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現在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啊?」許亞雲幾人出去之後,陳阿福的句話讓政養微微一陣驚訝。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了?」政養裝腔作勢的反問了一句。
「不要忘記了我對一些玄門之術還是略微知道一點的,要不國安的人怎麼會如此的厚待我呢?」陳阿福四下看了幾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政養身上,表情嚴肅。「雖然我對一些神秘的東方秘術瞭解不多,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就不知道,而你現在的情況十分的詭異,所以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政養苦笑這點了點頭,除了無奈苦笑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好了,你好自為之吧,這種事情我即便是有心幫你也是愛莫能助!只有靠你自己了!」
「說點別的吧!」政養實在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他已經是夠煩的了。「你不會是想和我聊這些事情吧?」
陳阿福微微一笑,隨即臉色一黯,長歎一聲:「老實說,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後悔過……你知道剛剛她跟我說什麼了嗎?」
政養知道陳阿福口中的她就是許亞雲了。
「她告訴我,其實她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而將公司撇回到大陸來,其實就是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完全脫離這樣一個職業……當然了另外一個主要的原因也是為了尋找你的下落!」
政養默然的點了點頭,不過陳阿福的話還是讓他有點驚訝,想不到許亞雲居然這麼的精明,而且做事情也是這麼的有深意。
「只可惜我太愚昧,一直沒有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一個意思!所以很遺憾……我錯過了這次機會……」陳阿福的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政養仍然是發現了他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悔恨。
「其實自從被關進來之後我就一直就在苦苦的思索著這個問題……結果我發現因為平常我顧及的事情太多,而忽略了很多關鍵的問題。因為我發現其實她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給我一次機會,甚至在後來幾次都是暗示過我幾次,可惜……唉,可惜我卻一次一次的錯過了!如果當初我稍微的聰明一點點,恐怕現在她早就是我的委子了!當然前提必須是我退出中情局!」
陳阿福的語氣充滿了悲哀,政養甚至發現他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可惜啊……如果不是她今天說明白,我恐怕這輩子都要在遺憾中度過了,不過她說出來反而讓我心中更不好受,雖然我心中有點欣慰,畢竟她對我還是動過真情的,而且也是不只一次的在給我機會……」
政養默默無語,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所以……」陳阿福收起了傷感的情懷,抬起頭看向政養。「……所以我要告訴你,希望你好好的去珍惜這一切,許亞雲……你的親身母親,她不容易!她真的很不容易。……而且當初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拋棄你的,但凡是有一點辦法,她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不問!因為當初她她在生下你之後幾乎連是自己的一天三頓的口糧也是不能掙到,更不要說什麼營養品了,那麼她怎麼可能來養活你呢?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仍然沒有想過要將你拋棄,如果後來不是因為你生了一場大病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恐怕你現在仍然還是在她的身邊……即便是後來去了美國,為了你。為了尋找你……這麼多年來她幾乎是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如果是沒有安眠藥,她幾乎是無法入眠!有時候即便是有藥物的幫助,也是一個人坐到天亮……直到回到大陸,有一天她無意之中發現你就在她的公司上班……你知道那一天她有多麼的高興嗎?這一年來,她幾乎是將整個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甚至是連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精力去打理,否則你認為這次的金融危機會這麼輕易的傷害到她嗎?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去注意這些情況的發生!不過很可惜,你似乎對她很排斥,甚至還幾次三番的拒絕了她的好意……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苦,但是我知道!所以那段時間我幾乎是恨不得將你這個小子掐死……不過還好,今天你的話讓我很滿意,作為一個男人,你值得讓人尊敬!」
政養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楚,眼中不由自主的一陣發熱,陳阿福的話深深的震撼了他。從他的口中政養幾乎就在自己的腦海中勾畫出來一幅幅讓人心酸的圖面。一個女人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茫然無助的走在大街之上,那種絕望的眼神,走投無路的淒涼……像一把尖刀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疼的死去活來。但是同時他又有種欣慰的感覺,因為這證明了自己的母親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這就夠了……
悄悄的將頭扭到一邊,淚水在政養的眼角不停的打轉,儘管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但是最終,終於還是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政養沒有拭去臉上的淚水,任由它們無聲的滑落。然後……然後滴落在地板之上。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舒服,這一刻,他壓抑了多年的情感終於得到了宣洩!這正是他想要的,而且也是他所缺乏的!他知道自己渴望了多年的東西,其實就近在咫尺。他只需要伸伸手,那麼這種對於他來說陌生到了極點的愛就會如潮水般的向他湧來!沒有絲毫的懷疑!
