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雞小心翼翼地收好名片,這才注意到病房裡幾個人都在看著他。wenXUEmI。COm
陸海濤走後,病房裡還剩下四個人:老人、中年女子,騷雞,還有一個女孩,估計是小保姆。
中年女子叫陸海琴,是陸柱國的女兒,此前騷雞還以為她是陸海濤的老婆。
想想也是,只有做兒女的才會如此體貼父親,做媳婦的,那會大熱天跑出去給家倌買躺椅?
騷雞是有話要問老人,但卻拖延著時間不想馬上問,問完了話,他還好賴著不走嘛?走了,還有機會再見到陸海濤董事長嘛?
吊瓶裡的藥水終於快要滴完了,小保姆按了牆上的一個紅色按鈕,接著又出了病房,找護士去了。
不一會,護士和小保姆進來了,護士開始給老人拔針,今天的吊針就到這了。
拔了針的老人,要去衛生間,騷雞要扶他,老人卻道:「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老人的腳步還算穩健。
從衛生間出來,老人在躺椅上躺下,道:「還是躺椅好啊!」
這回,老人加了點力,搖擺的幅度更大了,感覺也更舒服了。
搖了一會,老人想起什麼,停下來,問騷雞:「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騷雞老老實實地道:「我叫曾憲輝,鄉里人都叫我騷雞。」
大家聽了都笑。
老人也啞然失笑:「騷雞?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啊?」
騷雞嘿嘿一笑,也沒辦法解釋,反正他覺得:「你們要笑就笑好了,只要你們覺得我老實就好了,老實人才更讓人信任。」
人家那知道他還存著這份心思?
老人接著問騷雞:「你是那裡人啊?」
騷雞道:「我是通南縣的。」
「通南縣?」老人反問一聲。
老人顯然是知道通南縣的,又問:「通南那個鄉鎮?」
騷雞道:「冠山鄉。」
「冠山鄉,冠山鄉」老人嘴裡念叨了二遍,道:「冠山鄉有個鳳凰嶺啊!」
騷雞就很驚奇:「對哩,是有個鳳凰嶺哩。老人家你怎麼知道的?」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道:「你們鳳凰嶺,出土匪的地方啊。」
鳳凰嶺出土匪,這對於騷雞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還真是不清楚。
但是,老人知道通南縣,知道冠山鄉,知道鳳凰嶺,還知道鳳凰嶺出土匪,這就好辦了,這讓騷雞與老人之間有了共同的話題哩。
此時,老人已經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
1949年,解放軍南下大軍一路追擊國民黨軍隊,也一路接收地方政權,在組建紅色政權的同時,也負責清剿殘餘勢力和土匪武裝,陸柱國就參加了鳳凰嶺剿匪工作隊,而自己的好戰友、好兄弟董延慶,卻在全國即將解放之際,犧牲在鳳凰嶺。
董延慶是個機槍手,大個子,暴牙,身體很結實,打起仗來非常勇敢,很得隊長器重,隊長高興了會罵:「董延慶,你狗日的天生就是個機槍手!」
可就是這樣一位優秀的機槍手,卻中了土匪頭子彪哥的冷槍,戰鬥還沒打響,一棵罪惡的子彈,就射向了董延慶,可見彪哥很有戰鬥經驗,是專門瞄準了剿匪隊的機槍手的。
後來彪哥投降了,按理說彪哥是可以得到寬大的,可就是因為他親手射殺了董延慶,剿匪隊員們恨死他了,陸柱國是堅決主張要鎮壓彪哥的,還跟隊長說,那怕是犯紀律,也要親手幹掉彪哥!
最後,彪哥還是被鎮壓了,就在董延慶的墓前,是陸柱國執行的,應該是一槍斃命了,可是隊長還是提著駁殼機上去補了二槍。
土匪頭子彪哥真是死有餘辜哩。
陸柱國回憶著這些,已是老淚縱橫。
騷雞看過電視劇《烏龍山剿匪記》、《湘西剿匪記》什麼的,本以為土匪只在湘西才有,只在十萬大山中才有,那知道就在冠山鄉,居然也出過土匪,出過一個威風凜凜的土匪頭子彪哥?而面前這位身體虛弱的老人,就是當年的剿匪隊員!
老人的經歷其實算不上多麼傳奇驚險,但對於騷雞這樣的小青年來說,關於鳳凰嶺的故事還是有些震憾力的。
騷雞就道:「爺爺,後來你有沒有去過鳳凰嶺啊?」
騷雞這聲「爺爺」可是發自內心的。
老人答道:「六十年代去過一回,後來就沒去了。」
騷雞道:「爺爺,要是你還想去鳳凰嶺,我陪你一起去。」
老人笑了:「我倒是想去,唉,早該去啊。」
陸海琴道:「爸,現在的路,應該比以前好走了,要是你真想去,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們一家人陪你去?」
小保姆蘭子也道:「爺爺,我也要跟您去!」
老人就有些猶豫:「去當然是真想去,就怕太麻煩。」
騷雞道:「有什麼麻煩?你這樣的老革命,回到我們冠山鄉,我們冠山鄉的人,抬都要把你抬到鳳凰嶺去。」
老人就笑了:「呵呵,再商量,再商量。」
這以後,騷雞當然也問了老人,為什麼那麼喜歡籐做的躺椅?
