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姓氏……怎麼……怎麼會這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不可能啊!我,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儘管突然想到的問題使得天翔內心驚駭無比,但他仍舊不動聲色的保持著之前的表情,小心的將嬰兒遞到女人手中,這才招呼著其餘的男人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這一天,所有人的幹勁都很足。他們甚至完成了平時需要兩至三天才能做完的所有事情。而且,直到晚上收工回到基地,仍舊保持著一種極其興奮的狀態。
新生命的誕生,也是其中之一。
戰風的狩獵隊也回來了。比之平時,他們帶回了更多的獵物。這樣的巧合頓時把族人們的熱烈情緒煽動到了最高點。
一場完全自發的慶祝就這樣開始。
肉湯和烤肉成了人們歡樂後單調且簡單的食物。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歡娛的興致。敲擊木頭的鼓點,女人吟唱的歌聲,還有男人簡單且動作利落的舞蹈,所有的這一切,都給族群帶來了無比的歡樂。
天翔沒有參加到歡樂的人群中。他避開了人流和篝火,拉著戰風,悄悄的躲到一處被雜物陰影遮擋起來的牆壁前坐了下來。
戰風很熟悉朋友的做法。每當這種時候,必定是有著重大事務需要與自己商量。商議後共同做出的決定,也肯定是對族群發展有利地計劃。只不過,正當他習慣性的彎腰坐在一塊看上去比較舒服的硬地上時,從天翔口中說出的話,卻使得他不由得一陣發愣。
「戰風!告訴我,你姓什麼?」
「我姓什麼?」戰風聞言睜大了眼睛,帶著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驚訝的說道:「當然是姓葉,我記得和你第一天認識的時候,就這麼說過啊!」
「我知道!」天翔沉重的點了點頭,面色陰鬱的看著他:「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葉戰風這個名字,究竟誰幫你取的?」
戰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顯然,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只是,從他閃爍而疑惑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對於天翔即將要說的話,他已經多少能夠瞭解。
「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究竟是怎麼來的。我只知道,從我記事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已經在用這個名字叫我。說真的,就在今天以前,我甚至一直以為趙天翔這個名字是他取的。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哦?為什麼這麼說?」戰風奇道。
「很簡單,我的父親。沒有名字!」
就在這一瞬間,葉戰風的心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猛然揪起。他終於明白天翔這番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話其中的意義所在了。一個沒有名字的狩獵者,怎麼會給自己的孩子起名?要知道,名字,是一個人的代稱。也是知識與文化延續的表現。一個整天忙碌於食物與肚子的狩獵者,根本不會有時間和餘力去考慮這些東西。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你叫趙天翔?」戰風心裡還有一個迫切需要弄明白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應該叫做趙天翔。就好像我知道天柔應該就叫這個名字一樣,沒有人告訴我,似乎這種事情生來我就知道……「
天翔的回答聽上去很簡單,但是卻又沒有任何道理。
戰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天地眼睛。半晌,這才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從緊閉的口中硬生生地吐出幾個字。
「我也和你一樣,只知道叫做葉戰風。至於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明白。」
對於戰風的表現,完全就在天翔意料之中,其實,他並沒有對戰風的身份有太多的疑問,畢竟,他有著與自己完全相同的「探路者」基因。至於名字,很有可能是古代人類在最初就已經設定好,當作數據一般隱藏在自己的大腦中,這一點,從那些在二號基地接收到的資料中,已經有所說明。
但是,其他人呢?族群裡的其他人呢?那些擁有各種不同名字的人,難道說,他們也是與自己和戰風一樣的探路者嗎?
夏冬、商劍鳴。李彬……甚至就連流雲女族的首領黃曼雲,這些名字叫起來合理順口,而且很好聽,只是,這是一個野蠻的狩獵者可能擁有的名字嗎?
最古怪的,當屬那些女人。
素卿。杏芳。愛貞……這些聽上去無比女性化的名字,很容易給人以聯想,在一些古代書籍中也明有出現,但是,這絕對不應該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名字。
因為,它們沒有任何代表意義,除了那些通曉古代文明的人類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明白這些名字的含義。
一個叫做素卿的女性狩獵者,就和古代名叫「張短命,李該死。王蠻橫」之類的女人一樣,令人難以接受。
但是,天翔和戰風卻認為這很正常,因為,他們通曉古代文明。
而其他人呢?那些在飢餓時仍舊會以人肉為食的其他族人,他們又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情泰然處之?