良久之後,政養長長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看向陳阿福,臉上瞬間恢復了平靜。
「能告訴我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誰嗎?」
與其說政養是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還不如說他想怎麼去懲罰他!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始終認為一個人做錯了事情就該為他的錯事付出代價,無論他是誰!而且老實說他內心的深處也是為許亞雲,自己這個可憐的母親感覺不值。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陳阿福一臉的歉疚。「除非你的母親親口告訴你……或者你自己去問她!」
政養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變相的逼著自己去認許亞雲。叫她一聲媽媽。不過現在他不會,因為他現在需要先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
「也好……」政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他現在也是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來做這些事情了。
「好了,我要走了!」政養看了看陳阿福一眼。「如果以後你想見我,可以和這裡管事的人說……當然了最好是這幾天,因為再過幾天我會出一趟遠門,可能時間會很久……也有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陳阿福微微一愣:「你要去哪裡?她們知道嗎?」
「去一個我一直想去而又很害怕去的地方!」政養苦笑一下,隨即長身而起:「好了……我走了……」等等!「陳阿福急忙開口,制止了剛剛準備起身的政養。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關於許沁的事情……」
政養微微一愣,陳阿福續道:「其實她是我當初回來尋找你時,無意之中領養的一個孤兒……」
政養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不過這樣也是讓他有點氣惱,為什麼我和許沁在同一個孤兒院,怎麼當初你回來就沒有發現我呢?要知道你可是回來找我的啊?反而是陰差陽錯的帶走了許沁?媽的,真他媽的見鬼了!
陳阿福顯然是看出了政養心中的想法,呵呵一笑道:「其實你不能怪我,因為當初你所在的孤兒院因為一場大火,所以我並不知道你後來轉到了許沁所在的那家孤兒院,這完全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而已……嗯,我想告訴你的是,許沁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你床頭的那個布娃娃是當初她走的時候送給你的,很不巧的是你又幾次三番的救過她,而且她小的時候也是常常的和我提起你,好像那時候你經常幫助她趕走那些欺負的小朋友……你知道嗎?這個丫頭在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之後高興了好久……嗯,我說這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政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是說許沁其實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記著自己的。
「我看你還是不明白……」陳阿福苦笑著搖了搖頭。「……許沁這個丫頭是我看著她長大的……我這一輩子沒有結婚,她就好像我的親身女兒一樣……甚至我發現在我生命之中她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最重要的女人之一……所以我很瞭解她,她的心思我也很清楚,我想這個丫頭是愛上你了……因此我希望你能盡量的和她說清楚,如果你的確是對她沒有意思,最好是直接告訴她,我不希望她最後痛苦!如果你對他有意思,那自然是更加理想了,畢竟你們有一個共同的母親,不過你必須要放棄其他的女人,不要三心二意!唉……我就奇怪了,你小子這麼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怎麼就有這麼多女孩子喜歡你呢?媽的,真是奇怪了……」
政養微微愣了一愣之後,忍不住苦笑不語,老實說聽到陳阿福的這樣一個話語,雖然是讓他有點意外,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奇怪,既然許沁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從她對自己的表情來看,的確是不奇怪。如果是換在以前他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肯定是心中竊喜,甚至是做夢也會笑出聲來的。畢竟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政養當然也不例外,他也曾經為街頭上來來往往的名車靚女不屬於自己而情情不平,他也曾經嚮往著自己有一天能過上左擁右抱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現在不同,一個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一旦經歷過了太多的事情之後,反而是有種希望回歸平凡的衝動。
政養此刻就有種很強烈的這樣的想法。
的確,現實就是如此,你可以在某一段時間對一些東西完全的佔有,也可以在所有的時間對某種東西長期的佔有,但是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時間去佔有你所有希望得到的東西!
