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有著數量眾多的蟲獸。但是與普通的蟲子相比,它們的數量根本就是一滴水與大海的區別。生物之間最基本的繁殖特點決定了這種絕對強悍物種的稀少。畢竟,食物控制著生物的繁衍。沒有充足的食物,哪怕你適應能力再強,強到連垃圾都能吃。但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接受被餓死的命運。
試問,到了連垃圾都被吃完的時候,你還能吃什麼呢?蟲獸的適應能力不可謂不強,這也決定了它們以蟲子和其它生物為主要食物的特點。從這一意義上來說,它們的數量絕對要遠遠少於植食性昆蟲。
因此,用蟲獸的體內韌帶充作彈射裝置,這種事情只能少而為之。如果想要大批量生產,恐怕就算是把整個族群周圍的所有蟲獸全部殺光也不夠。更何況,這些為數不多的蟲獸,天翔還有別的另外的用途。
所以,必須尋找一種具有同樣功能的其他物質。
黑暗世界中的植物葉子很少。粗大發達的地面莖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因此,其堅韌程度,顯然也要遠遠強於那些古代書籍中記載的史前植物。而且,就其根系來說,也達到了一個發達得可怕的程度。族群居住的基地深達地下近百米。然而,就是在這種地方,也隨處可見一條條粗大的植物根莖從土壤中密密麻麻地扎入地下。這一點,從那條先前發現的小樓梯牆壁上裸露出的縫間就能看出。
失去陽光的植物,只能以犧牲葉片的方式,用強悍地根系與地面莖干,及收著那一點點不多的養份。盡管這樣的生存方式很艱難。但是,它們仍然要活。仍然以屬於自己的方式。頑強地在地球僅存不多的生物名單,為自己爭取到一個極其幸運且無比狹窄的位子。
蔓籐,當然也屬於植物。與普通樹木相比,蔓籐地生長相當怪異。它們保留了自己柔軟伯特性,纏繞著地面匍匐生長。從一個個節點上分出眾多細小的根須扎入土中,以這們的方式擴大著自己占有地盤。完全失去葉片的它們絲毫不擔心養分地來源。它們有根。遠比其它植物多得多的根。它們也不需要果實與種子繼續站繁衍。一條斷裂後的蔓籐,只要在一定時間內,有機會被土壤所掩沒,那麼,也就意味著它們有了生存的機會以。強大的生物機能促使它們從斷口處得新生出新的根系。蔓延著,生出一片新的植物群。它們。或許能夠替代蟲獸韌帶的位置。
剝離下來地樹皮、纏繞在一起地蔓籐、還有一根根柔軟地植物根莖、、、、、、所有的這些,都是族人們按照天翔的命令收集到的東西。也是在目前情況下看上去能夠充作弓弩彈射裝置的物件。
然而,令年輕族長失望的是:所有地東西,沒有一樣符合自己的要求。這些東西都具有韌性,也相當堅固,可問題是,這些特性僅僅只能在它們足夠粗大的時候才能保持。一旦分拆成單人弩上的細條,則不是一拉就斷,就是軟綿綿的。根本沒有任何彈力。
顯然。此路不通。
“難道鋼絲與蟲獸韌帶才是能夠唯一解決問題的唯一所在嗎?”天翔不是一次在心裡這樣問自己,卻總是一次次獲得同樣的答案。“既然這樣不行。那就換種方式考慮!把一件事情換個角度來看,說不定能夠獲得另外一些意想不到的結果。”
這就是曾經被古人倍加推崇的“換位思考”。運用這種方法,天翔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獲得了計劃之外的收獲。
“這些東西不能切開用做細小的弩弦,那麼,如果以它們的本來面目加以使用的話。會怎麼樣呢?”一張巨大的弓弩,一張大到足以將之用作彈射裝置的據怒,應該不是什麼憑空的妄想吧?