老人道:「躺椅好啊,籐做的就更好了,冬暖夏涼,累了,躺上去,閉上眼睛搖一搖,一身都舒坦啊。」
對於怎麼改進躺椅,老人還真提了幾條建議:一是要注意扶手,就是二個手放上去要讓人覺得更舒服;二是要適當加高,太低了,冬天蓋的被子容易落在地下,搞髒被子;三是要考慮到腳,能不能讓腳放得更舒服,同時還能得到保健按摩?
這可是一個真正的躺椅愛好者的建議哩,這些建議,是值得騷雞牢牢記在心裡的!
晚上九時,當陸海濤再次來到病房時,發現騷雞還在,而且與父親很是親熱,就有些奇怪,搞不懂這小伙子究竟什麼來頭?
老人見了陸海濤,高興地說:「海濤,你要好好幫幫騷雞!」
騷雞終於有機會把籐器廠和自己的情況告訴了陸海濤,而陸海濤更感慨騷雞居然來自父親當年戰鬥過的冠山鄉,可見這小伙子與自己一家人確實有緣。
既然有緣,幫他一把又有何妨?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11點鐘了,騷雞才不捨地與老人分手,說好明天再來。
第二天一早,騷雞跟小旅社把賬結了,以後幾天就以醫院為家,在醫院陪了老人三個晚上,有了這樣一個勤快又細心的小伙子,把小保姆蘭子也解放了,不用整天呆在病房了,蘭子每天很是用心地在家裡做了飯菜,送到醫院,當然也包括了騷雞的,騷雞也跟著享受爺爺的伙食待遇,再不用吃二塊錢一盤的炒粉了。
這幾天,騷雞與蘭子也熟了些,知道蘭子也是北方農村人,與爺爺家有點遠親。來到南方後,喜歡上了南方的山青水秀,再也不想回去了。
按著陸海濤的想法,是先讓她在家做幾年保姆,以後給她安排個工作。
蘭子長得蠻好的,個頭不小,穿上高跟鞋看著還比騷雞稍高一點,身材也挺豐滿的。性格有點大大咧咧的,一口的東北話,人說成「銀」,聽著挺逗。
而此時的騷雞,臉上的粉刺消退得也差不多了,其實是挺英俊的一個小伙子。
一次,騷雞與蘭子在病房裡不小心撞在了一起,手臂就觸到了蘭子豐滿柔軟的胸部,心就咚咚跳得厲害!
蘭子臉也臊得通紅,卻沒生他的氣。這以後,不知為什麼,跟騷雞說話的聲音都變細了些。
爺爺其實很喜歡說話,是個「話癆」,難得有個騷雞這麼忠實的聽眾,自然很是喜歡騷雞。或許是心情愉快了,病好得還真快,一天跟一天不一樣。老人身體在好轉,一家人都高興。
陸海陸、陸海琴兄妹倆都是忙人,有了騷雞成天守候在醫院,真是省了不少心。也奇怪,老人與他們做兒女的往往說不到一快,卻與這個騷雞挺談得來。或許,這就叫有緣了。
蘭子更是動了芳心,在「有緣」後面又加了幾個字:「千里來相會。」
直到爺爺出了院,騷雞才與一家人分手,信心百倍地返回了冠山鄉。
回鄉里之前,騷雞想起了牛書記給他的那個電話號碼,牛書記交待過,如果混得沒錢買車票了,就打這個電話。騷雞就有些好奇,找了個公用電話,試著撥通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嚇得他趕緊把電話掛了。
牛書記給了他一個女人的電話!
回到鄉里,騷雞等不及回廠裡,先到鄉政府,把省城之行向牛三立作了匯報,包括陸海濤給他的名片,都給牛書記看過了。
牛三立耐心地聽完了騷雞的匯報,仔細看過了名片,滿意地道:「騷雞,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騷雞道:「師傅,這是我應該做的。」
牛三立道:「騷雞,你現在安心把躺椅的樣品搞出來,接待老革命的事,鄉里會做好準備。我先考慮一下。」
騷雞走後,牛三立想了一下,打了個電話,把阿柄叫來了。
牛三立先給阿柄看了陸海濤的名片。
阿柄也是個明白人,就道:「冠山鄉要有了水泥廠,全鄉的路都好辦了!」
不光想到了辦企業,還想到了全鄉的路。
這一點,牛三立都還沒來得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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