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主公如何?長社告急,鄭嘯大軍已經快要到許都了。
從屋子裡出來的程昱搖了搖頭:「主公痛失愛子,現在有點悲傷。等晚間再來吧,那時主公的情緒應該就穩定了。」
曹昂的屍身已經被運到許都。曹操正在和眾人討論組織新的軍隊,以對抗鄭嘯大軍,他咬牙放棄了大片土地。將防禦重心放在陳留,許都一線。
一聽到曹昂的死,曹操悶著頭,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揮退了眾人。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所有來求見的人都不見。
鄭嘯大軍圍城半月,攻下了長社。曹操卻拿不出多少援軍來,他的軍隊被打散了一半,另一半分散在各地。
曹操悲傷了半日,又恢復了正常狀態,處理正事。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將許都的百官遷到汝南,可鄭嘯派出幾支輕騎兵在他後面四處劫掠,也弄的曹操頭痛不已。
這些人,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雖然每股沒有多少人,但是讓曹操的遷徙隊伍不勝其煩,時刻被狼群盯著的感覺就是這樣了。
「主公,差不多了。您也去汝南主持大局吧,許都這裡交給我與樂進將軍。必然不讓鄭嘯大軍前進一步。」
「唉…………」曹操歎了一口氣:「可惜於禁了,鄭嘯賊子,我與你不死不休。」
「主公,為於將軍報仇一事可容後在議。現在鄭嘯已經攻下了長社,大軍正向許都而來,您去汝南組織新軍,在增援許都。在許都我等定然死守,為主公爭取足夠時間。」
曹操也開始說正事了:「公達,我不在許都,這裡一切就交給你了。」
荀攸堅定的說:「主公放心,我等必然與許都共存亡。」
「許都城中物資充足,只是剛剛打敗。士氣不高,公達要小心在意。許都城中皆由你主持。」
曹操帶領最後一批官員離開許都的時候。可謂依依不捨。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許都…………
看到曹操不捨的神色,侍中侍郎桓階說到:「主公。若不捨,亦可請天子回許都,在許都與鄭嘯決一死戰。有天子在手,鄭嘯安敢亂來?」
桓階說的很是宛轉,這意思被曹操聽成了。就是去汝南也不會勝利,還不如就在許都和鄭嘯拚一拚算了…………
曹操一甩袖子:「出發,去汝南。我等臣子。自然應該替陛下分憂,方今陛下在汝南,我等必盡心輔佐。」
桓階看曹操拂袖而去。也知道曹操誤解自己的意思了。卻是毫無辦法,還是跟上去把。雖然自己名義上是朝廷的官,可朝廷裡的官員八成都是曹操的人,自己也是。容得日後在說吧。現在雖然處於劣勢,事情猶有可為。
鄭嘯大軍終於到了許都,馬上就是新年了。冬日寒冷,可鄭嘯的士兵們卻絲毫也不在乎。他們基本都是北方漢子,中原地區地冬天雖然冷,但是和北方比就已經暖和多了。
到達許都城下,鄭嘯軍也不急進攻。悠閒的在許都城外駐紮下來,一連三天都沒有絲毫進攻地意思。
荀攸和樂進兩人摸不清虛實。也就守在城中。若要在這裡對峙。沒拖垮許都,鄭嘯大軍就先崩潰了。
「樂將軍。我看晚上這鄭嘯軍的防備不是很嚴,你能否去衝殺一陣。」
「不好,這鄭嘯軍看似防備鬆懈,其實就是等我們去夜襲的。況且夜襲對鄭嘯軍沒有太大地效果。」
「為何?」
「夜襲能都有奇效,那是因為一旦遭受夜襲,軍隊往往會炸營。士兵們長期經歷廝殺,又有軍法壓制,總會很緊張。夜間的軍營是不允許有聲音的,所以一旦炸營,士兵往往就亂了,趁亂才有可為。」
「那鄭嘯軍不會炸營嗎?」
「會也不會…………」
「這是什麼意思?」
「荀大人,這鄭嘯麾下軍隊一樣會炸營,但是他們的士兵就是炸營了會立即向軍官報到。這些低級軍官會控制部下,而且鄭嘯麾下士兵悍不畏死。一接到命令便死戰不退,這是我軍做不到的。」
荀攸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鄭嘯軍這般精銳?若是一支部隊這般也就罷了,可全軍都如此,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在鄭嘯軍中永遠也不會有勝則一擁而上,敗則一哄而散的事情。鄭嘯實力強大,這軍隊也不是吹出來的。戰神,哼…………若我麾下也有這般大軍,我也是戰神。」
樂進當然這只是發發牢騷,他也知道,麾下地驕兵悍將多了是好事也是壞事。好的一方面是有如此雄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可壞就壞在,如何壓服這些人?一旦搞不好自己主將沒當好,被掃了面子,以後如何在軍中待下去?
