發的巨額「工資」,袁禎祥覺得只要事情有一點的轉機自己都要努力去爭取,所以在利用自己地權利無法把安仔他們順利地從警署弄出去後,他轉而過來探望張楚凌這個苦主,希翼能夠從張楚凌這裡看到一絲轉機。
把袁禎祥地言行舉止盡收眼底,張楚凌已經隱約猜到了袁禎祥的來意,同時也明白了袁禎祥是屬於邱韻白那個陣營的,不然根本就無法解釋他來探望自己的原因,畢竟深水警署只是一個片區警署而已,對於安仔他們的案件只有協助調查權,安仔他們的案件屬於嚴重的行政犯罪,應該早就被轉交到了重案組地手中。
「那些混混實在太無法無天了,明知道我是警察地情況下還敢對我動手,簡直就是對警方的挑釁,可能是警方在公眾眼中一直過於柔弱地緣故,不然那些混混絕對不至於如此囂張的。」痛苦地咬了一下牙齦,張楚凌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覺得這些混混簡直就跟大發車行一個德行,目無法紀,挑戰警方的權威。」
聽到張楚凌咬牙切齒的話,袁禎祥的心頭一震,就是他的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楚凌,疑惑地問道:「張Sir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聽說了外面的那些謠言要與而信以為真了麼,我想大發車行家大業大,應該不至於做一些偷盜的勾當吧?」
看出了袁禎祥表情的緊張,張楚凌的眼珠一轉,他心中已然有了戲耍袁禎祥的主意,只見張楚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反問袁禎祥道:「難道外面的謠言真的是空穴來風麼,可是西九龍重案組的劉督察怎麼也對我說大發車行有問題呢,而且他還說這事情牽涉到部分警務人員,讓我不要聲張呢……」
張楚凌適度的驚訝和疑惑落在袁禎祥的眼中卻讓袁禎祥心中大亂,他可不知道張楚凌是在跟他演戲,聽到張楚凌的話後,袁禎祥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一次真的玩完了,西九龍重案組劉彥博的名氣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那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要是真有誰犯在了他手中只有倒霉的份,就別想能夠得到絲毫的通融了。
劉彥博是怎麼知道大發車行事情的呢,他又對大發車行的事情瞭解多少了呢,袁禎祥心中惴惴不安地想著,他的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袁禎祥六神無主的表現落在張楚凌的眼中讓張楚凌心中竊笑不已,現在他已經可以完全肯定袁禎祥是邱韻白的人了,不過這個袁禎祥未免太有點沉不住氣了,你就是心中再害怕,也不能把神情都寫在自己的臉上啊,想到這裡張楚凌不由有點歎息,這個邱韻白自己滑溜得跟一條大泥鰍似地,怎麼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高級督察卻是這個窩囊樣呢?
張楚凌在醫院中恐嚇袁禎祥的時候,郭天卻跟邱韻白在郊外的一個度假村裡面喝茶。
「老邱,我今天找你出來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心中應該有底了吧。」淺淺地抿了一小口茶進嘴,郭天開口說道。
邱韻白若無其事地看著窗戶外面的風景,輕輕地歎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你說太陽都下山了,它會在乎晚上是否會有月亮呢?」
在郭天打響他電話的那一剎那,邱韻白就知道郭天找他十有八九是因為大發車行的事情,可是邱韻白卻十分地自信警方抓不到任何跟自己有關的線索,所以他坦然赴約,只是面對郭天有一句每一句的暗示,邱韻白卻是感覺心中窩火得很。
對於郭天,邱韻白始終有一種仇恨心理,儘管郭天一直把他當兄弟看,而且處處容忍與他。原因很簡單,六年前邱韻白就有機會跟郭天競爭警務處長職銜的機會,可是卻因一票之差敗北,只能屈居郭天之下,當時邱韻白心中雖然有幾分不服氣,可是他也不是很著急,畢竟郭天比他大了近十歲,只要郭天老了,警務處長的位置遲早是自己的,可是他沒想到一年前飛虎隊和重案組傷亡二十三人的嚴重瀆職事件卻把他升職的路給完全地堵住了,這就讓邱韻白開始找種種理由為自己的行為開脫,而郭天對他的嚴厲處分無疑是讓他最為懷恨在心的事情。
看著年齡五十有餘,卻偏偏還跟年輕人一般跟自己慪氣的邱韻白,郭天不由苦笑一聲,跟邱韻白共事多年,邱韻白的辦事能力他一直很欣賞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想點醒邱韻白,讓他及時剎車,可是聽到邱韻白的這句話,再想想邱韻白的脾氣,郭天知道自己的心思算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