如果說,劉睿原來的族人,是因為多少接受了他的影響,觀念有所轉變的話,那麼,流雲族的女人呢?她們又該做何解釋?
要知道,她們可是連一個古代文字都看不懂地人啊!
「這其中有問題,我也是今天才想到問題的關鍵,想想看,新生嬰兒的姓氏,一般都是跟隨母姓或族姓。女人們的姓還好說,畢竟她們是自由結合起來的弱勢群體,保持自己原來的姓氏,多少還可以理解,但是,劉睿的族人呢?最起碼也應該有一半以上的人姓劉,而現在,僅僅只有四個人是劉姓,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你說吧!我該怎麼辦?」戰風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簡單地問道。
「我想,這幾天狩獵隊暫時停止行動,你在私下從側面詢問一下其他人姓名地來源。至於劉睿和黃曼雲,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和他們好好談談!|
天翔很有信心,畢竟,沒有人能夠在他地面前撒謊,能夠推測到對方思維能量的腦波,就是最好的測慌器。
只是,詢問的結果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如果說,劉睿在得知這一問題後,表現出來地思考與愕然尚在情理之中的話,那麼,黃曼雲在聽到天翔發問後,臉上流露出地茫然與不解,那就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很明顯,他們已經習慣於用這些聽起來絕對不合理地名字,稱呼自己的族人,如果不是天翔提醒,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他們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族人名字與現實不合理這樣的事實。
他們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這其中究竟有什麼不對。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沒有說謊。
不單是他們兩人,甚至就連戰風在私下問起的其餘族人,在聽到問題的時候,也無一例處地表現出與他們完全相同的神色。
他們已經習慣使用現在的名字,就好像突然有一天,某人告訴你,現在使用的名字不合理。應該叫做別的阿貓阿狗之類的名字,才是你應該真正擁有的名字一樣,那種吃驚不解,任何人都能理解。
很意外,所有人對於自己名字的來歷,解釋全都完全一樣。」我生下來就這名字……「
難道說,所有的人,都與自己和戰風一樣,都是古人選出來的探路者?
當然不可能。
既然名字的來歷不清楚,那麼就換一個問題,姓氏,族中如此眾多的姓氏,又是從何而來?
「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四個劉姓的人是我給他們取的名,其餘的人,都是他們的父母取好名字之後,再報到我這裡來的。至於他們的姓,說實話,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考慮過!」
劉睿的回答很清楚,字面上也沒有任何模糊的地方,然而,這樣的說法,未免有些讓天翔接受不了。
可是,天翔還是很清楚地知道,劉睿沒有說說謊,他說的,的確都是事實,戰風從側面詢問族人的結果,還有自己思感探測後得出的結果,明白無誤地說明了一點。
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與其他狩獵者相比,自己的族人腦裡,都有著一種潛意識的古代文明痕跡嗎?
天翔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對不對?他只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他第一次覺得,那場毀滅世界的慘烈大戰,箇中的原因,恐怕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戰爭那麼簡單,畢竟,僅僅從名字這樣的一件事上,就能看出其中的一些問題。狩獵者們,為什麼能夠獲得一些如此古怪的名字?