這樣的軍隊,也就鄭嘯那樣地人能壓服所有人了。鄭嘯勇武過人,軍隊之中強者為尊,拳頭大的說話。鄭嘯麾下的士兵們都崇拜鄭嘯這樣的強者,所有鄭嘯地事跡都被廣為讚頌。
鄭嘯又是所有士兵的衣食父母。鄭嘯能給予士兵們豐厚的糧餉,給予他們尊嚴,給予他們榮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別人想模仿也模仿不來的。顯然,荀攸也想到這個問題。
「我軍何不效仿鄭嘯軍制呢?」
樂進一陣苦笑:「這早就有人想到了,依照鄭嘯的建軍方式。主公也進行了嘗試,應該也和荀大人說過吧。」
荀攸回憶了一下:「聽主公說過,因為太耗錢擱置了。」
「是啊,有了好的辦法誰不想用?可這套辦法到現在為止,鄭嘯也是獨此一家,我請教了很多人才清楚。」
「噢,願聞其詳。」
「荀大人還記得我請教過您,軍官的提拔制度一事吧。」
「記得。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有,首先,鄭嘯地士兵不但吃糧。而且有餉錢,同時精銳軍隊並不參與耕田。這個。大家皆知,這就是一筆巨大地錢財支出,沒有諸侯願意支付。也確實不好支付,也只有鄭嘯這般敗家子能折騰的起。
其次,這軍官地培養,軍官不是在軍中指定一人就能勝任的。鄭嘯軍中的軍官有專人訓練半年,沒有這半年的訓練,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軍官。這樣地好處就是所有低級軍官都非常好用,只是這培養的費用又是一筆大錢。
就這兩點。就已經讓別人望而卻步了。世族認為兵丁多以百姓為主,對於這些賤民沒必要花這麼多錢。」
荀攸也只有搖搖頭,他自己就是穎川名門。也不曾將百姓當回事。現在看來,同樣是門閥出身,鄭嘯卻能給予百姓這些,那百姓還有不願意給鄭嘯當兵地?
「主公不是也試行過?不過最後卻不了了之。也是因為錢的問題?」
「呵呵,荀大人您是文官,平時多掌後勤系統。您沒有發現軍中有一支部隊的耗費是其他部隊地十倍。」
「虎豹騎?」
「不錯,正是虎豹騎。當初主公想試行,但是在嘗試了一下,實在沒那麼多錢來支撐那麼多部隊。最後濃縮了一下,編成了虎豹騎,這支軍隊就是按照鄭嘯軍軍制編成的。而後數次大戰。也驗證了虎豹騎的威力。非常的好用。」
「那鄭嘯麾下豈不都成虎豹騎,我們還如何打。」
「哈哈。荀大人不必擔心。虎豹騎可是全軍中選出的健兒,鄭嘯軍要都是這個素質,那他早統一天下了。」
荀攸點點頭,放心了下來:「現在鄭嘯兵臨城下,我們既然不能出戰,便在城上嚴防死守吧。」
「一切聽荀大人的。」
樂進守城一點也不馬虎,每天都勤奮的巡視,看看那裡有漏洞,積極佈防,等到鄭嘯大軍攻城。
整整過了五天,鄭嘯大軍才一副懶洋洋地樣子出來,結果在城下走了一陣隊列就回營了。一支箭,一塊石頭都沒發射,讓樂進很奇怪,這鄭嘯軍在搞什麼?