天翔試過,將割成條狀的新鮮樹皮,與從中剖開的蔓籐條早火上仔細烘干後,使之保持干燥的狀態。緊密地纏繞在一起,就能獲得一些具有一定伸縮能力的繩子。這種東西很結實。二指來寬的一條籐繩,就算是幾個人同時向兩邊拼命拉,也只能將其中的縫隙拉寬,卻絲毫不能拉斷。更有意思的是,放開後的籐繩似乎有著蟲獸韌帶的特性。它能迅速回縮到原來的位置,而且,構成繩體細小籐條間的縫隙,也會因此變得更加緊密。在一幢距離圖書館不到二十米的三層廢樓上,狩獵者們按照年輕族長的意思,正在緊張而小心地調試著一具剛剛新造出來的木制巨弩。這是他們兩天來辛勤工作的成果。粗大沉重的木塊充當了弩身與弩架。一條兩端用彎曲鐵頂牢牢固定在弩架上,足有手腕般細細的籐繩橫在了當中。在它正前方的凹槽內,則靜靜地躺著一支長約數米,前端已經用沉重而鋒利的鋼制箭簇套上的粗長木條。
這就是箭。一支大得可怕的箭。一組懸掛在混凝土房頂上的簡易滑輪組,充當了絞弦器的角色。古人書中的“槓桿原理”在這樣的環境下,再一次發揮了它的實際作用。和以前一樣,狩獵者們再一次吃驚且欣喜地看見,依靠這種東西,只需要一個人,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十數個人才能拼力拉緊的粗大籐繩絞到緊繃的狀態。“試試看!先射上一箭!”滿意地望著眼前的巨弩,天翔略帶笑意地說道。為了制造這玩意,自己已經忙碌了好幾天,對於其中應有的威力,當然了然於心。只不過,實際的數據。遠遠要比想象中的東西更加具有說服力。遠處一幢相距這裡約有近二百米遠的廢樓成了最好地實驗物。在天翔的默許下,一名年輕的狩獵者,用力拉動了一根系在巨弩下方扣機處的粗繩。活動的弩機頓時放開了對緊緊繃直弓弦的控制,使它帶著一種無法抑制地沖動,從固定位置猛然撞向巨箭的尾部。那種強大的彈射力,就算是一頭最強壯的蟲獸。恐怕也會被當場撕裂成兩半。射出的巨箭准確地命中了目標。鋼鐵制成的箭頭一直沒入了對面的牆體。然而,直到制造者們高興地跑到目標處,想要仔細確認其威力時才駭然地發現:這是一堵厚度足有半米來厚地混凝土牆。弩箭巨大的沖擊力已經將它完全射穿。只有最前端的箭尖,稍微有些許透出牆壁。乍一看去,就好象是在樓房建成時,混合澆鑄在其中一樣。
可以想象。這樣的武器,就算是用來對付一頭成年蟲獸,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它牢牢釘死在地上。“在附近廢樓的臨近窗口,全都布置上這種武器.”
這樣做,無疑是正確的。但天翔發現,如果想要將之順利進行,實在是很困難。他計算過,能夠對基地起到制高作用的廢樓共有六幢。摒除那些無法射擊且偏遠的窗口。既能控制基地外圍,又能對可能攻入樓群防御圈內敵人形成威脅地位置。共有二十二個之多。如果按照一台巨弩一名控制者來計算地話,就需要二十二個人。這對於目前僅有數百余人地族群來說,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這樣做,絕對有必要。保證族群的安全,這是在任何時候都必須首先考慮的問題。關鍵是。自己總不能讓這二十多個人每天什麼事也不做,就只干站在那裡當警戒哨兵吧?手上未完成的事情還很多,少了他們,相當於憑空損失了一批強壯的勞動力。
“必須利用最少的人手,去做最多地事。”這就是天翔仔細考慮後得出的結論。二十二個控制點,每個點上裝備四台巨弩。分朝四個主要方向擺設。射擊用箭支盡量准備,能儲備多少就儲備多少。每天派出的警戒哨兵數量不變,仍舊還是四個人輪班值守。只不過,對於那些被自己挑選取出來的強壯男人,年輕族長則有了一個新的主意。狩獵者的奔跑速度很快,為了追趕自己所獵殺的蟲子,也為了能夠順利從大批蟲群口中逃生,他們不得不跑,不得不在殘酷的環境中迫使自己跑得更快。然而現在,年輕的族長卻逼使他們在現有基礎上跑的各快。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每天分配的食物,足夠自己吃飽肚子。背上一筐學生的煤塊,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往返與礦區及居住基地之間。扛上一根粗大的木頭,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之從伐木場地運送到制造巨弩的所在地。或者,去采集更多的植物蔓籐,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們送到基地裡正在努力編織繩子的女人手中。
所有的這些,都是天翔用作提高族人體力的訓練方法。當然,其中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為了族群的安全。放置巨弩的廢樓距離基地之間的位置一般多在三百米左右。從發現敵情到報警的聲傳來,一般需要幾秒鍾時間。如果族人能在剛剛收到警報後,在幾分鍾內抵達各個攻擊位置,那麼,將會對整個族群防御力量的組織,贏取最珍貴的時間。