時間在流逝,人也必須要活。
狩獵隊帶回的肉食已經將冷庫重新裝滿,剩餘的肉也被洗淨後,切成片狀或條狀,用籐繩穿起,掛在通風環境好的樹稍及墟頂端,這樣自然乾燥後的肉塊就能長久保存,而且,比起那些直接在火堆干制的肉,還有著一種獨特的香味。
這些肉乾,如今已經掛滿了基地四周的牆壁,那咱龐大可觀的數量,足以讓任何人看了都會感到由衷的欣慰。
這是狩獵隊辛苦獵殺地成績,也是留守在基地人員的辛勞所得,捕殺回來地獵物,經過他們認真地清理,最終連那些慣常被拋棄的雜碎也沒有被扔掉,與肉塊同樣地加入了可食用儲備物的行列。
蟲子的內臟,一般都會被狩獵者們所丟棄,這東西既不好吃,而且食用部分也不多,如果不是餓到極至,根本沒人對它們感興趣。因此,當獵獲一隻蟲子時,狩獵者通常只會取身體兩側肥實地肉塊,其餘的部分,則根本不要。
這些東西,既沉重又噁心。與其大老遠帶回家,還不如直接丟掉。尤其是食物來源相當充實地情況下,這樣地舉動就更加顯得正常。
只是,天翔的看法明顯異於常人。
古代烹飪書籍中記載有一種美食---香腸,其做法相當簡單,不過就是將種種動物身上的可食用雜碎,填在其體內的腸子中,晾曬後加熱食用,就像那些古代的豬、牛等動物的腸子,都可以用做其原料。
而且,那東西的滋味兒據說相當不錯。
蟲腸,能用來做香腸嗎?
按照天翔的要求,狩獵隊沒有扔棄任何獵物身上的部分,他們用輕便的獨輪小車,將這些已經死亡的蟲子全部運了回來,雖說這樣做相當耗費體力,可當他們第一次嘗到那種新奇美味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為此付出的辛苦,絕對值得。
從蟲子身上取下的可食用部分,除了整塊的肉,其餘的,完全被女人們剁成了碎末,加上少許有闐特殊香味的植物葉子與鹽,稍加醃製後,便直接填入洗淨的腸體,植物葉子添加的很少,天翔找人試過,食用後,絲毫沒有覺得任何不適,有了這種東西的幫助,蟲肉腸的味道會變得更加香美。
古代的香料,同樣有毒,只要使用得當,也能變成一種對人類有用的東西。
飼養的蟲子已經開始了繁殖,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因些獲得了另外一種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新食物---蟲卵,天知道那些旋毛蟲怎麼那麼能生,一次產下的卵,足以將整個蟲圈完全覆蓋,再加上那些深入蟲山內部的數量,根本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其實,蟲子產卵量龐大很正常,從破卵而出到最終成蟲,蟲必須經過一系列危險的經歷,眾多天敵與肉食蟲都是其數量大為減少的根本原因,因此,母蟲產卵一次,能夠幸運活到最後的,也不過十之二、三罷了,
然而,有了飼養者的出現,這種危險已經幾乎不存在,只是,蟲圈的承受力有限,一旦周邊的植物被吃光,恐怕被飼養的蟲子就會另外尋找新的居所。
就這樣,在麻醉罐的幫助下,天翔帶領族人開始了一場清理蟲圈的工作,結束之後,狩獵者們獲得了數萬枚蟲卵,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咱短期內食用的絕佳美味。
栽植的地下塊莖已經成熟了一次,距離將它們第一埋下時,其間只過了五個多月而已,儘管不清楚這種東西能否一年收穫兩次,天翔還是讓女人們再一次進行了耕種,因為他發現,這種塊莖的生長能力實在可怕,如果單以這次收穫的數量來計算,就已經足夠整個族群吃上好幾個月。
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按期按量栽種這種塊莖,整個族群將從此完全擺脫飢餓的困擾,甚至,不用再著生命危險出去狩獵。
這絕對是一個無比美妙的消息。所有的族人在得知後,幾乎高興得發了狂、
那種無比的喜悅,是只有親身體驗過飢餓煎熬的人,才能深刻體會到的。
然而,歡愉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很偶然地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自從第一個產婦生下趙輝後,第二、第三個新生的嬰兒,也陸續從母體中加入到族群的行列,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女人們前後誕下了四十七名嬰孩,對於他們及其母親,天翔與族人們給了相當的關愛。
這些孩子,他們代表了族群的繁衍和生機。
只有一個嬰兒除外,
在出生之前半個多小明,他的母親就已經死亡,從表面上看,那個可憐的女人是被活活疼死,因為,臨產前,她已經被那種撕心裂肺的巨大疼痛折磨了幾個小時之久。
當時,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難產所致,在黑暗世界中,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況且,與之伴隨在一起的,通常都是嬰兒在母體內窒息而亡。
可就在正準備把死者抬出基地埋葬時,卻驚恐地發現,死亡婦的肚皮,竟然從中破開了一條細小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