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紹南城的位置,道路交通要稍好一些,雪也下的小了,倒光了糧食的擔子成了枴杖,莊丁們背著籃子,駐著扁擔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許多人臉上都有血痕,或出現凍瘡。
在一群壯丁之間,程察走的格外辛苦,他已經是40歲的人了,身體更不比時常勞作的漢子,若不是時常有人攙扶一二,他興許早就倒斃在雪中。
程晉州在空中俯視下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這僅僅是一次不期然的持續大雪,而且就在距離海邊不很遠的地區,很難想像,真正的大雪山,人們要如何才能翻越。
看到程家別院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四五點的光陰,程晉州長長的舒了口氣,對王齡鶴道:「王先生,還得麻煩您進程通知一聲我父親,如果……,如果目前還維持原先的局勢的話。」
「好的。」王齡鶴看了看下方,將程晉州給放了下去。
沒膝的積雪立刻將他的褲子給浸濕一半,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程晉州一馬當先去敲別院的大門,同時喊:「我是慶字支程晉州,裡面有人沒有?」
程察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就等著砸門入內。沒什麼比一個能擋風遮雪的院子更充滿誘惑力了。
一個孩子的聲音遲遲疑疑的在門內道:「是誰?」
「程家慶字支三房程晉州。」程晉州從來沒有如此頻繁的使用過自己的名字,這或許也是時代的特色,無名無姓的人就要拚搏,有家世的人則要充分利用資源所有人的前30年主要靠拼爹,後三十年主要為兒子拼……
門「吱啦」一聲,順開一個小縫,隨後才全部打開。
裡面站著四五個僕役,皆是少年童子。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程晉州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去,呂續習慣用飛,飄飄蕩蕩的從院子裡落下,嚇了許多人一跳,他們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見過星術士。身後的莊丁們紛紛湧了進來,將幾個童子撞的東倒西歪,他們太想躲進沒有寒風的屋子中。
「年紀大的都被派去各處報告去了……」裡面最大的童子不過十四五歲,大約是在別院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聲音還算清朗,猶自鎮定。
看來城內也並不是毫無組織的。程晉州有些放心下來,又趕忙問道:「別院的倉庫在哪裡?還有,去燒熱水和準備吃食。」
幾個站在跟前的漢子連連點頭,實際上,他們自己已經找到了廚房動手,這種天氣裡,能圍在火爐邊是再快活不過的事情了。
「我們準備一下,等到王齡鶴先生回來就出。」程晉州盯著程察道:「行百里半九十,今天的事情過去後,我不但既往不咎,還會重重有賞。」
程察暈乎乎的下去佈置了,他算是被程晉州揉捏的服服帖帖了。
呂續早就躲進了最暖和的主房,趁著大家各自忙碌,程晉州順著兩個童子的指引,順利的打開倉庫,不出所料,裡面的兩室最多只有兩三石而已。
程晉州小心的搓開戒子,同時切入自主交易平台中,左上角的橢圓圖標已經變成了綠色,表示協議達成,但他卻看不到對方的情況。
「現在能完成交易嗎?客先生。」程晉州將倉庫大門緊緊的關閉。
「確定位置。」
「就是我站的地方。哦,別把我埋進去,周圍。」經過長時間的摧殘,程晉州對準確性也有了很高的要求。
「相鄰星域,不再另行收費。」客服010聲音微微揚起,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一片米山拔地而起,將穀倉塞的滿滿當當。
「永遠都要面臨解釋的問題。」程晉州幸福的歎了口氣,整個人躺倒在稻米堆中,嗅著米的清香味,繃緊的神經也略略的放鬆了一些。稻米的質量很好,潔白清爽,甚至比他賣掉的還要好些,不過程晉州已經準備好要摻沙子了。
倉外傳來「啪啪」的敲門聲,程察用沙啞的聲音喊道:「三哥兒,大家燒了水,是不是煮些米?」
「來了。」程晉州抖抖身上的米粒,起身將門閘抬了起來,側身讓過,道:「每人一斤的量吧,剩下的要運進城裡。」
別宅剩下的書僮們都沒有開糧倉的資格,更被程晉州派的遠遠的,並不知道人們從中運出來多少糧食,省去程晉州一番功夫。
沒有油水的時候,人的食量是很大的,何況天氣寒冷,多吃些也是應該。但程察卻對這種大方有些頗不適應,確定年紀小小的嫡孫不是開玩笑後,方才應了一聲,轉而道:「有幾個人的腳凍壞了,怕是不能繼續走了。」
「嚴重不?」程晉州皺眉問了一聲。
「沒有醫生,找人用棉被摀住了。」程察臉色不好的搖搖頭,受傷的畢竟是一個莊子的人。
「這次回去,受傷的人都賞10畝地。」程晉州迅速許願道:「但一定要回去才兌現。」
10畝地也不算少了,就算是租給別人來種,養活一家人也不太難,程察一邊應著,一邊看著糧倉裡的大米道:「這些傢伙就把糧倒在地上,下面怕是要潮了吧。」
「不用管,摻了沙子運進去就行了。」程晉州心下一跳,他的所作所為,要找出漏洞實在是太容易。
程察也就是隨口說說,指揮幾個身體還好的壯漢抬出幾石糧食,就告辭離開,只留下程晉州一個人左思右想。
至傍晚前的兩個小時最是重要,不管紹南城現在是什麼情況,應當還有挽回的機會,但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卻要看王齡鶴傳回的信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