事有反常即為妖,鄭嘯軍這是在等待什麼?援軍,根本不需要,鄭嘯接近二十萬,許都城中只有正規軍三萬,民壯十五萬。加起來還沒鄭嘯軍的兵力多呢,怎麼會等待援軍。
奸細?很有可能,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讓奸細開城門,大軍一擁而入。可是就算是奸細開城,鄭嘯不會做地這麼明顯吧?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你,我在等待奸細開門。但是鄭嘯此人,虛虛實實的讓人很難分的清楚。
萬事小心為上。樂進立即命令自己的親衛部隊接管了城門地防務,死死的看住,平時根本不允許別人接近城門。
做完這些,樂進想到,這鄭嘯不會傻到想拖死我們吧。許都城中糧食豐足,就是堅守一年也不成問題,難道他想好我們耗一年?開玩笑…………除非我們的糧食沒了…………
想到這裡,忽然樂進一身冷汗。他想起來了,袁紹當初多麼不可一世,叫囂著南皮十年也無法攻破,但是不過數月,南皮城投降。原因就是沒有了糧食,別鄭嘯也是在玩自己這一招吧。「來人,快,派人將各個糧倉守住,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我要親自清點糧草。」
清點完糧草的樂進兩眼無神的走出糧倉,急忙求見荀攸。
荀攸一見樂進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奇怪:「樂將軍,出了什麼問題了?」
「糧食…………軍糧啊。那個王八蛋將軍糧給賣掉了。」
「什麼?軍糧出什麼問題了?」
「荀大人,剛才我清點過所有的糧倉。七,八座糧倉是空的。沒有一個糧倉是足額地,都是虛數,這樣下去,幾個月內,許都就會糧盡。」
「呵呵。」荀攸卻笑了:「樂將軍果然想地全面,不過你不需擔心,這些是我做的。」
「什麼?荀大人,你這是?」
「你別想左了。我是害怕鄭嘯軍細作潛入城內燒了糧倉。我們士兵不足,士氣低落。實在經不起打擊。才將糧草秘密藏了起來。以防出了問題,更亂軍心。」
樂進聞言也是埋怨:「你可是瞞地我好苦,讓我白擔心一場。」
「呵呵。此事是我不對,這裡和樂將軍賠禮了。不過想要欺瞞敵人,首先要欺瞞自己人不是嗎。」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然後樂進在心中給荀攸臉上貼上了「貌似忠厚,其實狡詐」的標籤………………
鄭嘯在城外大營中在悠閒的看書,郭嘉進來了。
「主公,大事可成。」
鄭嘯放下書籍,問到:「都準備好了?」
郭嘉卻不回話。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鄭嘯放下地書本,激動的大叫:「這便是傳說中蔡倫紙製造地書籍嗎?天啊,我看看。」
說完郭嘉以閃電般的速度將書拿了起來。愛不釋手的看了起來。書中內容只是普通地孫子兵法,郭嘉是可以倒背如流了。但是卻看的眼睛都不眨,彷彿在看最美麗的珍寶一般。
鄭嘯卻也不在意郭嘉的動作,這也很正常。現在書籍的載體是竹簡。竹簡笨重,一大捆也記載不了多少東西,可這紙張就輕薄多了,也好攜帶多了。
「主公,這是怎麼做到的?蔡倫紙也能製造的如此精美嗎?太好了,太好了。」
「啊,奉孝,你不是說都準備好了嗎?」鄭嘯瞇起眼睛和郭嘉打趣。