更何況,天翔手中還有除了巨弩與槍械之外的一件極其有效的東西。
麻醉草劑。自從麻醉劑制成後,天翔就開始對這種具有重大意義的東西進行了一系列的試驗。結果發現,所有被用於實驗的蟲子,無一例外地都會被其麻醉。而且,用量與作用都相當不錯。不過,這種明顯區別於其它植物的麻醉草,似科生長范圍並不廣。連同第一次收集到的數量加在一起,前後也不過只弄到四鍋多一點的麻醉劑。
有用的東西當然不能放過。在適宜位置移植了一批麻醉草後,天翔的心思也馬上轉移到如何對其加以利用上來。麻醉劑地氣味相當濃烈。其作用天翔自己也親身感受過。想要直接將其使用肯定不行。那樣的話,恐怕還不等麻醉對象產生效果,使用者自己就會首先被醉倒。因此。多方考慮之下,天翔最終確定了使用這種極具效果,卻又令人頭疼無比東西的使用方法。只不過,恐怕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這種使用方法的最初構思,居然是來自於一種與它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手雷。按動引信扔出爆炸地手雷。絕對是一種具有強大殺傷力的武器。天翔也正是基於此點,在窯爐中燒制出一批大小與手掌相似,並且陪有頂蓋密封的小陶罐。裝滿麻醉草劑的他們攜帶起來很方便,使用起來就更簡單。一旦在目標群中炸裂開來,四處飛濺的液體能夠迅速散發出濃烈的麻醉氣味兒,短時間內就能見效。
只是。這種方便好用地東西數量並不多。前後總共只不過造出了不到三百枚而已。麻醉罐,再加上威力強大的巨弩,絕對能夠抵擋任何敵對對者的進攻。天翔相信,那怕就算是來上一百頭蟲獸,自己布置的防御力量也有絕對把握,將之完全殲滅。
然而,這樣做還不夠。地下基地的安全之處在於它的隱蔽性,除了那道隱藏在廢墟亂石間的大門外,根本沒有任何痕跡會顯示出它的存在。這也是在所有武器失效情況下。唯一可能保證基地不被敵人所發現的最後屏障。
與女人們栽植食用塊莖工作相比。留守基地男人們的工作量顯然要大了許多。伐木、造弩、治煉這些工作雖然占用了他們絕大部分時間。卻還不是全部的工作任務。因為按照年輕族長的命令,他們還必須在五個太陽日以內,完成一項看似輕松,但是卻極其繁雜的工作。移栽植物。
四處瘋長的蔓籐與各種苔蘚地衣,恐怕是除了只有莖桿樹木類之外,生存在目前地球上數量最多地植物。這些東西似乎在任何地方都能存活。而且。生長速度相當可怕。天翔試過,一叢剛剛被割去一半的蔓籐,僅僅只需要三、四天的時間,就能從斷口處愈合,並且炒買繼續生長。移植一批蔓籐到基地入口附近,人為地制造出一片茂密的植被。這樣做一舉兩得。既能在家門口獲得今後制造弓弦的材料,又能起到遮檔基地入口的最佳作用。
當然,天翔的眼光並不僅僅於此。他還從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因為,很多食草性蟲子與部分雜食性蟲獸,都會以這些數量可觀的蔓籐為食。如果在那些准備用做飼養蟲子的地區周邊栽植,用不了多久,那裡將變成一片最好的飼料來源。這樣做看起來很容易,可實際操作起來卻無比困難。因為,這裡雖然是廢墟,但卻畢竟是古人建造的城市。與那些廢棄的鄉村相比,這裡的地面實在是太堅硬了。
柏油路面、混凝土層、磚石地塊……天翔實在想不通,古人為什麼要把原本松軟的土地,用如此多的辦法覆蓋上厚厚的一層堅硬物質。那種堅硬的程度,就算是用鋼筋使勁砸上去,也只能留下一處淺淺的鑿痕。幸運的是,瘋各行其是的蔓籐似乎並不挑剔自己的生長環境。它們從堅硬地面的各個縫隙冒了出來。甚至就連年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生長的地方,也留下了它們的身影。
狩獵者們要做的很簡單。他們只需要人遠處將大量蔓騰拔起,運到已經空置的“蟲山”及基地周圍栽植就行。幾塊隨意丟棄的破碎磚石就是最好的固定物,潮濕的地面已經保證了蔓騰充足的水分來源。對於這項需要時間來檢驗的工作,狩獵者們干得相當起勁兒。廢墟裡的每一處角落,都布滿了植物移栽後的痕跡。而脫離遠來生長地域的蔓籐,似乎也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發達的根系在第一時間就將生存的欲望與潮濕的泥土緊密聯系在一起。它們拼命向地下延伸,鑽到地底最深處,大口吸取著所有能夠獲得的養料。以此來供養自己的身體,以最有力的姿勢,傲然挺立在昏暗的星球表面。所有的人都干得很帶勁兒,所有的人也都認為這件工作很安全。但是意外的出現卻根本不會根據人們的思維而轉變。
有一個人死了,他是被植物所殺死。
確切地說,應該是被植物所吞噬。