所以對於政養現在這種不知道未來為何物的人來說,他得到的東西越多,那麼這就意味他承受的壓力就會越大!尤其是感情,他現在的這種情況實在是有點承受不來了!如果是能確定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老實說他很樂意的去接受這些!但是唯獨現在不行。因為這樣只會讓那些關心自己愛自己的人更加的傷心。
不知道是怎麼走出關押陳阿福的監房的,政養這才發現原來許亞雲三人一直就站在外面等著自己。
見這三個女人正愣愣的看著自己,眼神各異,神色複雜。政養苦笑搖頭,想必剛才裡面的一幕她們也是透過了那玻璃牆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還好她們聽不見。
「走吧……」微微一歎,政養率先走了出去。
走出看守所之後,政養心中仍然是覺得沉重無比,剛才和陳阿福的一席長談讓他感慨萬千。
夏雪一直走在政養的身邊,拉著他的胳膊小聲的問道:「你……剛剛哭了?眼睛都紅了……」
「有嗎?」政養大是尷尬,畢竟被女人看見自己哭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急忙扭頭看了看許亞雲母女。見她們正一臉複雜的看著自己,想必自己剛剛在裡面的的情況他們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當下也就釋然了,連忙解釋道:「被福叔講的一個故事小小的感動了一下,呵呵!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也是很多愁善感的……這是我的優點,也是我的缺點。」
夏雪苦笑搖了搖頭,政養的個性她是很清楚的,所以她沒有再說什麼。
扭頭見許亞雲正一臉溫柔的看著自己,政養心中猛然泛起了一股濃得不能再濃的深厚感情,老實說他很想抱著這個可憐的女人痛哭一場,不過最終還是強忍著這股衝動,勉強一笑道:「阿姨現在應該很忙……想必公司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要不你們先回去?」
許亞雲臉色一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許沁和夏雪同時眉頭輕輕一皺,前者稍顯不悅道:「你還要去哪裡?怎麼一天到晚忙得跟國家總理似的?身體都成這樣了……要不跟我們回家,好好體息幾天……後天我……我們陪你去醫院複診!好嗎?」
「不錯……」許亞雲和夏雪同時點頭附和,目光再次轉到了他那讓人驚心的滿頭白髮之上。
三個女人的眼神讓政養心中一驚,這個要求可是不能答應,不要說他現在有事情脫不開身,即便是沒有事情,也是萬萬不行的。
「嗯,那個……我今天晚上還約了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就先走了……」說罷不待幾人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朝著另外一邊逃一般的離去,對幾人的呼喊更是裝著沒有聽見。
留下三人面面相窺,良久之後,許沁無不擔心的看著夏雪道:「我總感覺政養好像有什麼事情在騙我們似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夏雪贊同的點了點頭。」我懷疑是不是他又像上一次那樣眼睛突然失明的情況一樣……你們也知道的,政養身上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許亞雲點了點頭,一臉擔憂的道:「這個可能是存在的……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呢?他又不肯說出來,簡直就是太可恨了!」許沁狠的牙癢癢的直跺腳。如果此刻政養在她面前恐怕他早就忍不住了。
許亞雲畢竟還是年紀大了很多,稍微冷靜一點,略微思索之後,突然微微一笑道:「我差點忘記了,你福叔其實對這些奇怪的事情還是有點瞭解的……我們再進去問問他就好了……
三人急忙的又重新往看守所裡面走去。就在這時夏雪的手機突然想起。
夏雪看也沒有看,直接接通之後,突然驚叫一聲,讓原本走在前面的許亞雲母女忍不住停下腳步。
「乾媽……我現在有點急事,你們先進去問問福叔,有什麼結果電話告訴我……」說完,沒有等許亞雲反應過來,夏雪一溜煙的小跑而去。
許亞雲母女同時大驚,因為在她們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什麼能讓這個幾乎是將自己的全部交給政養的夏雪這麼著急,居然連政養的事情也可以暫時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