「這個。不著急。不著急。許都一地,小事。小事。主公,這書籍是如何製作出來。若是能將這紙張改良之法研究出來,那是天大地好事。和這個一比,打許都就是屁大的事情了。主公你可要告訴我,真是太好了……郭嘉都激動的語無倫次了,鄭嘯也是開心。郭嘉這小子,太聰明了,自有他耍別人地份,沒有別人耍他的事。現在終於調戲他一番,開心啊。
「好了,好了,我告訴吧。這個蔡倫紙缺點很多,先父一直在研究改良之法,已經很多年了。最近工匠才改良出更適合書寫的紙張。」
「大功啊,誰改良出來。蔡倫紙粗糙,很不方便。遠不如這紙張來的結實,也遠沒有這紙張平滑。誰改良出來地,大功一件啊,功在社稷啊。」
郭嘉撫摸著書中的文字,彷彿能感覺到他們的形狀一般。
「這個我已經重賞他了,不過此人生性淡泊,不願意出名。我也只好賞賜他財帛。奉孝,我打算明年在治下大量普及這樣的紙張,你覺得如何?」
「很好。只是不知這紙張貴否?」
「不是很貴,現在改良技術已經成功。還是很便宜的,便如這本書,一頁紙大約也就是一斗米的價值。」
郭嘉一驚,還不貴?夠貴的了。這是書啊,也許一頁紙覺得不貴,可一本書幾百頁呢,幾百斗米換一本書,還不算攥寫的費用,不過有這般精美地紙張,值得,值得。
「雖然貴了點,但是不錯,有這樣精美地紙張。我都要了,有多少我要多少。」
鄭嘯一愣:「奉孝,你要做什麼?難道你也要行商賈之事?」
「當然不是,我要把這些紙張都分發到學宮中去。」
「呵呵,你付得起錢嗎?你小子,給你的賞賜都被弄到青樓楚館中去了。」
「啊…………這個……」郭嘉才想起來,自己確實沒錢。一直以來,自己沒錢了就跑去鄭嘯地將軍府支用,鄭嘯也從不管他,一點小錢而已。
雖然鄭嘯給郭嘉的賞賜不斷,也很豐厚,可惜鄭嘯給的不少,郭嘉更會花…………一擲千金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呵呵,好了,你放心吧。我已經讓長安起運了,這一次製造了大約有一萬張這般大小的紙,我想等打完許都,拿下穎川郡後。奉孝你替我去穎川書院走一趟,將這些紙張賞賜給書院裡的文士。」
郭嘉也愣住了,鄭嘯這是讓自己衣錦還鄉呢。過繼自己是穎川人,現在雖然官職不高,但是誰都知道他郭嘉在鄭嘯這裡的地位。現在代替鄭嘯去穎川書院贈送這紙張,不但提高了他郭嘉的身份,也讓天下讀書人知道,鄭嘯重視他們。
穎川書院作為讀書人的聖地,走出無數人才,更有天下名士皆出穎川一說。雖然隨著鄭嘯老爹興建西涼學宮,對穎川書院有相當的衝擊,但是穎川書院這天下第一的招牌依然是最響亮的。
郭嘉看著鄭嘯,施禮說到:「我代表全天下的讀書人感謝主公。這是一個功在千秋的功德,即便千百年後,所有都會傳誦主公您的仁德。」
「奉孝,你也別說的這麼好。這個事情我也想了很久,現在我治下儒生鬧事可不少,雖然我請了孔融大人去坐鎮,但是這也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讓你去穎川書院送紙也只是讓儒生們消除對我敵意的一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郭嘉點了點頭,這確實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
「對了,奉孝,你剛才說準備的怎麼樣了?」
「許都城內的細作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按照約定,一旦等您發動攻城,當夜他們就去點燃所有糧倉。」
「好。傳令眾軍,做好準備,明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